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蒸汽与火焰-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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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在这里打住了，两人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朵丽丝更像是一个搬运工人，或者说是一个与格罗特的联系者也是可以的。如同朵丽丝这样的圣女，好像她们每一代都是如此的工作与作用。说是作为圣女的年龄上限不同，因人而异。大概也是看每一代圣女与格罗特的交谈程度如何吧。作为一个个单纯可爱的小女孩，心里尚且还没有多余想法的她们确实更能让格罗特接受。
或者说更能让他放松心里的警惕？卡西亚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得找一些相关方面的书籍才行，有的东西我需要对证一下。”卡西亚让朵丽丝先去吃点东西，她上午一直在睡觉补充精神，现在肚子也该饿了。
又来到两节车厢的连接处，那里永远不缺少在抽烟的人。吹着夏日带着潮湿热气的风，卡西亚的脑袋并没有得到丝毫放松，里面没有由来各种思绪开始如同树根盘结起，乱成了一团。
“晚上再去询问一次格罗特？”他认为这是最直接可行的办法。
等到在列车上的最后一晚到来，那种诡异的气氛早已经消失。很多乘客们保持着充足的精神与旺盛的热情，一直细琐闹到了快深夜的时候。等到夜晚真正来临，天幕上一片闪亮的星星。卡西亚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景象，出了小城，布兰科山脉里面的军部学校，薄云常年盘踞在上空。夜晚的天幕已经是他的老朋友了。
旁边响起于连和塔兰托平静的呼吸声，卡西亚看了一下小闹钟上面的时间，现在是深夜凌晨两时过一点，周围所有人都已经熟睡，可前两夜的那种情况并没有再次出现。
试着展开自己的十字瞳孔，感知敏锐大大增加的卡西亚也没能在空气中找到那种熟悉的诡异感觉。黄金头骨对列车的影响全部消失不见了。
“到了奥里亚地区，就去一趟那里设立的帝国图书馆吧。”卡西亚闭上眼睛，“这些事情，四方势力应该不会在上面做些什么手脚吧。”不清楚具体情况，闭上眼睛后，卡西亚也很快进入到了半睡眠状态里面。
天空一边很早变成了白色，荒野地区已经变成了一片建筑物树立的大型城市。列车穿梭在其中，从架起的铁路上可以看见下面繁忙跑动的车辆。乳白色的蒸汽在清晨温度降低的空气里面以更加凝实的状态落在地面上，最后只在道路上留下一片深色的水印。
小闹钟的铃铛声音和列车进站的第一声汽笛同时响起来，惊扰了依旧在睡熟中的大半乘客。于连与塔兰托条件反射性般睁开眼睛，里面的睡意在几秒钟后被驱散干净。动了动坐了大半个晚上的僵硬身体，他们转过头来，卡西亚已经将身体坐正了，脸上一往平素安静的面孔。
“卡西亚先生早啊。”两人各自打着招呼，除了那一天因为格罗特精神世界的影响而沉睡到中午的情况，于连和塔兰托已经在飞空艇上的那两天时间里体会到了卡西亚强大的自律生物钟。作为这一次任务的总指挥官，自身的素养与锻炼确实让于连他们感到惊异。
清晨相互交谈间，列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忍受了漫长旅途的乘客们拿着自己的行李，在紧闭的车门打开的瞬间，不管周围尚且没有在空气中融化完的蒸汽，拥挤着匆匆下了列车，似小溪进入到河流里，他们汇入到了面前的人流中。各不相同的脸完全交融在了一起，这才是稀松平常的生活样子。
带着这样的想法，卡西亚提着朵丽丝的行李箱子，四人一起下了吞吐乘客的列车。（未完待续。）
第一九三章 记载（中）（）
太阳光还不甚强烈的样子，却非常刺眼睛。
朵丽丝和等待在广场上的大多数女性一样，带上了一顶对她而言很大的帽子。帽檐非常大，不仅能将照射在脸上的阳光全部挡掉，也能在一定的角度上遮掩住她大半的面容。前几天与那几个管家分开的时候，她们也没有给朵丽丝说过多余的事情，只是一味提醒着躲藏好就行了。
小礼车中再多一个身体较小的朵丽丝来并没有显得丝毫的拥挤，老旧的空气循环系统正吃力地为车内输送着清爽的空气。飞快在车辆尚且不多的道路上行驶，两旁的建筑纷纷向着他们扑来。
“先到这里的帝国图书馆那里去一趟，把我放下，然后你们找一个地方吃过早饭，就去事前已经决定好的那一家酒店做休整就可以了。”礼车以极快的速度进入了主城市的范围里面，于连特意加快了速度，他不想碰上每一个城市都有的早间高峰时期。“大家都分开一个房间，先做休息，不要急着联络，等我回去酒店后再说具体的事情。”
“行，我们顺道也可以趁着这段时间整理一下接下来需要应对的事情。”于连在一旁回应卡西亚的话，礼车穿过前面矗立起来的建筑物挡住的弯道，一片如同灌木丛般簇拥起来的无数建筑瞬间挤入了他们的眼睛里面。
没有什么让人惊异的感觉，看过了马诺马的极度繁华，对着这种相差不大的建筑风格与同样的宏伟气势，四人的反应唯有多眨了眨眼睛，以便大脑能更好的处理眼睛里映射上去的信息。
按照商量好的流程，卡西亚在帝国图书馆前面下了车。白色大理石与经过防腐硬化处理的橡木板结合出来的建筑，整个格局呈现常见的方形形状，接近数十层的高度。
每一个繁华的地区都会设立帝国图书馆，作为国家的公共建筑，它们被维护得相当好。帝国出奇地在这些事情上非常花费心思。
身前的帝国图书馆大门虽然已经大大敞开着，但可能是因为时间上正是一天中吃早餐时候的缘故，只有孤零零的卡西亚一个人缓步走了进去。
一排长长的借阅处理柜台与大门正对着，两边就是图书馆真正的入口。这里已经可以看见一排排书架上摆放起来的各类书籍。外面还可以大致看出这一幢帝国图书馆的大致面积，可是当进入其中后，却觉得里面似乎没有了尽头一样。这里不仅仅摆放着书籍，在上面的楼层中也有诸多这片地域保留下来的文物遗迹。
不需要办理任何手续，卡西亚跟随提示来到帝国历史类书籍那里，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才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帝国第一代骑士王格罗特？罗姆，出身在马诺王国时期，在其、、、”卡西亚看了一眼开头的介绍，便继续往后翻阅。
一连看了几本相同的历史书籍，都找到其中介绍格罗特的部分。虽然在文字叙述上多少有些出入，但是大致的意思都是一样的——第一代骑士王活得时间不长，最后在与敌国的战争中英勇牺牲了。其妻子儿女得到了帝国最好的待遇，安享生活一直到晚年，或疾病缠身，或自然死去。书籍上记载的东西都是很正常的状态，没有一点可以反驳的余地。更何况所有的历史书上都是一样的事实，也容不得任何人去反驳。
可这并不是卡西亚想要的答案。或者说一旦记载在书籍上的文字与他脑袋里所想的内容有出入时，他便会本能地去怀疑上面所写事实的真实性。合上书，卡西亚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排列起来的书目发呆。
“小伙子，你好像对第一代骑士王那一段时间的历史很感兴趣啊。”旁边多出一个声音，苍老却不显得衰落，很有生气。
卡西亚看过去，是一个头发几乎白完的老人，手中抱着一摞高高的书歇息在一边，身上穿着灰色的帝国图书馆员工的工作服，脸上带着和清晨阳光一般的热情笑容。
“能帮我抱一下吗，到了这个年龄，逞强硬撑也没有什么用了，身体力量完全跟不上。”老人洋溢着笑容说，“看来以后抱书的时候又得再少拿几本了，人老了，心却还是和以前一个样子。”说着，老人根据着每本书上的编号，放还回一本书来。卡西亚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来，但也走过去接过那一垒书籍，跟在了老人后面。
“这里摆放的相关书籍都是不全的，特别是关于历史方面，很难有能囊括全部历史的图书馆来。并且虽然说是历史，但也是靠着人来书写的，其中正确性的多少与否，也是一个问题。”老人说，走过一排排书架，很快就将卡西亚手上的书籍一本本放归了原来的位置，“三楼上有一个仓库，那里堆积着一些太过于老旧的，或者怎么说呢，可以算是有待考证的书籍吧。里面有很多是关于历史方面的，你感兴趣的第一代骑士王那段时间的历史也占了不少，有没有兴趣上去看看，也算是感谢你帮了我一场。”
点头表示感谢，在老人的带领下来到第三层楼那里。
说是一间仓库，但是在卡西亚的眼睛里更像是一间老人以前独自看书的地方，丝毫没有一间仓库应有的安静与寥无人迹的样子。空气并不是清新，他们两个走进去，积聚在书本上的白灰像雪崩时的雪烟一般往上窜，一切都显示出和老人一样的苍老感觉。
“作为一个小仓库，以前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就在这里看书来着。一些我自己收集起来的书籍不让放回家里，也就堆在这里了。”老人走过去拉开厚重的窗帘，然后打开窗户通空气，金色阳光大束大束照着进来，“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喜欢看书的已经不多了。那些贵族们倒是不知道，但是就普通人而言，这个随时空旷着的图书馆里面，是很少见到年轻面孔了。”
感叹了一下，不知道哪里来的灰尘在方形的阳光里面变成了具有生命的小动物，正在那里盘旋飞舞，“尽管看吧，关门要到晚上十二时去了。走的时候拉紧门就行了，不用告诉我。下面还有很多书需要放回原位，我就不打扰你了。”
老人笑着退出房间，只剩卡西亚一人面对静默沉寂在那里的书籍，无言无话。（未完待续。）
第一九四章 记载（下）（）
白灰并不是很厚，卡西亚保证着自己的动作尽量轻缓，然后在杂乱摆放在书架和长木方桌上的各类书籍上巡视着，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切都还保留着或许是几年前的状态吧，平素的房间里面可以看出这里很久很久都没有什么人过来打理过了。每一本书籍也是苍老的感觉，如同快要步入土地里面，然后垒起一个土堆，在加上一具十字架昭示的尸体般，上面全是破旧与腐朽的痕迹。但也多亏了帝国图书馆里面极好的环境与维护保养的状态，它们都没有被虫蛀过。
脚步放得很慢，卡西亚一本一本过着这些书的名字。里面很多书都不是通过帝国印刷工厂里面发放出来的。这些书多为通过书籍爱好者自己编制，然后用坚韧的线扎成了一本书的模样，被老人收集在了这里。其中不乏用手抄写上去的手抄本，字迹各不相同，一些在时间的侵蚀下，油墨字迹也变得迷糊不堪起来。
而卡西亚心中早已经认定的答案，也是在其中一本手抄本上找到的。
那本书很旧，被夹在书架上众多的书本之间。用干裂的油皮纸作为书壳，上面一片斑驳的黄色，还有尚且可以作为标本的菌落霉点点缀在上面，古老的气息，时间的味道。
里面的书页好像从地底深处掘出的化石般坚硬，卡西亚觉得自己稍微用一点力量，这本书就会在他的手中变成一捧碎片。没有书目名字，但是里面的编制却是做得有模有样，很是正规——由谁抄写而成这本书，上面没有注明，但是角落处却有一行注解，写着这是第十三次抄录。
大概这本书能流传下来，也是漫长历史上的这十三个谁也不认识的人吧。
记录的东西非常驳杂，根本不成体系。写上的东西也是东一块，西一块的，其上没有丝毫联系。倒像是一个历史上的人的日常随笔，或者说是一个人平常没有事情时所写的日记。
那一段卡西亚需要的文字，被记录在这本书的最后，只用了仅仅一面纸来写，用词也简单得可以。当初写下这段文字的人，可能也并不知道其中事情的缘由，或许是他本人的猜测，或者这件事情本应该腐烂在当时所有人的肚子里也尚未可知。
“今天，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了，通讯不好，骑士王格罗特战死的消息才传到了我们这里。大家都很伤心，不仅仅是我儿子崇拜的人，也是我迄今为止最为敬佩的人，他的死亡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件让人心痛的事情。我的战友就住在离格罗特家人小城颇远的一个镇子边上，当听到骑士王死亡的消息，同为骑士王的狂热信仰者，同是一个负伤回到家乡养伤的老兵，他准备去拜访一下格罗特的家人。虽然他觉得这可能连骑士王家人的面也见不到，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想过去看看的心情。”
“他说他是晚上到了那里，见到小城里面没有一点光亮，只有一片漆黑与安静。人们都离开了那里，好像也有一段时间，街道在短短的时间里就长出了毛毛的杂草。那一幢属于格罗特家的简朴住宅更是一片荒凉，门并没有锁上，屋子里面有慌乱的痕迹。那里的情况告诉他，格罗特的妻子与他尚且十来岁的女儿已经离开了这里有一段时间，并且走得匆忙。以为是出现了什么问题，后来才知道，原来她们都被骑士王格罗特的大儿子接到马诺马那里去了、、、”
后面有几行字好像是写这些语句的主人在几十年后添加上去的。
“但是在这之后，没有人再见到格罗特的家人，本来也是入职军队的大儿子，好像在后来也死在了战场上，原因未被公布。我的那个战友在其后的一段时间里，也去过马诺马寻找过她们的踪迹。他总觉得事情不是我们知道的那样。就在昨天，我们刚聚完几年一次的战友会，他喝完酒对我说，‘格罗特可不是死在敌人手里的，他是死在自己人手上。他的家人，还要一切，早在当初那个时间，就完全消失在了整个帝国里面了’、、、”
看到这里，卡西亚便合上了书，后面还有零零碎碎的添加，全是关于这件事情的后续。但是那些东西已经和图书馆里摆放着的历史书上不出一二，一些他自己的猜想，也和卡西亚自己想得差不多。
看到这里就可以了，卡西亚的目的其实只是想知道格罗特是否还有一个不曾存在的女儿。历史书上格罗特妻子儿女只是包括唯一一个儿子，还有唯一一位妻子来的。
并没有急着出去这里，卡西亚在这间小仓库里面停留了一会儿，直到确定再无可用的信息，这才拉紧门，下了楼梯。
一层大楼那里，没有再见到老人的影子，本想道谢的卡西亚只能带着遗憾走出帝国图书馆。外面阳光变得强烈了很多，光线带足了热量，开始灼烧着它所笼罩的一切事物。
走出图书馆前被花坛围绕起来的广场，卡西亚等待一段时间才拦下一辆无事的礼车，说了酒店的名字，便回去和于连他们汇合。
车窗玻璃过滤掉了阳光中多余的热量，照在卡西亚身上变成暖洋洋的感觉。
但是这份身体上的温暖却不能解冻他此刻冰封起来的大脑。事情在这里出现了一个分支，一面是格罗特在精神世界里和他交谈的事实，一面却是他自己突然在思绪纷乱中捕捉到的猜想。到底应该相信哪一边，卡西亚一时难以下定注意。
“千年时间，能与格罗特交谈的人或许只有一代代延续下来的圣女。那么在信息的收集与处理上，格罗特可能没有其他丝毫的办法。”卡西亚闭着眼睛在心底说，“若格罗特口中被当做傀儡的圣皇是真有其事，并且也是和圣女一样一代代延续下来，不是手术的受益者，终其一生都是普通人的话。那么极具才华的他们，不知道在持续的反抗过程中，是否会想着为后来人铺路，而不是只想着救赎自己？一个人再怎么具有才华，若不是真如同太阳那般燃烧耀眼，那就只能通过繁星那样的方式来照亮暗夜天幕了。并且若是知道了仅仅凭借一代人的力量与积蓄，还不足以推翻这无限循环时，那些带着不甘心和对圣皇厅，或者对帝国的仇视而死去的那一代代圣皇们，是否也在暗中如同四方势力一样，将谋一份野心叠加在了不知道第几代后的圣皇身上。四方势力在等待时机，那些圣皇们可能也同样在等待这样的机会。他们可是圣皇，不是随便在普通人中选出一个人就可以胜任的职务。除去傀儡这一层不说，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有繁花盛开般的才华和强大的素养。”
没有明确的答案，卡西亚并未给自己的猜想作下一个判断。或者说当下还不行。
礼车在这时停在了一家酒店门口，思考中没有时间的考量，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目的地了。（未完待续。）
第一九五章 问题（）
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作为判断的标准，除了现在越来越强烈的光线。
卡西亚走进酒店里面，在柜台那里取了和于连他们提前商量好的留下来的房间钥匙。预定好的房间在第十一层楼上，但是卡西亚却依旧选择走楼道。大概是如同以往利那般喜爱白的颜色一样，对于楼道里面的那一种安静感觉，卡西亚有一种别样的喜爱。
现在并不是缺少时间的时候，可以多花些时间在这样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卡西亚对走楼梯找出一个完全可以说服自己的借口。到了这幢酒店的第十一层上，没有感觉到一点累，身体上也没有出现任何运动后应有的反应。手术者的状态越发与平常生活脱节。
走廊上并没有给卡西亚新奇的感觉，还是以前经历过的那样，柔软的地毯永远都是酒店里面的主格调吗？除了它们的颜色不一样了，还有这一条走廊边的墙壁上挂有一幅幅意义不明的画作。没有一点艺术修养的卡西亚看不来上面画的是什么。抽象画作在很多时候只能让他本就纷乱的思维变得更加混乱。相对于这些用木头框起来的画作，他更喜欢工厂里面用无数简洁线条拼接出来的机械说明书与装配图纸。
先到自己的房间里面检查了一番，发现并没有什么问题后，卡西亚这才敲响了于连与塔兰托的房门。朵丽丝不属于队伍里面，又涉及到自己的私事，所以卡西亚现在只能将她先放任在那里不做任何监管。
“卡西亚先生，我还以为你会在图书馆那里呆上一整天时间呢。”于连脸上爬上疲倦的神色，在列车上的休息好像并不是卡西亚看上去的那般如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