啬夫记-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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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必须得答应下来，反正随机应变是他的看家本事，对于春闱的事，他可是事先安排了好几步棋子的，没理由现在认怂。
宴会立刻“停了”下来……虽然侍女和仆人依旧不断的将新鲜菜肴端上桌子，但每个人都没有吃下去的心情了，毕竟，与春闱这种切身相关的大事比起来，食物什么的肯定不够吸引力。
盖元礼吩咐下人收拾一下现场，反正这大厅也足够的空旷，片刻功夫之后，一个小型的会议场便被布置完毕，于梁晒然笑笑，主动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对面的赫然是张贤之，而周围也是各个部门的侍郎之类的高官，都是这次春闱的考核官。
盖元礼落落大方的坐在主位上，他虽然没有参与春闱的事，但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况且任何士子最后都必须经过他的录入，才能算是进入大唐官场，坐在主位上实至名归。
“诸位，春闱是为大唐选士的头等大事，圣上既然将这事交予吾等来做，自然便需要竭尽全力，今日诸位都可以畅所欲言，共同商讨一个方案出来。”，盖元礼没有丝毫废话，直接了当的将话语权交给了考核官们。
“盖大人明鉴，我认为，今年春闱应该延续往年风格，继续加大对教化方面的考核力度。”，礼部侍郎张贤之第一个站起来说道，句句不离本行，蔑视于梁一眼道，“不能跟番邦蛮夷一样。”
这指桑骂槐的话于梁不用脑子也能听明白，冷笑着淡淡扫视张贤之一眼，随即不屑的将目光移开……这种级别的渣渣，根本不用他放在心上。
张贤之何时被人如此瞧不起过，顿时要怒，好在念着盖元礼在场才没有发作，随即其他考核官也纷纷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不外乎都是从四书五经上做章。
“于大人，你的看法呢？”，盖元礼等众人说完之后，才含笑看着于梁问道。
“……我能说脏话么？”，于梁抄着手反问道，让诸人面上顿时一僵，他环视周围一眼，晒然道，“既然不能说，那我就不说了。”
“哦？既然如此，于大人没有意见？”，盖元礼这才有些吃惊的反问道，他从来没想过牙尖嘴利的于梁会这么好说话。
“谁说我没意见……只是你们接受不了而已。”，于梁摊摊手笑道，看着盖元礼道，“想必盖大人也不允许我骂人不是？”
盖元礼轻抚胡须，淡淡回到，“于大人若有意见，大可以慢条斯理的跟在场诸位好好商量，何必咄咄逼人？”
第290章 敢跟我比？（）
于梁轻哼一声，抄着手笑道，“盖大人，你什么时候见过人要跟猪说话，还得先变成猪一样蠢的？”
在场诸人顿时怒了，这特么是明摆着骂人不是？！
“于梁，你个粗鄙蛮夷，没有半点教化，还敢在此大放厥词！”，张贤之一声怒喝，引得其他人纷纷点头。
“我早说过，我是个粗人。”，于梁淡定的掏着耳屎，指甲一弹，白了他一眼道，“况且，让我说话的人，是盖大人，你若不想听，给他提意见呗。”
盖元礼眉头一皱，再次领教了于梁胡搅蛮缠的功夫，皱眉道，“于大人，春闱事大，千万莫要任性妄为。”
“……所以，盖大人是觉得这些人对于春闱的看法是正确的喽？那你干嘛还一定要知道我的想法？你又不会接受……”，于梁两手一摊，丝毫不买账的笑道，“你们都是正儿八经的士人出身，天生喜好孔夫子那一套，我还没傻到想要说服你们。”
顿了顿，见每个人的脸色都僵住，于梁这才豁然站起身，重重沉声道，“你们认为士子读些歌颂太平的章就算有本事了么？笑话！那还不如养一头猪有用！起码猪不会浪费粮食，不像某些人，除了造粪外没有丝毫用处。”
“自前朝开科考以来，取士的目的一直都不是单纯的录取读书人，若说会读书写字的话，那随便找个农民培养两三年都能做到，何必要寒窗苦读十载？”
面对咄咄逼人的目光，于梁毫不畏惧，冷笑道，“大唐的士，上得报效国家，下得安抚黎明百姓，不是单凭几篇锦绣章就能胜任的。”
他根本不给对方还嘴的机会，嘴巴像是连珠炮似的继续说道，“你们将四书五经奉为经典，以为半部论语就能治天下么？笑话，那孔夫子比你们都牛，人家还不是要周游六国丰富阅历！”
“儒家提倡六艺，礼、乐、射、御、书、数，那得门门精通才能算是人才，你们到好，直接将其他的要求扔了，仿佛会几句引经据典就算是士了，真特么的笑话！”
周围的士子和官员气得面红耳赤，纷纷大骂他荒谬，于梁面上一寒，抄手傲然看着盖元礼道，“怎么样，我说他们不会接受，你非要让我说……”
盖元礼脸色同样不好看，他没想到于梁真的如此不给面子，在他的宴席上公然与这么多人闹翻，但偏偏对方这次学聪明了，虽然句句讽刺士子们，指桑骂槐到极点，但是句句就事论事，要从礼法上拿捏他的把柄还真不容易。
“……既然是商讨，大家都可以畅所欲言，有分歧很正常，何必如此对立。”，所以盖元礼立刻隐忍着没有发作，他隐隐觉得于梁还有后手。
“盖大人，这蛮夷不学无术，我等不屑与其为伍，让这等人担任春闱的考核官，那是我们大唐的耻辱，我等还请盖大人牵头，一同上书皇上收回成命，革去了这人的职务！”
当然，他这老狐狸忍得住，不代表所有人都忍得住……起码张贤之就没那个耐心。
这位礼部侍郎第一时间跳出来，恶毒的说道，话音还未落下，便得到了全部士子的响应。
于梁面上没有半分表情，不过心中却差点笑开了花……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对手啊。
很显然，张贤之这句话完全将盖元礼的底牌暴露了出来，这位吏部大员当真有搞掉自己春闱考核官名头的打算，只是眼下这么赤眉白眼的说出来，真当他于梁是傻子么？
“哦？你说我不学无术？有什么证据？”，以于梁的头脑，几乎在瞬间便想到了反击的法子，淡淡反问道。
张贤之被问得愣了一愣，他这才想起自己对于于梁其实知之甚少，甚至连对方读没读过书都不知道。
“哼，你满口污秽，还不是不学无术？”，张贤之哪里会愿意输人，立刻想也不想的反驳着。
“呵呵，原来说你几句就是满口污秽了，你这人很不能接受别人的意见嘛。”，于梁继续笑着，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狡黠的神色。
这猪一样的蠢材，今晚的突破口就靠他了……他扫视一眼盖元礼，发现这位吏部大员同样面带愠色，显然认为张贤之操之过急，坏了自己的计划。
于梁心中更是大定，打了个响指，压住全场朗声道，“既然你们认为我不学无术，不配当春闱考核官，那么咱们不妨比比，就在你们最擅长的学术方面，若诸位有人还比不过我这个不学无术的人，那不是更加没有资格担任考核官了不是？”
他继续拿话挤兑在场诸人，张贤之怒不可遏，立刻接话道，“笑话，在场都是满腹经纶的名士，会不如你这个蛮夷？”
“光说不练假把式，敢不敢赌一把，若你们赢了，我这不学无术的人不用你们去求见皇上，我自己辞职不干，若你们这些人还不如我，那也别舔着脸待在考核官的位置上丢人！”
于梁见他上当，立马声音再提高八度，声音之大让所有人的耳朵都震得发麻。
“胡闹，春闱的事岂能意气用事？”，盖元礼微微一怔便明白了于梁的意图，立刻出声给张贤之等人暗示，让他们不要答应。
可惜那一干猪队友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反而齐齐拱手道，“盖大人，我等就让这蛮夷心服口服！”
“呵呵，好啊好啊，咱们现在就比比，就让盖大人来作证。”，于梁差点笑出声来，赶紧接过对方的话头补充道。
盖元礼鼻子都快气歪了，若不是顾忌形象，真想给张贤之嘴巴上来几个大耳刮子，这特么真不是猪变的？
明明大好的形式让这蠢东西搅成了一场赌局，还弄得这么大张旗鼓骑虎难下……就算于梁跟他们意见相左又怎么样！他只有一个人，而除了他之外，所有的考核官都站在自己这边，有无数个法子操纵春闱不是？
第291章 文抄公（）
盖元礼今日提及春闱的目的可不是要针对于梁，他还真没把于梁的意见放在心里，主要是做一场戏演给皇帝看的。
他要让皇帝看看于梁是如何格格不入，再借悠悠之口让皇帝收回成命……这大唐历来的规矩便是王与世家共天下，皇帝不可能为了于梁一个人而得罪全天下的士子！
盖元礼有心再给张贤之等人提点一二，但是于梁突然朗声开口道，“盖大人，我身负春闱与和谈两件大事，人又年轻，能力被质疑那是肯定的，就让诸位大人看看我到底能不能胜任呗，否则就算这次春闱不说，等到和谈的时候，诸位大人也还是有意见的。”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盖元礼可不比张贤之等人，他知道于梁不会无缘无故提到和谈上去，这小子说话看似荒诞不经，但细细揣摩之下却直指要害，心思之缜密更是令人发指，否则宁王当日又怎么会吃个大亏？
“呵呵，想必盖大人也觉得，屈尊降贵作为我的副手跟突厥人谈判，是委屈了大人不是？若我再不表现一下自己有没有真材实料，难堵悠悠众口啊。”
于梁并没有让盖元礼猜测多久，上一句话话音还未落下，便已经又紧接着说了起来，听到这话，盖元礼顿时恍然大悟。
这小子是明摆着在暗示自己，若今日不让他跟张贤之等人比试，就要在和谈的事上给自己穿小鞋！
盖元礼脸色顿时阴笃下来，他何曾被人威胁过，深深的看了于梁几眼，发现对方同样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双方僵持几秒钟，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忍气吞声。
原因无他，因为等会儿比试起来，无论输赢，貌似跟他的关系都不大……出糗的也是张贤之等人，就当给这些蠢猪一点教训好了，他才不相信于梁既然提出了比试的要求，会没有任何准备！
盖元礼深吸一口气，缓缓的点了点头道，“既然诸位都想一展才学，那就在此比试一下，以会友，本是乐事。”
有了他这提议，张贤之等人像是拿到了圣旨一般欣喜，纷纷怒目看着于梁，盘算着怎么好好刁难他一下。
“咱们既然是讨论春闱的事，那么比试的内容便跟这春闱有关，如何？”
于梁淡淡一笑，又给出了提议，张贤之等人思付片刻后，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便点头答应下来，只是盖元礼却微微皱了皱眉头，显然认为于梁又在下套子。
“那么，别我说欺负你们，你们先出题目来。”，于梁又笑着说道，抄着手无比笃定，像是不惧任何刁难一般。
张贤之等人低声合计片刻后，由他本人打头阵，站出来道，“我大唐化昌盛繁荣，岂是你这种蛮夷能够理解的，我们就以诗论高下，由盖大人出题，限时一炷香的时间，做一首与春闱有关的诗。”
人之间的比试以诗词论高下是常态，张贤之料定于梁不通采，所以便划下道儿。
“好啊，那就开始呗。”，于梁无所谓的耸耸肩，轻松的答应了下来。
平心而论，张贤之这题目绝对是士子们的优势所在，要于梁在一炷香的时间也一首压倒对方的诗出来，他耗费所有的脑细胞都不够看。
当然，谁说一定要跟这些傻不愣登的士子们公平较量的？不会作诗，难道还不会抄么……
于梁当然不会告诉对方，他剽窃别人的诗词，那是一点负罪感都没有……反正这跑偏的历史也没人来向他追究版权不是？
双方商议一定，盖元礼便命仆人取来火香和笔墨，两柱香同时点燃，公平又公正。
于梁乐呵呵的提起笔，丝毫没有停顿的在宣纸上哗哗写了起来，速度之快，让还在苦吟的张贤之眼睛都快瞪直了。
这不科学！
众目睽睽之下，于梁一触而就，连个停顿都没有，只如笔走游龙一般，片刻后便停笔，再看看张贤之，还没有写完整一个字呢。
“没关系，我等你就是。”，于梁顺手将宣纸翻盖上，不让别人看见他写的什么，再讥讽的冲着张贤之笑道，“一炷香的时间只是留给你的，我不需要那么多。”
张贤之脸都气得白了，拿笔的手在颤抖着，仿佛成诗的时间慢了就矮人一筹。
“古人云，苦吟方得出真才，作诗一道且忌心浮气躁。”，盖元礼眉头又皱了几分，对张贤之的定力越发失望，不得不出声提醒道。
他这完全算是明示，张贤之就算再蠢几分也明白了其用意，奋力点点头哦，随即不再理会于梁的挑衅，冥思苦想之下，终于将一首诗作完了。
“行，那就让诸位看看效果呗，别说我欺负你。”，于梁淡淡一笑，随即将自己的诗摊开，众人一拥而上，看了片刻后，脸色纷纷变了。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众人轻声朗读着，难以置信的看着于梁，这真是眼前这粗鄙的蛮夷写的？
当然不是！乃是孟郊的得意之作……不过，于梁才不会告诉他们真相，而是大方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晒然道，“如何，还算看得过去。”
他无比笃定，才不相信这跑偏了的大唐还有孟郊这号人物，真有的话，那哥们也不一定触景生情，再写得出这种级别的名句来。
从诸人的表情来看，于梁知道自己赌对了，特别是那张贤之，脸上的羞愤之色都快溢满出来，一张老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
“那么，该看看张大人的作了？”，于梁晒然笑着，朝着张贤之打了个响指。
“……咳咳，有于大人珠玉在前，旁人也就不献丑了。”，盖元礼轻叹一声，突然横插一手说道。
他何等眼力，已经看出了张贤之自己都认为写的诗不如于梁，那又何必让他再来丢人现眼不是？
在场士子们顿时失望起来，万万没想到自己这边居然输了头筹，看张贤之的脸色多少带上了抱怨。
第292章 出口伤人（）
“那么，现在由我来出第二道题，你们准备好了么？”，于梁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时间，抢在张贤之心理状态还没有恢复过来时开口。
“呵呵，于大人今日以会友，自然要让大伙儿都参与进来，这样，第二场比试，贤之你暂且休息，让其他人领教一下于大人的采。”
盖元礼眼看于梁要逮着张贤之不放，眉头一皱，又开始拉偏架。
“行，都依你们……那么，就让他来如何？”，于梁看了盖元礼一眼，知道这老狐狸不会事事都顺着自己的意思，莞尔一笑，指了指张贤之身后的一个人。
同样也是他的老熟人，御史台的谏官，赵梁栋！
这人也算是个名人，求战**同样够强，见于梁摆明了挑战自己，根本没等盖元礼发话，径直就站了出来，傲然道，“哼，还怕了你了？”
两人瞬间就卯上了，盖元礼再提出换人的要求就是折损了赵梁栋的面子，这老狐狸自然不肯干这当众打脸的事情，只能让他上场……虽然连他自己都认为输的可能性极大。
这赵梁栋也是个只会耍官威，真正本事却有限的人，若不是皇帝需要标榜个善于纳谏的名声，完全可以将御史台的谏官们都扔去挑大粪，因为这些家伙除了否定别人外，屁用处都没有。
面对于梁这种心思慎密的对手，连盖元礼自己都没有把握，这赵梁栋更是拍马都赶不上。
盖元礼看着面上带笑的于梁，微微叹了一口气，心道只能将计就计了。
“别说我没给你机会，我出的题目还是你们士子的老本行。”，于梁环视周围一圈后，目光最终停留在赵梁栋身上，淡淡说道，“民为重？还是君为重？”
在场诸人纷纷舒了一口气，这特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想么？
赵梁栋立刻朗声答道，“孟子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是先贤的定论！”
“哦？是吗？那好，我明天就是禀告皇上，说你赵梁栋说的，他找你赵大人心中，还不如一个普通百姓重要。”
于梁立刻笑着回道，赵梁栋神色一凛，断喝道，“你休得诽谤本官！”
“呵呵，这可是你的原话，大家都听见的，我转述给皇上，让他自己评判呗？”，于梁耸耸肩，笑着撇嘴道。
这废物，急着回答干什么！……盖元礼眉头一皱，有些明白了于梁的思路，当下咳嗽一声，帮赵梁栋解围道，“于大人，敢问你所说的民和君，到底代指什么。”
哼，老狐狸果然有一套，于梁淡淡一笑，颔首道，“盖大人你认为呢？”
“老朽认为，这个民，不是指某个人，而是普通的民众，而君，也不是指圣上，而是指君子，也就是大唐的士。”，盖元礼侃侃而谈，瞬间帮赵梁栋解了围。
这歪曲的理解绝非孟子本意，只是盖元礼是当世大儒，他的确有权利对某句经典言论提出新的见解来，要在字上反驳对方殊为不易。
所以于梁没有纠缠细节，只是莞尔一笑，晒然道，“也就是说，盖大人也同意赵大人的理论喽？‘民’比‘君’重要？”
这小子到底要玩什么花招？！
盖元礼迟疑着没有回答，他本能的感觉到于梁话中有话，似乎在引诱自己说出错误的回答，只是现在可没有给他留出思考的空间，若推翻赵梁栋的话，便相当于侮辱了先贤的名言，他才不会冒这个风险。
“……正是！”
所以犹豫了几秒钟后，盖元礼微微点头，随即便瞧见于梁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你们错了！”
于梁淡淡的吐出四个字，让周围人顿时变了脸色，赵梁栋重重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道，“你休得无言乱语！”
“我说你们错了，你们就绝对错了！”，于梁猛的盯了他一眼，面色严肃的说道，“按照盖大人的理论，普通百姓比你们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