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颜-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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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的事情。嘴巴永远是一个不说实话的道具，而目光，则是谎言的解毒剂，这两个人若想相处起来不动肝火，真应该变成哑巴！
收回目光仰望星空，深蓝的夜空，总是让人觉得自己非常渺小，渺小到做出天大的成绩也是微不足道的，没有意义的，宇宙大得让人手足无措。蓝颜在昏黄的灯光下闭起眼睛，觉得有点困了，听到身边的声音：“我们这个乐队恐怕要走到头了。”
“是啊，N角关系，人心不齐，怎么能长久？”她努力保持着头脑清醒。
“如果我离开的话，你是不是跟我走？”
“当然了，我现在没处可去。”睡意袭来，还真是不可抵挡。
“那就说好了，我们明天就走，”
“嗯？去哪里啊？”这个疑问并没有阻止她睡过去，觉得简白好像是回答了什么，但那些字句完全组织不成意思，她就这样睡了过去。
简白还在给她解释去什么地方，回过头一看这家伙已经睡着了，摇摇头，没有办法，只能抱她回去，这女人身上一把骨头，应该是让人毫无欲念才对，昨晚为什么脑子里一直都是她呢？他下定决心，明天就和NN他们说他要走，不管后果如何，本来如果不是她来了，他还有些犹豫，但现在就无所谓了，虽然极有可能，不一定在什么时候，这家伙就又跑掉了，而且是跑回她那个麦田身边。
“同居生活”14
早晨蓝颜醒来晚了些，一起身就发现大家都阴沉着脸，简白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NN和阿侠站在角落里低着头，而iona则极其有行动力，把墙上简白画的乐队海报都撕下来，又在一张白纸上用大大的红色笔写着寻找吉他手的启示，面无表情。
“傻站着干什么？收拾东西。”简白很简洁地吩咐一句，把琴靠在箱子旁边。
她努力回忆了一下昨晚的情形，终于想起来说要走的事情，这家伙也太不靠谱了吧，说走就走！好歹斟酌几天不好吗？好像她一来就把他给拐走了，都是她的责任一样！而且她貌似还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但是现在这个样子是问不成了，只能先出去再说。她把自己还没完全打开的简单的行李收拾好，像个小跟班一样，背着简白的吉他，跟着大步流星的简少爷离开了这个地下室，这个在一起流浪了一年的乐队。
“喂，先找地方吃早饭可不可以？我饿了。”蓝颜是什么时候都不能亏待肚子的。
“到火车站附近再吃。”
“那你能先告诉我，咱们这是去哪儿吗？”
“昨天晚上不是告诉你了？有个电影想要我过去做美术设计一类的工作，那个导演我上学的时候就认识，他觉得这个电影适合我的风格，两个月前就跟我说了。”
“是哪个导演？我过去算怎么回事？”
“火原，一个文艺片导演，你就当是我助理好了，我拿了工钱分给你。”
“谁？火原？那是我最喜欢的导演！”蓝颜一下抓住他的衣袖，兴奋地晃动，他突然产生了某种不太好的预感。
就要见到火原，蓝颜想到这个就觉得兴奋，但是她没敢表现出来太多，因为简白明显情绪不佳。想想也知道啊，虽然是这个乐队真的撑不下去了，他自己要离开，但是那毕竟是在一起很多年志同道合的朋友啊，iona也就算了，NN和阿侠是从十六岁就认识的，几个男生从毛头小子变成拥有自己的音乐梦想的男人，一起（炫）经（书）历（网）了那么多事情，这其中的酸甜苦辣，她虽然不能深刻体会，在一边看着也挺感动，至少明白分开会有多难受。所以她只能老老实实跟在简白身后，什么都不说，小小地替他伤心一下。
所以当火车开动，简白忽然搂着她的肩膀把头埋进她的颈窝，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侧过身让他抱得更＇炫＇舒＇书＇服＇网＇一些。她想起这一年来简白写给她的那些邮件，那些兴奋的带着热量的文字，明白他是真的享受那种流浪的生活，享受自己的音乐，那是属于他的生活，却就这样结束了。
直到她觉得自己的肩膀有点酸，才伸手摸摸他的头发，说：“头发太长了，到了站我给你剪剪。”见他没反应，叹口气，接着说，“以后你写了歌，我可以唱给你听。”其实她还想说，我也可以跟着你去任何地方，但是觉得这样的承诺还是不说为妙，早晚要说嘴打嘴。
简白把她抱得更紧，身体开始微微战抖，他在哭！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也觉得眼睛有点涩。哭吧哭吧，你这个虚伪的家伙，明明就非常舍不得，还要逞强做那个先转身的人，在那些人面前表现得一点不在乎，何苦呢？好像是不愿意被动受伤害，却还是做了让自己痛苦的事情，而且还要被别人记恨，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因为太明白他，她觉得心疼，像心疼一个男人，也像心疼一个孩子，在简白的怀抱里，她终于觉得自己是个被需要的成年人。
但是这种状态不能总是持续，简白的情绪好转一些，蓝颜也不想他没休止的继续这种伤感，于是提起精神，笑嘻嘻问：“我们真的是去火原的剧组吗？我真的很快就可以见到我的偶像了吗？”
“嗯。”简白冷着脸回答她。
“我没跟你逗着玩儿，我上大学的时候就特喜欢他的电影，绝对是我最喜欢的国内导演，他的电影我全都看过！特别是那个……”
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简白都非常无奈地听着蓝颜给他大讲特讲火原的每一部电影，兴奋之处手舞足蹈甚至口沫横飞，他也就没心情伤感了。但是蓝颜对火原的崇拜实在令他很不＇炫＇舒＇书＇服＇网＇，虽说算不上盲目，偶尔还说某电影某场景拍得不好，可总归很别扭。
这种别扭的情绪，在他们到达剧组所在的城市边缘，见到这个传说中个性无比的导演的时候，达到了一个顶峰。火原看到他，百忙之中分出一句话：“你来了？找xx那里去办下手续，晚上来我房间，给你说一下。”话没说完眼神已经转到别处。
“导演，我带了个助理过来，没问题吧？”他拽住他，良心发现了一回，“她叫蓝颜，她可以留下来帮我吧？”
火原愣了一下，盯着她问：“你叫什么？”
“蓝颜。”她老实回答。
“蓝洁羽的女儿蓝颜？”他眼睛突然非常亮。
蓝颜虽然不喜欢拿自己老妈的名字到处招摇撞骗，却也知道除非熟人，否则不会知道蓝洁羽女儿的名字，所以不决定隐瞒，直接点点头。
“哎呀！”导演马上伸出手来，“我可是你妈妈的崇拜者！你小的时候我去过你家，那时候你可能十岁还不到吧！转眼都这么大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和导演握握手，口上说：“那真是很巧，我是您的崇拜者！”心里想着，肯定是十岁以前，十岁以后老妈怕她学坏，就不往家里带客人了。
“晚上我请你吃饭，想不到能在这里碰到你！”这才看到一边的简白，于是补充，“一起来，顺便说说这个戏的事。”
简白看到这戏剧性的一幕，心里“咯噔”一下，不知是忧是喜。
“同居生活”15
火原四十出头，长相水平虽然只在一般和不错之间，但很有风度，气质给人一种非常敏感的感觉，一双眼睛很深沉，也许因为工作太忙，并没有中年人的啤酒肚，穿着随意，也不像那个年龄的人，只有下巴上那一层小胡子，使他看起来岁数不小。席间相谈甚欢，火导演三两句就把简白打发，只让他做个听众的角色，紧接着就和蓝颜叙起了旧：“想来那个时候是二十岁不到，偶然在杂志上看到你母亲的一篇，那个震撼的感觉，现在都还记得，那篇叫《桃夭》，是农村题材，你有没有看过？那个对人的生存状况的深度关怀，让我觉得能用自己的方式表现对生活的观察和感悟是特别好的一件事。”
虽然蓝洁羽每次看到蓝颜捧着自己的书读，都怪怪的，然后想办法让她去做点其它事，自己则赶紧把书收起来，但是这篇蓝颜还是读过的，毕竟是老妈的处女兼成名作，因为大胆而细致的描写，在当时引起不小轰动。这么说来，火原对老妈的关注可谓从始至终，也算是有级别的粉丝了！但是据她来看，那篇年轻时候写的东西，自然比不上四十岁以后的作品老练深刻，这时她才想起来，前一阵听说老妈出了新书，但她还没来得及看看。
简白努力收敛起自己不爽的表情，觉得火原的剖白实在是肉麻至极，鸡皮疙瘩已经起来了，但是蓝颜看起来似乎毫不觉得，笑盈盈听他讲，偶尔还给一点回应，有没有搞错？不过就是崇拜你老娘而已，就这样没有了判断力？
“我选择做导演，最初的时候就是抱着一个理想，有一天能拍蓝洁羽的作品，用自己的方式诠释你母亲的文字，可惜这个梦想到现在还没有实现。我和你母亲从很早以前就有书信联系，你小的时候那次，我去你家做客，其实是想买下你妈妈的一部作品，改编成电影，可是她不肯卖。那时候我已经独立执导了两部电影，我以为她是不放心质量，后来才知道是不喜欢，真是可惜！”
“是啊，妈妈从来不肯把她的拍成影视作品，可能是不希望作品的形象被定形吧，或者是怕剧本改坏了，这些事情她不愿意和我讲。”她已经是第若干次暗示她妈妈不愿意和她说写作的事情。
火原也终于听懂了，于是说：“是吗？很可惜，我以为你有办法说服她。”
蓝颜皱皱鼻子，转口说：“哎呀，不要说我妈妈了，导演，我可喜欢你拍的电影了！我最开始看的一部是五年前的那个武打片《风雨楼》，真的很能体现中国传统观念，几个人之间的感情那么细腻，画面也好，特别是那个简洁的决斗场面，比那些天花乱坠的东西强多了！后来我把您所有的电影都找到看了，连第一部那个纪录片都看了，太喜欢了！我最喜欢的是《紫花园》，看过无数遍，每次看都感动得要哭，每个画面都很完美，还有声音效果和配乐，那里面那个男主角在两个人分手之后很久还说：‘我有女朋友，只是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真的是很久不能释怀，那个电影的感情表现得太真实，以至于｛炫｝残｛书｝酷｛网｝ ！哇，我当时就在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天才呢？”她越说越兴奋，声音也就越大。
火原只是微笑着听这些溢美之词，作为一个经验 （炫）丰（书）富（网） 的导演，在这个圈子里呆了这么长时间，他早已经练就了听到再多好话也不动心，听到再多坏话也不生气的功夫，但是面前这个小姑娘却让他惊奇，对他的意图把握得非常准确，能够观察最细小的细节，他的电影就是给这样的人拍的呀！何况她是蓝洁羽的女儿！
而简白当然是更加不爽，心想怪不得她没反应，原来是更肉麻！还纪录片？我怎么没见你什么时候看得下去纪录片？这些东西他在火车上已经听了个完整版，这里只能算超级压缩版，只是没想到蓝颜可以当着火原的面说出来，还说得这么兴致勃勃。碰碰她的胳膊，他低声说：“你小声点！”
“怎么了？你跟着火导演好好学学，别成天弄你那些扭曲的东西！”她顶他一句。
火原有些忍俊不禁，其实他觉得简白还是挺有才华，简白上大学的时候，他看到他的画和雕塑，就觉得自己有一天会用到这个人。但是长期合作不太可能，他们走的都是小众路线，自己的风格又太强，他的电影是没两部能公映的，这个蓝颜肯定知道，他正是因为这部电影里面需要很扭曲的感觉，才找简白来。而简白和蓝颜是什么关系？他【炫】恍【书】然【网】发现自己现在才开始怀疑这个问题！
吃完饭火原自然提出送他们回去，因为离剧组住的地方不很远，蓝颜拒绝了，说愿意和简白走回去，全当消消食。于是导演的车绝尘而去，两个人就在这条不很宽但也没什么人的路上慢慢走，绷着劲谁都不说话。
“你跟火原还真是有缘，一见面就惺惺相惜！”简白还是没绷住。
蓝颜在心里窃笑，开口说：“那当然了，我还真没想到他是我妈妈的崇拜者，给了我这么个接近他的大好机会！”
“你小心点吧，看他看你那个老色鬼的样子！”简白觉得自己暴露得太厉害了，很可能马上就被这丫头抓住把柄。
“他老吗？也就四十岁多一点吧，而且挺精神的，没什么猥琐的表情，哪里色了？”没想到她竟然没针对他，但貌似也不是什么好现象。
“叶芝的事情你总听说过吧？”
她当然知道，叶芝狂恋一个女革命家，可是这个女人对他的评价就是“女人气十足”，后来他又追求女革命家的养女，同样没有结果，典型的情场失意型。难道简白的意思是，火原喜欢她妈妈不成，会转而追求她？虽然觉得这想法太怪异，但这种事情解释起来是最没意思的，她于是幽幽说：“我一直都觉得叶芝长得挺帅的！”
“火原他可是有老婆孩子的！”连这个理由都上来了。
有没有搞错，才见了面，就已经怀疑她要去当第三者？她觉得单纯批驳他实在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感情，仰起头来，大声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本来就不是婚生的。”
简白瞬间爆发出了掐死她的冲动，但是这话在脑子里转了几个弯，就明白过来了，她要是真的产生了那个念头，就绝不会这么说了，不过又是想气气他，那就不生气，让她小阴谋不得逞！
“嗯，我让安排住宿的人，安排你和我住一个房间。”他看着她走在自己前面，缓缓说出来，其实只是想逗她。
“那又怎样？”她回过头来，挑衅地盯着他看，眼睛在黑夜里非常亮。
“你说呢？”他坏笑着，靠近她，她这个样子让他想低头吻下去。
“想都不要想！”她突然照着他肚子来了一拳，挺胸抬头走掉了。
其实，其实不是一点都不动心，她犹记得一年多以前，和简白的那一次，从来都没体会过那么＇炫＇舒＇书＇服＇网＇的感觉，但是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怕，怕离不开，极致的东西都让人觉得危险。她表面上波澜不惊，内里则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如果真的和简白住一个房间，即使撑过了今夜，以后也是迟早的事情吧，不如就放纵一下？可是那样肯定会有非常多的后果，到时候怎么办？她和简白这种默契的关系就不能持续下去，一定很别扭……
正在她无限纠结的时候，火原替她解决了这个问题，确实一开始是安排了一个房间，但是回去的导演“随口”问了一下她住在哪里，得知情况以后当然就派人另外给她安排房间，所以当他们回到旅店，听站在门口的剧务说明情况，她哈哈大笑着摆摆手，拎着行李走掉的时候，心里其实有一丝的失落。
“死丫头，你还没给我剪头发呢！”简白对着她的背影大喊。
“再说！”她头都没回，挥挥手，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同居生活”16
来到自己的房间，她收拾好坐在床上，突然担心两件事，一是简白会来，二是导演会来。但还好，或者说不太好，谁都没来，使她得以第二天能够神清气爽起来帮助简白工作。
简白的工作，其实是按照导演的意图，设计每一个场景，在开机之前把所有的设计图都画出来，为了保证整体性，场景和服装都由他一个人设计，而蓝颜现在的工作，就是提点意见而已。她现在才知道拍一个电影是这么复杂的事情，这些统筹工作，据她看甚至需要一些数学人才，简白每天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画图，本来就没指望她，让她觉得自己像个闲散人员，但简白告诉她以后会有她的事情做。
她担心的事情在一个星期以后的晚上来到，吃过饭火原在百忙之中来造访她的房间，还好只是坐着说说话，问问她进了剧组之后的情况，以及她以前的一些事情。
“简白是你男朋友？”在一个合适的地方，火原插入这个问题。
“其实不是啦，好朋友而已。”她回答得坦坦荡荡。
“原来这样，你们很要好？”什么意思？说他们一开始打算住一个房间？
“还好吧。”她笑笑，想把这问题糊弄过去。
正在这个时候，门就被敲响了，简白站在门口，看到站在后面的导演，笑着说：“导演在啊，你们聊，我在一边等等。”
蓝颜感觉到他是故意的，也大大方方坐回来，打算跟火原继续刚才的话题，就当他不存在。不要以为你在一边我就怕你！我也没有什么不能被别人听到的，你爱听就听！
倒是火原，没当他不存在，说了一句：“你今天送来的图我看过了，有一些不行，感觉不对，明天要返工。”这才回过头来，和蓝颜继续，也好像故意，毫无不自然，更别提走的意思。
聊了几句这个电影和剧组里的事情，话题说来说去，又绕到蓝洁羽身上，两个人交换了几个蓝颜看过的的意见，看法惊人相似，连喜欢的情节都差不多，越说越高兴。火原兴奋地问：“做蓝洁羽的女儿应该是很幸福的事情吧，耳濡目染也可以得其真传，是不是一直做你妈妈的第一个读者？”
蓝颜托着下巴，摆出苦相，说：“才不是这个样子，她写作的时候都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让我看，平时根本不说这些事情，我岂止不能当她第一个读者？连最后一个读者她都不愿意我当。她可能不愿意给我这方面的影响，她的书我都是偷偷看的，我写了东西更不敢让她知道！”
“你也写东西？”火原眼睛一亮，“可以给我看看吗？”
“其实肯定很差劲，我就是自娱自乐。”她这样说，还是过去把开着的笔记本拿过来，找出文件来。
火原很认真地看了一个短篇，说：“我看好你，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文字很有电影感？我希望十年以后我可以拍你的。”
“那可能是因为我喜欢看电影，写出值得您拍的故事，我还得拼命努力才行！而且十年以后的导演眼光肯定更高了！”她笑笑，当客套话。
“我不开玩笑。”火原突然正色盯着她。
“其实我，只是想做一点自己喜欢的事情，不想真的能怎么样，导演您不要给我压力。”她低了头。
火原也轻轻笑了，道：“这样也好，其实是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