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道高歌-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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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 世俗道士（）
姻缘神贾村来了，这是银娥始料未及的。这同时也是她认为难以应付的一个人与一件事。
无论是从神格的亲近关系还是为人处世的方法，银娥都更喜欢蛟神一些，而对这个凡人出身、麾下美女如云的所谓的姻缘神并不太亲近。因为自从依附于道门以来，这个姻缘神贾村便热衷于四处活动，甚至给一些修行遇到劫数、境界止步不前、凡心大动的道士做起了牵线搭桥、介绍姻缘的事来。
道士万万千千，形形色色，各有不同，其中自然有很多人对于贾村的行为嗤之以鼻、不以回应，但还有相当多的道士因为劫数的缘故而失去了自我，最后真地接受了贾村的‘帮助’。如今，道统四教之内，除了有泼皮道士以外，还多了了一批世俗道士。
泼皮道士只是戏称，指那些陷在劫数中自甘堕落的道士，不愿意奉行道统规矩，行事散漫，但至少保持着道士大部分的行事风格。而世俗道士则跟外门修行者几乎没有区别了，肆意地娶妻生子，来往交际，除了身上披着一张道袍，盯着一顶道冠以外，再无半分道士的风骨。偏偏这十年来，这样的道士人数迅猛增加，已经渐成气候。
神战四之中，杀人最多，掠宝最多的绝对不是泼皮道士，而是这群新近形成的世俗道士。
姻缘神贾村是这批世俗道士形成的最主要助力之一，自然跟他们走得极近。起初贾村还有些收敛和顾忌，但因为高歌长期不在蓝茗峰，无人制约，这个贾村最近几年来也越发行事无忌起来，跟道士称兄道弟不说，而且将自己的足迹走到了天壬十七界以外。在道士们的帮助下，他已经在一处较为偏远的界域内建立了新的人类王国，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其地的主宰。
“银娥姑娘，好久不见，最近可还好啊？”贾村面带笑容，快步走进来，一点架子也没有，顺手还递给替自己领路的侍女两块鹅蛋大小的夜明珠。
银娥本来就没有架子，又是新晋的神位者，不懂得这些收买人心的勾当，见状也只撇嘴一笑。不过这一笑倒是千娇百媚。“姻缘神，你今儿个怎么想起来瞧我了？”
“瞧银娥姑娘说的，想来这是见怪了。咱们都是至交，同在高歌峰主麾下当差，又有过同生共死的战斗经历，原本就该彼此亲近的嘛。只是最近事忙，疏于联络，倒是真怪我了。”贾村一面说，一面庄重其事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然后煞有介事地递给银娥。“姑娘，看看这宝贝如何？”
银娥不疑有他，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金光灿灿的，竟然是一对半尺长的月亮石。这月亮石十分稀罕，不仅因为外形异常美丽，还因为此物能够增强神位者的神格之物。
神位者的法力主要来源于信仰，神格之物是汲取、转化信仰之力的关键，如果神格之物不够强大，那么就算拥有数以亿计的信徒也无法提高自己的能力。所以神位者也讲究‘内外双修’。内者就是这个神格之物，外者自然是信徒的多寡以及领地的繁荣与否。
银娥没有城府，看见这样的好东西自然高兴。上一次收到这样的好东西还是辗转从宇文梨那里得来的，是高歌寻到的凝晶红玉。
“姻缘神，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好东西？”
“不算什么，姑娘喜欢就好，以后再得了这样的东西一定送来给你！”
银娥喜滋滋地将东西收在怀里。“那怎么好意思？这对于神位者而言可是天大的好东西，不敢叫你这么破费的。再说了，无功受禄，我怎么能老拿你的东西呢。”
话虽这么说，但是比起蛟神干巴巴地派三江水神来问候，贾村的手腕可还是要高明得多了。不仅亲自送来厚礼，而且他绝口不提什么白宋和宇文梨。“姑娘太见外了，说句不中听的话，姑娘跟高峰主乃是莫逆之交，差一点就是峰主夫人的角色，我们这些底下办差的哪里能不知道……算了，不提这事了，虽然高峰主身边有那谁……但是……我们对您那可一直都是当成主母在看待的。”
贾村一席话说出来，软硬适度，听得银娥心花怒放，虽然微微有些失落，但不得不承认她的虚荣心实在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姻缘神太客气了，这话可不敢对外面的人说。”
银娥的眼眶不由自主地透出迷人的色彩，声音也更柔软了。“对了，你来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其实没事，也确实没什么事。”贾村又寒暄了一阵，这才支支吾吾地道出了自己的来意。
“银娥姑娘您如今和我一样都是五等尊神，若是到了道门外面可也算是有地位的人物了，万万不可自轻。”
这话说得有些奇怪，银娥感到好奇。“我如何自轻了？”
“没有就好。”贾村干笑一声。“很多神位者不懂得自己的实力，以为自己不算什么，但其实，走出去就是一股绝大的力量。”
“这个我信，道统的力量顶天立地，太过强大，咱们在道统内或许不算什么，但是跟外面的修行者比，应该还算不错。高歌以前就跟我说过的。”这是银娥这个神位者的专权，她敢直呼高歌的名姓。
贾村猛地点头。“银娥姑娘明鉴，你说得太对了。其实我这次来就是有事相求。”
“哦？有什么事你说来听听，我如果能帮忙，一定义不容辞。”银娥微微有些奇怪，因为据传贾村跟世俗道士整日混在一处，他若有难处，应该很多道士可以为他出手才是啊。
“这事儿你一定能帮忙！”贾村站起来，微微鞠躬。“而且只有银娥姑娘您这样的自己人才能帮得上忙！”
贾村将自己的来意细细一说，银娥先是哦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脸色立刻有些显出愠怒。“这个什么红魔门真是目中无人，竟然敢如此诋毁、欺侮咱们道门麾下的神位者？”
贾村叹了口气。“正是因为人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反倒不好请道长们帮忙了。不然还就真被他们说中了，说我只是道门的走狗，凡事离不开道统。虽然这是事实也不假，但咱们可是高峰主麾下的神位者，活得有尊严得很，凭什么让他欺辱？我跟他们约好了这个初七比试，所以需要找一些有力的朋友助阵，银娥姑娘，你可是堂堂的五等尊神，一定得帮我！”
“恩！这个忙我帮定了！”银娥就算生气，也生得好看至极。
第四百二十三章 无尽洋上草还丹（）
宇文梨虽然在十年间再没有吞噬过别的修行者，但她的魔性还在缓慢成长，无声无息，几乎不被旁人所察觉。
天魔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他们的修炼乃是自然而然的，无需像道士一样整日调配阴阳、捉对龙虎，因为这些基础的调集灵气的步骤都有其他修行者代劳了。只要能吞食，天魔的力量就能不断成长。
就好像人类捕猎耕种，攫取食物一样，只不过天魔的食物在天地的链条中所处的地位要高得多了。
在高歌的识海之中，天树的记忆之内，有一处远古时期残留的海洋，海洋之中有一片岛屿，岛屿上有一种灵木叫做草还丹，据说草还丹可结出形似婴孩一般的果实，虽然草还丹汲取的养分很有可能来自洪荒时期的修行者，本质上和天魔的手段并无太大的不同，但杀孽非是宇文梨做下，这个因果与宇文梨无碍，比起吞咽活生生的修行者要好上不少。
高歌唯一不确定的就是是否有此必要。
金犀湾三兄弟凶恶异常，挡住了通往北方的道路事小，圈养鬼仙事大。这是对道统的亵渎，高歌不能容忍，而且谷北据说还有高昂的线索。
歇息了半日，众人再度攻山，那金犀宫早已经被数不清的法术布满，三兄弟以逸待劳，更加凶狠，而无法在短时间内恢复金丹九重天的弊端让高歌一行人的战力大大下降，仅仅试探了几次就不得不遁走，以躲避三个鬼仙的锋芒。
“事到如今，咱们先去寻那草还丹吧。这三个家伙无恶不作，实在容不得他们！”高歌说话间就带着众人遁出了这个界域。但是茫茫大千世界，想要确定那一处亘古而存的界域谈何容易。饶是见多识广的吴艮也毫无头绪可言。
“那个你口中的无尽洋界域在何处？若是道门麾下，那我就不走这一遭了，若是在别处，我倒愿意跑腿。”吴艮急切地想要击破金犀湾，这与他的切身利益紧紧相关，但对高歌而言，这一切似乎都在可做可不做之间摇摆，所以吴艮倒真担心高歌会一走了之。“若真是道统的界域，我可以在远处等候，但凡用得到我的地方，我绝不推辞。”
“那是自然。”高歌举目远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我需要找个熟人问问，才能辨明方位。不过吴仙，你与那金犀湾的恶人已经结怨，不需要回去无法村交代一番吗？我怕他们会趁着你不在的时候坏了你的家业！”
吴艮没想到高歌竟然能替自己考虑得这么周全，心里微微有些吃惊，并且感激。“这个无妨，我在离开的时候已经做了布置。论打斗，我一个人的确不是他们三个的对手，但是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那就好，咱们这一趟去寻草还丹，快则几日，多则数月，究竟如何我可也是没有底的！”高歌说完，又对青松子笑道：“没想到金犀湾三个家伙手底那么硬，怕是要耽误你的生意了！”
青松子赶紧回礼，满脸堆笑。“高道友说的哪里话，我那点营生实在不值一提，能跟着高道友征战才真是我的荣幸呢。而且金犀湾三个恶人作恶多端，引得人神共愤，早就该有人去制制他们了，我也是做好事嘛。”青松子笑得谄媚，再度引来宇文梨和白宋的厌恶。
“道友不必勉强，你若愿意大可回去，缴些赎金，花些买路钱，自然畅通无阻。”
青松子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道友见笑了，与其如此忍气吞声，真不如将他们除掉、一劳永逸的好。而且他们早已经看见我跟道士诸人是一起的，我若回去就是个死，岂不白白浪费了这几百年的修为。”
“那好！”高歌等的就是青松子这句话。“我现在要去拜会一位朋友，正需要你出点力！”
青松子慌忙点头，满口答应，在见识了高歌亲自出手的厉害后，他觉得能为高歌效力就是自己最大的荣幸。
高歌说完，继续悬在半空，没有动弹的意思。
吴艮有些纳闷，忍不住问道：“道友这是在等人？”
“算是吧！”高歌语焉不详，更让吴艮好奇。还是郑通反应过来，惊呼一声。“金湮灭在这附近？”
高歌做出噤声的动作，不让郑通发出声音。“我要试试他的修为如何了！”
原来金湮灭就是身怀高歌外丹的金刚傀，那个丁潇送给高歌的礼物。十年前他获得精元树脑，融会贯通了识海与‘内丹’，又汲取了乌冶之足够的湮之灵气，已经俨然成了一个修行大家。这几年来，高歌有意要培养他独当一面的能力，所以将他‘撵走’，由得他在大千世界游逛，增长见识。
高歌遁入此界，作为金湮灭的主人，他即刻感受到了金湮灭的气息，所以有意保持静默，看看金湮灭能不能寻到自己。
也正因为金湮灭这个最厉害的金刚傀没有跟在高歌身边，所以对战金犀湾的金桔子三人时高歌一众人在战力上吃了些小亏。不过，想要战胜鬼仙，无论如何都必须依仗宇文梨的力量，所以即便是寻到了金湮灭，高歌的计划也不会再次改变。
高歌充满了期待，希望看到金湮灭的成长。
当初高歌被鉴定为湮之灵气根骨时，天数门的大道士们曾经‘突发奇想’，以为高歌或许可以凝聚一枚纯粹的湮之灵气的内丹，没想到一语成箴，最后还真叫高歌凝丹成功，但可惜不是内丹，而是外丹。最后阴差阳错之下，这外丹又转而成为了‘内丹’，冥冥之中似乎真有天意。高歌正是要借助金湮灭的法身来弄明白这纯粹的湮之灵气内丹能成长到什么程度，会不会最终成就一个特殊的金丹九重天‘大道士’，甚至会不会让它也跨过四九重劫。
虽然高歌不让郑通暴露行踪，但是郑通还是忍不住高兴。“有那个铁疙瘩在，拆解敌人的法术就方便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拆解鬼仙的法术。”
“能不能拆解鬼仙的法术我不知道，但他一定可以拆解百寿道君的法术，我正用得着他呢！”
郑通闻言脸色微变。“高道友，你说要拜会的朋友难道是那个假老头？”
高歌抿嘴一笑，点了点头。
第四百二十四章 你要是打不过她，我给你帮忙（）
郑通的脸色晦暗，一直持续了大约三个时辰，直到一行人来到一个名叫【道不到】的界域，即将进入一片百花丛生的山谷，他才稍微脸色和缓。
百寿星君，又叫百寿道君，据传也是道士出身，不过因为陷入劫数不能自拔，于是毅然决然地离开了道统，自立门户，在这遥远的百花谷中为尊一方。
因为他得道久远，辈份崇高，麾下的徒子徒孙更是数不胜数，所以渐渐地占据了几乎一整个界域，罕逢敌手。
老头儿为人还算通情达理，就是过于好色，极度崇尚男女双修之事，被弟子们私下冠了一个为老不尊、言行不检的名号。所以所谓百花谷，并非真的形容花朵，而是形形色色、环肥燕瘦的各色美人。
高歌上一次遇见百寿道君，跟他言谈甚欢，形同莫逆。更因为曾经听他提起过无尽洋的事，正好与高歌识海中天树的记忆吻合，所以高歌暗自留了心。
一行人说着话，就要进谷。为了表示对谷主人的尊敬，高歌选择了步行。
“郑道友闷闷不乐，是不是还记着上次被老人家作弄的事？”
一个机械冰冷的声音响起，引来郑通一阵脸红。
“你一个铁疙瘩，懂什么？”
跟在身后的是一个高大的金刚魁，眼眸中满是精光，脸色已有些微的红润，与其他冰冷的金刚魁有所不同，正是体内拥有高歌外丹的金湮灭，他在上一个界域成功得感应到、并找到了主人的存在，达到了高歌对他的期待。离开主人将近两年，他如今已经活脱脱是一位修炼有成的修行者了。
“我确实不懂，正想跟郑道友学习呢……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郑道友一看到那位叫茶语的姑娘就脸红，结果还因为这事跟百寿道君那个老头儿打了一架。我更不明白，你明明占着上风，怎么一下子就被揍了，要不是我家主人扶持，你都差点陷身在这里出不去了……
郑通刚刚缓和的脸色立刻再次僵硬，红一阵白一阵，可谓气不打一处来，但是他稍微瞥了一眼刚刚跟上来，此刻正在身边的金刚傀，只见金湮灭机械的脸庞上毫无表情，声音又平实无恙，完全不像是在打趣自己的样子，所以一时间又气不起来了。
“谁说我打不过那个老头儿……好吧，我是打不过他，但也不至于逃不出来……”郑通的声音越来越小，显得底气不足。“不过，要是再来一次，我一定能打得过他！”
金湮灭一本正经地思索了片刻。“郑道友，你打不过百寿道君。你才只有相当于金丹八重天的修为，那老道君怕是已经挨过天劫，乃是散仙中人，而且按照寿数来说，他恐怕经过的天劫已经不止一次，所谓历久弥坚。这么算来他的法力兴许比那个岐海还要高上几分呢。”
郑通不服气，但是却无法反驳，因为他跟百寿道君的实力悬殊，一眼可见，实在辩无可辩。“那个老头儿，是有点厉害，但是我不怕他！”
高歌几人都在此时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百花谷入谷处的北峰峰头。只有宇文梨没有抬头观瞧，因为她的元力天眼早将一切尽收眼底。
于此同时，峰上传来了一声鄙视的轻笑。
“哪里来的没有见识的乡下人？你要打哪个老头儿？百寿道君？可笑可笑！就算你打过了他又能说明什么？他本来就是不堪一击的庸才罢了，只有无知妇孺才会捧他的臭脚！”
这话说得郑通更不服气了。郑通原本就是雄霸一方的修行者，就算没到天纵奇才的地步，但绝不算是愚弱之辈，他后来被高歌降服，那是因为高歌是确确实实的道统奇才。他也的确打不过百寿道君，虽然嘴上不承认，因为诚如金湮灭所言，那老头儿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几次天劫，实力深不可测。
但是现在，峰顶上不过是一个容貌如少女般的年轻修行者而已，看那修为顶多不过相当于金丹一重天的水准，竟然如此大言不惭，而且赤裸裸地嘲弄自己。郑通的怒火蹭地一下子蹿起来，手指峰顶骂道：“哪里来的小姑娘，口出狂言，百寿道君虽然不济，但还不至于只有无知妇孺才会捧他。你有本事，你去把他降服来给我看！”
“呸！你算什么东西，敢指使本姑娘做事？”峰顶上的红衣少女态度张狂至极，对底下的一行人完全没看在眼中，似乎全天下都要听从她的号令。就见她站在崖边，一手指天，一手叉腰，头昂得老高。“本姑娘要收拾那百寿老头简直易如反掌。你连百寿老头儿都打不过，又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
小姑娘越说越得意，越说越气愤。“说，你们来百花谷做什么？是不是来给他助拳的？”
“助拳？”郑通和身边的金湮灭忽视了一眼，心道：那个百寿道君难道被人围攻了。
吴艮还是一副老农民的样子，皱着眉张望。“高道友，你说的那位百寿道君不会如此不堪吧，被一个这么年纪轻轻、乳臭未干的小姑娘给收拾了？”
“不至于吧！”郑通平素话不多，但此刻却说什么都不敢相信百寿道君会吃亏。“听说那老头儿对小姑娘的兴趣极大，说他被小姑娘收拾了，我是万万不信的。……”
郑通话没说完，峰顶上的小姑娘已经大笑起来。“由不得你们不信。你们要是来助拳的，本姑娘劝你们即刻打道回府，不然下场可怜！若不是来助拳的，也给我原地立定，不许坏了本姑娘的大事。”
那少女一口一个‘本姑娘’，已经犯了白宋的忌讳。道统之内，谁不知道白宋乃是大名鼎鼎的白家姑娘？
白宋的脸色果然早已经大变，但却被高歌拉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看情况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