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品学士-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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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少年自是江云,他此次乘船前往县中,是为了县学举行的春考,今年是院试年,这县学的春考就是今年院试,也就是秀才试的头一关,只有通过了,才有报名参加院试的资格,所以参加这县学春考的,都是有志于院试的童生。
这县学春考,倒是没有限定过关的名额,只要主考官看你才学足够,就可以给予通过,若是报名的考生全都考得不错,那全部过关也是可以的,当然这种情况很少见,总是有不务正业,学业不涨反退的投机学子的。
王秀莲也来送行了,看对方一脸轻松,信心十足,心里也是莫名欢喜,不过还是劝诫道:“东家好好考,不要轻忽怠慢,马失前蹄了。”
“听说,今年的县学春考,那朱友贵也报名了呢,嘻嘻,就那朱老爷肚子里的那点墨水,也想考秀才,做梦呢!”幽兰似是觉得有趣,嘻嘻笑了起来。
王秀莲也是莞尔笑了起来,说道:“小兰你别小看了他朱老爷,人家多少是正儿八经的童生出身,说不定这次真能考个秀才回来了。”
“咳咳,这些不要说了,他朱老爷考不考,不关咱的事。”谷伯轻咳几声,打住了两人的说笑。
看时间不早了,江云迈步走上了岸边停靠的乌篷船,向岸上的人挥手。
“张伯,拜托一路好生照看公子啊。”岸上丫鬟幽兰一边招手,一边又喊。
“放心吧,老汉一定把东家好生生的送到县里。东家,坐稳了!”船头的张伯吆喝几声,驾着船,慢慢驶离河岸,小船顺流远去,转过弯,消失不见。
小船一路顺流而下,在清河镇进入了清江,并没有在镇上停留,又顺流而下,往二十里外的县城驶去。
将近午时的时分,小船在县城北门外码头靠岸,江云下了船,跟张伯告别之后就进了城,张伯径直驾船回沙河村。
县学春考是在明日,进了城之后,江云没有去找客栈投宿,在街市上买了一些吃食,几本童蒙书册,提了就往杨桥巷老船夫赵福来的家中而来。赵福来曾经说过,若是他再来县中赶考,就到他家落脚歇宿,江云就依对方之言,几次到县中来,都在他家落的脚。
到了赵福来家,在门口正好碰到赵福来从县中女学接了赵囡囡回来。现在赵囡囡每天上午都坚持要去县中女学上学,以前赵福来觉得女孩儿读这么多书也没什么用,是打算让对方辍学的,但赵囡囡却是想上学,又央求江云,江云帮着说了句话,赵福来还真就依着孙女了。
“大哥哥!你来了!”看到门口江云的身影,赵囡囡就欢喜的跑了过来,腻在对方身边,仰着头脆生生的问道:“大哥哥,你是特地来看雪晴的吗?”
雪晴?江云这才想起,对方好像有了一个学名,叫做赵雪晴,他嗯了一声,道:“大哥哥是特地来看囡囡的,顺便到县学考个试。”
赵囡囡顿时高兴的跳了起来,江云又一边举着糖果,一边举着童蒙书册,对她道:“看,大哥哥给囡囡带了什么礼物来了。”
赵囡囡更是乐坏了,伸手就要,江云逗她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囡囡是要这糖果呢,还是这书册呢。”
赵囡囡没多想,叫着道:“都要!”
江云摇头,道:“大哥哥说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糖果和书册,囡囡只能挑一项,囡囡说,要哪个,糖果还是书册?”
赵囡囡大眼睛转了转,大声道:“囡囡要书册!”
江云听了,顿时欣慰的道:“囡囡的志气不小啊,大哥哥没有看错。”
哪知赵囡囡又紧接着道:“囡囡要书册,爷爷要糖果!”
江云一听,不由无言以对,这还是全部都要的节奏啊。
“你这臭丫头,倒是贪心的很,自己想要糖果,倒赖到爷爷身上了!”赵福来笑骂道。
“不嘛,不嘛,囡囡要书册,爷爷就是要糖果吗。”赵囡囡不依的叫唤起来。
“好,爷爷要糖果,不要书册。”
赵福来溺爱的说着,上前来跟江云见了礼,想了一下,便笑着道:“今年的院试报名也开始了,江公子是来参加县学春考的吧。”
“是的,明日就是县学春考,又来打搅了。”江云说道。
“江公子客气了,有什么打搅不打搅的,江公子能来,是寒舍的荣幸。”赵福来客气一番,请对方进了屋,落座奉茶,寒暄几句,便去厨下张罗着做饭。
江云起身走到院子里,就见赵囡囡正坐在院子里的小凳上,捧着他带来的书册在翻看,一副爱不释手之状,而那包糖果,也正搁在她身边,看来这包糖果最终还是难逃她的毒手了。
江云拿过一本书,对她道:“囡囡,大哥哥考一考你怎样?”
赵囡囡大声说了一声“好”,倒是没有丝毫怯色。
“好,囡囡我问你,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什么意思?”江云挑了一句就问。
赵囡囡不假思索就回道:“学习之后经常温习,很高兴!”
江云嗯了一声,又接着问道:“为什么要经常温习功课呢?”
赵囡囡侧头想了一会,答道:“因为不经常温习功课,老师前面讲的就会忘记了!”
江云道:“是这样的,另外温故还可以知新,温习旧知识从而得知新的理解与体会,囡囡明白了吗。”
赵囡囡点了点头,道:“囡囡明白了。”
江云又接着挑了一句问:“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什么意思?”
赵囡囡依旧不假思索,大声回道:“三个人一起走,里面一定有我的老师!”
“囡囡真聪明。”江云鼓励了一句,正要问下一句,这时赵囡囡突然就说道:“可是,有时候三个人一起走,也没有老师啊。”
江云一听,原来是囫囵吞枣呢,便解释道:“这里的老师,并不是指囡囡学堂里的老师,而是指可以请教的人,这里说的三人,也不是一定是三人,而是虚指,可以解释为多人,一个人不可能什么都知道,几个人同行,里面一定有可以当我老师的人,囡囡明白了吗?”
赵囡囡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点头道:“嗯,囡囡明白了!”
歪着头想了想,稚嫩的声音又道:“那爷爷在的时候,囡囡就可以当大哥哥的老师了哦?”
江云听得一怔,这是什么鬼,脑子转了一个弯,才明白对方的意思,不觉好笑,看着对方一副天真的样子,便肯定的点头看,道:“可以,只要囡囡努力学习,以后大哥哥肯定也有不知道的地方,要向囡囡请教的!”
赵囡囡一听,嘻嘻笑了,大声说道:“嗯,囡囡一定好好学习,以后当大哥哥的老师!”
江云脸都绿了,这么一个古怪精灵的女娃,不好教啊。
在赵福来家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江云便动身了,前往县学学宫赴考。
县学春考的规例,跟县试并没有什么差别,卷子的样式也差不多,同样有帖经墨义题,试帖诗,策问题,以及份量最重的一篇文赋。
虽然不是正式大考,但怎么说也是关系到院试的报名资格,考生不敢懈怠,县衙也把之当作一桩文教大事,不敢轻忽怠慢,出了岔漏,这次春考的主考官,依旧是刘朝宗亲自担任。
春考同样要考一整天,江云一大早出去,直到天色黑下来才又回了赵福来的家。回来的时候,他步履轻快,神情轻松,一进门,看到他的赵囡囡就跑了上来,大声询问道:“大哥哥,你回来了,考的怎么样?”
“没问题,小事一桩,这样的考试大哥哥怎么可能过不了呢。”江云一副牛气冲天的样子,然后就见小女孩大眼睛中满是崇拜的星星了。8
第二百六十章 院试在即()
江云也不是胡吹海吹,这次春考还算顺利,没出什么幺蛾子。至于卷子,贴经墨义题不必说了,经过这一年来的苦学,他的基础打得更牢,不会在这上面拖了后腿。
试帖诗,策问题也不必多说,不求出彩,只要答得稳稳当当,就没问题,那篇最重要的文赋,他自我感觉尚可,一篇虫文应该跑不了,这还是他没有“正式”发力,过关应是没有问题。
这县学春考并不是那么严格,有的卷子文章写的虽没有达到虫文的标准,但纹章,文采接近,尚可一观,前面的题目做得又不差,主考官往往也会网开一面,大度的给予通过,毕竟有临场发挥的因素,就是一个大才子也未必篇篇都能成就虫文,只有那些实在过于不堪,或者离标准相差过大的卷子,主考官才会黜落,被黜落的考生也就没有了今年院试的报名资格了。
江云相信,只要那刘朝宗不是故意找茬,就没有黜落他的道理,而没有了那王璇从中捣鬼,他相信对方也不会无故找他什么茬,若是对方真要找茬?那他也不必客气,重翻旧账就是,不怕对方不就范,反正他知道,对方对当初县试的那桩子事还是很顾忌的。
考完了试,没有在县里多待,第二天一早,他就坐船返回了沙河村。
过了两天,县衙就发榜了,这次报名春考的童生一共一百八十三人,最后过关,获得今年院试报名资格的,一共一百二十七人,没有意外,江云也在榜上。
发榜之后,江云找个时间,去县衙礼房报了名,花了五两银子,办妥一切,领了考牌,接下来就等院试开考了,院试考试的地点在省城洪州城,开考的日子是三月初三,分正试和复试两场。
进入了二月,清河书院东阁的课业明显加重了,书院东阁的四十来位学子,无一例外都报名了今年的院试,也都通过了县学春考,书院开始了临考前的备战,原本书院是上午授讲,下午自修,现在下午东阁学生自修的时间也取消了,基本是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几位东阁教授轮番上阵,对学生们进行考前的密集轰炸。
对于一些重点考生,书院更是重点关照,教授们不舍昼夜,亲自一对一的耳提面命,开小灶,这些天书院学生们常常看到,几位教授住所的灯火都是快要到三更天才熄灭的,夜深了靠近了,依旧隐隐能听到教授在讲授,学生应答的声音。
这些天东阁学子们都是叫苦不迭,特别是那些才学佼佼者们,白天不仅要考试,温书,作文,晚间也不得清闲,被书院教授们一个个叫到住所,耳提面命,亲聆教诲,一直敦敦教诲到深夜三更天,第二天一早黑着眼圈起来,依旧继续考试,温书,作文,几乎所有的空暇都被压榨光了,简直凄惨悲凉,苦不堪言,痛并快乐着。
当然,江云是不会被列为这些重点关照的学子名单中的,所以也免去了这般许多折磨的苦楚。
不过他也好不了多少,白天同样要考试,温书,作文,只是晚上有些空闲,但也不敢偷懒,整个书院的东阁现在都是一片临战备考的紧张气氛,你争我赶,连吃饭的时间都在看书,在这样的气氛下,你想偷懒都会心里不踏实。
所以晚上江云同样还要继续温书,试着写文练笔,不过不管每晚多么忙,他还是要分出一些时间来,观摩参悟那副李明诚的河洛名园记。
科举考试,考的是学业,才气,不会考个人的修为,童生试是如此,秀才试是如此,乡试是如此,会试,殿试同样是如此,只有后面的吏部考核选官,翰林院选拔,才会注重到个人修为。
此中原因,朝野主流认知是,立言立德是排在立功前面的,立言立德是为人,谋万世,修身立功是为己,谋一世。简单的说,文章千古好,功业一时荣。文章是为后世开路的,没有先圣,前人留下的锦绣文章,微言大义,后人哪来的学习参悟,走的捷径,有所进益,而一个人修为再好,也只是匹夫一个,于人却并无什么作用。
所以立言立德是排在立功前的,起码太平时节是如此。
不过江云却没有这么多讲究,虽然院试在即,他还是要花出一些时间,观摩参悟那副李明诚的河洛名园记,只因为他已经隐隐感觉到,最近体内气息异动频频,似有突破的迹象。
不得不说,到现在为之,他还只是一个只通一经的不入品童生,成为书院的又一个笑谈,虽然他在修行上花的功夫也不少了,甚至比绝大多数东阁学子都多,毕竟绝大部分学子在这时都是以学业为重,修行只是闲暇的一个辅助。
不过虽然江云花的功夫不少,但进境依旧久久迟滞不前,不是他资质太差,主要还是那易经洗髓诀太坑人了,虽然得了李明诚的河洛名园记的地级真迹,朝夕揣摩,依旧是进境缓慢,地级真迹虽好,但其中蕴藏也更晦涩深奥,不是这般容易参悟透的。
对于这副李明诚的河洛名园记,江云倒没有多少怀疑,这些时日以来的观摩参悟,已经让他多少窥探出其中蕴藏的气息力量,比起先前的玄级极品,郑宗炎的待漏院记范摩云的祭海兽文都要玄妙高深一层,若是能够让他参悟透,只怕能够令他立即通了四经,一举步入三品童生之列了。
只是这气息力量如同一个顽皮的小孩,一直在他面前若隐若现,玩着捉迷藏的游戏,无论他怎么正心诚意,孜孜揣摩,几次触摸却而不可得,看来要想参悟,得到其中气息力量的认可,还需要一点时间和耐心,或者还需要一点机缘。
等进入了二月下旬,书院的东阁就正式停课了,东阁学子们开始要整理行装,启程上路,赶往省城洪州赴考了。
洪州城离临水县不算远,却也不近,隔着四百余里,路上要走的话,快马加鞭也要两三日,寻常商旅沿着官道走,也要走个五六天,七八天。
书院东阁一停课,严政就找到江云,说起前去府城洪州赶考的事,这次院试,严政当然也是报名了的。
依着严政的说法,他已经约好了几位书院同学,打算一起包下一辆马车前往洪州,坐马车走官道,还算快捷舒适的,四五天的功夫也就到了,这包下马车的费用,则是每人平均分摊一些,问江云入不入伙。
江云听了之后,就答应了,又约定了启程的时间,他就离了书院,回了沙河村。
村子西头,钟家宅院内,钟家老爷钟进正跟到访的朱友贵在客厅里说话,钟大用也在一旁坐着。
“我说朱兄,按理说这话我不该说,我们都老了,这进取之心也淡了,看明白了,这科举功名,应该是小辈孩儿们的事了,让他们拼去,你又何必受这个苦,千里迢迢的跑这一趟呢。”钟进一边呷着茶,一边劝说,一副看破功名世情的超脱高人之状。
这话听在耳中,朱友贵可着实不得劲,心里暗说,你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是好了,有一个争气的儿子,不用再去这科场上拼了,但我不拼行吗,我家那混账东西可没你家大用这般争气啊!小子不争气,没办法,只有老子亲自出马了!
朱友贵也报名参加了今年的县学春考,而且还真的给他过关了,得了参加今年江左西道院试的资格。
说起来前些年他还有这个气劲,在科场上拼杀,但屡屡受挫,名落孙山之后,这进取的锐气也渐渐消磨殆尽,渐渐息了这科举功名之念,最近两届科考,他都没有报名。
到了今年,也许是受了什么刺激,他终于按捺不住,决定又要重操旧业,再次出山了。为此他还又捡起了旧时课本经书,悬梁刺股,扎扎实实的颇下了一番功夫温习,这次县学春考还真让他过关了。
“让钟兄见笑了。愚弟近日重拾旧书,想起少时之志,胸中这口浩然之气终于不能泯灭,不能像钟兄看得这般超脱,打算再搏它一搏。”朱友贵带着几丝自嘲说道。
钟进呵呵一笑道:“朱兄既然有此志,愚弟就不多说什么了,在此预祝朱兄一路顺风,马到成功,榜上有名!是了,大用明日就要启程前往省城,倒是可以与朱兄结伴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朱友贵转头看了看旁边坐着的钟大用,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一起上路,正好有个伴,想不到这般年纪,还要跟小儿辈一起在科场拼杀,实在是惭愧,惭愧啊。”
钟大用出声说道。“圣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朱叔叔锲而不舍进取大道之心,小侄只有佩服万分的份。”
朱友贵赞许道:“大用真会说话,比我家那混账东西强多了!”
这时钟进转过话题,阴阳怪气的说道:“江家那小子,今次也是要去洪州的了,看样子真是气势汹汹,势在必得啊。”
不待朱友贵说什么,旁边的钟大用不屑道:“就那个名声扫地的书呆,还想考秀才,势在必得?不是我看不起他,他根本就没这个秀才命。”
朱友贵也乐了,道:“那小子能连中两次榜尾,这狗。屎运也是齐天了,我就不相信,他还能再来第三个榜尾?那真是没天理了。”
钟进也觉得这简直就是没天理的事,哈哈笑了一下,转而去问自己的儿子:“大用,这次院试,你自己的把握多大?”
钟大用道:“这个我可说不准,若我非要说一定能中,爹爹你也不信啊。”
钟进笑骂道:“别给我耍滑头,我当然知道,这科举就没什么必中的道理,任你才华横溢,满腹经纶,也有名落孙山的时候,这就是时耶命耶,比如你爹爹,至老也不过一个童生尔尔”
看着他一副怀才不遇的牢骚之状,旁边的朱友贵忍不住都要吐了,就你钟老鬼的这点墨水,满肚子的坏水,能中了童生就是八辈子烧高香了,还在这里叹什么时耶命耶,别这么膈应人好么。
感叹一阵,钟进又道:“大用,你就估摸说个准数,这次院试有几成的把握,让爹爹心里也好有个底。”
钟大用低头寻思一会,便道:“孩儿估摸着,这次院试,也就三四成的把握。”
钟进听了,倒是一脸欣慰之色,并不觉得这三四成的把握低了,对方真要说七八成,**成的把握,他也不信啊。
“好,大用啊,爹爹就跟你说句实话吧,秀才可不比一般,那都是优中选优,拔尖的人物,不是这么好考的,你刚刚中了童生,也还年轻,学业还稚嫩了一些,所以此番院试,你也不必得失心太重,所谓胜固可喜,败亦欣然,成了那就是捡漏,没成就当得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