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谦君子寒烟起-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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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身高超武艺，堪称绝世高手，却在隐居之后没有一丝怨言和不甘，每日蜗居于山中，看日升月落、花开花谢。甚至连他最亲密的徒弟，也一直没有从他口中得知，他曾经是在众人眼中备受尊重的四大守卫之一。
他总是嘻嘻哈哈好像没有一点烦恼，从来也不会去在意世人对他的评价，跟不会关心每天有多少人用最恶毒的话语诅咒他。人人都觉得他是一个无情地人，因为“毒”和“医”的对立，因为嫉妒亲弟弟的才能，而与洛寒先生作对。
其实，谁又能理解他对“毒”的执着丝毫不亚于洛寒先生对“医”的执着。其实，谁又能知道他心中是如此在意“洛寒山那个老头”，以至于在他死后，郁郁寡欢，每日临山远眺，眉目深深。
或许他心中还是悔恨过，当年执意杀掉宁皓天。但他到底是个爱面子的老头，不愿意承认自己在后悔，更不愿意主动向那个自己心中在乎的弟弟求和。所以他日复一日地与他僵持着，知道他们都死了，也没有相视一笑泯恩仇。
他死的时候，心中想着什么呢？又或者，是不是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想要嘱托给他的徒弟。但他到底是什么也没能说出口，就永远地离开了。。。。。。
宇文浩想着想着，心中越发怅然若失。如今的他，真的是孤若无依了，师傅死了，没有留下一句话；唯一心中惦记的那个人，也被七玄门抓了去。这老天，难道真是看他宇文浩不顺眼？
“我们走吧。”苏墨寒打断了宇文浩的遐想，他看着发了好一会儿呆的宇文浩，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又或者，说什么都安慰不了他。
宇文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来，最后对着眼前被填平的坑鞠了个躬：“师傅，徒儿告退。”
就像从前每一次一样，他多么希望，那个老头还会不耐烦地一挥袖子，说一句“快走吧快走吧”。
可是不能了。
再也不能了。
过了一会，连个一样倾城绝世的白衣男子自那棵树下敲人离去，他们只带走了自己的剑，还有一个受伤的貌美女子。
洛羽山从此一分为二，那道沟壑再也不可能消失，就如同划在宇文浩心上的那道伤痕，永生永世，不得愈合。
谦谦君子寒烟起 第270章 门主身份谁知晓
崇君殿。
玉然烟被囚在殿中已有三日。这三日，崇君殿的门始终没有打开过，在殿中，也听不到任何声响，更没有吃喝的东西，这让她早已失去了全身力气。
“我是紫冥殿殿主，三玄主令我前来审讯，这是令牌。”殿外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玉然烟想抬头看看，奈何体力不支。
殿门“吱呀”一下被打开，面前一道光亮，而后便有一个人走了进来。
玉然烟知道来的人是夏蝉，除了司马封雍，也没有人会来看她了。只是，他自己为什么不来，是因为控制不住血玉之气，还是已经被苏墨寒和宇文浩给杀了……
“玉姑娘。”夏蝉瞧见面前这人憔悴的模样，有些不忍，但还是开口叫道。
玉然烟低低的应了一句：“你来了。”
“玄主让我来的。”夏蝉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包干粮，他走近了，递到玉然烟嘴边，“吃吧。”
玉然烟没有什么犹豫就咬了下去，她表情淡然，也没有太多怨怼。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夏蝉叹了一口气，“门主对玄主真是太狠了。你所受的苦，玄主都受过，而且比你承受的更多。”
“我知道。”玉然烟又应了一句，夏蝉不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
玉然烟吃了几口，又停了下来，她抬头看着夏蝉，问：“你来了，是不是代表他还没有死？”
夏蝉一愣，随后答道：“是，玄主被一玄主救了。但是一玄主……被杀了。接下来的事情谁也预料不到，玄主依然是随时都有可能被那血玉之气害死。”
玉然烟没什么意外地点点头：“岳珩死了，我不意外。封少还能活多久呢。”她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希望夏蝉能给她一个回答。
“哎。”夏蝉叹了一口气，好像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玉然烟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想着同一个人。
“夏蝉，说说你为什么会一直追随着封少吧。”沉默许久之后，玉然烟突然说起一个不想干的话题。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被玄主带回了七玄门，他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为什么带我回来。但那之后，他就尽心竭力地栽培我，教我武功，让我成为雍王殿的殿主，也不让我去执行那些冒险的任务。人人都说玄主对我好，我也知道玄主对我好。我想，或许他是太寂寞了，又或许是很多东西错失了，想在别人的向上弥补回来。而我，就是那个被弥补的对象。”夏蝉说着有些黯然，“我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却还是不能真正了解他、理解他。玄主太寂寞了。”
玉然烟笑了笑：“你说得对，你们玄主确实很寂寞，他寂寞到，连反抗别人的利用都不愿意。只要有人需要他，就已经很好。”
“可是，我们都很在意他、需要他。雍王殿那么多的手下，都愿意为他去死！”夏蝉有些激动地说，“如果玄主愿意，背叛七玄门，我们也……”
玉然烟打断他：“说这话可是要死的，隔墙有耳。”
夏蝉满不在乎地说：“我知道我必死无疑，我也不在乎了，若是玄主死了，我也没什么牵挂了。”
玉然烟不置可否，转而说道：“反正，一切都很快就要落幕了。”
“是啊，很快就要结束了。玄主就是牺牲品，无辜的牺牲品。”夏蝉还是对此耿耿于怀，他不知道司马封雍为什么要这样坚持，哪怕明知自己是个被利用、被抛弃，也不被珍惜的人，依旧无怨无悔。他到底还是摸不透他的心。
“我真心希望，封少不要死。我这条命已经连着他的命了，若是他死了，我也不会好过的。”玉然烟垂下眼睑，道。
“玄主时常记挂你。”夏蝉突然说，“他总是在以前你们一起喝酒的亭子里，一个人自斟自饮。还总是吃你喜（炫书…提供下载）欢吃的菜，做你喜（炫书…提供下载）欢做的事，走你经常走的路，派人打探你的情况每日汇报……我真庆幸啊，他也有了寄托了。至少，他也曾经有过寄托，不单单只是个傀儡。”
玉然烟点头笑道：“他真好。”
“你不恨他吗？”夏蝉问道。
“我不恨他，我很喜（炫书…提供下载）欢他。”玉然烟一脸真诚地说道，“但人就是这样，天意弄人，不会让人事事如意，所以我总是喜（炫书…提供下载）欢我的仇人。就像宇文浩，还有封少。”
“天公不作美。”夏蝉感慨道，“也罢了，想这些也没什么用，总归是改变不了最后的结局。”
玉然烟突然笑问道：“他为什么不自己来看看我呢。很快，他不死我也要死，我们就再不能相见了。”
夏蝉没有回答，眉头紧锁，好像有数不尽的忧愁。
殿外突然传来整齐的声音，让夏蝉和玉然烟都有些惊慌，“参见门主”四个字，听上去就像是在判夏蝉的死刑。
玉然烟慌忙把嘴里的东西咽进肚子里去，然后低着头做出一副死人样。夏蝉则是有些措手不及地站在一侧，等着门主进来再走一步算一步。
殿门再次被打开，玉然烟即便是不抬头，也能感应到那道熟悉的气息。熟悉，不仅仅是因为曾经见过，还是因为身体里有着一脉相承的血液。
“参见门主！”夏蝉半跪着向门主行礼。
“起来吧。”门主似笑非笑地说道，他并没有质问夏蝉为什么么会出现在崇君殿，因为他早就知道了答案。还未来得及说别的话，就听到殿外一阵喧闹，一个玉然烟更加熟悉的声音响起里：“七玄主，门主在里面，要不要通报……”
“滚开！”付子谦怒喝一句，人已经狠狠地推开殿门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瞧见被手链脚链锁在架子上的玉然烟。呼吸有些不顺畅，也是因为刚才跑得太急，所以还没缓过劲来。
“宁崇元！”付子谦指着宁崇元大骂道：“放了她！”
玉然烟抬头看着他，又去看他手指着的人，果然没有意外，还是料想之中的人。
宁崇元显然对玉然烟的更改更感兴趣，他隔空往付子谦穴道上一点，付子谦就动弹不得，嘴上也发不出声音了。
“为什么不表现得惊讶一点呢，听说岳珩在你们面前，也没有如愿看到你们惊讶的表情。难道七玄门的一切都已经被你们所掌握了吗？”宁崇元诚恳地问道，但玉然烟却是扭过头去根本不看他。
她想了想，笑道：“君公子，你不是最擅长揣度别人的心思？为何不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呢？”
“是想投降了吗？”宁崇元反问道。
“当然不是，许久不见，你也笨了许多。”玉然烟笑得真挚。
“那就说说看，在想什么。反正我现在已经不需要再去揣度你们的心思。”宁崇元笑得更加坦然。
玉然烟提醒道：“也许岳珩就是这样死的，谁叫你们要小看我们呢。”
“我可不会犯他那样的错误，只要把你带回来，即便是玄主们都死光了，我也在所不惜。不过看这个情况，我还多赚了几个玄主的命。”宁崇元说完这话，先对夏蝉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告诉三玄主，这是我给他最后的恩惠，或者说，补偿。”
夏蝉额上早已渗出冷汗：“是，门主。属下告退。”他最后看了玉然烟一眼，有些不安地离开了崇君殿。
玉然烟有些嘲弄地说道：“难道你就这么自信，光靠自己，就能降服两仪剑了？”
“那你先给我说说，为什么会怀疑到我吧。”宁崇元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看样子你也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呢。”
“你不是一直都觉得我是软柿子么？”玉然烟更加淡然地笑了笑，说，“是你那双眼睛，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暴露了——在绝云山庄的时候。至于付子谦，就是你弟弟宁小付吧，从你让凌苑轩堂堂一个四玄主去做他的随身保镖，就已经可以很清楚地表明，他身份不凡，绝非寻常七玄主。前阵子三、四、五玄主追他追到了郸城，若是要置他于死地，随便一个就能弄死他了。以门主的心狠手辣，又怎么会舍不得杀一个背叛七玄门的人呢，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跟你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宁崇元听得起劲，又问：“还有么？”
玉然烟有些讥诮地看着他：“心狠手辣的门主，却还是重感情的。付子谦被琉璃宫抓走的时候，你明明可以宇文浩和苏墨寒之手救出付子谦，却还是迫不及待地派出了凌苑轩和岳珩，因为你担心他。关心则乱，原来门主也是个凡人。”
“我确是凡人，若非如此，又何必有这些复仇的戏码呢？”宁崇元一点也不介意玉然烟的嘲讽，反而承认得更加坦率。
“是啊，你费尽心机，也不过是想报仇而已。至于我哥哥……也是你给杨放出的主意吧，让他给雅儿姐姐下了檀毒，引我哥哥远走西域。那时候起，你就已经完全暴露在我们面前了。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你这样做，是忌惮他么？”玉然烟诚心诚意地请教道。
谦谦君子寒烟起 第271章 紫冥殿雍王下葬
“你觉得我会么？”宁崇元反问道。
“不会。”玉然烟断然答道，“你的目的，是想让他自责、内疚、后悔，最好是连我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上。等他回来，就先在她面前杀雅儿姐姐，再杀了他，或者不许他死，让他活下去，永远活在宁家的阴霾当中。是么？”
宁崇元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知道得很多啊。”
“我不是知道的多，只要把我们最害怕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就对了。因为你的目的就是要让我们每个人都痛苦，生不如死。”玉然烟叹了一口气，“只不过，你这又是何苦，又是何必呢？”
宁崇元用一种较为惊诧的眼神再度打量玉然烟，良久，才说：“看样子，你们确实比我想的要聪明一点，倒是我小看你了。”
“所以，你也会为此付出代价的。”玉然烟淡然道。
宁崇元不置可否，又问道：“你从什么时候确信七玄门门主是宁崇元？”
“很多事情不过是一念之间呢。就像我们在玉门遗址里，看到石墙上写的那些。那个时候，又想到琉璃宫被烧毁时，七玄门的某人遗留在那里的一块木牌，上面写着‘皓’字。你应该还记得骁王府外一战过后，我们在长安遇见了你。一个瘦得跟竹竿一样的家伙跟别人发生了争执，原因就是有人辱骂了宁皓天，而你当时的举动很容易让我联想到你和宁皓天有关系。在锦似城的时候，也有人对宁皓天不敬，很快就受到了惩罚。”玉然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又说，“那两个出手的人，应该是司马封雍和岳珩吧？”
“司马封雍就罢了，你怎么知道是岳珩？”宁崇元越发来了兴致，又追问道。
玉然烟笑了笑：“很简单，因为去了龙陵府的，并不只是司马封雍和莫攸歌，还有岳珩。只不过那时候我们并没有发现，也没那个能力发现。后来有一天我和宇文浩在练习幻术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一些别人出入的痕迹。从那时候起，就开始十分戒备，却也不敢表现出来。直到我们离开龙陵府那天，苏墨寒才真正发现了岳珩。他曾经隐晦地跟我说起过，只是我一直没明白过来。那也是后来知道岳珩是七玄门的人时，才想明白这些事的。”
宁崇元点点头，还未说话，玉然烟又有些敬佩地看着他：“本来我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肯替你卖命。但是看到安小路的时候，才恍然大悟。你真是太会利用你爹的名声了，你也真是个会识人的天才。一个长安城外被人欺负的瘦竹竿，都能被你带回七玄门顶六玄主的空缺，变成现在连我都收拾回来的安小路。在这一点上，我真的很佩服你，能够发现那么我天资卓绝的人。”
“说了那么多，看样子你们是全知道了。不过，为什么还是被抓到这里来了呢？”宁崇元诚恳地问道。
“七玄门的实力超乎了我们的想象，比如岳珩，我们完全没有预料到他能到这个程度。即便是他死了，苏墨寒和宇文浩也必是重伤，再加上其他几个玄主，我们远远不是你们的对手。”玉然烟感慨着，又看了付子谦一眼，她有些不解地问道，“我唯一有一点不解的是，对于付子谦，你到底想怎么样？”
宁崇元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付子谦两眼冒火地看着他，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出来，却只能憋在心里。他抬手又是隔空一点，将付子谦的穴道解开，并说：“你最好是不要轻举妄动，我不想做出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来。”
付子谦却没了多少愤怒，他的眼中像是被干燥的北风狠狠刮过，通红通红的，他看着宁皓天，质问道：“我还是那句话，为什么要自作主张！为什么要擅自做主就报复他们！有什么用吗，他们还会复活吗！我都不知道宁皓天是谁，为什么就要为此做尽丧尽天良的事情！吕叔……吕叔也已经死了！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真的要等我们在乎的那些人都死光了，你才会觉悟，才会知道现在的做法多么可笑吗？”
宁崇元似乎是早就听过这番说辞，并未表现出多少情绪，而是更加坦然地说道：“害死你吕叔的，是琉璃宫。我已经派人烧毁了琉璃宫，也算是为他报仇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宁皓天是你爹，也是我爹，他被人无缘无故杀死，你却说我做的这一切丧尽天良？现在又有什么我们在乎的人死了？我在乎的人只有你罢了。”
“是，是……”付子谦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他眼中的绝望越发浓郁，“你谁也不在乎，你也不在乎我！你在乎的只有你自己，和七玄剑！我一直以为，能够这样被你带在身边，就足够了。哪怕你的野心是要成为武林霸主，我也没有什么理由不去帮助你。尽管你要我做的很少，但只要你开口，我就会倾尽全力。没想到，没想到……你的野心那么不纯粹，你的所有，都为了报复而生！你会在意谁呢？这些所谓的玄主，都不过是被你利用的棋子，就算全部死光，你也不会有一丝难过！如今岳珩也死了，司马封雍也要死了，我也去死了算了吧！”
宁崇元面色一寒，冷冷呵斥道：“我管不了你是怎么想的！只不过，你现在连去死的资格也没有！二玄主怜悯你，才会放你回来，你不要不知好歹。”
他说完，就无情地把付子谦摔在地上，朝殿外叫道：“来人，把七玄主送回紫宸殿。”
殿门一开，几个人把一齐把付子谦带走，玉然烟看着他不甘和痛彻心扉的表情，突然想到了宇文乐。
宁崇元似乎是被付子谦弄得心情不好，也不想再跟她谈什么，想了一想，淡淡说道：“既然你们知道的那么多，为免夜长梦多，明天就祭剑吧。”说完，他就要离开。
玉然烟突然叫道：“君公子。”
“怎么，还有什么遗言吗？”宁崇元回头看着她，两眼渐渐变了颜色，红蓝辉映，彼此交割。
“我有什么遗言呢，反正我想留话的人，也会死在你的手里。我只是想告诉你，既然你在乎这个唯一的弟弟，就好好待他吧。”玉然烟恳切地说道，“纵然你得了天下、得了江山，得到了所有你想要的一切，若是失去了他，也不会觉得完美吧？”
宁崇元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就径直转身离去。
紫冥殿。
“参见门主。”殿中诸人皆拜倒行礼，唯有床塌之上司马封雍一动不动，像是没了生气一般。
宁崇元淡淡地说：“其他人都退下吧。”
“是。”夏蝉率先答道，旋即便领着众人退下。待那殿门一关，司马封雍便缓缓睁开眼，轻声道：“门主……是要行动了吗？”他并非有意如此，而是身体太过虚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宁崇元坐在床沿上，与他对视，轻描淡写道：“只不过是费尽心思编织了一张巨大的网，收起来的时候，反而显得仓促了。不过，一切都要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