1627崛起南海-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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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耐心之后自行退走。
南中国海的形势非常复杂,谨慎派认为在目前穿越集团尚处在缺乏自保之力的时候,不应该急着去趟这滩浑水,而是稳步发展为上,先打造出一支靠得住的海上力量再考虑开通航路的事。
这两派的意见纷争从穿越之后就一直没有停下来过,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键盘执委们隔三差五就会在论坛上斗得不亦乐乎,而执委会的意见也一直摇摆不定,没有就此拿出最后的决议来。
这个情况一直维持到八月中旬,一支来自广州的船队抵达胜利港,才为这场旷日持久的争论画上了句号。
前次“福瑞丰”的李掌柜去广州总行回来之后,就已经给执委会这边带了信,近期会有“福瑞丰”的高层人员到胜利港与他们进行接洽,商谈长期稳定的商业合作模式。这次不但是人来了,银子来了,还带来了为穿越集团在广州代购的两艘大海船。
船队在胜利港之外就已经被海巡船发现,海巡船靠过去之后,得知了对方的来意之后,便立刻通过步话机通知了港口,而港口又赶紧联系了田独工业区。于是几个执委立刻吭哧吭哧地骑着自行车一路赶回胜利港,会见这位据说是“福瑞丰”总行高管的贵客。
第154章 广州来客()
李奈倒背着双手站在甲板上,默默打量着前方那艘挂着“海汉”旗号的福船,心里却是在想着别的事情。
“福瑞丰”这个商号是李家在洪武年间创下的,一辈一辈传到现在已有两百多年。经过数代李家人的努力,“福瑞丰”从最初游街走巷的小贩货郎,逐渐发展成为一家拥有十七个分店,生意遍布华南各地的大商行。在广州一地,如今的“福瑞丰”也算是数得着的商场大鳄之一了。
李奈的命不错,可以说是含着金匙出生的,这是因为他老爹便是“福瑞丰”的大老板李继峰,从生下来那天开始,他就一直过着人上人的生活。要说有什么遗憾的话,就是在他上面还有两个哥哥,要论继承人顺序,李奈顶多能排到第三。
如果今后不出意外,李奈所能够继承的大概就是“福瑞丰”下面某个地方商号。就如崖州“福瑞丰”的那位李掌柜,他与大老板李继峰也是堂兄弟的关系,但因为没有继承权,就只能被分配到地方商号上担任管事了。
李奈的老爹倒并不是太想让他继续走从商这条路,毕竟整个社会环境都是重农轻商,士农工商四个阶层,商人一向都是排在最下面的。虽然李家人代代都是做生意的好手,两百多年间不断地发展壮大“福瑞丰”,但真要论社会地位的话,李家跟真正的豪‘门’还有相当一段距离。
这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因为李家往上数八代人都没出过一个当官的,一溜烟下来全是商人,自然就很难取得更高的社会地位。李继峰痛定思痛,就在李奈身上下了工夫,‘花’费重金请名师读名校,想让他今后通过考科举一飞冲天,让老李家也能出一个体制内的公务员。
李奈倒也争气,十四岁中了秀才,十八岁就过了乡试中了举人,但之后参加了两次会试,却均未能过关。虽说只要当了举人就可以做官了,但天下举人何其多,要排个知县官职起码都得排到十年之后了,这与李继峰当初望子成龙的目标显然是有一些偏差。
而李奈自己读了十多年的书,对于年复一年的应试也有些厌倦了,便婉转提出自己想试着帮家里打理生意。李继峰也算是个开明人,心想反正李奈已经考上了举人,也算是有了功名,再想上一步抢那三百贡士的名额的确不太容易,便给了他一个相对轻松的差事到琼州府与当地一家海商谈谈贸易合作。若是李奈做得顺利,慢慢‘交’一些生意给他打理也无不可,若是做得不顺,再回去读书应考也就是了,反正家里也不差这点钱供养他专心读书。
关于这次出访的对象,李奈其实也是有所耳闻的。五月的时候琼州那边的商号就送来了几件玻璃器和银镜,据送来东西的伙计所说,在琼州岛南边的崖州附近新出现了一伙海商,自称来自万里海外的“海汉国”,其相貌、语言都与明人一致,只是服装、习俗多有独特之处。这些海汉人似乎掌握有某些独特的工艺,可以制作出丝毫不亚于西洋番商的玻璃器皿。至于那银镜,李奈也亲眼见过,照人十分清晰,胜过铜镜不少,更是市面上稀罕之极的物件。
李继峰经商多年,也知道西洋番商手中有这种奇特的银镜,但因为数量极其稀少,人家根本就不外卖,都是留着自用的。而这些新出现的海汉人显然掌握了某种制镜的技术,在他们所出售的镜子中,甚至还有一面长宽都达到一尺的方镜。虽然这面镜子被要价八百两银子,但在李继峰眼中看来,这种世上罕有之物,莫说八百两,便是价钱再翻个两三倍也是值得的。( 广告)
果然这面镜子只在“福瑞丰”总行里摆了两天,便被广州府某位大人物差人来收购了,作价一千五百两银reads;。而其他从琼州府送来的少量样品,也很快就被抢购一空。李继峰立刻便让人在市面上收购对方要求的硝石、硫磺、焦炭等商品,装船运往琼州岛。
之后每隔大约半月时间,便会有一批来自“海汉”的商品运抵广州,因为崖州那位李掌柜的‘精’明表现,“福瑞丰”拿到了海汉玻璃器和银镜在广州的独家经营权,这也让总行因此赚了个盆满钵满。
六月中旬,“福瑞丰”崖州分店的李掌柜回广州述职,顺便带回了最新的海汉产品和他们的要求。这种新出的玻璃文具,李继峰自己就先留了一半下来,而李奈作为家中的读书人代表,也有幸分到了一套。
为了帮助家里推销这种新产品,李奈专‘门’牵头搞了一次诗会,请了不少广州本地的文化名人出席。这玻璃文具一出场,整个诗会的‘逼’格似乎都得到了质的提升。正如当初施耐德所预料的那样,这种晶莹剔透的文化用品立刻就得到了读书人的好评和追捧当然了,能追捧这玩意儿的读书人一般家境都比较殷实,毕竟不是每个读书人都有经济实力能‘花’上一百两去买一套玻璃文具。
是的没错,在胜利港出厂价仅仅十两一套的玻璃文具,到了广州之后就已经水涨船高,加上李家自己已经消化了五套,于是能流入到市面上也就只剩下了五套而已。一百两还别嫌贵,如果不是跟“福瑞丰”东家李三公子关系密切的人,就算抱着银子也没地方买去。
李奈在诗会上“十分遗憾”地告知本地的士子,这种玻璃文具来自万里海外,且每一套都是定制品,得来十分不易,鄙商行正在设法订货,但至于什么时候到货,能到多少就无可奉告,有意购买的朋友可以多多关注鄙商行的店铺言下之意便是这玩意儿现在有价无市,大家如果想买来装‘逼’,那就早早准备好银子吧!
自然就有脑子转得快的人在诗会之后悄悄找到李奈,硬是要先拿订金进行预订。有鉴于消费者高涨的购买热情,李奈也只有“无奈”接受了这些预订,两三天下来,便已经有二十多人在李奈这里下了订金,其市场前景可以说是一片光明。
根据带回这些样品的李掌柜所说,这还只是海汉人试制出来的样品而已,正式的产品肯定会更为‘精’致完善。海汉那边的一位施掌柜已经发了话,后续会有多种多样的产品陆续推出,而且会将这个类别的产品从品牌、价位上区分开档次,用海汉人的话说,这叫做“针对消费者的需要来开发产品”。
李家父子几人听得都是一愣一愣的,这些经营策略中蕴涵的道理并不算特别深奥,他们都是经商多年的人,稍稍一点便能想通其中关键,但偏偏就从未有人这样想过,这样做过。李掌柜所转述的这些言论,就像在他们眼前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一样,让他们认识到原来生意还可以这么做。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那一千斤‘精’盐也引起了李继峰不小的兴趣。‘私’盐这生意利润不消多说,在商场打滚多年的李继峰自然是有数的。而海汉人所提供的这些‘精’盐不但质量够好,而且价格极其低廉对方愿意以每千斤五十两银的价格向“福瑞丰”长期供货。与目前广州市面上每千斤三百五十到四百两银的价格相比,利润简直高得吓人。就算是“福瑞丰”自己不直接售卖,将这些‘私’盐转卖给几家本地盐商,这转手的利润也同样非常可观。但出于谨慎起见,李继峰还是叮嘱了李掌柜,向海汉人回话的时候需要求对方每月供货万斤以上如果没有庞大的‘交’易量作为支撑,那么这‘门’生意所能带来的利益还不足以让“福瑞丰”为此而冒险。
已经跟海汉人打过不少‘交’道的那位崖州李掌柜对海汉人做生意的态度非常推崇,在他看来,海汉人做生意有几个特点,其一是守信,谈好的商品价格、种类数量都不会更改,账目的结算也十分清楚,绝无拖延反复之举。
其二是灵活,海汉人做生意极少会要求必须现银支付,一般都是以物易物的情况居多,而现在更是推出了“流通券”这么一个东西在本地‘交’易中代替银钱使用,省去了钱款结算中的清点数目、检查成‘色’的麻烦。
其三是方法,海汉人不但掌握了先进的生产工艺,其推销商品的技巧也十分值得学习,像这次李奈所搞的诗会,实际上就是施耐德给崖州李掌柜出的主意,当然施耐德描述这个办法的时候并没有提到采用“诗会”这种形式,而是用了另一个所有人都比较陌生的词语产品推广会。但不管怎样,这个方法显然是十分奏效,李继峰甚至已经想好了以后有什么新东西上市的时候,都应该像这样提前搞一搞推广才是。
崖州李掌柜所总结出的这几个特点,也就成为了李奈出行琼州岛拜访海汉人的一个重要参考。李掌柜在几天之后便带着数千两现银和两艘为海汉人购买的海船离开了广州,他将去胜利港向海汉人订购下一批的玻璃器皿、文具、镜子,或许还会有其他新出的好东西。
第155章 修炮台的海商()
又过了一个月之后,李奈所率领的船队才从广州港出发。 在此之间“福瑞丰”为海汉人又购买了两艘大海船以及其他一些物资,并且搜罗招揽了一批对方点明要求的匠人和船员。李继峰希望通过派遣李奈出访和提供这些人员物资的手段,对远在崖州的海汉人施放出足够的善意,为接下来双方的长期合作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李奈并不是第一次乘船出海,在以前赴京赶考参加会试的时候,就是从广州乘船北上,在杭州湾登陆之后,拜访当地一些师友,然后才从陆路去京城。不过这次能作为一支商队的领导人物出行,对他来说的确是一种新鲜的体验,一路上都在琢磨到了地方之后该如何与海汉人‘交’际。
按照崖州李掌柜的说法,这些海外来客虽然打扮有些怪异,但能够感受得到他们都受过极好的教育,言谈举止彬彬有礼,丝毫不像那些西洋蛮夷似的粗鄙。但李掌柜也提到,这些人对于大明的很多规矩并不是很认同,往小了说可以算是不拘小节,但要往大了说,他们的言行多少就有些目无法纪之嫌。
李奈对于这些细节倒不是特别在意,如果真是遵纪守法的海商,能有胆子制贩‘私’盐?“福瑞丰”能在广州一步步做大到今天的规模,可也不完全都是做的合法买卖事实上但凡是做海上贸易的主,谁敢说自己屁股是干净的?
对海商来说,犯不犯法的界定并不在于大明律里是怎么写的,而是在于有没有被抓住现行,只要没被官府逮到,那么不管走‘私’也好,逃税也罢,那都是属于“合法”的范畴。想要从海上贸易中赚大钱,这点风险是必须要冒的。
或许是因为船队中多了李奈这个重要人物,有关人员并不想冒险驶入远海,于是船队的行进航线也就更加趋于保守。船队出了珠江口之后,便一路往西,经过阳江、茂名、湛江,再顺着雷州半岛南下,渡过琼州海峡之后还到琼州府城停了一日进行补给休整,然后才继续沿着海南岛东海岸一路绕行到三亚附近。
这么一条航线走下来,比从珠江口直行海南足足远了有三分之一,船队一路走走停停,‘花’了有十多天才算到了地方。
船队在路过亚龙湾的西洲岛时,遇上了正在这里采挖完鸟粪准备回港的“海训01”船,双方扯着嗓子经过简单的沟通之后,“海训01”便在前面带路,领着这支船队驶往胜利港。
“三少爷,前面这处海岬是锦母角,绕过这个地方,就是海汉人的港口所在了。”说话的是这次李继峰派来辅助李奈的人,“福瑞丰”总柜的副管事贺强。他在“福瑞丰”工作多年,从跑‘腿’小伙计一步一步升迁上来,也是整个“福瑞丰”的高层管理人员中为数不多的外姓人之一。李继峰担心初出茅庐的李奈在与海汉人‘交’易时吃亏上当,于是便派出贺强跟着他一起来,关键时刻可以帮着李奈把把脉,提供一些参考意见。
贺强以前曾经到过崖州几次,所以对这段航路也比较熟悉,继续介绍道:“海汉人待的这个港湾,古称榆林,胜利港是他们来这里之后才改的名字,喏,你看前面那处海峡,左边的海岬便称之为榆林角……不过这地方距离崖州太远,人烟又稀少,且年年遭受海盗侵袭,并不是什么好地方。据说因为没有多少百姓在这里定居,前几年崖州官府已经撤掉了这里的治所,只有往内陆去十几里的地方才有些黎苗山民居住。真不知那些海汉人为何要选择这样一处荒凉的所在。”
“据李掌柜所说的情况,这些海汉人都是极为聪明之人,行事都是谋定而后动,他们这样做一定有其原由。”李奈倒是没有把事情想得很简单,他的看法和李继峰是一样的,这些海汉人做事,大胆之中带着谨慎,但绝非毫无目的的‘乱’打‘乱’撞,跟他们打‘交’道一定得多加个小心才行reads;。
两人说话间,从右边的海湾中忽然窜出一条白‘色’的单桅帆船。这条船的船身又扁又平,但在海上的航行速度却是快得惊人,在他们的船队面前远远地兜了一道弧线,便向着西边的海域行去了。
“这便是李掌柜说过的海汉人的快速帆船了!”李奈见到这传说中的船只出现在眼前,立刻便到了船舷边眺望起来:“据说这样的帆船只有两艘,一艘名曰‘闪电’,另一艘名曰‘飞速’,却不知我们所见的这是哪一艘。”
自诩见多识广的贺强此时也惊讶地长大了嘴,目睹那艘快船以惊人的速度掠过海面,嘴里只能喃喃叹道:“好快……好快的船……”
“贺叔,依你之见,此船若是要跑广州,需要多少时日?”李奈饶有兴趣地问道。
贺强在心头略微计算了一下才道:“我们来时的航线多有绕行之嫌,若是从珠江口出海后直行琼州岛,六至七日便可抵达此处,但以此船的速度,恐怕顶多两日便到了!我见过佛郎机人和红‘毛’人的快船,跟此船绝无相似之处,且速度也远远不及此船。”
“海汉人既然有此种快船,又为何千里迢迢的托我们从广州买来二手的海船?”李奈皱眉道。
“原因可能有好几个,例如海汉人的海上货运量极大,此船快则快矣,但船身扁平,装载量肯定有限,大约是满足不了他们的要求。而此种船的建造可能十分困难,海汉人手头上只有这么两艘,就可见一斑了。”贺强大胆猜测道。他的这番猜测倒是基本都说中了关键,海汉人买船本来就是因为运力不足,而双体快速帆船的建造需要的材料和技术都不是现在所能达到的。
船队缓缓地驶入榆林角旁边的海峡,过了这里之后便正式进入到胜利港当中。环顾周围的贺强突然脸‘色’变得煞白,愕然惊道:“三少爷,你看右边的海岸上……那是什么?”
李奈转头望去,见那里的沿岸坡地上有一排石头砌成的低矮建筑,有不少民工正挑着条石喊着号子在那里施工,看样子是一处尚未完工的工程。看那已经建好的一截有十分明显的稚堞垛口,倒是有些像城墙的模样。
李奈摇摇头道:“这些海汉人为何要在海边修筑城墙?”
话一出口,他自己便已经察觉到了不对。果然贺强战战兢兢地应道:“三少爷,那可不是城墙,那是炮台!”
“炮台?”李奈也是吓了一跳:“贺叔你真的看清楚了是炮台?”
“前两年虎‘门’翻修炮台的时候,大掌柜认捐了一‘门’炮,当时知府大人便是在炮台上接见了认捐的广州士绅,我见过虎‘门’的炮台,大体上便是这样的形制。你看每一处用稚堞围住的所在,便是今后安放火炮的地方!”贺强也算是有点见识,压低了声音对李奈解说道。
此时船行的地方距离海岸不到百米,岸边坡地上的情况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贺强这么一说,李奈也看明白了,那一个个弧形稚堞围成的地方,可不就是一个个炮台的样子吗?
这下李奈的脸‘色’也变了,修炮台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如果真是海汉人在这里修建炮台,那至少说明三件事:第一,这里已经不在明军的辖区之内,否则明军绝无可能眼睁睁看着外来人在这里修建这种军事设施。第二,海汉人手里有炮,而且极可能不是那种海商惯常装备在船上的短管粗身,只能打些石子铁钉的土炮,而是货真价实打‘炮’弹的红夷火炮!第三,就算海商会在船上装备一些防御海盗的武器,但绝不会有哪个海商会在港口修建炮台,海汉人会这么做,他们的目的和动机就很值得怀疑了。
李奈想了想,旋即强笑道:“贺叔,或许是我们想多了,既然连远在广州的我们都知道了海汉人的存在,那崖州官府当然也早就知道了,说不定官府早已经在这里恢复了治所,这炮台也是崖州驻军在主持修建。”
贺强恨铁不成钢地叹道:“三少爷,若是如此简单的事情,我又怎会想不到?崖州我去过好几次了,那地方也从未建过炮台,去年我去的时候,那里的城墙上都没有一‘门’火炮,只有几‘门’打不远的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