啬夫记-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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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骑手身材异常矮小，尽管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那细嫩的少女之声却难以掩盖，于梁扭头看了她一眼，眨眼道，“怎么，你这么快就想知道谜底了么？”
为了保持这小姑娘的新鲜感，于梁刻意没有提自己要去哪里，让她随便猜测，不过看来小吉祥的耐心并不怎么好，才一天的功夫就憋不住了。
“因为你动用的都是我的人！”，小吉祥不满的白了他一眼，伸手一挥道，“这些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若是有闪失的话，我对教里可没法交代。”
“万无一失！”，被她吵得心烦，于梁无奈的笑了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拿我性命开玩笑。”
这次他让小吉祥将身边能动用的白莲教好手都带上，足足有百人之多，为了掩人耳目，从各种方向北上，而眼下跟着他自己的这一只，则是小吉祥的心腹，精锐中的精锐。
眼瞅着太阳已经快要下山，这赶了一天的路，于梁也有些受不了了，这才勒马停下，冲着小吉祥眨眼道，“我们必须在两天内赶到雁门去。”
“雁门？”，小吉祥楞了一下，随即似有所悟的点头道，“那好像是吕伯仟的地盘，他麾下的边军就驻扎在那里。”
“雁门是大唐北边的重要城塞，一共驻留了七八只边军，而吕伯仟只是其中最大的一只而已，而且他只能管辖自己的本部兵马，对于其他部队可没有指挥权力。”
很显然，于梁弄到的情报比她多得多，这一解释之下，小吉祥又明白了几分，眼睛一亮道，“原来如此，你逼问那卢闵东，却是为了对付吕伯仟而来。”
“答对了一半，我最终要对付的，还是宁王。”，于梁毫不忌讳的笑笑，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只要得罪我的人，就算是天王老子，那也得给我趴下。”
“嘻嘻，人家越来越觉得有趣了！我会一直看着师傅你怎么扭转乾坤的，那一定很精彩！”，小吉祥唧唧笑着，眉宇间充满了迫不及待。
两人说笑间又逶迤行了一阵，来到就近的集市住下，次日一早便上路，顶着寒风而行，一路日夜兼程，很快便到了雁门的地盘。
。。。
第109章 买卖不成就抢（）
这无疑是大唐边塞中的一颗明珠，扼守在进入中原腹地的必经之路上，将北方的胡马拒之于大门之外。；
与别的城池不同，这雁门郡从秦汉时期就被用作军事用途，经过百年来的修缮，防御力量已经强化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起码当于梁瞧见那高达数丈的宽厚城墙时，很难想象除了后世的炮火外，在冷兵器时代还有什么能破坏它的存在。
“很好，很强大。”，于梁不禁喃喃自语，对大唐的工匠水平又多了几分直观认识。
“你在唠叨什么？”，与他不同的是，小吉祥见怪不怪的好奇问道，而于梁回答她的，却是一个进城的手势。
此时边境没有战事，雁门郡的城门大开，不过两边皆有军士站岗，检查过往行人。
于梁此时用的是商贾身份，货真价实的凭证，毕竟柳青青手头有太多的资源，就算离开柳家那也不至于寸步难行。
雁门郡一向欢迎商贾，因为这些远到的来客总能带来当地人民需要的物资……要知道，在这不毛的边塞之地，物产可是远不如中原内陆丰厚的。
换句话说，这里算得上是商贾之道的好去处，当然，前提是不被突厥人骚扰的话……
此地人口并不算多，大多数都是军人，还有很多军士的家属，尚武杀伐之气非常浓厚，入城之后，于梁一路上看到的行人皆尽带刀，游侠儿更是不计其数。
“很好，非常好。”，所以于梁又满意的笑了，让小吉祥一头雾水。
“这里充满了来寻找机会的武者，都是我需要的人才。”，不过这次于梁倒没有打哑谜，笑着解释道，“对于他们而言，缺少的不是武艺，而是一个博求扬名立万的机会而已。”
大唐无疑是个非常开放的朝代，或许是开国皇帝李渊自身都带着几分突厥血统的缘故，这跑偏了的历史也遵循着规律，对人才出身并不像魏晋时期那么严格。
功名但在马上取，很多渴望建功立业的游侠儿都相信这句话，所以才会来这最靠近边塞的地方碰碰运气，事实上，以大唐各只军队的成分而言，寒门子弟和异域人种也不占少数。
“……你又不是军官，难道还能招录他们么？”，小吉祥不解的问道，眼睛晶晶亮，像是星星一般。
“有时，曲线救国也是不错的选择，他们也懂得退而求其次的道理……”，于梁似笑非笑的答道，“做正式的大唐悍卒不行的话，先当当雇佣兵也是不错的。”
小吉祥似懂非懂的点头，有心想多问几句，于梁却已经率先走远。
两人在城中逛了一圈，于梁重点看了看本地集市的交易品，还有就是放置各种军用物资的仓库……当然，那里戒备森严，等闲人等不得入内，不过柳青青还保留着官商身份，于梁顺便“借”之一用，这些守卫倒也没有刁难他。
还是那句话，商贾在本地是很受欢迎的，特别是官商……这些大手笔的商人不仅能运来本地需要的物资，还能将本地的特产收购不少。
对于财神爷，哪怕是最不讲理的大头兵也学会了客气……尤其是看到于梁轻松拿出了数千两银票，甚至当场预定了一仓库的本地特产的时候，那热切的眼神就像是初恋的少女看到了情人一样。
所以小半天的功夫，于梁已经在各个仓库转悠了一圈，也大致估算出了城中各种物资的数量。
而接下来，才是正式开始计划的时候……宁王给他出了个难题，他不介意还一道更加无解的难题回去。
下手的重点，就在于吕伯仟麾下的士兵身上……很显然这只部队并不算得上是什么精兵，随着吕伯仟被召进京城述职，缺少了主帅的约束力，军纪什么的便以坐火箭的速度迅速滑落下来。
“我的人已经打听到了，吕伯仟的驻地在城外西北三十里处，一共有两万余人，按照规矩，每隔十日便会由城中派送军粮过去。”，在城中的一处酒楼上，小吉祥与于梁对面而坐，一边吃着当地的特色酒菜，一边低声交谈着。
“不过近些日子，很多军士都嫌弃军中配粮不好吃，每天都结伙搭伴的进城来自己解决伙食，中层军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见他点头，小吉祥又补充道，神色中多少带着不屑。
“很好，那我们可以开始下一步的动作了，这需要你的配合……”，于梁嘴角一笑，终于准备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我需要大量的粮食和物资，必须开春之前完全配齐。”，于梁直言不讳的笑道，“本来我打算做规规矩矩的良民，用银子来买东西，不错他宁王既然不想让我走正路，那我也只能拿他开刀了。”
说到这里，于梁举起了手中的酒杯，遥指吕伯仟军营的方向，“这厮仗着自己是宁王亲信，每年克扣的军粮可不少。”
这些都是从卢闵东口中得到的情报，可信度非常高，毕竟那肥胖子还不至于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而且更重要的是，那吕伯仟贪污了军粮后，还通过非常隐秘的渠道将之倒卖出去，这其中经手的人，便有卢闵东的参与，否则这肥厮也不至于知道那么多的秘闻。
当然，这种做法虽然属于犯罪，但作为用来扳倒吕伯仟的证据还显得单薄了些，所以于梁并没有将之告诉裴度，他要做的，是拿到吕伯仟更大的把柄……没有的话，就自己创造出来。
所以他来这雁门郡便是抱着一石二鸟的计划，既要扳倒吕伯仟，又要为自己手下那块地皮弄到足够的发展物资。
“师傅，那你打算怎么做？当真要去抢劫么？”，小吉祥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出声提醒道，“就算那里守卫的再稀疏，那也毕竟是正规军队，凭着我们这百把人手，根本没有希望。”
“闯军营抢东西？好吧，我也希望师傅能有那么威武，不过很遗憾的是，我还不想那么早见阎王。”，于梁飞快的摇头，用筷子向酒杯中沾了沾，在桌子上寥寥画了数笔。
。。。
第110章 诈骗（）
小吉祥凑近来一看，这线条很有些眼熟，心中猛然一动道，“这是雁门郡通往军营的路线图，难道师傅你打算劫道？”
“聪明，他吕伯仟手下就算有再多的人，也不可能每押运一次物资就派上上千人手，这条官道并不好走，根据我们打探的情报，运送军粮的队伍最多也就百余人而已。；”
这里是大唐的地盘，除非战时，在此等和平时期，确实没有必要为了例行的运送军粮搞得大费干戈……还没有那只毛贼和不张眼的强盗敢打军队的主意，那是作死的节奏。
小吉祥重重点头，思付片刻后，觉得计划可行，眼珠子一转道，“好吧，就算咱们能抢到军粮，但是他们一次性押运的物资决计不会太多，也远远达不到师傅你的要求，而且他们又不是傻子，被抢了一次后，以后必然会提高警惕。”
“……所以我们必须一次性将利益捞够。”，于梁笑着眨眼道，“而且，谁说我要抢军粮了？我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商贾身份不是？”
这次小吉祥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一双好看的柳叶弯眉都快拧成了川字，懊恼的嘟嘴道，“师傅，为何你这么喜欢打哑谜！”
“因为很多事情，先将过程说出来便没有乐子了……”，于梁淡淡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
次日一早，于梁乔装打扮后，带着小吉祥来到城中一家最大的米铺。
这米铺占地面积非常大，光储存粮食的米仓就有四个，各个都有十余米高，远远看去像是小山包一般。
米铺的名字叫做“李记米铺”，听上去平平无奇，很容易猜到此地的老板姓李，所以才取了这么一个简单好记的名字。
当然，这只是假象，实际上，从卢闵东嘴巴里掏出的情报中，这米铺的背后老板便是吕伯仟本人，他在军中贪污了军粮后，基本上都要通过这商铺来洗白，然后才让麾下商贾们运送到其他地区销售，很难察觉其中的端倪。
所以严格来说，这米铺并不是一般的商铺，买卖的双方也不是普通商贾……毕竟涉及到军粮这种违禁品，无论是买方还是卖方，做此等生意那都是要掉脑袋的。
按照卢闵东的说法，来这商铺的人，都是得到“信任”的老主顾，一般不会招待生面孔……除非有介绍信或者身份凭证之类的，证明是自己人才行。
“掌柜的，我是来上香的。”，于梁走进米铺后，立刻发现偌大的铺子竟然没有任何顾客，只有角落里坐着一个昏昏欲睡的老头子，嘴角微微一笑便迎了上去。
“这位爷，小的这里是米铺，不是庙子。”，这老头子不咸不淡的回答道，连头都没有抬。
“我要上的，是长寿香。”，不过于梁却丝毫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他相信卢闵东不敢骗他，这种类似于江湖暗号一般的切口也不是随便能编的。
果然，这老头子终于来了些精神，爬起来直勾勾的看了于梁几眼，皱眉道，“你要上几株香。”
“四柱……为当今皇上上的香。”，于梁不漏声色的回答道，这切口暗喻非常明显，那“四”与“死”同音，可以理解为“死人香”，而对象却是皇帝，这宁王的心思可见一斑。
“很好，很好，四香齐烧，天下太平。”，老头子脸色终于放缓，看来是认可了于梁的身份。
他请于梁到内堂就坐，自己则亲手关了屋门，片刻后转回来，拱手问道，“敢问小兄弟是何人介绍而来？老朽瞧着你面孔有些生呢。”
“……你是查户口的还是做买卖的？”，于梁笑而不答，随手将怀中的一叠银票扔在桌面上，面额都是五百两，这一摞子下来，足足有上万两之多。
老头子的呼吸顿时停住，豪爽的人他见多了，但是一次性出手这么大方的人，还真是第一次，当下对于梁的态度越发恭敬，谦卑说道，“当然是做买卖的，还恕老朽眼花，没亲自出门迎接财神爷驾到。”
“你现在眼睛擦亮些还来得及……”，于梁淡淡一笑，用手指敲着桌子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既然敢到你这里来，自然知道这里的规矩，我要的东西很多，你尽可以开价，只怕你们拿不出来货。”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张账单递了过去，那老头子接过一看，双手像是被烫着一般，颤抖着差点扔在地上。
“这位爷，你这，你这要的东西也太多了吧……”，老头子擦着额角泌出的汗水，讷讷说道。
“要不我干嘛来找你们，从正规的渠道去买还不更好？”，于梁瞪了他一眼，不满的呵斥道，“你就给一句话，到底卖还是不卖，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他知道，自己表现得越骄横，对方便越摸不清底细……事实上，这也是他敢在与宁王翻脸后，孤身来对方地盘的原因之一。
那宁王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就算再恨自己，也不至于将于梁放在心腹大患的位置上，更加不可能往大唐各地传出死死盯住自己的命令，那么完全可以凭借时间差和信息的不对等，狠狠的咬对方一口。
“……这位爷，请你稍安勿躁，这买卖的数目委实太大，老朽做不了主，还请你稍带片刻，我需要去请示一下。”，这老头子立刻答复道，见于梁没有异议后立刻起身，出门而去。
“可以给你的人传递信号了，派人盯着他……”，等老头子走后，于梁随即朝着身后作侍童打扮的小吉祥吩咐道。
后者点头，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盒子，将放在里面的一只虫子拿了出来，这小虫子转了几圈后便振翅而飞，很快不见了踪影。
“厉害！”，于梁顿时大感佩服，心道这弥勒教果然有几分邪门的本事，这驱虫之法从后世的记载来看，应该接近于南疆的蛊术，也不知道这小姑娘是从哪里学到手的。
。。。
第111章 神一样的推论（）
小吉祥得意的笑笑，拍手道，“那是当然，否则我怎么会被教主封为吉祥天女，难道是因为我乖么？”
两人调笑几句后便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却是那老者让仆人来好生伺候着，约莫过了将近小半个时辰，这老头子才重新回来，眉宇间带着几分喜色，含笑道，“这位爷，你可真是贵人，你要的这些东西本来没有那么多的货，不过今儿凑巧，上头还真有一批物资，只是这价钱方面可不便宜。（。u首发）”
“哦？”，于梁眼睛一亮，心中却是一惊，他自己也知道这张单子是如何的狮子大开口，没想到对方居然真有这么多的货物。
这不科学！他心中隐隐觉得不对，从昨日对雁门郡市场和仓库的观察来看，此地决计拿不出如此多的东西，就算从其他各地征调而来，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事。
而眼下这老头子答得如此爽快，莫非是在诓骗自己不成？
当下于梁心中一边思索着，一边沉住气笑道，“很好，我说过，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拿到货就行。”
说罢他便将银子推了过去，仿佛这数千两白银的银票是草纸一般，“这些是订金，等我见到货了，再一次性付清。”
他这又是一次试探，在验证自己心中刚刚升起的想法……若那是真的话，这事就越来越有趣了。
老头子犹豫了一下，这种交易方式不大合乎规矩，按照惯例，向来是先付款再提货，不过他也知道于梁要的东西很多，足足值五六万两银子，这么大笔钱估计没人会随身带在身上。
“好，既然如此，请公子你在此地稍歇，老朽保证，五天内一定要物资配齐送来。”，这老头子显然不想放走于梁这笔大生意，当下一咬牙，点头答应了下来。
原来如此……于梁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没有再多话，起身告辞而去。
“你看出什么来了？”，出了米铺后，小吉祥迫不及待的问道，这小姑娘非常古灵精怪，和于梁相处这么久，已经能从他的眼神面容中窥探出一部分内心活动，那可是相当高明的手段。
“很多……当然，还需要你帮我确认一些事。”，于梁并不打算隐瞒什么，低声笑道，“让你的人去吕伯仟的兵营观察一下动静，不需要打探什么情报，只需要将看到的东西直接汇报给我即可，我会自己判断。”
小吉祥微微点头，这种级别的任务对于她麾下高手而言那是小菜一碟，当即照办。
于梁又带着小吉祥在城中转了几圈，似乎在观察本地居民，然后便回到住处安心等待，华灯初上时分，探子终于回来，将所见所闻一五一十道出，于梁又问了好几个细节，这才打发对方走。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小吉祥枕着下巴问道，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在确认一件事，你说，我那张单子上，要求的东西多不多，能不能在五天之内准备出来？”，于梁颔首笑笑，开始了解释。
“不大可能，若是穷举整个雁门郡之力的话还有几分希望，不过单凭那吕伯仟一只驻军，就算再克扣军饷，也拿不出来。”，小吉祥果断摇头，非常肯定的说道。
“那就对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今日那老头子信誓旦旦让我等上五天，就只有两种可能性。”，于梁笑着伸出两个指头道，“要么他在说谎，要么吕伯仟突然拥有了很多物资，多到足够拿出来倒卖的地步。”
小吉祥飞快的点头，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接过话头道，“你认为，是第二个可能么？”
“当然，所以我才要你的人去吕伯仟的驻地确认一些事。”，于梁打了个响指，眼角闪过一丝自信的狡黠，“事实证明，我的猜想并不错。”
那探子比他想象的还要给力，不仅在外围观察了整个营地，甚至还浑水摸鱼的进入了营地内部去各个营帐转了一圈……这其中固然有此人身手不错的原因，也说明了，那吕伯仟麾下将士的军纪确实很水。
“整个营地的士兵都在整备盔甲，吃的是肉食，马匹喂的是上好的草料，甚至还加上了黄豆，营门进出人员不断，这已经足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