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劫主-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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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的到来,惊动了守门护院,不一会一个满头白发身着锦袍的老人迎了出来,一眼便看见的站在门口的薛然,老泪盈眶,语带哽咽的喊道:“大少爷,您可回来了,老爷盼您盼的好苦。”
薛然看见迎出来的老人,即便他年近不惑,又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眼眶也不由得一红,轻声道:“孙伯,我回来了。”
孙伯紧紧握着薛然的双手,脸上又哭又笑喃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又望向薛然身后,看见少妇灵儿牵着小童下了马车向这边行来,连忙抬手擦了擦眼角,喜道:“这一定是少夫人和小少爷。真是玉璧也似的人物,老爷见到了一定很高兴。”
少妇走到前来,敛衽一礼:“这位一定是孙伯,妾身常听夫君提起您老,说您是看着他长大的,对他极好。”她又拉了拉童子,低声道:“还不上前见过孙爷爷。”
童子有些怕生,这时正躲在少妇身后,听了少妇的话才挪了出来,向着孙伯一拱手,小大人似的说道:“孙爷爷,有礼了,我叫薛成,今年七岁了。”
孙伯唬得连连摆手:“不敢不敢,老奴只是个下人,当不得小少爷大礼。”
薛然在一旁说道:“当得当得,我和父亲可从来没把孙伯当下人看,您就像我的长辈亲人一样,受小孩子一礼也是应当的。”
听了此话,孙伯一脸欣慰之色,旋即又一拍脑门,转移话题道:“看我真是太高兴,老爷还在书房等着少爷您呢,老奴先引少夫人和小少爷下去休息。少爷您还是先去见过老爷吧。”
薛然面上一片复杂之色闪过,回首冲少妇点了点头,示意她先随老管家去安顿,他自己便向着记忆中的书房走去。
书房之中,薛远薛然两父子相对而坐,面面相觑,良久薛远才叹息一声:“罢了罢了,回来就好。”
薛然眼眶一红,哽咽道:“父亲,我……”
薛远伸手打断他接下来的话,沉声说道:“过去的就过去了,不论你这些年来在外面干了什么,既然回来了,就是我薛家的大少爷,阳川郡的小侯爷,以后就安心的在家操持家业,不要再向以前那么浮躁了。”
“嗯。”薛然张口结舌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得点头应了一声。这一声应下,两父子多年的隔阂瞬间消弭无形。
时至傍晚,两父子一前一后来到花厅,薛远见过儿媳孙子,一时间老怀大慰。下人摆上宴席,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因为身体原因,薛远已经戒酒多时,这次也重拾杯盏,可见其心情舒畅已极。
一家人正自推杯换盏之际,忽听前院传来一声惨叫。薛远心中一凛,停箸皱眉,薛然久在江湖见过无数阵仗,虽惊不乱,冲着前厅厉声喝道:“什么人?”
少时,前院一个嘲弄的声音回应道:“阳川郡侯一家团聚可喜可贺,我们兄弟听闻亦感欣喜,特来讨杯水酒喝喝,奈何来的匆忙,未带贺礼,只得顺手摘了两颗人头,望薛侯爷万勿推辞。”
这句话对方说来平静异常,却让薛然心中无端升起一股森冷之气。
话音一落两个人影窜进花厅,其中一人一抬手,两个血淋淋的物事就轻巧的落在了厅中的圆桌之上,竟是两个人头。
“孙伯!”薛然看的目眦欲裂,这两个人头中的一个竟是刚刚还在为他们张罗饭食的孙伯。
相比薛然的怒火中烧,薛远却镇定无比,他认出另一枚人头竟是府中的护卫统领叶钊,此人的披风刀法练得是炉火纯青,却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来人武功定然非同小可,这次薛家是遇到大麻烦了。
面对这血腥场景,少妇灵儿虽是一介女流却并不慌乱,只是伸手掩住身边童子的眼睛,拉着他缓缓退到了花厅内侧。
薛然到底不是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很快就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他强抑怒气,冷声道:“不知二位尊姓大名与我薛然有何仇怨?”
他仔细看过对方,来者两人都是一袭黑色劲装,一高一矮,奈何面目陌生,他实在是不记得自己还有这两个仇家。
其中那名矮个子的精瘦男子语含嘲弄地道:“你我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奈何上命难违,不得不来啊。”
“上命?”薛然一呆,随即恍然道:“你们是朝廷的人。”
精瘦男子阴阳怪气地笑道:“不愧是东南绿林的总瓢把子,管理南府海三州黑道上的盐铁买卖,这人啊,就是精乖。”
“哼,”一声冷哼把众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只见薛远面色阴沉,冷冷的盯着来人道:“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官府的人竟敢来我阳川郡侯府作乱,不怕本侯上奏陛下,治你们一个不敬勋贵的大罪吗?”
精瘦男子听了这话和身边的白面汉子面面相觑,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
薛远脸色一黑,怒道:”你们笑什么?”
精瘦男子笑道:“老侯爷多久没有出门了,难道不知道现在的勋贵在朝廷之中连个屁都不是吗?”
“你,”薛远怒极,但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当今陛下登基以来确实频频打压勋贵,他也是心灰意冷之下离开京城来这府州老家养老的。
薛然脸色一青,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打探道:“两位如此辱我薛家,不知在哪个衙门办差,敢不敢划下道来。”说道后来已经变成了江湖上的黑话了,既然对方已经认定了,再掩饰也已然没有作用。
精瘦男子笑容一收,冷然道:“想必你也猜到了,又何必再问呢?也罢,让你死个明白,来日阎王殿上也好告状。本官暗司金鳞卫司空成。”
他旁边的白面汉子似乎不太喜欢说话,只是随之轻吐两个字:“张忠。”
这二人竟是陈安的新下属金鳞卫司空成和张忠。这次海州任务本是机要,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是以众人商议之后化整为零,分为数路进入海州。同时路上各自接了任务,一边执行任务,一边赶路。
薛远父子皆是心中一凉,朝廷派了暗司来,当前局面应是再也无法化解了,而且来的是金鳞卫,当真是不给半点活路。
薛然在江湖上厮混良久,也是当机立断之辈,右手一抬,袖中寒光吞吐,直袭司空成的面门,与此同时口中却喝道:“灵儿。”夫妻同心,少妇灵儿抱着怀中童子就向花厅角门跑去。
那边薛远虽已年过花甲,但一身功夫却没有搁下,伸腿踹出,把张圆木桌掀起老高,直直向张忠二人飞来。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父子二人竟同时出手。
司空成面容一肃,一个转身就到了张忠身后,变成了张忠面对薛然的局面。显然两人合作不是第一次了,彼此多有默契。
面对薛然陡然绽开的剑光,张忠丝毫不见慌乱,双手一握一松,十指展开直插剑光最盛之处,竟施展出空手入白刃的功夫。
司空成在张忠背后正对上砸来的圆木桌,这桌子用红木制成,再加上薛远的劲力,怕是有千斤之力,司空成却面带嘲色,伸手搭在圆桌一角,一拨一推,毫不费力的样子就将之卸到了一旁。
薛远本也没指望一张桌子就能重创对方,是以蹂身躲在桌子后面,待得对方躲开木桌,才闪身出来,一双肉掌带着刚猛无俦的掌力,压向司空成。
第11章 意在海州()
暗司金鳞卫也许武功不一定高强,但每一个都是完成无数任务,险死还生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是以搏斗经验异常丰富。
司空成看着现身的薛远,没有任何惊慌的表情,反而飞身迎了上去。
薛远虽然心中生疑,却并没有多想,又催动两成掌力,势要将此獠毙于掌下。但忽然之间,他眼前一花,竟失去了司空成的身影。
薛远心中一惊,但招式用老,又不得不向前冲了两步才止住身形,连忙回身圈掌护住自身要害,这时才有闲暇,去探看司空成的踪迹。
只见对方已经跑出了五步开外,目标竟是已然退至花厅角门的少妇母子。薛远大惊失色,想要追上去,但他本就落下了两个身位,哪里跑的过暗司追风步,只能大声疾呼“小心”。
一个呼吸之间,司空成就到了少妇母子十步之内,伸手一挥,一道乌芒追星赶月般的射向少妇的背心。
那少妇也不是庸手,心神已经提到了十二分,这时听风辨位,回转身形,左手搂抱小童,右手往腰间一抹,抽出一抹寒光,迎上飞来的乌芒。
司空成嘴角浮起一丝玩味的冷笑,子母勾魂钉可没这么容易应付,那飞逝中的乌芒竟然在半空中炸成两节,靠着这股推力,前面一截劲矢骤然加速,躲过少妇软剑,径直插入其怀中童子的心口。
暗器上明显淬了剧毒,那童子哼都没哼一声就嘴唇发紫一命呜呼。
少妇一击落空整个人都呆住了,完全不能接受眼前的一切。
司空成虽爱占口头便宜,但断没有在此时不顾大局的道理,暗司的宗旨就是趁他病要他命,见少妇发怔,他心下一喜,抖手又是五道勾魂钉飞射而出。
少妇还没有从丧子之痛中回过神来,一脸茫然之色,本能的阖飞三根勾魂钉,却被另外两根一插胸口,一插眉心钉死在角门之上。
一声凄厉的嚎叫,自司空成身后响起,薛然不意自己一个晃神间,竟然妻儿尽丧,心下悲愤可想而知。一时间剑光大盛把张忠逼的连连后退。
薛远也是哀愤交加,自己这才见一面的小孙子竟然惨死在自己面前,他双目赤红望着司空成竟欲喷出火来,双掌一翻就向其拍去。
司空成半点没有被吓到,不慌不忙展开身法,围着对方游斗。
老不以筋骨为能,薛远到底年纪太大,一套掌法走了五十多招就开始后力不济,破绽百出。司空成轻轻松松两道勾魂钉解决战斗。
看着薛远满面青紫的倒在血泊之中,薛然血灌瞳仁,他今日本是一家团聚,却先丧妻儿又去生父,可谓大喜大悲,此时已了无生意,盯着张忠,招式大开大合,全是以命搏命的打发。
却不知高手过招,一招之差就是致命之因,他看似发狠,却浑身都是破绽。张忠侧身让过一道凌厉剑光,食指弯曲,指节敲在薛然肩头,咔嚓一声,薛然左臂竟被生生卸掉。
暗司金鳞卫个个都不是无名之辈,张忠绰号玄钢断玉,一套玄钢指法崔金断玉,霸道绝伦。薛然的锥心剑虽然也是名震江湖,但在此血亲尽丧心神大乱的时刻,又岂是对手。
张忠双手中指化锥,狠狠击打在薛然前胸,居然把他前胸打的凹陷进去,境况好不凄惨。
薛然嘴角溢着血沫,眼睛直勾勾盯着花厅角门盼的母子,断裂的肋骨已经插进了他的心脏,他自知今日绝无幸理,但还是执着的向着少妇“灵儿”母子一点一点的爬去。临川城外,人生初见;听雨楼上,相识相知;结伴游侠,笑傲江湖;九阙岭间,私定终身;群豪当面,结为连理;人生得意,诞下麟儿……一幕幕景象在他逐渐涣散的眼神闪现溃灭。
最终他还是没能爬到她们母子身边,就在半道上气绝而亡,死不瞑目。
司空成走到满面肃然之色的张忠身边,不耐烦的道:“看什么看,这种画面这几年看的还少吗?”
“可是每次看到心中都难免烦闷,这薛然也是当世豪杰,若不是你杀他妻儿,分其心神,三百招内我俩当分不出胜负。”张忠冷声回应。
司空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得转移话题道:“后院的人怎么办,全部杀光,斩草除根?”
张忠叹了口气:“任务上说是诛除恶首,余者便宜行事,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司空成一呆,随即讽刺道:“堂堂玄钢断玉张忠居然会说出‘得饶人处且饶人’这种话,真是让人咋舌。”
张忠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司空成,半晌才说道:“我们是暗司,不是血司。”
司空成很少见张忠如此认真,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半晌才回过神来,苦笑道:“但我们这些时候干的可都是血司的活,真正的血司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张忠没有接话,司空成似是自言自语的继续说道:“陛下登基以来,对天子近卫的血司明司没有半点信任,反而对人员最为驳杂的暗司十分倚重,难道当年陛下弑父夺位的传言是真的?”
张忠脸色一变低声喝道:“祸从口出。”
司空成吓了一跳,转头四顾,发现就只有自己和张忠两人才安下心来,赶紧转移话题道:“我收到风声,陛下意图重组血司,我们这些暗司刺客就是首选,你怎么看。”
张忠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缓声道:“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本是天经地义之事,不过做好暗司的工作已是不易,血司纵然风光,但刀头舔血的生活可不好过。如能选择我宁愿去明司。”
“明司?那个养老的部门,那里……”司空成脸上闪过一丝轻蔑,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颓丧起来,闭口不言。
“明司虽然不堪,但乱世将临,也不失为一处避风港湾。”张忠接了他的话继续说道。
司空成心中自是清楚,只是他一向没理搅三分,嘴上不肯认输,嚷嚷道:“现在天下太平,哪里来的乱世,你这是危言耸听。”
张忠瞥了他一眼,斥道:“你的臭毛病又犯了,我不信你看不出来,陛下杀了张永,彻底与秦王晋王决裂,如今他不专心应对北方反弹之势,反而命我们杀了薛然,自绝于吴王。削藩之心,路人皆知。诸王又不是傻瓜,岂会坐以待毙。诸王叛乱已是不远。”
司空成兀自嘴硬道:“吴王虽然靠东南绿林为他走私盐铁,但我们只不过杀了个过了气的绿林道贼首,顶多对吴王起到敲山震虎的效果。对吴王本身没有任何影响。”
“那我们这次来是做什么的?”张忠反问道:“陈都监虽然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们去海州任职,但金鳞卫是什么人,整个暗司十七卫才几个金鳞卫,一次性调动六名,说没有大行动,只是监视,这话连傻子都不信。只不过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罢了,明面上威吓吴王,让其不插手朝廷与北方之争,暗地里降低其戒心,对付吴王本人。这种手段,哼。”
他最后以一声冷哼结尾,不予评价,也不知其心中如何作想。
司空成也叹息一声,吴王堂堂藩王,手下也是能人辈出,未尝没有人能看出陛下心思,也就是说他们这次的任务实在是凶多吉少,他也没了与张忠斗嘴的心情:“唉,陛下是有点好大喜功了,但廷尉大人是个明白人,怎么也如此躁进?”
张忠面色木讷,但看待事情往往独具慧眼,向司空成问道:“廷尉大人今年贵庚了?”
司空成不解其意,掰指算道:“当五十有七了,几近花甲之年。”随即便恍然道:“你是说……”
张忠点了点头,看向地上薛远的尸体,答非所问的道:“这薛远今年六十有三,当真是人到七十古来稀,他若年轻二十年,就凭这套震空掌,我在他手下走不出百招。”
司空成也看着薛远的尸体,心中明白,徐谦也老了,若不能在有生之年为陛下立下不世奇功,搏个封妻荫子,很快也就像是地上的薛远一样气血衰败,百无一用。一切皆是欲望啊。
他烦躁的挥了挥手:“罢了罢了,这些与你我半点关系也没有,还是赶紧上路,去海州要紧。”
张忠点了点头,当先走了出去,司空成紧随其后,在那里兀自嘟哝不休:“你说都监大人做个任务跑南疆这么远做什么,他可是正儿八经的船舶司都监,不像我们没头没脸的要隐藏身份进海州。他挂着朝廷命官的头衔,还鬼鬼祟祟的绕远路,真是奇哉怪也。”
张忠站定,回头看着他皱皱眉道:“不该你问的别问。”
司空成顶嘴道:“我怎么就不能问,连陛下和廷尉大人我们都嘀咕半天了,他一个都监有什么不能说的。”
张忠眉头越皱越深:“这个都监大人很不简单,得罪了陛下和廷尉大人顶多丢职贬官,但得罪那位,很可能死的凄惨无比。外人不知道,我们同为暗司,还能不清楚吗?你不是查过他的资料了吗?”
司空成想到自己查的资料,心中一凛,但嘴上还是不自觉的质疑道:“没这么严重吧,那些资料似乎有些夸大其词了。”
张忠哼了一声:“暗司杀胚也不少,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如此谨慎的,出身入死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一身对危险的本能感应。在他身上我感受不到丝毫杀意,只有一片平静。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张忠掰着指头自问自答道:“一个杀人盈野的人,身上没有半点杀意,那只有两种可能:一他是绝世高手可以自由收敛自身杀意,二么……嘿”他卖了关子,语调转而森然一字一顿的道:“二是他本就是个疯子变态,根本不把杀人当回事,自然就没有杀意。他还不到弱冠之年,当然不会是什么绝世高手,只可能是第二种情况。”
司空成似乎是被他的语气吓到了,脸色煞白:“你这么一说,我倒宁愿他是绝世高手了。”杀手不可怕,疯子才可怕。那是个不可定因素,能让人恐惧的只有未知。就像人们常说: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死人是不会恐惧的,只有活人才会恐惧。
一时之间司空成也失了谈话的兴趣,两人稍稍善后,便离开了此地。
第12章 杀意盈野()
他们离开后,整个阳川郡侯府陷入了一片火海,没有任何人从火海中逃出,不知什么时候,后院的所有人都已经死绝。
两道身影站在远处观望着火海,表情淡漠。
领首一人,语气感慨:“真是人心惶惶,连暗司正统的金鳞卫都出工不出力了。”
“哼,妄议君上,要不要禀报大人?”
“不用,大人才不会管这些闲事,只要他们完成了任务,不坏大人的事就行。不过他们的堂堂圣廷枢机,见识可真是让人堪忧。”
“是啊,你我只是鹰眼,都知道徐谦的实力绝对已经达到了宗师之境,而他们二人居然怀疑圣廷廷尉的实力。都说圣廷金鳞卫已经成了世家庶出子弟的镀金场所,看来传言不虚啊。”
“都是些意志薄弱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