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的骑士-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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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肌肉收缩到最大限度时，锁链已经被他拉到齐平腰肋的高度，持续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地让锁链回到开始位置。
下放的配重块触及地面前，他又重新拉动锁链将其提起。
众所周知，无论用什么动作锻炼身体，卸掉肌肉残留的力劲，零度启动会非常难，反之没有完全放松，保持紧绷状态，就不会那么费劲。
然而卡戎并没有贪图这点方便，而是完全按照标准，周而复始地训练这组负荷极重的动作。
他没有去计算次数，而是集中精神感知体内的状况，不停调整发力技巧，让锻炼效果达到最佳。
当然这也是分散注意力的手段，能降低恶化的身体状态对他本人的影响。
随着动作持续进行，他的身体已经开始颤抖起来，越来越多的血丝在眼睛中蔓延。。。。。
不知道时间持续了多久，上下升降的配重块方才轰然落地，发出震撼的巨响。
蹒跚的身影走到墙边关闭重力法阵，一路卸下身上的负重物，艰难地走出打开的大门。
在他身后，训练室敛去红芒，重新恢复寂静黯淡。
。。。。。。。。。。
“主人，雷诺大人离开前都告诫你不能过度压榨身体，这样对修行是没有好处的。。。。。”
拖着疲惫的躯体回到住所，卡戎就被邦妮絮絮叨叨劝慰了一通，话语中满是关切和心疼。
以前女仆可不会说这些，即使有也是浅尝辄止，但随着两人的关系不再像以前那般疏离，她已经少了很多顾忌。
对于女仆每天的啰嗦，卡戎并没有感到生气，只是精神疲倦的时候会有些烦。
不过这并不难解决，只需要抓住她的手腕，再看着她的眼睛，房间自然就会安静下来。
尽管看上去有点御姐的样子，但邦妮本质并不成熟，反而挺单纯。
就像现在，碰一下她就慌神了，绷着脸不再说话。
当然他的目的在于制止，而非真的要调戏对方，所以很快就放手，开口吩咐道：“邦妮，去帮我拿一瓶恢复药剂。”
女仆轻轻点头，不发一语地转身上楼。
其实她也不想这么失礼，只是这时候声线往往会变得很奇怪，如果开口的话，又会遭遇前几天的窘境。
女仆离开之后，大厅彻底陷入安静。
这栋宅子之所以会这么冷清，是因为几年前他数次触怒家主，貌似还得罪那位天才兄长，除了他所厌恶的贴身女仆邦妮，其他人都被调离了。
这种惩罚对以前的卡戎来说，无疑相当严厉，但是对现在的他来说，不过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事实上，他还挺喜欢这种环境。
壁炉燃烧着温热火焰，檀木制城的摆钟摇曳着摆锤，铺在地上的全手工纯毛地毯看上去有些老旧，但是还是能从图案感受到成熟细腻、精美华丽。
卡戎身姿笔直地端坐在沙发上，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女仆准备的热牛奶，目光却是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望向远方被浓厚阴云笼罩的天空。
随着第一波寒流南下，天气越来越冷了。
他回到储恩已经有五天，入城后就委托老管家发向血棘城的信件，至今还杳无音讯。
信件主要提及他想加入冬季斥候队伍，为领地安全尽一份义务的意愿。
但他那个父亲大人显然不相信他的决心，不止没有任何回复，反而在隔天就将教导他的雷诺骑士派去执行其他任务了。
这样的结果让他心中的迫切感更加强烈，没有力量就没有话语权，更不会得到他人的尊重。
所以他在雷诺骑士离开后，每天都是过度训练，并且远远超过极限。
这种做法必然会留下不少隐患，但是现在他不会顾及那么多了。
没有机会出去参与冬季搏杀，要是在城堡里还中规中矩地锻炼，他不知道要等待多久才能成为正式骑士。
血族少女空手抓住自己全力以赴的一剑，事后自己无法知晓对方是否有留下暗手，不得不求助联盟骑士，现在又面临他没有任何选择权利的现状。。。。。
这些经历，可都是在催促着他更快成长，打破桎梏弱小者的樊篱。
正如名言所述，一个人想要优秀，只需要接受挑战，但是想要尽快优秀，就必须自己去寻找挑战。
既然他已经踏上追寻力量的道路，那么，任何东西都不应妨碍他继续走下去。
望着外面越发昏暗的天空，卡戎举杯致敬即将到来的冬季，暗红眼眸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金芒。
第39章 锋芒（二）（）
在服用了女仆拿下来的恢复药剂，卡戎照例上楼沐浴清洗，重新换上干净的衣物。
重新下楼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正好看到堡内的厨娘送来午餐。
在邦妮和这名中年妇人端放食物的时候，他在旁边站了一会，随后突兀地开口道：“这几天的食物分量都太少了，今后三餐都要翻倍，必须是能够充分补充营养能量的菜肴。”
头上包着淡青色布巾的厨娘手上动作一顿，为难迟疑地说道：“卡戎少爷，拉姆执事他可能。。。。。”
“你回去告诉他，如果不想滚出城堡，最好完成自己的本份工作。”
说完卡戎坐到座椅上，铺好餐巾，拿起泛着寒光的银质刀叉。
厨娘性格懦弱，看到他这幅样子，便将还未说出口的话咽回去，随后行礼告退。
这只是一段小插曲，城堡内众人真正意识到卡戎的变化，却是从这天下午开始。
“卡戎少爷，刚才说的这些你都记住了吗？”
硬木教鞭敲击着黑板，着重提醒着心不在焉的学生。
坐在座位上的卡戎抬起头，眼睛恢复焦距，眼帘映照着一位中年男人。
坎伯兰，德尔家聘用的授课导师，负责教导他和兄长列得两人除军事训练外的其他知识。
总体来说，对方的外在形象很不错。
有着通杀少女少妇的成熟俊朗脸庞，右眼眶夹着单片镜，富有学者气质，同时还善于打扮自身，得体白衬搭配浅蟹灰马甲，二八分发型抹了植物油脂，显得亮丽有光泽。
如果他的面部表情没有冷厉得扭曲，倒是风度翩翩，但是现在已经被破坏得荡然无存。
“我正在问你话，卡戎少爷！”他加重语气。
卡戎暗中皱了皱眉，但他还是淡淡回答道：“您说的我都记住了，现在就可以提问，坎伯兰导师。”
虽然先前确实分出大部分心神用于冥想内视，但是他的记忆力不错，也扩散出骑士感知接纳外界信息，足够记住对方所讲的课程内容。
对于卡戎此时表现出来的态度，坎伯兰倒是真的有些怒了，当即扔下教鞭，冷冷地道：“卡戎少爷，你今天回去抄一遍《哈格辞典》，如果明天下午没能交出来，我会亲自致信告知德尔伯爵！”
看着沉默不语的少年，他心中本能地闪过一丝惶恐，但是很快就被快意覆盖。
反正这位卡戎少爷在家中不受重视，列得少爷又跟他保证能够摆平麻烦，他可没什么后顾之忧。
如果不是德尔家凶名赫赫，他甚至想骂几句过过瘾。
当然，这种程度已经挺痛快了。
伯爵之子又如何，还不是得唯唯诺诺地认错，然后恳求自己降低惩罚力度。
不过他可不会松口，否则不好向列得少爷交代邀赏。
以常人的速度，不可能在一天之内抄完《哈格辞典》，说不定眼前这位少爷会让找人代抄，这样的话他就更有理由进行更严厉的惩罚。
正当坎伯兰琢磨如何让卡戎今后不得安生的时候，砰地一声巨响，猛然将他吓得一个激灵。
只见整张木桌已经断成几截，塌倒在地上，散落的课本纸币让地面一片狼藉。
站起来的卡戎面无表情，冷冷看着坎伯兰。
这让后者突然出现强烈的陌生感，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他的学生？
坎伯兰暗中咽了一口唾沫，镇定住自己的心神，色厉内荏地道：“卡戎少爷，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难道出了趟远门，你就敢肆意妄为？有不同意见，你可以跟我沟通，像这样砸桌子摔桌子是不对的。。。。。”
“坎伯兰导师！”
卡戎瞥了对方一眼，止住对方的滔滔不绝，“我是不清楚你哪里来的依仗找茬，但是我可以跟你说明一件事，那就是我已经不再是你印象中的卡戎，你今后如果还是这么不懂分寸，我会亲手削掉你的耳鼻，割下你的舌头，或者干脆地。。。。。”
“杀了你。”
毫无情绪波动的威胁话语，令坎伯兰表情不由僵住。
卡戎平静的目光，更是让他尾椎窜起一股冷到彻骨的寒气。
他记得德尔家主在明光塔下令处决刺客的时候，也是这幅视人命如草芥的神态语气。
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坎伯兰顿时后悔不已，对方再不济也是德尔家的子嗣，南方地区谁不知道这个家族不是在杀戮，就是在杀戮的路上。
自己居然为了蝇头小利去刁难对方，以前还好说，偏偏现在对方恢复家族本性了。
“我想导师你需要时间冷静思考一下，所以今天的课程暂且就到这里。”
卡戎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走到房间茶几所在的位置，拿起置放在桌上的骑士剑。
坎伯兰没想到卡戎连剑都准备好了，当场惊惧地后退了几步。
卡戎没有理会这个怂货，从容不迫地走出房间。
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冷风拂面而来，几缕金发被吹散扬起。
印象中，自从前两年被家族放弃的传闻扩散，加上兄长那边的人推波助澜，他在这座城堡中受到的待遇就直线降低。
主区加上东西南北四区，也就他所居住的东区有几个老实人会遵从他的命令，其他人都是搬出各种规定，委婉客气又很坚定地拒绝他的要求。
还有些和坎伯兰一样不知死活的货色，他不过刚回来几天，就准备蹭鼻子上脸了。
他可不像前身，能够容忍这种行为，耐心耗尽后自然是选择翻脸。
当然，慑服一名没有武力的导师，并不是什么好得意的事，真正难搞的还是那些正式骑士。
这个群体意志坚定，实力强横，有些人即便没选定立场站到列得那边，对自己的偏见也是根深蒂固。
譬如城堡内最大的锻炼场，最有潜力的年轻护卫一般都在这里训练，他昨天请求进入其中陪练切磋就遭到拒绝，更不用说找其他骑士教导自己剑术等方面的技能。
后来去马厩找战马训练骑术，也被管理的骑士拦住。
这人是兄长的铁杆心腹，拥有一定武力，即使自己当场拔剑，估计对方眼皮也不会撩一下，更不会在乎言语上的威胁。
必须想办法让这些人见血，他们才明白什么叫做敬畏。
原本他并不想做到这个地步，因为不止面上不好看，还是行险之事，会危及到自身安全。
但是连普通人的坎伯兰都敢跳出来，形势已经十分清楚了。
如果不扼杀这股风气，以后锻炼这方面的事很容易受到阻碍。
前身巴不得远离锻炼修行，记忆中没什么感觉，可是他不想当混吃混喝的咸鱼。
所以无论用什么手段，他都会让这些损害他核心利益的人见识到他的决心。
第40章 外出（）
偌大的厅堂呈现大空间布局，装潢庄严气派，吊灯散发着明亮的光辉，不过并没有太多奢华元素。
深褐色硬木塑造的格子间整齐划一，体现了简洁均衡美，大多数人都埋头处理拿到的文件资料，偶尔也有人起身走动，但是总体环境并不嘈杂。
这种办公方式在托尔斯联邦这边可不多见，德尔家当初也是为了集权统治，高效率处理南方政务，才从国外引进。
南方最高执政厅位于储恩城区宝石大道，但那只是明面上的执政机构，各项事务的重要决策往往都是由城堡这边作出决定，再致函让明面上的机构颁布法令、通告民众。
在德尔家主不在的时候，往往都是沃尔管家在监察这边的政务政令。
此时老管家就在这处厅堂楼上的独立办公室中，手中鹅毛笔唰唰签署着纸质文件。
此次出行甚久，各部门积压的文件很多，几乎堆积成山。
一些事务还得传召负责的人，了解具体进展，在这几天里，他几乎将时间都投入到这些事情。
铃铃——
栓挂在木门旁边的铜铃晃动，响起清脆悦耳的声音。
老管家抬起手，感知瞬间扩散而出，很快“看清”站在门外的身影。
这个时候对方应该还在上课，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但还是放下手中的工作，亲自走过去开门。
“卡戎少爷。。。。”
还没等他询问，卡戎已经开口解释：“沃尔管家，我与坎伯兰导师发生了点小冲突，所以今天的课程提前结束了。”
“我今晚就去找坎伯兰谈谈。”老管家没有问具体缘由，目光已然泛冷。
城堡中的情况他不是不清楚，只不过以前的卡戎少爷连找他出面的勇气也没有，所以他才睁只眼闭只眼。
如今卡戎少爷心性转变，完全担得起德尔家子嗣的地位，那么他当然不介意出手帮忙敲打这些以下犯上的人。
然而听完他的话，卡戎却是淡淡摇头，“沃尔管家，不用去找坎伯兰导师了，这件事已经解决，我过来是想拿出行的通行证。”
“卡戎少爷，我这边事情还没处理完，不如再过几天。”
“没必要，沃尔管家你有事就忙，随便安排一名正式骑士陪同我就行了，这里是德尔家的储恩，臭水沟老鼠不敢冒头。”
虽然有些顾虑安全问题，但想到少年这段时间都在刻苦锻炼，现在又坚持要出城堡，沃尔管家还是同意了这个请求。
转眼之间已是下午四点，这时候的天空很是阴郁，吹来的大风冷冽冻人，但是这种气候并没有影响街道的热闹。
行走在铺着透水砖道路上，卡戎暗中观察着周边的建筑，偶尔走向路边摊位购置一些零碎物品。
像造型古怪的普通宝石，老旧生锈的钢纹匕首之类的东西，他并非不知道商贩在胡吹海吹、抬高价格，但还是神色自若地抛出银币。
遇到这种丝毫不质疑商品，也不砍价的顾客，商贩们都是以最快的速度装好送出，生怕慢了一步，这边就会反悔。
女骑士珀尔冷眼注视着商贩将东西塞入她手中的皮革袋，又望向迈步走在前方的卡戎，心中极其不屑。
父辈兄长那么优秀，这位少爷却是愚蠢如猪，也不知道花钱收集这些垃圾有什么用。
她很想问问对方，还能做出更无聊的事吗？
然而女骑士万万没有想到，卡戎很快就用行动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阿布，最近有什么好货？”
“尊贵的客人，我这里有马丁画师的新作，您可以鉴赏一下。”
阴暗巷子中，贼头鼠脑的瘦小男子布质手套，从墙角的陶罐取出画卷。
纸张是上好的用料，边框还镌刻精美绣纹，而且好像还涂了防水脂，看上去还聚焦反光。
女骑士心中有些奇怪，她不太明白这种邋遢地方怎么会有中上等品质的商品。
然而等到商贩拉开画卷，她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因为上面都是男女合体的图案。
“马丁画师的技艺越来越高深，而且想象力突破天际，您看这些姿势，一般人怕是想都不敢想，涂料色彩也搭配得很好，客人您买回去绝对物超所值，可以钻研艺术，也可以观摩学习。。。。”
商贩滔滔不绝地介绍，同时靠到卡戎身旁猥琐笑道：“您身后的这名护卫，不就是绝佳的实践对象。。。。”
虽然商贩压低了声音，但是根本不可能瞒过感知全开的女骑士，后者的眼神登时变得冰冷，并且浮现一丝丝杀意。
商贩极有眼色，当即收敛脸上淫笑，并将画卷合起来，反正客人肯定听懂了。
果不其然，年轻人很快就开口问道：“多少钱？”
“尊贵的客人，这幅画要稍微贵那么一点，70枚银币。”
商贩小心翼翼地报价，画作确实是精品，但这个价格确实虚高了，不过这是画师还有帮派老大的要求，他也没办法，只希望顾客别砍太狠。
商贩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卡戎抛出一枚金币，直接拿过画作。
“确实挺贵，不过马丁大师的画作比以前更加精美有趣，配得上这个价格。”
整幅画卷被完全打开，一幅幅令人血脉偾张的小场景呈现出来。
女骑士呼吸不由一窒，将视线挪到卡戎身上，后者没有表露出丝毫异色，显然在这方面见多识广，这点令她很是鄙夷。
普通贵族贪图享受玩乐，喜好美色，这些事很正常，但是放到德尔家就不对了。
德尔家制度森严，不奢靡不放荡，历任成员几乎都在为家族崛起而奋斗，战斗与杀戮才是他们专注的主题。
包括她在内的很多骑士，都是因为这种意志与力量，才聚拢到德尔家旗下。
这位少爷不喜锻炼修行，反倒将精力花在这方面，也难怪被人看不起。
卡戎津津有味地鉴赏黄图，眼眸却是平静得毫无波动。
他遵循过去的习惯购置商品，只是为了麻痹护卫，那样对方回去汇报，有些事情就不会显得很突兀。
“阿布，钱就不用找了，我想跟你打探一个消息。”
“您请问，只要阿布知道的事情，都能告知您。”
闻言，商贩立即停下翻找钱盒，满脸喜色地回答。
30枚银币啊，他能不高兴吗？！
“储恩哪里有贩卖类似垂涎香的催情药品？最好还有其他配套的成人工具，你这边的劣质货就不用介绍了，我要城中最好最新奇的商品！”
“这个。。。。”阿布有些为难。
城中是有几家高档商行，但他只是个小人物，还真不太清楚哪家在性趣用品这方面比较厉害。
作为一名有着极高职业素养的商贩，他可不会随意糊弄大主顾，当然这也是为了避免遭到报复，毕竟这些花得起大价钱的客人多少都是有来头的。
“北城区的黑市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