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权臣-第3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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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大人远远的望着烟尘朝这边卷了过来,脸色阴沉,正要眉头一皱虎躯一震问话,却陡然看见了一面旗帜,猛然变色,随后不要命的后退,跳到田里站定,低头以待,极为恭敬。
乡绅们不知何许人有这么大的排场,只是县令大人都唯恐避之不及,他们就是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又哪里不知道该怎么做?反应过来,只是瞬间就齐齐在路两边站定,低着头不做声。
割稻子的汉子抬了抬头,说道:“嘿,威风的紧”
“大丈夫当如是。”
“我们穿上那身皮,也能威风”
“呸,放你的屁,你没那命”
这场只在穷泥棍子之间的讨论,自然无人知晓,也不会如几百年前那场改变世界的话语一样——大丈夫生当如是,彼可取而代之——被记录在史册,让后世的统治者警醒:当朕的仪仗在前进时候,不许百姓抬头看。敢看的杀头,看了还敢议论的,更是要全家杀头。
那队铠甲上面沾满了灰尘的骑兵,难掩疲惫,神色却坚定,以极快的速度,伴着极大的灰尘穿过之时,连眼角的余光都吝啬落到路边一行人的身上。
县令大人在心里送了口气。
“死兵痞”落了满头满脸灰尘的县令大人轻声骂道。
艰难的被扶到路上,县令大人喘了口气,心道怎么刚才一跃就跳了下去,此时上来却这般费劲。
“好了,诸位,适才过去的是我北方军郭将军的定州精骑,如果没有猜错,应当是定州军三骑军之一的鹰骑军,呵,本县与那鹰骑军第三营的都统刘将军,去年曾于冀州大营碰过面,侥幸喝了杯水酒”
“这番定州军来我冀州,必然是有大事要做,我等文官,别看与武官斗的厉害,却是分得清大小轻重,该为国事的,让一让又何妨?我这般做,他们日后想起,也会感激于我。倒也不是为了他们的感激。还不那句老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都是为陛下做事,在这河北道,不还都是为了大将军?”
这一番话,又引得众乡绅一阵佩服。也不只是那句“侥幸喝了杯水酒”还是那句“都是为了大将军”,给县令大人带来了极大的满足感,此时再受到恭维,并没有谦虚,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捻着本已不多的鼠须,悠然而笑,颇有上位者风范。
“咦?那些人停下来了。”
“哦,似乎在指着这边?”
“有人过来了。”
一时间,似乎县令大人之前所说的话,都一一印证了。
他认识鹰骑军第三营的都统——那就是将军了,虽然只是最低等的裨将,他们文官与武将是闹得僵,但恩怨分明,算得上君子之争,这不这边退让了一下,那边就会立即过来道谢?
于是有人轻声说道:“司马大将军御下,我是极佩服的,这天下有几人能及?”
“县令大人能够舍小利为大义,我等更应该效仿之”
“确实不假。”
那名单独出来的骑兵缓缓过来,县令大人原本有些踌躇的心,便越来越安定,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与他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鹰骑军第三营都统,刘善长。
此人是北方军的一员猛将。
见对方一直看着ziji,县令大人越发的自得了。
他是记得我的。
“你是谁?”
“我、呃本县是南岗县县令,曾与将军大人在冀”
“你在此作甚?”
“本县呃、将军本县来此巡视,查探庄稼长势。”
“既然如此,那还是个好官了?”
“啊?过奖”
“我想起来了,去年在冀州大营,与冀州刺史韩大人同行的,可是你么?”
“正是在本县。”
“哦,原来是您老人家呐。”
县令大人额头上的汗水一瞬间风干,前几句对话引发的尴尬与忐忑瞬间消失。于是他挺直了腰杆,笑着说道:“不错,正是本县。只因本县今年大收,百姓富足”
“啪!”回答他的是一记马鞭。
县令大人当即嚎叫不止,血水顺着脸上的肥肉都落在地,只是乡绅们愕然的瞬间,便满脸满身都是血迹。
“啊你居然敢啊!”
又是一鞭。
“呸!狗、日、的,老子加急跑了两百里,一棵庄稼都不敢踩坏,你们这群王八蛋,居然敢堂而皇之的站在庄稼地里”
“似你这样的腌臜人,怎敢自称本县,你可知你们县已经饿死了多少人?还特么的大收,还特么的富足,老子抽不死你是因为有紧急军情要向刺史大人汇报”
“南岗县县令是吧?老子记住你了!呸!卖屁股的东西,去年在冀州大营就看你不爽了,什么几把玩意儿,一个男人唱红妆,还特么对老子抛媚眼,恨不得当时就砍了你个阉人”
“今天两鞭子只是个jiaoxun,莫叫我日后看见你”
刘善长骂骂咧咧的打马去了,随后骑兵旋风一般的消失在视线尽头。
那边割稻子的汉子,坐在田里,小心的看着这yiqie,听着县令大人凄厉的惨叫与怒骂,面面相觑。
刘善长是不懂男人唱红妆,为一件一多么风雅的事情,他只知道,那个唱女人呛的死胖子,碰了他一下手指,他恶心的一晚上都在洗手。
这一天,一个骑兵营的都统打了一个县令,只是件小事,而后的yiqie,随着刘善长的一封信,整个河北郡都陷入了暗流之中。
第五百五十二章 借人()
此时被夏侯伓溉凰浩屏称っ凸サ男簧癫咦匀徊换嵯氲剑自己无心插柳居然让日后的事情发生许多变故。只是这个紧要时候,他是没心情想以后的,何况想也想不到。
二十多人并列展开,只是将贺若缺李阎王等人穿插其中,北方骁骑卫与西北游骑兵便有史以来第一次组成战阵,发起了第一次进攻。
巨大的压力随之而来。谢神策面对曾经的下属,此刻举起手中的缳首刀,有些感慨。
曾几何时,这些人都是自己意志的具现,是自己手中的矛,自己手中的盾,攻无不克又坚不可摧。而此时自己的矛与盾,反过来对准了自己。
也是有人犹豫的。然而这种情况下,一旦整体冲锋起来,稍微错乱,都会引发恶性连锁事件,如果不想被身后同伴的马匹踩踏死,是没有人会停下来的。
刀刃切割空气,抹过衣甲,又破开皮肤,斩断血肉。鲜血飞溅,战马与人的嘶喊在这一刻便得无比无力,不断有人坠马,外围箭手的箭矢,也往往射在自己人身上,场面混乱。
在解决绝对的威胁之前,骁骑卫是管不了那些箭手的,手快的能够拨掉那些毒蛇一般伺机而来的箭矢,手慢视野窄的,就受了伤,或者被直接射死。
不多久错开,夏侯佉换邮郑缇骑分为两拨,变作两次冲锋,不给谢神策等人喘息的机会,再次扑杀。
李阎王与小王坚定的护卫在谢神策左右,这让谢神策面临的危险要小上很多,然而也因为如此,两人面对更多的敌人更多的战刀,很快就受了伤。
学成武艺,能做到十人敌,历史中也出现过百人敌,千人敌是不存在的,万人敌就是将兵将将的名帅。贺若缺此生都不会是万人敌,便立志成为百人敌,走上武道的巅峰。而此时眼下的情况,又不同于他当年在草原上面对马匪的追杀,对手都是精锐,是小规模战斗中懂得配合,且杀招层出不穷的缇骑,贺若缺之前打过交道,知道他们很难缠。
于是艰难的人,就变成了他们。两次交锋,人数就少了三分之一。
谢神策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尤其是那些已经要逃出生天,却又在此陷入苦战,战死了的人。
当年铁卫战死,他心中有过自责,有过自省,更多的还是以此自我警醒。老太傅说他杀心过重,有时候容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不是没有道理。便如同此时,当时不搅合,不让贺若缺一边射一箭,或许他们拍拍屁股就走了,自己这边就算是再等等,也不至于死人。
死人,翻来覆去的死人,死去的人自然不会再活,活着的人却因为某些人的某些情绪而死去。谢神策机械般格挡劈砍,脑袋中却想着这些事情。
战场走神是致命的。历史上,就算是大晋本朝,也不乏在战阵上随便发个呆就被人取走头颅的将军。即便有李阎王与小王拼尽全力护着他,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恰到好处的疼痛让人清醒,当谢神策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这边就只剩下了十八骑。
人人带伤。
辛奇武冷笑道:“谢神策,如果能够活着出去,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宰了。”
“这事是我不对,我会给你机会找回来。然而在这之前,我也不会在你背后捅刀子。所以,也请辛大公子放下你的身段,跟我西北军好好配合,莫再各自为战。”
辛奇武冷哼一声,向身后已然满身鲜血的铁叔点了点头,后者随不情愿,但还是恨恨然应允。
“骁骑卫,执弓!”
哗哗一阵,马弓上弦,迎着直愣愣冲过来的缇骑洒下稀稀拉拉十来根箭矢。
箭矢在谢神策头顶飞过,后发先至,落进了对面的阵中,几人落马,随后就与以贺若缺李阎王为凿头的游骑兵的冲击,没有顾忌,没有了身边人牵连的西北军最精锐的冲击。
十来根箭矢固然没有对缇骑造成多大的损伤,同时缇骑也在有限的冲刺距离内对队形做出了最正确的调整,然而对于常年在马背上与鲜卑王庭、宇文鲜卑作战的游骑兵来说,即便是小小的破绽也足以致命。
于是七八骑,如破竹般破了二十骑。
之后是骁骑卫的二次碾压。
顺手收割几颗人头,谢神策夹,紧胯下的战马,迅速向西南方撤离。
呼啸一声,骁骑卫护着辛奇武跟上,本就没有系上缰绳的战马背着粮食水源随后飞驰而去。
这一跑,就是三十里。
贺若缺有些遗憾,说道:“那小子命大,临走时候匆忙,没能一枪要了他的命。”
这小子,自然就是夏侯伒亩子了。当时打起来,也不可能立即就杀死他。当时想着即便打了,作为夏侯伒闹燎字人,那小子在战败后也能起到一定的牵制作用,却没想到夏侯伖断坚决的可怕,竟然是一点也不在乎儿子的生死,悍然挑起战端。
这或许也是一种救人的方法,虽然冒险,结果却也证明夏侯伓亩粤恕P簧癫呷肥得挥辛⒓瓷钡裟切∽樱而之后即便贺若缺反应过来再出手,也已经迟了。
谢神策笑道:“留着也不错,至少这样的货色,偶尔还能搅搅局。若是杀了一了百了,夏侯伋沟酌挥辛顺钢猓恐怕将来还会更麻烦。”
贺若缺点点头,如谢神策所说,留着这样一个狠辣歹毒心性却并不成熟的对手,对自己是有好处的。
两人随即陷入沉默,直到被一声嗤笑打断。
“丧家之犬。。。。。。”
辛奇武对两人——主要是谢神策,没有半点好印象,于是出言毫不客气,他身后跟着那名被称呼为铁叔的骁骑卫统领,一直跟着他的两个人中的另一个已经战死。尸体没能带回来。
“夏侯伈皇悄愕牟肯旅矗恐前对你下手,可是没有半点犹豫,可见你谢神策在缇骑的时候,也不是多么得人心。那其中有你认识的人吧?甚至就有当初对你恭敬到恨不得以亲生老子供养的人,现在不也对你拔刀了么?你谢神策的失败,不只体现在一个两个人身上。”
“可见得是个废物!”
呸了一声之后的辛奇武见谢神策没有动静,更是没有来的火大。
“当初见你,还以为你是如何的韬晦,如何机巧百变,然而如今看来,只不过浪得虚名。你之前的所做所为,哪里称得上是智慧?呸!说你有虚名都是抬举你!老子当年瞎了眼。”
谢神策抹了把脸,凝结的血块从脸上头发上掉下来,谢神策怔怔的看着。
“你就是一个傻逼!只顾着自己好胜心的自私鬼!卖弄自己小聪明,自以为算无遗策的蠢蛋!你享有美名,外界无论是军方还是政界,对你的评价都很高,然而我没有看出来,你有什么值得人佩服的。”
“你没有把手下的人当朋友,你们更不是真正的可以交付后背的兄弟。看似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为你赴死,可是我想那只不过是忠义的束缚,如果有选择,我以为,他们都不该为你死。”
“至少换成我的话,就绝无可能。”
“所以说,你有五六年的好名声,却连我一个背了二十几年骂名的窝囊废都不如。。。。。。”
“因此谢神策,你该死。”
这似乎不是谢神策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跟他说话了。他知道那是对的,所以他没有反驳。
当年改组缇骑司,就有人死的毫无价值,或者说他们那些人的死,其价值远远低于活着。后来发动一系列的事件,一些人原本似乎也是可以不死的。至于更早的,谢衣教训他与谢神威要爱惜士卒,则更明显了。
谢神策想到了铁卫,想到了老管家,想到了鱼凫骑,或许也有今天死去的缇骑,当年的部下,觉得自己似乎确实应该去死。
李阎王哼了一声,谢神策瞬间清明。
辛奇武见有人打破了他大量口水营造起来的氛围,脸上的嘲讽与恨意又加重了几分。
好不容易将谢神策带进自己的节奏,却被打断,要再绕回来,就很困难了。更何况谢神策已经清醒,那就是不可能的了。
谢神策起身,看着辛奇武说道:“辛公子,你说的都有道理,然而我不准备死。我活着,比死了有用处。”
“厚颜无耻之徒,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你想用语言刺激我,那抱歉,你之前或许有那么一丁点机会,但现在,不可能了。”
谢神策看着辛奇武的眼睛,认真的说道:“辛奇武,我,谢神策,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铁统领在辛奇武背后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辛奇武微微扭头却没有回头,想了想,说道:“我有条件。”
“你先说。”
“你先答应。”
谢神策摇头:“那不可能,万一我答应了,你让我当众自刎怎么办?”
辛奇武怒道:“你果然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
“我不会辜负你这句赞美。”
辛奇武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心中的怒火,说道:“此间战事结束,他,借我用一年。”
辛奇武指着贺若缺说道。
。。。
第五百五十三章 烽火起()
“什么?你要他?”
谢神策惊讶于辛奇武开出来的条件。
“这个没商量。”
辛奇武看了眼贺若缺,说道:“谢神策,我知道他是谁,我没有要对他下手的意思,你不用怀疑我有什么目的,我只是需要他而已。”
“没保证,没法说服我。”
辛奇武笑了笑,说道:“这么多人在这儿,贺若家的又不是什么漂亮姑娘。。。。。。。我的要求很简单,他能打,这就够了。”
“能打?”
“能打。我需要这样的人。”
谢神策皱了皱眉。
“我帮你,是救你的命,所以我需要你还我一命,而你谢神策,没有这个本事,所以只有他能帮我。你可以想想,在我们出发前给我回复。当然,你知道的,若那个时候我没有得到回答。。。。。。就不好意思了。。。。。。”
谢神策低下头,开始思考整个事情的始终。
。。。。。。北方军出乱子了。。。。。。
很久之后,谢神策看了眼贺若缺,贺若缺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
贺若缺问道:“什么时候跟你走?”
“现在不急,至少到你确认,你身边的那个家伙安全了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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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巨大的城廓像是一头洪荒猛兽,将这座北方雄城完全置于自己的保护之中,宇文部的王帐,便在于此了。
这是典型的游牧民族,宇文部汉化的水平在鲜卑三部中是最低的,然而即便如此,也有一座堪称枢纽的城池,作为贸易、经济、政治乃至是军事的中心。
在这座译为“太,阳城”的雄城中心,是一座占地面积达到整个城池面积五分之一的王帐。
巨大的圆包型建筑,用石灰以及白色石料涂抹过的表面,在秋天带着寒意的阳光下,依旧晃眼,巨大的白色,就是这座号称从不移动的王帐的标志。
身穿兽皮皮靴的武士,腰间挎着弯刀,脑后扎着辫子,孔武有力,形象上有着绝对的威慑力,警惕的注视着往来的人。
其实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的平民了,除了一些地位显赫的氏族头人以及宇文部官员,就没有任何一个没有品衔的闲人,敢在此闲逛。
当然,那个手持拂尘的老人除外。
与老道士相向而行的人,在距离他还有十余步的时候,就退到一边弯腰行礼,老道士目不斜视,也不说话,径直向前,丝毫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武士弯腰,以手抚胸,按刀低头行礼,老人在这里顿了一下,将拂尘由右手换到左手,继续前行。
很久之后,武士才起身。
这个老道士,便是宇文部的国师,独孤清。
此时老道士走在笔直的御道中央,俨然宇文部大人的模样,却无人觉得有任何不妥,就是宇文王族,血脉稍远一些的,也会停下来行礼。
王帐中有狼叫传出,那是国师带回来的神兽在吼叫。
一名年轻人出现在御道尽头,等老道士走近了说道:“师父,喀日的食量又增大了许多,其体型较之一般的幼狼,也大了不少,要是成年,怕是不输虎豹。”
老道士仅仅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往前走。
身为王子的宇文邕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谈,转而说道:“几个兄弟之前不听劝告,跑去找那个家伙的麻烦,听说没能遇上,不过倒有一件有趣的事。。。。。。”
“贺若部的残余,果然又出现了。。。。。很能打。。。。。而且这次南边的事情,似乎也与他有关。。。。。。”
老道士听宇文邕说着,一道道宫门在他面前打开,直至最后一道门,宇文邕才停止说话。
在幽暗的门洞里,一名将身体压的极低的阉伶带着谄媚的笑指挥武士搜身,宇文邕对着那名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