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神坛-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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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如此,非凡人之力所能改变,若是这孩子得知了自己拥有双重人格的真相,定会做出逆天改命之举,给世人带来厄运。所谓不详之人,不是胡乱造谣,而是各种异象汇集在一起的结论,恐怕沈芳璃的降生就是无名谶语所指秞岛毁灭的开端。
倾心之蓝、懵懂之绿和宿命之红象征着沈芳璃一生中深爱着自己的三个男人,但是希望已经毁灭,只剩绝望,即绝恋之卦,这三个男人都会为她而死。如此凶险的卦象,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只是伝慧难以料到这女孩会有如此坎坷的一生,不免有些后悔为她卜卦,连拿笔的手都颤抖起来。
“喂!老头,绝恋之卦是什么意思?我完全听不明白。”沈芳璃拉了拉伝慧的衣角,没能打断他手上飞舞的笔尖,“此卦可有破解之法,要是你的回答令我不满意,我可不会付钱的啊!”
“说了你也不会懂,就不收你的钱了。”伝慧停笔迅速检查了一遍道,“作为报酬,等下麻烦你去星辰客栈一趟,帮我把徒弟欠下的酒钱给付了。”
“关键我要看看你写的是什么,才好决定要不要帮你。”沈芳璃一把夺过伝慧手里刚写好的字帖,念道:
怨神不仁,
忤逆创神者,
汝之宿命之恋。
恨世无道,
匡扶正义者,
汝之青涩之恋。
为己之利,
尊神传教者,
汝之倾心之恋。
“怎么样?是否明白其中深意。”伝慧边鼓掌边说,“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认识的字却是不少”
“就你这种低级的骗人把戏也能瞒过我妹妹?”
说话之人是一个高个子男青年,长得和沈芳璃有些相似,他挥去衣服上的雨露,将右手搭在了她肩膀上。
“芳璃,你相信这个算命人吗?”
“反正我听不懂,无所谓相不相信。”沈芳璃喜笑颜开道。
伝延舫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急忙跟伝慧耳语了几句。
“欢迎族长大人的长公子沈桐安,要不要我替你卜上一卦?预知你未来的吉凶。”
“不用了,既然无法改变未来,知道了又有何用?你之所以沦落至此,原因在于从不考虑过把握现在。”沈桐安指着伝慧,露出严肃而又苦涩的笑容,“我要告诉你,西街出事了,是黑斑病,我也不指望你能帮助我的爹,只要你别再添乱就行。”
说完,牵着沈芳璃的手离开了此地。
身后传来了伝慧苍老的声音:“告诉你爹,我欠他的恩情一定会还。”
第二章 星辰客栈()
“哥!”
清脆的叫唤声,让沈桐安停住了脚步,回过头不耐烦地抗议。
“怎么?明知自己犯了错,还不敢承认?”
“今儿一早我见王婶的病情又加重了,你又有事外出,情急之下才跑到普凌谷采集雪珠草,我只是想帮你而已。”沈芳璃低着头,不敢正视沈桐安的脸。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既然欠缺辨认草药的经验,就应该给我老老实实待家里。”沈桐安放下背上的箩筐,蹲下身子替沈芳璃擦掉手上的泥巴,“难道你忘了去年险些丧命那件事了吗?”
沈桐安右腿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勾起了她的回忆:那时她用母亲送给自己的口琴第一次完整的吹奏出了《星之祈祷》,优雅的旋律在海风中飘散,融入翻滚的波涛之中化为泡沫。
你追寻到了自己的命运之光了吗?
女人轻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转头望去空无一人。
听不到虫鸣鸟叫,看不见灿烂晨光,当她回过神,已身处黑暗的森林中央,一双血红色的大眼与她四目相对,她吓得尖叫一声,立马拔腿就跑。
幸好那野兽第一下扑了个空,爪子被卡在一块石缝中,多花了几秒钟的挣脱时间,她才得以逃进附件的一个洞穴之中。
洞口太低,那野兽钻不进去,就只好守在洞口,利用背上竖起的尖刺向她发起攻击,为了远离尖刺的攻击范围,她只好向洞穴深处走去。
岩壁上绘画散发出七色光芒,随着那女人的歌声响起,崩塌下坠的岩石堆砌成神殿展现在她眼前,长发女翼人用悲恸的眼神注视着她。
既然走了,为何又要选择回来?
地面被莫名的力量撕碎,她仿佛落入无尽的深渊之中,醒来之时已经躺在沈桐安怀里,下边是他那只血流如注的右腿,以及旁边死去的剑虎兽。
“剑虎兽确实厉害,我这旧伤直到现在都还在隐隐作痛。”沈桐安系好脚上松脱的携带,数了一下箩筐中草药的种类,“一共二十株雪珠草、十五株紫瞳花,还有其它药材各五种,用它来熬制复灵汤,王婶的病情就会好转。”
“以后记住了,雪珠草是一种与紫瞳花共生的草本植物,生长过程中需要吸收紫瞳花的养分,你连紫瞳花的生长环境都摸不清,当然就采集不到了。”沈桐安重新背起箩筐,指了指腰上系着的镰刀,继续说,“你连采药的工具都没带,当然会一无所获,实际上采药只是你的借口,你只是想玩而已,不然怎会随便搭理那两个算命人?”
回过神的沈芳璃捂着咕咕叫的肚子道:“哎,讨厌啊!都让你给说中了。”
“你都玩了一个上午了,不如先去吃点东西。”沈桐安指着前方双层小楼牌匾上“星辰客栈”四个大字。
刚一进门,店小二就领着两人到一处光线充足的桌位上坐下。
“小二,来两碗牛肉面,还有……”沈桐安将右手贴在了左脸一侧,悄声道,“我见你们这儿的地板上不太干净,刚才是不是有人打过架?”
“客人,您多虑了,本店多亏了莫染大祭司出资,才得以开业,哪会出那档子事?”店小二陪着笑脸,让人马上把地上的血迹擦干。
“也对!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传出去岂不是坏了莫染的名声。”沈桐安冷眼笑了笑,手指敲打着桌面,环顾四周。
一个年龄约四十来岁左右的警长和他的同事坐在他们对面的桌上碰着酒杯,议论的话题正是西街发生的那件案子,由于距离王婶家很近,于是沈桐安决定听下去。
“大概是前天,我们接到一户人家的报案,称他的邻居一夜之间全体死亡。”年轻的警员喝了口酒,继续说,“事发地点在西街哈尔贝路202号公寓,死者为一对夫妻以及他们的孩子,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警长摸了摸八字胡,扬眉道:“现场的情况我已经基本了解,已排除他杀的可能,重点是他们死亡的原因。”
“死者身上布满了黑色的斑点,眼、鼻、耳都溢出了血迹,经法医鉴定,死因是黑斑病发作导致的心力衰竭。”
“佞采易对此有何看法?”
“病毒样本已被他采集去用作研究,结果还未公布,目前已将该地区封锁了起来,这种病自从在秞岛出现以来,夺去了一条又一条人命,若不是院长及时研发出了治愈此病的药物,怕是要……”
听到这里,沈芳璃摸着口袋中的蓝色口琴,眼角忽然有些干涩。
第一例因染上黑斑病而身亡的人,就是她的母亲,那年母亲为了不拖累家人,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柴房内,独自忍受病痛的折磨,无论她怎么敲门,都不愿意开,七天后当外出的父亲回到家强行撬开门,只能见到母亲冰冷的尸体。
当时的人们还不知道黑斑病是一种以接触或体液传播的疾病,母亲通过阅览医书,逐渐了解此病的症状。
可惜这种的牺牲依然无法断绝秞岛上的人染上黑斑病,像“若是没有她的出生,秞岛就不会爆发瘟疫。”这样的谣言开始流传开来。
一双温暖的大手摸了摸她的头,转眼瞧见哥哥那温馨的笑容。
“谁都有活下去的权利,娘为了我们守护住了这种权利,难道不是一种伟大吗?”
“若是我的存在会给爱我的人带来灾厄,这样的权利,我宁可不要。”沈芳璃急忙捂住嘴,意识到自己冲动之下说出的话已经收不回了。
“妹妹在我印象中是个乐观开朗的人,怎会说出如此自暴自弃的话语。”沈桐安捏了捏沈芳璃的脸蛋,笑道,“说吧!是谁敢欺负我们沈二小姐。”
“那倒没有,只是我每隔几天就会做奇怪的梦,像神殿、长翅膀的女人之类的东西经常在梦境中出现。”沈芳璃揉了揉额头道,“可能是误入涟芙洞引发的后遗症,我想知道你听过多少关于那个洞穴的传言?”
“后遗症的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涟芙洞从古至今一直被视为秞岛的禁地,传说洞内有股神秘的力量会吸引人进入,深陷其中之人一旦堕入梦境,便再也无法醒来。”
“你当时都已经入梦了,要不是我及早发现把你唤醒,你将性命不保。”沈桐安摸了摸茶杯的边缘,顿了顿说,“以后若要采集雪珠草,请到海岸边附件的紫瞳原野,千万不要再迷路了。”
沈芳璃点了点头,沈桐安见她吃完了,就来到收银台前跟胖掌柜结账。
“多谢两位,一共是二十贝仑。”
“伝延舫欠你多少酒钱?今日一并替他还了。”沈桐安从钱袋里掏出二十枚钱币放到桌子上。
“请问这位客官,你为何要替他还钱?”
“别给我墨迹,到底多少?”沈桐安翘起嘴角,哼了一声。
“二十坛百里香,总共十贝仑。”
沈桐安掏出十五贝仑,并把另外五枚钱币单独分开交给胖掌柜,撇头转向付完钱正准备离开客栈的两名警员身上:“那两个警员是谁?怎么会认识釉岛第一医院的院长?”
“一个是秞岛警署新任的警长顾泽懿,另一个是他的得力助手剃鵺,听说他们最近在调查黑斑病再次爆发的原因。”
看来黑斑病疫情正朝着越来越不妙的方向发展,竟然连秞岛警署都不得已出动警力,他必需亲自前往西街一趟,让民众及早做好预防措施。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知了胖掌柜,惊得对方连连摇手道:“客官你千万不能去,我的几个亲友以前因此病而去世,就连我自己也差点性命不保,当年令整个秞岛都哀鸿遍野的一幕还犹如昨日。”
“我是一名医生,救死扶伤是我职责。”沈桐安淡然一笑,不顾对方劝阻,向着门外走去。
他看见那两名警员乘坐马车向着西面疾驰而去,于是挥手拦下另一辆经过的马车,令车夫紧跟着前面的那辆车。
“好妹妹,听话!”他拉开沈芳璃扯住自己衣角的手劝道,“你先回家好不好,为兄有急事要办。”
“就不能让我和你一起去吗?”沈芳璃满眼委屈,撅着小嘴。
“不行,西街太危险了,你绝不能去。”沈桐安摸了摸沈芳璃的脸蛋,卸下背后的箩筐放到地上,“你若真想帮我,就把这些药草按我写的配方熬制成药汤给王婶服下,然后告诉爹我的去向。”
说罢,沈桐安走上马车,与沈芳璃挥手道别。
随着马车的前进,沈芳璃的身影逐渐缩小,倒退的建筑、熙熙攘攘的人群从视线中穿过,此情此景就如同几年前黑斑病刚爆发的样子。
微晴的天空突然间乌云密布,在通往西街的黄色隔离警戒带前;有的人举着牌子大声抗议,有的人试图强行翻越封锁西街的栏杆,还有的人和警卫起了冲突。
街边行人厚厚的口罩上都是一双双紧张而又不安的眼神,所有视线都聚集在他这件刚脱掉外衣露出的白大褂上,他来到一旁的岗哨旁,向一位站岗的警卫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沈桐安,男,20岁,现职为秞岛的一名郎中。”警卫将证件还给沈桐安,客气地说,“很抱歉,非釉岛第一医院的医务人员不得进入疫区。”
“我有关于黑斑病的重大线索要告诉院长,能不能通融一下。”
未等那名警卫拒绝,在远处执勤的剃鵺闻声走了过来:“既然沈家公子已经猜到佞采易就在此地,那不妨让他进来,说不定能帮到我们。”
说罢,亲自为他拉起了警戒带。
第三章 黑斑病()
透过窗户往里面看,320室内的摆设便展现在来人眼前,桌上银器反射的亮光之下,是一具被白布单覆盖的尸体。
“警长先生,你终于来了。”身着白大褂的医生,面向刚推开门的顾泽懿。
“这是一周以来的第四起因感染黑斑病而死亡的病例,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我佞采易好歹是秞岛著名医师,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若将该病毒的研究成果公之于众,怕是要引起恐慌。”
“噢!此话怎讲?”一个身着黄领白色祭司袍的中年男人来到顾泽懿身后,摸了摸系口罩的绳子。
“回莫染大祭司,黑斑病爆发以来,在下研究这种新型病毒的过程中,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佞采易咳了一声,继续说,“除秞岛以外,沃肯群岛上的其它地方并未出现黑斑病的相关病例,此病源于一种秞岛上特有的物种——貂猹,原本它们身上携带的病毒不会危害人类,但是长久以来的人类活动改变了它们的生活习性,开始以被人类丢弃的生活垃圾为食,导致它们体内的病原体能够传染给人类。”
“这便是秞岛首次爆发黑斑病的原因,不过自从那时起我国就已经严令禁止以任何形式贩卖、出口或食用貂猹,病毒的感染源基本断绝,又怎会再次出现疫情?”
顾泽懿替莫染接话道:“难道这种病毒发生了变异?”
为解答顾泽懿的疑惑,佞采易掀开地上包裹尸体的布单,露出一具男尸狰狞的面容,他指着男尸鼻孔处的一小撮白色液体,转向众人道:“感染此病之初会有头痛、发热,皮痒的症状,接着黑色的斑点开始在皮肤上出现,最后七孔流血而死。与以往不同,此人身上却表现出类似风寒的病症,我所指之处便是明证。”
“这几天实验室里的研究成果,更是印证了我的设想。”佞采易蹙着眉头,提高了声音,“病毒的传播方式已经发生改变,以前是通过接触和体液传播,这次的黑斑病很有可能是通过空气传播,如此一来,以前用于治愈此病的特效药就不管用了。”
莫染摸了摸下巴,将手搭在佞采易的肩膀上:“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佞采易捏紧双手:“这是我们秞岛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危机,我必须赶在黑斑病蔓延全城之前,尽快研发出新的治疗药物。”
“我倒是有个办法,只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说出来你们肯定会反对。”
“什么办法?”顾泽懿和佞采易异口同声道。
“封锁整个西街区,杀光有可能或者已经染上黑斑病的患者,然后对空气进行全方位消毒,这样就能避免此病肆虐全城。”
顾泽懿一见莫染冷酷的笑容,不禁破口大骂:“你身为秞岛大祭司怎能将百姓的性命当作草芥,做出如此残忍之举,我决不同意。”
一旁的佞采易也附和道:“是啊!到疫情无法控制之时,我们才能采取此等下策,而且我坚信通过努力一定能研发出新药。”
两人毫无远见的主张并未动摇莫染的内心,他想笑又不敢笑,想用鄙夷的眼神又害怕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毕竟他只是想试一下他们的反应,结果早在意料之中。
“开个玩笑而已,两位又何必当真?我会是那样无情的人吗?我只是担心某人的短视会影响到另外一些人的利益。”
见两人无言以对,莫染笑着挥手离开,和走廊上经过的剃鵺正好打了个照面。
凝望莫染背影的剃鵺陷入了沉思,各种猜想浮现于脑海之中。
莫染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得到了族长大人的授意,否则他无权插手此事,那么问题来了,刚才他那番话究竟是族长还是他自己的意思?如果是族长,此举必遭全民反对,相信沈允照不会犯如此愚蠢的错误,但如果是他,说明此人野心极大,不能当作一句简单的玩笑话。
可是这天地之大,谁又会没有一丁点私心,就像贪图功劳的顾泽懿,无论属下作出多大的贡献,首先强调是靠自己的英明领导才取得的成就。
若是他能取而代之,肯定会论功行赏,废除这种令人憋屈的制度。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做好本分工作,替顾泽懿分析案情。
于是他从胸口上的口袋里拿出笔,一字不漏的在笔记本上记录下顾泽懿接下来所说的话。
“西街哈尔贝路320号公寓,死者为一中年男性,是两天前死亡案件的楼上住户,经法医鉴定,死因和202号公寓的一家四口相同,即传染性斑状皮肤综合症——黑斑病,目前已向死者亲属确认其身份为就住于哈尔贝路的一位银行职员,一周前突感身体不适跟单位请假休息,随后病情恶化,并在本月二十五号凌晨两点死亡。”
“还有……”见剃鵺合上了笔记本,顾泽懿接着说,“尽快通知上级加派维持西街秩序的警力,并向西街百姓传达疫情可控的消息,以缓解恐慌情绪,避免骚乱进一步扩大。”
“釉岛第一医院方面,还请院长尽量多增派疫区的医护人员。如遇困难,我们秞岛警署愿全力相助。”
“那些和患者生前有过接触的人都被我们隔离了起来,还需多观察几日,否则不能妄下定论。”佞采易握了握顾泽懿伸来的手,“现在整间公寓还未杀菌消毒,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出去再说。”
两人听从了佞采易的建议,跟随他来到了楼下。
“院长先生,恕我多问一句,你打算如何处理染病死去的人?”目送两三个护士上楼搬运尸体,剃鵺便问。
佞采易想了想道:“当然是交由他们的家属来决定,院方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
“但有一个人不认同你的做法,他一直跟踪我们到此,就是为了和你见上一面,好谈谈他的看法。”
剃鵺所指之人正是刚才进入西街的沈桐安,此时那人站在岗哨前和执勤的警卫攀谈了近三十来分钟,才听到不远处姗姗来迟的脚步声。
“秞岛警署的办事效率真是差劲,我让你找个人,居然花了那么长时间。”沈桐安转头伸手拉下口罩,露出不耐烦的笑容。
“我们是有公务在身,才没那么多的时间搭理你,现在你要找的人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