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公为王-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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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白莲教!”
“好一个佛母!”
“好一个唐赛儿!”
一连三叹,三人相视无言。
半晌,慕容清看着慧真师太:“师太,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就让咱家来陪你们玩玩儿如何?”阴毒的笑声响起,未落。三人刹那的松懈,却断送了自己的生机,一只利爪扣在了铁四海的头顶,雪亮的剑尖自后而前刺穿了慕容清的咽喉,与此同时,徐如意的手,也抓住了慧真师太的后颈。
“你是。。。。!”慧真师太又惊又怒,话还来不及说完,下一刻,天旋地转,整个人被重重的掼在地上,神志皆无。
“武当派有张三丰,你峨眉派总不能再蹦出一个了吧?”黑靴抬起,重重的落下,宣告了今夜的结束。
。。。。。。
黑色的潮水褪去,鹅卵石被打磨的更加圆润。被诅咒的寺院再历劫波,留下的,是一地的泥泞。
鱼腥肉腥,都比不上人血的腥气。
钟声再度敲响,一百零八下,脱去烦恼的夙愿显得有些讽刺,但路总还要继续走下去。
“方丈。”戒律院灵德大师持着佛理,走进了大雄宝殿:“粗略统计,金刚殿、罗汉殿、观音殿三座主殿已化为灰烬,偏殿禅房损毁四十七间,庙产无算。”
“人呢?”
“还在清点。”灵德叹道:“但寺中僧侣,恐怕死伤不在千人以下。”
“唉。”灵心大师也是满面的愁容,想了想,复又问道:“三教七派做客少林,他们的损失又如何?”
“这。。。”
灵德大师还没应话,岳松庭、唐三省、带着东方玉走了进来:“大师。”
“三位施主受了惊扰,老衲惭愧,还请三位恕罪。”
客气话,三人自然不会当真,岳松庭微笑道:“方丈说的哪里话,白莲为恶,心机叵测,我等也不曾防备,又怎能怪到大师的头上。”
昨夜一战,华山派的损失也是不小,门下弟子带的本就不多,如今更是死的七七八八,剩下的几人囫囵个儿的也少,可岳松庭依然还是笑了出来,以他的养气功夫也是克制不住。
无他。
此行的目的本就是趁着自己还担着武林盟主的头衔促成三教七派围攻白莲教的计划,虽然中有波折,但经此一战,已然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再无更改的可能。
华山派付出的代价很大,左秋华生死不知,还有两位长老战死,但相比之下,少林派的损失更大,左右权衡一下,颇有些一箭双雕的意味,虽然他不是那个射箭的人。
“方丈!方丈!”焦急的呼喊,两个沙弥抬着一副简陋的担架疾步走进了殿中:“慧真师太她。。。”
“慧真师太!”灵心大师和岳松庭等人惊呼,围涌上前,担架上,慧真师太面色惨白,双目紧闭,脸上满是血迹。若不是胸前隐隐还能觉察到一丝起伏,恐怕说她已经死了也没有人会怀疑。
灵心大师抬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后轻轻捉住慧真师太的手腕,闭目觉察,片刻后,灵心大师沉声道:“全身经脉十断其九,内伤严重,不测之事恐在旦夕之间。”
“这可如何是好!”唐三省面色焦急,峨眉和唐门两派离得不远,素日里相交甚好,两派多有交集,此刻听闻慧真师太危在旦夕,不禁大失分寸。
灵心大师抬头闭目,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岳松庭察言观色,灵机一动,低声言道:“大师,可是还有什么法子能助慧真师太度此难关?松庭不才,若大师有用的着的地方,但说无妨,华山派必定鼎力相助,哪怕是要岳某的性命,岳某也在所不惜。”
灵德、灵通听得此言,不禁皱眉。
没人是傻子,岳松庭此言,分明就是将少林寺架在了火上。若有法子能救慧真师太而不用,恐怕传扬出去,少林的名声必然一落千丈。嘴上说的好听,还要他性命也在所不惜,他的性命有什么用,全是废话,真要出力的不还是少林?
沉吟良久,灵心大师转头开口道:“众位稍安勿躁,少林确有一物可保师太性命不失,只是恐怕这一身修为要保不住了。灵德,灵通,随老衲去达摩殿一行。”
“方丈!”
“方丈!”
两人疾呼,听得灵心此言,两人已然明白,灵心大师这是要动用少林的至宝:大还丹!
大还丹的配方早在宋末之时便已失传,后辈僧人虽多有研究,却始终不能复原。也就是说,如今的大还丹,那可是用一颗少一颗的稀罕物,而此刻在寺中,据二人所知,只剩五颗。
为了救慧真师太用上一颗说不上值得,救了性命,成了废人,对江湖中人来说,失了武功和死又有什么分别。
两人正要开口,却听灵心怒道:“身外之物,若能救师太性命,又有什么舍不得的!二位师弟!你们,着像了!”
“这。。。”两人对视一眼,无奈点头:“方丈师兄教训的是,师弟谨记。”
其实灵心也不想拿大还丹,可慧真若死在少林,对少林声望影响极大,又有岳松庭拿话挤兑着,他也是无可奈何。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可没人注意到,殿外的角落里,一个小沙弥诡异的一笑,随后缩着身子,鬼祟的离去。
。。。。。。
轻功掠影,踏草浮萍。化鹏飞穿着一袭僧衣,顶着一个大光头,在院墙的阴影间穿梭。
大还丹原来在达摩殿。昨夜的乱局之中,他四下穿行,将少林寺各殿各院都记了个大概齐。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只等灵心大师决定取药之后再去盗取,没想到灵心大师竟然直接将藏药的地方说了出来,这可省了他不少的事。
翻墙过院,穿过一道拱门,达摩殿近在眼前,奇怪的是,殿门大开,四下竟然无人把守。
是少林托大?
“不应该啊。”化鹏飞皱眉,藏经阁有三位无字辈神僧把守,没道理保存木棉袈裟的达摩殿就毫不设防,更何况里边还有大还丹呢。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堂堂的云龙九现又岂会被空城计吓退?
思索再三,咬咬牙,化鹏飞纵起身形,几个起落便冲了进去。
不大的殿堂,一张红木香案,后边是一个硕大的莲台上边摆着灰蓬蓬的一件袈裟。四下扫视,确实无人,也不像是有什么机关暗道的样子,那唯一的可疑之处。。。
化鹏飞眼神瞄向莲台,纵身而起,一个鹞子翻身,落在了莲台上,正要伸手拿起袈裟查看,一个苍老而祥和的声音响起:“达摩祖师遗物,烦请施主勿动。”
“谁?!”化鹏飞又惊又怒,浑身四万八千个汗毛孔都立了起来,抬眼四顾,只见一个老僧手里拿着一把扫帚由打殿门外走了进来。
两道长寿眉足有尺长,粗手长臂,身形枯槁。脸上也满是皱纹横竖,双目灰蒙蒙,好像一具干尸一般。
“我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化鹏飞在连台上站起身,望向老僧,拱手施礼:“大师,晚辈化鹏飞,想求取一颗大还丹以救家中长辈,误入此地,还请。。。”
“家中长辈?”老僧上下打量了化鹏飞一番,了然道:“天蚕魔功,原来是天门中人。”
“天蚕魔功?”化鹏飞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没练过啊,但这老僧既然提到了天门,难道。。。
“前辈,不知您是?”
“呵。”老僧低下头,轻轻挥舞手中的扫帚,呢喃道:“不过是一个愿赌服输的赌徒罢了。小子,这达摩殿是个摆设,上边摆的也不是真正的木棉袈裟,大还丹也不在此处,你若想要,今夜子时,山顶褂冰崖上再来见我吧。”
“前辈?”
“去吧。”老僧迈步离去,步伐也不见得多急,但等化鹏飞追出殿门,却已不见了老僧的身影。
“褂冰崖?”低声重复了几遍,回头又看了一眼莲台,化鹏飞纵身而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 阴招()
原本的计划,就是让化鹏飞探听清楚大还丹的下落之后夜间下手,所以徐如意倒也不心急,当然这也是出于对他的信任,以及对自己亲手交给他的那块东厂腰牌的信任。
即使被发现了,少林的和尚应该也不会太过为难于他。
牧羊谷中,七十多个东厂的番子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吃着干粮酱肉。不敢生火,毕竟还是少林地界,怕引来和尚们的注意。虽然都是冷食,但有肉,有酒,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伙食了。
昨晚少林一战,东厂的番子一共死了五百二十二人,一定是死了,绝对没有被俘之人,这一点非常确定,因为他们每个人的牙缝里都提前藏了毒,而且他们的家人也收下了东厂的银子。
卖命钱,徐如意从来不会克扣,凡是有敢插手的,送到阴律司给黑猫处置。这在东厂已经成为了一条铁则,不论地位高低。
这也是为什么眼前这些侥幸活下来的番子们脸上都带着笑,杀戮之时的紧张在此刻已渐渐过去,现在他们还活着,当然是件喜事,活着还有大笔的银子拿,那就更是一件大喜事了。
少林之战的目的有二,一为促成白莲教和三教七派的绝对对立,二为大还丹。
如今到底是个什么结果,还需要时间等待,倒也不急于一时。
“等等吧,等化鹏飞出来了,咱们就往魔刀门走上一圈。咱家说过要把你儿子顺路要出来,自然也就不会食言,这点你不用担心。皇上那边咱家也已经打了招呼,时间上充裕的很,也不急着回京。”
徐如意盘膝坐在一块青石上,看房天佑皱着眉头的样子,还以为他是思念儿子。
房天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谢督主挂念,属下只是有些感慨。”
“感慨?”徐如意奇道。
“几年前属下还只是京城左近的一个小庄主,结果几年过去,却在少林寺中亲手杀了崆峒派的掌门人,总感觉。。。”房天佑想了想,找出了一个合适的词来描述:“不真实。”
“呵。”徐如意笑了笑:“站得高,才能望的远。老人的话总是有道理的。一个铁四海,说的好听些是三教七派中崆峒派的掌门人,说的难听些,一个功夫厉害些,名声响亮些的混混头子罢了。跟着咱家,杀个武夫算的了什么。”
说到这儿,徐如意转头看向南宫彩云:“你看南宫,杀了个慕容清,现在还有滋有味的吃着饼,就不像你这么没出息。”
不远处南宫彩云似有所闻,抬头看了二人一眼,没说什么。
正在此时,远远的,化鹏飞顶着一个大光头纵步疾奔,向着这边赶来。
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徐如意看着化鹏飞,模样什么的倒没有变化,只是气质似乎有些不同,很难形容的一种感觉,或者应该叫自信?
“久等了吧?”
“还行,”徐如意点了点头:“拿到了?”
“拿到了。”化鹏飞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褐色的乒乓球大小的丹药,作为药丸来说,却也不小了。
徐如意伸手拿起那颗大还丹,举起来睁一目眇一目对着太阳看了看,没什么特别的,质地还有些坚硬,吃的人估计会噎的半死。
“喂。”化鹏飞犹豫了一下,对徐如意使了个眼色,两人来到一旁的一颗梧桐下站定。
“怎么了?”
“我遇到了一个人。。。”
。。。。。。
司马迁在《史记…报任少卿书》中有言:“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这句话所强调的,是人在死后因其身份地位所带来的影响。
有的人死了,如草木一秋,无声无息;而有的人死了,其影响之深远,意义之重大,都是不可估量的。
少室山上一夜之间死了两三千人,远在千里之外,江西分宜的黄员外的死讯传到了京城。
少林的乱局平息,朝堂上却有风暴酝酿。
这员外名叫黄选。很平常的名字,只是姓氏有些特别,红橙黄绿的黄,也是黄子澄的那个黄。他本身并算不得什么人物,但他的死,却不同寻常。
在早朝刚罢,驿使身负皇旨,向着荆湘之地一骑绝尘,意气风发的还没跑上二十里,身后便有人骑千里马赶来,又将他拦了下来。
文华殿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
黄子澄好不容易求得朱允炆的支持,压住群臣的反对,将自己“天衣无缝”的削藩策推入了实施的阶段,可就在信使都出了城的情况下,自己的老爹竟然死了。
“死的真不是时候。”黄子澄心中暗骂。
他和自己老爹的关系并不好,他是一个笃信儒家的书生,而他的父亲,不过是个落地的秀才。套用现代的话来说,黄子澄算是典型的凤凰男。
久居朝堂,舞风弄潮,他与他的那个老爹的思想观感完全是两路。
黄选因子而名,借着儿子黄子澄“帝师”的名望在当地的风头一时无两。没有任何的官职在身,但即便是当地知府见了他也必然客客气气的叫一声黄公,逢年过节的还有礼仪送上。黄子澄对这些一清二楚,但他也无可奈何,毕竟这是自己的生身老父,书里从没有教过他以子训父的道理和方法。
更何况大明以孝治天下,他若是沾上了不孝的名声,那他这辈子就算是完了。所以对自己的这个老夫,黄子澄的态度总结起来大概就是一句:“爱咋咋地,别给我添乱就行。”
黄选知道自己的儿子不待见自己,所以也颇有默契的在老家当起了自己的“黄员外”。
一直以来的相安无事,没想到在这最关键的时候传来了黄员外的死讯。
按大明律,父死,为子者当守孝三年。黄子澄是整个削藩策的总策划,若离了他,那接下来对藩王的应对,军政的安排都会失了分寸。可不让他回老家守孝?夺情起复这个词在大明朝可还没有先例,朱允炆不想破这个例,黄子澄也不敢破这个例,毕竟当代大儒的名望,是他安身立命之本。
“不然,就再等等吧。”沉默半晌,朱允炆犹豫着开了口。
“陛下。”黄子澄神色变幻,咬牙道:“家父身体一向安康,突然传来死讯,又是赶在这个时候,老臣以为,其中恐怕另有文章。”
“另有文章?”朱允炆皱眉:“黄卿家以为,是有人加害?”
“老臣不知,信中语焉不详,老臣也只是怀疑。”
有些话点到即止,黄子澄没有继续说下去。定了定心神,随后认命似得叹息了一声,缓缓开口:“不论如何,老臣这次怕是要离陛下而去,再想回来,却要三年以后。有些话,临行前老臣还是想说说。
藩镇不削,天下不稳。相信陛下您也是明白的。可什么时候削,又怎么削,老臣这些日子已经给陛下说的明白了,还是那句话,小而大,易而难。这其中,总有兵戎相见,图穷匕见的一天,而最大的反叛,无外乎就是北平的燕王朱棣。
朝廷兵精将广,小藩再去,除非有大的失误,否则胜算当是十成十的。可接下来老臣去了,藩王会有一些反应,有些老臣考虑到了,有些没有考虑到,具体如何还要看陛下的抉择。只是眼下,削藩之事却不得不缓一缓了。
毕竟老臣一去,朝中人事调动,必有一番乱象。只是老臣想向陛下举荐一人。”
“何人?”
“黄观。”黄子澄肃声道:“当年南北榜案中北榜的状元黄观。”
“是他。”听黄子澄说起南北榜案,朱允炆才隐约有了些印象。
“陛下,”黄子澄又道:“黄观大才,与老臣相得甚深。对削藩之谋略,亦与老臣不谋而合,若陛下真有心以老臣之策而行,老臣去后,不妨招他相询。”
留下已是奢望,那离去前不如留下一颗种子。到底是自己教大的学生,黄子澄对朱允炆的性格有很深的了解,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优柔寡断。”
自己一去,若是有那奸佞说上几句,自己的一番心血肯定会付之流水,但他也没有办法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离开文华殿的时候,黄子澄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东厂的方向,他总觉得,老父的死应该与其有脱不了的干系。可他没有证据,也没有调查的力量,不能证实的猜测,狗屁都不是。
还能在京中等几日,三请三拒的戏码总还要走个过场,希望在这短时间里,锦衣卫能够查出点儿什么好消息?
虽然殿门大开,但文华殿中还是有些阴暗。
刘喜端着一杯加了糖的甜茶放在朱允炆面前,茶杯落下的声音打断了朱允炆的沉思。
“刘喜。”朱允炆抬眼瞥了刘喜一眼,幽幽的问道:“黄卿家的话,你也都听到了,你怎么想?”
刘喜想了想,低声回道:“陛下,奴婢懂得不多,说的对不对的,还请陛下恕罪。”
“恕你无罪。”朱允炆挥了挥手,声音有些烦躁。
“陛下。”刘喜道:“黄卿家老父辞世,不外乎有两种可能,有人加害,又或者是寿终正寝。若有人加害,那目的为何,奴婢猜不出来,但若是寿终正寝,那。。。”
“怎么说?”
“或许就是天意?”
“天意?”朱允炆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刘喜,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旋又放下:“刘喜。”
“奴婢在。”
“去把万仙长给朕叫。。。算了,还是朕亲自去见他吧。”朱允炆起身,望殿外走去。
“起驾~”刘喜尖声一唱,片刻之后,皇帝的御辇向着道极殿方向而去。
。。。。。。
朱允炆口中的万道长,道号万从心,原是终南山全真派的掌教真人。当年与邵元杰一样,奉了朱元璋的旨意被召进宫中。不同的是,邵元杰惹怒了朱元璋,被困在了曾经的韩国公府上超度亡魂,而万从心却因为练得一手“仙丹”而被朱元璋留下,尊为供奉。
朱元璋死了,但万从心在宫中的地位依旧风生水起,圣眷丝毫不减当年。
这大概是皇帝这种生物的天性,当了皇帝的人都想长生,朱允炆也不例外。而想长生,就离不开道家的仙丹,万从心的本领得到了朱元璋的认可,那朱允炆也就丝毫不做怀疑。借着这股子势头,万从心从一个炼丹的道士成为了朱允炆口中的万仙长。
道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