啬夫记-第2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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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你光听着还不够。”，于梁立刻出声纠正了他的说法，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你若真想按照咱们以前的约定，在某些职位上推举自己人的话，抱着中立的态度是不可能的。”
他顿了顿，又笑着道，“当然，这并不是要你和宁王决裂，你们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不是那么好理清的。”
“相比宁王，咱们两人之间才更加不信任。”，于梁深吸一口气，点头道，“所以若真的要正儿八经合作的话，你也得付出一些东西，包括但不限于财力和人力。”
盖元礼眉头又皱了皱，他并非反感于梁的话语，而是在权衡其中的利弊……对于即将到来的选择，这老狐狸知道，将会影响很多人和事，甚至包括了未来大唐的走向。
“……你要什么？”，良久之后，他终于叹了一口气，缓缓问道。
于梁心中同样一松，尽管盖元礼的态度并不让他意外，但这老狐狸最终放松了心理防线，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机会。
“首先你得帮我造势！”，对于如何利用这老狐狸和其背后巨大的士族大家能量，于梁早就胸有成竹。
“……怎么个造势法？”，盖元礼淡淡问道，这老狐狸一旦下定了决心，定力可是相当不错的。
“很久以前我已经跟你提起过，陛下要招我为驸马，只是其中有些苛刻的条件，我想你帮我去完成。”
于梁飞快的将那日在后宫中听到的坑爹要求说了一遍，什么齐王之类的，他哪有时间去见不是？
这一次盖元礼到不含糊，闭眼思索片刻后，点头道，“齐王虽然早已不问世事，但我舍下这张老脸去说和的话，他应该会这个面子。”
于梁顿时大喜，含笑道，“很好，那么这婚事的事，就拜托你了。”
“……你让我做这事，总不是白做的吧。”，盖元礼深吸一口气，淡淡问道。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这种涉及皇家脸面，对于我而言又是蛮鸡肋的事，由你这种大佬代劳，效果应该非常不错。”
于梁飞快的摇着头，又接着说道，“这件事，传播的越大越好，一定得高调……不要怕浪费银子，我会全部负担的。”
盖元礼顿时为之侧目，他知道于梁虽然骚包，但从来不会在无用的地方钱，他这么做，一定有深层的目的。
“咳咳，你不用问，我没准备瞒着你。”，于梁瞧见对方充满好奇的眼神，轻咳一声道，“要想跟宁王竞争，必然得拿出对等的条件来。”
“……我自己得跟皇家沾上边，先正了身份，然后还得同样培养出一个让宁王忌惮的对手来。”，于梁晒然笑笑道，“正如我所说，那胶东王李隆基，我可不是白将他接到自己的地盘上去的。”
盖元礼何等老辣，于梁又说的如此直白，他瞬间便明白了整个计划，不由得皱眉道，“你想让陛下废掉宁王，立胶东王李隆基为继承人？”
这想法可谓胆大包天，于梁一人根本无法为之，他既然能从胶东之地接走李隆基，背后肯定有来自皇帝的支持……想明白这一点后，盖元礼只觉得手指冰凉，麻木的无法动弹。
皇帝居然真动了废立的心思？！
这可是绝对能影响大唐格局的事件，会有无数世家大族的命运随之改变……盖元礼目光中露出罕见的谨慎，沉声道，“你有几成把握？”
“……我说了，你会相信么？”，于梁轻叹一口气，摊手道，“对于我个人而言，有十成，但你们这些世家大族，总不会跟着我这么自信吧。”
“说出你的计划来，我自己会有判断。”，盖元礼不死心的问道，而于梁却是笑而不语。
这老狐狸微微一愣，随即醒悟过来自己的立场怕是不容易让于梁开口说真话，当下颔首道，“你要什么保证？”
“很简单，这次述职，是很关键的，我需要你主动站出来支持我的人上位，作为回报，我也会支持你的人。”
于梁迅速提出要求，盖元礼顿时连连摇头道，“不行，这么一来，跟我直接投向你那边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我又不是让你立马改变立场，而是我跟宁王正面对上，你们在关键时刻动手，别等到稳胜后再来摘桃子。”
于梁可不奢望这边世家大族会甘当马前卒，不过作为打手，还是可以争取的。
他见盖元礼没有立刻反对，这才将计划和盘托出，“首先，陛下赐婚和胶东王拜我为师，这两件事，一定要炒作起来。”
“其次，要提升胶东王的名望，放出风声，陛下有意培养他为太子。”
于梁打了个响指道，“要做到这两件事，需要世家大族的帮忙，对于如何用轿子抬人，你们应该有心得吧。”
“若只做到这一步，我可以答应你。”，盖元礼飞快的点头，炒作胶东王的名头对他们世家大族不过举手之劳，只要不表明立场站队，这点小事根本不在话下。
第689章 夜猫子（）
“很好，那么下一步，将你和我要推举上位的人，以胶东王的名头呈报到陛下那里去。”
在大唐的权利架构中，各藩王是有权利推举有些能人入朝为官的，只不过这么做树大招风，平常没有哪个藩王敢染指人事权，毕竟这是皇帝独揽的大权……就连宁王都垂涎三尺却没有越雷池一步。
毫无疑问，于梁的计划关键在于第三步……以藩王的名头干预述职结果，在大唐历史上罕有先例，具体会带来什么结果，谁也无法预料！
“你不用怀疑，我可以保证，这些人的名字送到陛下那里去，他老人家会同意的。”，于梁自信满满的说道，“因为能打压宁王……”
“……若是宁王依葫芦画瓢，也推举自己人上位……唔，原来如此！”
盖元礼正想反问时，猛然想起一事，立刻闭嘴，看于梁的眼神带上了深深的忌惮。
“呵呵，想到了么，宁王现在有监国大权，按照大唐的规矩，只有闲职的藩王能推举人才，他若真敢按照我的办法做，相当于放弃了监国的权利，你认为，他会舍得么？”
于梁诡异的笑着，像是老辣的猎人，而大唐未来的局势，就是他眼中的猎物……
这是一个局，一个针对宁王的局，于梁巧妙的利用了大唐规矩的漏洞……盖元礼的脑海中迅速的盘算了一下双方较量的结果，发现这取巧的法子相当有杀伤力。
所以这老狐狸心动了，面对这种看得见结局的谋划，他实在想不到不答应的理由……至于与宁王的交情？嗯，有一点，于梁说的没错，他盖尚书考虑问题，个人交情永远抵不过家族利益的。
“……咳咳，你若不反对的话，就尽快帮我做事吧，咱们时间不多。”
于梁已经从他的眼神中得到了回答，当下莞尔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把银票来，“我知道你不缺钱，不过既然是帮我活动，那也不必让你自掏腰包。”
盖元礼看了看那一叠银票，约莫三四万两，无论如何都不算是小数目，只是他却微微摆手，淡淡道，“这点银子，不够。”
没等于梁再说话，他又颔首道，“而且你也没必要这笔钱。”
若说他嫌弃银子少了于梁还能理解，但是这帮着自己省钱……两人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那份上吧。
“对于齐王，你了解的如何？”，盖元礼像是知道他不理解似的，又突然淡淡问道，顿了顿，嘴角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容，“你知道宁王作为当今陛下的大哥，为什么会当那逍遥王爷，一向求道不问世事么？”
于梁当然不知道，所以果断的摇头，洗耳恭听。
“因为，陛下欠他很多东西……”，盖元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难以捉摸的说道。
尽管他语焉不详，于梁还是从中听明白了很多东西，当下咧嘴道，“好吧，这些陈年往事我没兴趣知道，就依你而言，那么，请动齐王他老人家的事，就全权拜托你了。”
对于自己没有把握的事，于梁从来不硬扛着，非常善于推卸责任，盖元礼轻哼一声，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只是淡淡道，“我帮你做事，也希望你能在其他事上面上点心。”
“那是自然，我说过，对于这次述职，我志在必得……或许要不了多久，你便能看到长安城中，发生一些有趣的事。”
两人相视一笑，带着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于梁站起身来，趁着夜色，悄悄的出了盖元礼的府邸。
此时辰七才从黑暗中闪出身形，表情带着古怪，沉声道，“我在盖尚书的府邸中转了一圈，发现他的府邸被人监视着。”
“嗯？是宁王的人？”，于梁饶有兴趣的问道，这消息并不让他意外，毕竟宁王那种人，怕是除了自己，其他什么人，哪怕是亲老子都不会信任。
“我不知道，不过敢监视当朝吏部尚书的人，天底下也没有几个。”，辰七没有发脾气的时候，无疑还是相当可靠的，也继承了影卫那种干练的气质。
“有意思，盖元礼本人知道么？”，于梁微微一笑，又好奇的问道，这位老狐狸坐拥的实力可不小，应该不会如此任人剥光衣服当透明人看。
“我不知道……只是这院子的布防有些奇怪，被监视的地方，放家丁和护院的程度与别的地方不同。”，辰七眼睛闪了闪，一五一十的说道。
这话并不能证明什么，于梁也没有深究的意思，因为他已经得到了盖元礼的态度，那么无论宁王如何出招，他应对的法子，其实已经定下了。
“走吧，我还要去见另外一个人。”，于梁像是丝毫没有看到此时已经是四更天的样子，正儿八经的说道。
辰七顿时无语，嘴角撇了撇，却异常合格的将身形隐藏在黑暗中，只要于梁遇到危险，便会出现。
“去这个地方。”，于梁上了马车，顺手将一个靠得最近的捕快叫过来，从怀中掏出一块牌子……那上面，记载着周震给自己的地址。
马车很快的便消失在夜幕中，悄无声息的朝着城西南角的民居而去。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在一处并不算宽阔的宅院停了下来，于梁下了马车四下一张望，发现这地段的陈设似乎有些奇怪……整个街边巷道，只有一条路可通。
死胡同？于梁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示意捕快上前，敲响了这宅院的大门。
深更半夜闯入民宅中，估计只有一种情况……除了劫道的匪类，正常人都不会选在这种时候拜访吧。
当然，于梁的运气非常不错，捕快刚刚敲门不久，这宅院大门便豁然打开，一个老者探头看了看他们，随即淡定的请一行人入内搭话。
于梁摸了摸鼻子，发现今晚上简直有趣极了，他背负着手，在院落中踱了几步，很快的便瞧见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文士从内屋中走了出来。
“阁下是？……”，这文士看了于梁几眼，淡淡问道。
第690章 江湖切口（）
“你很喜欢大晚上不睡觉么？”，于梁不答反问，咧嘴道，“或许，你该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的回答无疑相当奇葩，到了别人家里还这么咄咄逼人，估计会被人当做疯子……只是这文士却眼睛动了动，并不意外的颔首道，“我叫周放。”
“汝南郡郡守周放？”，于梁同样也不意外，只是轻声确认了一下，毕竟他按照这个地址而来，就是为了见对方。
“是。”，周放简短的答应一下，直勾勾的看着于梁道，“现在阁下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于梁晒然笑笑，耸肩道，“我叫于梁，南岱乡刺史于梁。”
周放一副错愕的样子，只是那模样却带着粗劣的伪装，像是故意为之似的……这份举动反而让于梁对此人好感多了几分。
他的做作，显然不是针对于梁，而是跟在于梁身后的那一干捕快。
“……不知道于大人深更半夜到寒舍来，有何贵干？”
周放主动行了一礼后问道，而于梁的回答则让人哭笑不得。
“我晚上睡不着觉，出来走走，走着走着就到了这地方。”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胡扯的理由么？！
一时间，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古怪的神色，那些捕快想笑不敢笑，憋得脸都红了。
当然，周放的定力无疑好得多，他只是浑身僵硬了一下，随即便恢复了淡定的模样，颔首道，“既然于大人有如此雅兴，相逢即是缘分，正好我也没有睡意，还请于大人入内一叙。”
看看，这也是个说谎话都不带脸红的主儿，现在已经是五更天了好不？就算没有睡意，那也应该穿着睡衣在卧室里休息吧……哪有一身正装在内堂中等人的架势？
两人不管其他人错愕的眼神，径直行到了客厅之中，自有下人将茶水和糕点摆上，宾主坐定后，相互对视几眼，齐声道，“敢问阁下……”
“……你先说吧。”，于梁没想到两人居然会这么默契的开头，耸肩笑笑，示意周放开口。
“既如此，那就失礼了。”，周放歉意笑笑，环视于梁身边道，“于大人带了一干大理寺的弟兄，真是来散步的？”
“那你一身正装，显然也不是睡不着吧。”，于梁摸着鼻子，同样耸眉笑道，“像是在专门等什么人，该不会就是我吧。”
两人的对话无疑非常逗比，起码周围的人听得集体发愣，只是作为当事人的于梁和周放，却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好吧，他们两人根本没用语言交流，而是……手上的动作。
端茶杯，放茶杯，不经意的敲打着桌面，这些看似习惯性的动作，其实是联络的信号……若非当初周震提前告诉自己，于梁怎么也想不到，这堂堂汝南周家也会将江湖切口用的这么熟络。
于梁已经传达过去了自己的意思，他是周震请来的客人，而眼前这位平平无奇的汝南郡郡守周放，同样释放了善意的信号，从他给出的暗号来看，邀约于梁明日单独来叙……毫无疑问，这人眼力非常不错，多半看出了除了眼前这些捕快外，还有一个隐藏的辰七，否则大可以请于梁入书房等私密的地方交谈而不用等到明天。
所以两人约定好时间和地点后，也顺带结束了这无意义的对话，于梁喝光了茶杯中的茶水后，起身走人。
周放客气的送他到门口，连假装挽留的意思都没有，挥挥手便关门谢客。
一干捕快尴尬的立在大门外，若说去盖元礼的府邸还显得像模像样，那么来这周放的居所就跟过家家似的……不过当事人于梁一副淡定的样子，上了马车后，还没回到大理寺，便响起了阵阵鼾声。
他无疑很累，急需要休息，而且于梁也知道，今日才刚刚开始，从明天太阳升起时，他的忙碌还会更胜几分。
于梁是被吵醒的……他深夜拜访别人，让别人睡不着觉，自己立马被现世报了。
太阳还没有升起，他正在补觉补得最香甜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从美梦中吵醒了。
被人打扰睡眠绝对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换做别人，于梁肯定早就破口大骂，只是今天这个敲门的人，他却绝对不会骂，还得笑脸相迎……嗯，谁会跟自己的钱袋子过不去呢？
“我的柳大管家，你终于来了。”，于梁晒然笑笑，撑开睡眼蓬松的双眼，拿出最好的笑容迎接这位风尘仆仆的美女，当然，那两个浮肿的眼袋无疑非常煞风景。
一段时间不见，柳青青又瘦了几分，但是整个人的精气神却不错，一双眸子潋滟得紧。
“我听说你来长安了，就赶了过来。”，柳青青看着一身睡衣的于梁，脸色有些发红，低着头解释道，“我在外面等你。”
说罢也不顾于梁阻拦着，一溜儿小跑的冲了出去。
这姑娘，脸皮那就那么薄呢……于梁啧啧咂嘴，随即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物，梳洗完毕，他没有让美女久等的习惯。
大理寺的后院，柳青青正好孙夫人谈笑风生，于梁本来走的极快，看到这光景立刻放缓了脚步，他可没有忘记，自己是怎么将孙思邈拐走了，据那哥们说，孙夫人当时气得可不轻，自己没必要去触霉头。
所以他只能在客厅里耐心等着，好在一炷香之后，柳青青便走了过来，带着明快的脸色，轻轻福了一礼。
“咳咳，咱们没必要那么客套不是？”，于梁随意坐下，亲手给她到了一杯茶，扬眉道，“看来你给我带来了不少好消息。”
“……好消息是有，但是坏消息也不少。”，柳青青轻轻点头，大方的坐下，抿了口茶后，朱唇轻启道，“你先听好的，还是先听坏的？”
于梁顿时失笑，这话听起来非常耳熟……话说那****抖包袱将自己要当驸马爷的消息告诉柳青青等三个姑娘时，也是同样的调调。
“先听好的。”，所以他的选择也和当时一模一样，晒然笑道，“起码先让大爷我乐呵乐呵。”
第691章 财道商女（）
柳青青白了他一眼，轻哼道，“没个正经……好消息就是，从突厥回来的商贾们，将货物基本上都了出去，赚的很多，也引起了很多同行的兴趣，他们纷纷找上了我，希望在下一次去突厥贸易时，参上一脚。”
顿了顿，柳青青面容古怪的撇嘴道，“其中还包括了我的家人……”
“哦？河东柳家？你父亲他们不怕宁王么？”，于梁似笑非笑的摸着下巴，他知道逐利是商人的天性，但如此没有立场的商贾，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他们自然是怕的，所以我时，拐弯抹角的。”，柳青青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知道是悲哀还是叹息的神色，低声说道，“我拒绝了他们。”
于梁微微一怔，随即动了她的心思……这当然不是她对将自己开除家族的父亲心存怨恨，恰恰相反，这是在保全柳家！
一旦让宁王知道这种墙头草存在的话，难保不会让他们煽动柳青青背叛，这样便将整个柳家都夹在了于梁和宁王交锋的前线，分分钟被碾压成齑粉的节奏。
“好吧，先不说这个让你不舒服的话题，你继续说好事。”，于梁善解人意的笑笑，投去鼓励的笑容。
柳青青挽了挽头发，颔首道，“我以去突厥的队伍人数已满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