啬夫记-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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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气，于梁决定将压力再给大些，面色严肃道，“这个人，就是当今皇上。”
本着吹牛逼不上税的原则，话自然可以往大里说，反正孙思邈不可能到皇帝那里去对峙。
所以这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立刻像是风干的野鸡一样，嗔目结舌，整个人都宕机了。
“你，你要，我，我给，陛下，陛下治病？”，他结结巴巴的说这话，舌头都在打劫。
“是，所以你最好快点将中风这种病钻研透彻。”，于梁拍了拍他的肩膀，眨眼道，“还有，今天这次谈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连你姐夫裴度都不能告诉，明白吗？”
第579章 “死”道友（）
孙思邈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他再淳朴也该知道泄露了皇帝病情会是个什么后果，满门抄斩什么的并不稀奇。
“那么好好干吧，用我给你的理论再结合你自己的经验，我要在半年后看到成果……如你所愿，不久之后我便会带你离开长安城，你可以去我南岱乡那里历练，或者去其他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我会安排人护卫你。”
于梁给他了几记大棒，又开始给蜜枣，含笑道，“让你充分发挥自身才能，而且不会惹你姐姐生气……一旦半年后你能让陛下的病情好转，我就保举你做官。”
“真的？”，孙思邈顿时兴奋起来，倒不是说对做官感兴趣，而是能堵住自己姐姐的嘴，日后耳根子会清静许多。
“我说话一向兑现。”，于梁晒然笑笑，再次给了一个鼓励的手势，这才转身施施然离开。
该交代的事情他已经做完了，结果如何，那只有天知晓。
他相信自己的运气不会太坏，毕竟，能重生在这陌生的大唐，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接下来的几天，于梁很快的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强悍……影卫出手！
他根本不怀疑这些人手里面掌握的东西……相信每个大臣都有一屁股不干净的证据。
否则，完全没法解释为什么在短短几天内，杨立的“**”都快被扒下来了。
城中传的流言比起初多了一倍还不止，而且可不像于梁传播的那些小道消息，这一次，是货真价实的猛料！
从杨立在科举时开始，一直到现在，林林总总大小数十起事件活生生的摆在眼前，时间地点人物清清楚楚，跟有人现场记录一样。。
这种细节性的东西完全无法造假……所以无论是官方还是民众的言论中，都对这位三品刑部尚书报以了有色目光。
人模狗样的东西！
相信很多人看到世上竟然有如此貌道岸然，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存在，第一念头都是恶心，没有之一。
于梁也不例外，他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罗列的一系列消息，不仅对杨立的虚伪程度有了新的认识，还为影卫的谍报水平默默点了一个赞。
唯一让他忐忑的是，这些牛逼通天的哥们，关于他于梁的档案，到底是什么样的？
当然，现在不是计较这个问题的时候，于梁需要做的，便是和裴度一道，配合着影卫的这些证据，将杨立拉下马来。
大理寺的书房中，两人对面而坐，神色高度一致。
兴奋中带着忌惮……哪怕是以刑侦出名的大理寺，面对如此精细到毫发的证据，都得吓得跪下。
“于兄弟，你怎么看？”，裴度端着一碗茶，茶水凉了都没有喝一口，他谨小慎微的个性此时发挥到了极致，试探性的口吻根本没有半点三品大员的官气。
“……盖元礼让咱们做打手，咱们实力不够，又找了个强力打手。”，于梁微微一叹，耸肩道，“只是我现在觉得，这打手未免太厉害了，原本还想他来点腔亮亮相，没想到出手就k。”
裴度自然听不懂k是什么意思，但这并不妨碍他理解于梁的言辞。
眼下外面消息快传疯了，而杨立还根本不知道是谁在针对他……影卫出手毫无痕迹。
可以想象现在这位刑部尚书肯定相当憋屈，一腔怒火早就报表，只缺一个喷发的由头而已……
裴度不傻，他手上已经有了这么多证据，要是秉公办理的话，完全可以立即组织捕快将杨立拿下，只是他一旦这么做的话，毫无疑问会将对方的火气引到自己身上来。
刑部尚书的垂死一击，还是挺让人头疼的，更不用说杨立身后的家族……裴度可不想做着出头鬼。
“……我们必须得早点做判决。”
当然，拖延什么的，盖元礼可以，于梁和裴度却不行。
“我们没那么多时间摆明后续问题，只有快刀斩乱麻。”，于梁深吸一口气，眉毛一扬，下定决心道，“最多三天，一定要将杨立拿下！”
裴度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为难道，“这……会不会引起对方激烈的反弹？”
于梁白了他一眼，瞪道，“你说呢？若真跟吃饭喝水那么简单，那咱们俩又何必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他裴度不想得罪人，于梁又何尝想？
别看他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连宁王都不怵的样子，事实上，若在低调和高调二选一的话，他闭着眼睛都会选择前者……不是他不想低调发财，而是不拽得飞起的话，人家根本不会看重他于梁这号人物。
“……算了，咱们还是找人分摊一下压力吧。”
又是一阵沉默后，于梁对裴度惫懒的态度相当无力，心道这哥们的胆色能混到现在这位置，也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好呀好呀，找谁？”
裴度顿时松了一口气，不用他大理寺完全正面扛着，他自然乐意得紧。
“……看你舍不舍得坑道友了。”，于梁深吸一口气，坏笑一声道，“这口锅，让江柴道帮你背半边吧。”
他顿了顿，见裴度还没有领悟，颔首道，“反正他已经告发了万源，要得罪人就一并得罪算了，让他再出面，说万源与杨立相互勾结，证据都是现成的。”
裴度僵住，他又不傻，如此一来，江柴道要承受来自万源和杨立两大方面的报复，连带着宁王和某些中立派系一并得罪了，日后就算坐回山南道刺史的位置怕是也不好过。
两人关系显然不错，所以裴度一时间陷入了犹豫之中，当然，他并没有思付多久……在死道友和死贫道之间，正常人都会知道该如何抉择。
“我去劝说他，让他帮我一次。”
这一回裴度到没有推卸责任，主动将这难为情的事承受下来，又苦笑道，“只是万一他因为得罪人太狠，没有被……”
“没有如果！”，于梁很快打断了裴度的话头，面色一沉，斩钉截铁道，“我会让盖元礼给出保证，让高子科和江柴道同时上位，否则大不了一拍两散。”
第580章 千里之外（）
听到此话，裴度顿时长舒一口气，重重点头道，“如此我便有底气了……最多五天，一定将杨立弄下来。”
“很好，说话算数哈。”，于梁晒然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事实上，裴度这人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虽然不爱承诺，但在信用这方面，却相当不错。
还不到五天时间，关于杨立的罪状，便送到了皇帝的书案前……引起的，自然又是一场暴风骤雨。
具体的细节，于梁并没有多过问……他要关心的事情太多了，对于板上钉钉结局的事件，不想费任何心思。
随着杨立被推到浪尖上，江柴道关于万源的铁证也同时提了出来，这哥们光棍起来跟不要命似的，也不知道裴度用了什么办法，当真让他站出来指证杨立和万源勾结。
同时得罪了这两家人，在朝堂上，江柴道几乎成了靶子……大臣们明着不说，但那满含恶意的眼神却是瞒不了人的。
当然，作为高高在上的皇帝，他似乎带着冷漠看着群臣的议论纷纷，并没有偏袒任何一方，也没有发表一句话的意见。
看上去立场很中立，但于梁和盖元礼这种老谋深算的人，都知道这位人君其实是在等……等各方角力有了最终定案后，他再做出决断。
所以于梁这边放心大胆的放手一搏……有了影卫支持，连胆小如裴度，都牛气了起来。
或许这是大理寺上最快的一次判决，比上次处理吕伯仟还要强硬。
这位大理寺卿日夜赶工，当真在五天内便将杨立和万源的判决拿了出来。。
杨立剥夺官职，贬为庶民，而万源则打入大牢，秋后问斩！
判决一出，整个朝堂都轰动了……这是要下死手么？
当然，让群众惊讶的还在后面，随着江柴道组织山南道民众上万言书，句句控诉万家在当地的倒行逆施，林林总总罪名足够七八十条，条条都是重罪，几乎将大唐律法染指了个遍。
裴度同样大笔一挥，将整个万家都批准逮捕……那可是本部子弟将近数百人的大族。
为此，裴度不惜火速调集了各州府的捕快，组织了一只实力强横的队伍前去抓人，动作力度之大前所未有。
这是要将万家灭族啊……不少人都窥探出了其中的玄机。
原本还有大臣们准备在朝堂上提出裴度的做法过于武断，但随着这位大理寺卿穷途现后，都明智的闭了嘴，就连宁王派系都唯恐沾染上这纠纷。
没有后手，裴度是绝对不会如此大胆的……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
反正万家还有一个人能够救场……大臣们通过不停的渠道打听后宫中万贵妃到底在做什么，而得到的答案，却让他们警觉起来。
皇帝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临幸万妃了……这消息足够说明很多问题。
所有的一切，看似都顺利进行着，不过躲在幕后冷眼观察的于梁却没有丝毫放松。
有时，顺利并不代表着成功，相反，只能说明自己没有察觉到潜在的危险。
“不会啊，那厮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这两天，于梁叨念得最多就是这句话，自言自语跟着了魔一样。
宁王那边，实在是静了，安静得根本不像是他们的风格。
上次整到了吕伯仟和张硕，这位王爷御下的威望已经被动摇了一次，若万源倒下，而宁王却不闻不问的话，那这些站在他那边的大臣们肯定会想，自己以后遭了秧该怎么办？
“于兄弟，你觉得有不妙么？”
大理寺的密室里，裴度和他对面而坐，面对于梁异常严峻的神色，裴度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整个案件虽说是江柴道站在前台，但他大理寺屁股偏得太厉害，只要眼睛没瞎都看得出来，那万源和杨立自然将他恨之入骨。
所以严格来说，他比江柴道还要怕事情反复……毕竟人家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而他裴度拖家带口。
“也不是不妙，万源和杨立的事，已经是定局，宁王就算出手也不可能改变什么，顶多让事情变得扯皮一点而已。”
于梁深吸一口气，推心置腹道，“我真正担心的，他是这边故意示弱，却在其他地方发力，让我们措手不及。”
商道！
于梁所有的根基都建立在这条即将建设起来的商道上，若是出现什么反复，才叫断了他的命脉。
宁王不可能不打这条商道的注意……他得不到，绝对不介意毁掉。
“那我们……”，裴度同样担忧，欲言又止。
“计划不变，你这边继续加紧审判，越早将杨立和万源二人拿下越好。”，关键时刻，于梁心中的坚决也是无以复加的。
事情走到这一步，根本没有回头路可言。
“而我，则要离开长安城，去调查宁王到底在干什么？”
于梁深吸一口气，将考虑了几个晚上的想法和盘托出。
“啊？可是这边还需要你坐镇，而且述职这事……”，裴度顿时一惊，本能的反问着。
“事有轻重缓急，没法两头兼顾时，只能暂时放弃这一边了。”
于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当然想等到何慕白、林霩这些自己人上位尘埃落定后再安心离开，但问题是，宁王根本不给他机会不是？
那位王爷在边塞上的行踪，他早就给南岱乡的尉迟威去了密信，让他时刻监视着对方在搞什么。
饶是如此，他还觉得不保险，又让小吉祥麾下的弥勒教好手也帮着盯梢。
按道理讲，这种程度的监视，就算他是宁王，那也无所遁形了吧。
嗯，从反馈的情况来说，似乎就是这样。
但老成的于梁很快的发现了其中隐隐不对劲……这位王爷静了些。
他将对方在边军中巡视的路线图大约比划了一下，更加确定了这种想法。
这位王爷从辽东郡开始，一直向兰州方向，沿着边界巡游，起初速度非常稳定，而最近一段时间，却明显慢了下来。
第581章 如何应对（）
他现在，在幽州地盘上，而幽州刺史何慕白，却并不在当地，所以这位王爷也没有跟州府的高官们见面，像是直接去了驻军之中。
幽州重镇，屯兵数万，原本是该好好敲打的对象，于梁并没有多在意，但尉迟威和小吉祥传来的情报都显示着，这位王爷一直待在军中，长期没有露面。
奇怪，非常奇怪，整治边军什么的，不是越该杀鸡儆猴越好么？
看着大唐边境的地图，一个不好的念头升起在于梁脑海里。
此时，突厥可汗的御驾应该还在双方边境不远处没有回到王庭，而幽州又有一只可用的军队，偏偏宁王在军中还有几分威信……种种巧合凑在一起，让他脸色剧变。
这位王爷，该不会想趁机夺取军权，带着精兵去突袭突厥可汗的营帐吧？
这种疯子的做法在旁人自然不可能，不过宁王那就难说了……以对方的谍报程度，能查出突厥可汗的秘密行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最好的作证便是，那盖元礼明明知道自己赶往塞外去秘而不发，肯定不是这位老狐狸心好，而是他从某种程度上，知道宁王在做什么，不想沾染这浑水而已。
“……总之，为了保险起见，我必须回去一趟，起码要亲眼看到宁王的动向才安心。”
于梁深思熟虑后，再次沉声说道，裴度见他一再坚持，知趣的没有多劝，反而问他走后有什么要交代的。
“你看着办就是，不用什么事都问我。。”
于梁苦笑一下，发现裴度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爱扛责任……好吧，平时他也认了，反正自己喜欢独揽大权的感觉。
只是眼下他必须得走，而长安城中还留下了一大摊子事，需要一个主心骨来负责……除了裴度，其他人他都信任不过。
“京城中的对局，咱们已经占据上风，只要盖元礼那老狐狸不突然翻脸，应该万事无忧，你压力其实并不大。”
于梁深吸一口气，郑重的拍着裴度的肩膀道，“所以，拜托了，随机应变即可。”
裴度面容中带着无奈，沉默了半响，终于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便是。”
于梁满意的笑笑，他知道裴度这人要么不答应，一旦答应了，绝对会全力以赴去完成……这位大理寺卿摆不平的事情，其实并不多。
当天夜里，于梁给其他重要的手下留了消息后，便轻装饱食，带着尉迟子弟连夜启程，自赴南岱乡而去。
他必须得赶紧……因为宁王动手的最好时机，就是自己鞭长莫及，而突厥可汗还在双方边界之时。
为此，他离开长安城后，不惜和尉迟子弟一道骑着汗血种连夜赶路，两天下来，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
“大哥，咱们慢点走，你休息好了再说吧。”
尉迟子弟不是傻子，眼瞅着于梁整个人都快伏在马背上，吓得魂都丢了一半，已经不止一次劝说道。
“我特么也想啊，问题是时间不等人啊！”
于梁没好气的回瞪一眼，尽量让自己趴得舒服些，他这种吃不得苦的人骤然劳累过度，整个人都处于半死状态。
尽管已经提前派了尉迟子弟去南岱乡报信，将自己的想法带给尉迟威知晓，但于梁也怕那位老将应付不了来自宁王的手段，此事非得自己出马不可。
所以他还只能继续咬牙坚持着，一言不发，示意继续赶路。
这北方的风吹得厉害，于梁整张脸像是被刀割一般，眼睛里时不时钻进沙子。
他倒也不矫情，一直忍耐着，用手擦拭掉便是，只是本来骑术就不咋地，再加上整个人已经疲惫得紧，终于在几次手离开缰绳后，一个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砰！”，于梁结结实实的落在地上，跌得七荤八素，连着翻滚了几个圈才停下。
“大哥！”，尉迟子弟吓得魂都飞了一半，赶紧勒马回转，七手八脚的将他扶起来。
几秒钟后，于梁才缓过气来，疼得直嚎嚎。
尉迟子弟掀开他的衣服一看，手臂上和腿上全部乌青，胳膊似乎有骨折迹象。
这样子一伙人再怎么也不敢让他再赶路了，不由分说将于梁搀扶着，就近找了县城投宿，先让郎中给他打探伤情。
所幸他们运气不错，二里地后就来到了地方，当地郎中倒也给力，很快的便开出了药方，内服外敷，给于梁上了跌打药酒。
只是，于梁的胳膊，的确是骨折了……虽然轻微，但郎中表示，只要剧烈运动，伤情一定会恶化。
对方说得如此煞有介事，于梁肯定不敢再骑马赶路……他本质上可是个惜命的人，对大唐的医疗技术完全不放心来着。
所以在上了夹板后，一行人只能暂时停顿下来，尉迟子弟鞍前马后的伺候着。
当然，于梁人是休息了，心却一点没有闲着，还在脑海中不断推演宁王可能的行动，那个最糟糕的念头越想越觉得可能。
“你们去给那个女人送一个口信。”
于梁决定再加一层砝码，不惜动用一颗隐藏得极深的钉子……在雁门郡，他和那个突厥部落的女人合伙将吕伯仟坑得半死，对方隐约的表示可以再次合作。
尉迟子弟见他有重大安排，赶紧收拢心思听着。
“去告诉她，让他带着所有精锐力量去咱们上次与突厥可汗秘密见面那个地方待着，准备随时勤王。”
顿了顿，见对方露出惊疑之色，于梁又沉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