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权臣-第3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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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自大楚皇朝时候起,我谢家就是读书人了。”
“所以我家的人,无论是爷爷,还是父亲,都是地道的读书人。哪怕是最跋扈嚣张的大伯与大哥,从本质上说,都可以归作读书人一类。大伯大哥是狂,是目中无人,但他们都有自己的底线,不做愧对百姓民生的事。”
“我们谢家自从两百年前从龙之后,就一直享受殊荣,及至今天,已然是天下第一等的门阀大族,尊贵非凡。旁人看来,我谢家是望族,更是享有世袭爵位的贵族,朝中也是一呼百应,爷爷在世的时候,如果愿意,甚至可以做到一手遮天。。。。。。真正的一手遮天。”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谢家的根基在哪里?”
谢神策看着慕容端,问出了这样一句话。他能知道,以慕容端对他的了解,在他身上的下的功夫,必然对谢家也做了充分的调查,虽然不会涉及核心,该知道的,必然也会知道。
慕容端皱了皱眉头,很显然,即便她对谢家有一个比较详细的了解,但这方面却是没有虑及。而且,这个问题本身,就很少有人会思考。
谢神策笑笑,也不等慕容端回答,说道:“你一定以为,我谢家的根基,是无数良田庄园,无数的附庸世族吧?”
慕容端反问道:“不是么?”
“不是!”
谢神策道:“那是你们一般意义上的门阀根基只所在,而我谢家不同。”
“我谢家的根基,从来就不是那些田地附庸,从来就不是庄园钱财,甚至不是朝堂上数十年不变的坚定盟友。我谢家的根基是。。。。。。读书人。”
“读书人?”慕容端疑问道。
“是的,读书人。”谢神策露出一个果然你不知道的表情,说道:“我谢家是读书人,所以我谢家的根基,自然就是读书人啊。”
“这是一个几乎被所有人都忽略的问题,所以在你们的认识中;我谢家,其实是和王家、司马家一样的。但其实不一样。”
“这就是我为什么能够帮助晋帝打破门阀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我这么做,爷爷会同意,谢家会同意的原因。”
慕容端若有所思。
即便是武夫当国,这个天下,最终还是要读书人来治理,马上打天下自然说得通,但要马上治天下。。。。。。不是没有,但匈奴鲜卑,结果自不用多言。事实上慕容端何尝不明白,她慕容氏之所以脱离了鲜卑部族的体制,建国筑城,之后还一力提拔文官治国,不就是这个道理?虽然说燕国近两百年,至今也未能在这方面取得多少成就。
天下需要读书人治理,那读书人从哪里来?
这个问题的答案,再浅显不过了。自然是从书本中来。难不成世家大族的子弟,读书识字就能称得上读书人了?
当然,不能否认的是,这些人,学问未必精通,学识未必不广,只是相较于庞大的家族样本来说,极少数的精英教育,只需要培养一两个继承人养活一族人的模式,明显渐渐不能满足需求了。
于是需要更多的读书人。
于是书塾兴盛,于是读书声越来越多,读书声越来越大。
直到某一天,读书声响彻天下的每个角落。
慕容端猛然想起,她之前貌似跟谢神策说过,她与他都看不见那一天,或者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那一天。
慕容端第一次对自己说过的话感到羞愧,感到后悔,同时有所期待。
然后她又突然想到这样一个故事。
当年谢衣攻宋,兵锋所指,所向披靡,几乎将整个江南郡打沉,稍有抵抗,便是不计后果不顾阴德的屠戮,却在苏州城一间书塾勒住了马蹄,还止住了几乎疯狂的晋军。
因为他听见了读书的声音。年迈的书塾先生颤颤巍巍的拿着一截树枝对着谢衣,害怕的涕泗横流,却用从胸腔发出的声音对书塾里面的十余蒙童大吼读书,对谢衣大吼要杀人先从我这个读书人身上踏过去。
然后谢衣将自己的帅旗立在这里,直到攻克整个苏州城。
他离开的时候丢了一包银子在书塾(当然是抢来的),说了一句“吾虽踏破十座百丈城,不断一句读书声”。
这个故事,慕容端不知道真假,谢神策知道,而且知道的很清楚。那包银子,是从攻城之时就带着十余小妾逃跑的南宋状元刺史府中搜出来的,包银子的包,就是那状元刺史的官袍——这当然是谢衣喝了酒跟他与谢神威兄弟两吹牛逼时候说的。
所以谢神策之前说谢衣到底也是读书人,至少有读书人的底线,并不为过。
谢神策说道:“所以,我们家都是读书人,自然会为读书人着想。天底下的读书人会越来越多,而更多的读书人出来了,就不可能是一两个门阀能够吸纳的了的。他们要出头,怎么办?”
“那就打破特权垄断的门阀啊。没有了制约读书人上升的桎梏,那么鱼跃龙门,千帆竞发,是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修齐治平独领风︶骚。。。。。。谁知道呢?”
“毕竟江山代有才人出。”
谢神策说完,看着巴掌大的天空,很想念一些人,尤其是一个杀人无数,却说出了踏破百丈城不断一声读的男人。
慕容端看着谢神策抱膝而作仰望天空,突然觉得这个比自己小的男人,很孤独,很可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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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二十八章 出阁()
今晚这样奇怪的对话,其发生不能不说是一场巧合。发生的莫名其妙,结束的也莫名其妙。
“你不是他。”
最终慕容端说出一句让谢神策摸不着头脑的话,然后离开。
谢神策不明白,也想不清楚,于是便不再想。等到实在扛不住冷了之后,才回到住的地方睡下。
之后的几天,慕容端不再与谢神策说话,谢神策很是奇怪。即便他不指望着那一晚的“掏心掏肺”就让慕容端对他放下警惕,或者能与慕容端把手言欢——这是不可能的事——那也不至于一句话也不说了吧。
然而事实上来说,这样却并不很难接受。
本就有仇恨的两个人,不会因为一两次的暧昧以及一晚上的感性便结成相杀相爱的孽缘,这种只在言情话本中出现的桥段,在谢神策与慕容端两人看来,都是幼稚且傻缺的。
你杀了我的亲人朋友,我们还能成为朋友?那样已死去的人是不会瞑目的。更何况,这种杀,还是单方面的施予,另一方被动接受。那就更没了握手的可能。
又过了几天,等那那长大的天空中能够看见一弯月牙的时候,慕容端对谢神策说道:“明天我们出去。”
谢神策惊道:“为什么是明天?”
慕容端白痴一样的看着谢神策说道:“因为能逮到的鸡已经要被吃完了。”
谢神策语塞,他本想说除了鸡就没有别的可以吃的了么,然而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自己否定了。
废话,要是有别的东西可吃,他早就吃了。而且就算没有别的东西,那些有着足够飞行能力的野鸡,猎杀起来也足够困难。ad1;
还有就是,这句话说出去,很可能会让人以为,他谢神策还没有在这里呆够。
然而他谢神策在这里呆够了。实际上从得知这里就是皇朝阁的那一刻起,谢神策就想出去了。
晚上两人炖掉了最后一只鸡,谢神策苦大仇深的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吞下肚子,然后抹了抹嘴,转身将一些药草装在了从慕容端“寝宫”中偷来的绢纱缝制的袋子中。
至于金银财宝,谢神策分文未动,嗯,宝还是拿了的,就是那柄大楚皇朝制式的缳首刀。将所有东西装好的谢神策又想了想,最后又拿出了一张弓以及一壶箭,之后再想想,又走到某个宫殿,选了两件首饰,小心包了贴身放好。空入宝山不是他的风格。
慕容端则要洒脱的多,不同的是,除了那柄被她当做腰带的软件,手中还有一坛酒。一坛用数百年陈酿泡了条酒杯粗野鸡脖子的药酒。
谢神策瞥了眼慕容端,心道极品女人加极品属性的极品装备,满血满蓝哦。
慕容端看着背着大大包裹的谢神策,问道:“出去之后,你待如何?”
谢神策道:“报仇。”
“你在这里也可以。”慕容端善意的提醒。
谢神策脸色不变的说道:“不用,外面有帮手,办起来顺手。”
慕容端哈哈大笑。
谢神策骂了句疯子。嗯,在心里。
第二天一早,两人背起早就收拾好的行囊,往皇朝阁深处走去。
两人走过金光银闪的山坡,走过流淌着水银的人造河,走过装满了珍珠玉髓的巨鼎,也走过只需要轻轻一触就会化为飞灰的虎豹蟒皮。ad2;
越往里走,谢神策才越发现,原来自己这段时间活动的范围,其实只是皇朝阁最核心的那一小块儿而已,这一路走来的皇朝阁,绝大部分,还是以建筑为主,间或有不传于世的名家大作或者只存在在传说中的字画出现。
一砖一柱一瓦,一花一草一木,都大有来头。只是那些植物都已经长疯了,至少谢神策就数次见到非五六人合围不能环抱的大树顶破了宫殿的屋檐,向着有阳光的地方生长。
越往里——其实是越往边缘——走,就越是黑暗,这是很正常的现象,因为中间才是能见到阳光的地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三个时辰,或者四个时辰,总之是谢神策觉得腹中昨晚的鸡肉都变成了能量消耗完毕之后,谢神策发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他没有带吃的,而路,貌似还很远。
而且,他是没吃早饭的。
带着淡淡腥气的味道从前方飘来,谢神策吞了吞口水,慕容端又在吃鸡腿了。该死的,其实这鸡腿早在大约一炷香之前就被慕容端拿了出来,一直放在火把旁烤着,此时已经完全热乎了,才开始吃的。
玛德,走时候没见她哪儿能揣鸡腿啊。。。。。。
之前吃到吐的鸡肉,此时无疑是一道美味,谢神策有意咳嗽了好几声,还故作轻松的说了几次好香啊,你在吃什么之类的话,慕容端丝毫不理。
于是气氛就很尴尬了。
谢神策脚下一深一浅的走着,知道饿得有些眼花时候,慕容端才递过了一只鸡腿,冷笑一声继续带路。
那一刻,恨不得将慕容端剁了的谢神策发誓,他是想过要为慕容端在庙里立一盏长明灯的。
“如何?”慕容端冷声问道。ad3;
谢神策三两口吃完鸡腿,长叹一声说道:“是在下输了。”
“话说,咱们这是到哪儿了?”
慕容端说道:“刚刚出了正德门。”
之前饿得没有力气的谢神策完全没有注意过了几道门转了几个弯,下意识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慕容端会过头看了谢神策一眼,像对白痴解释一般说道:“因为,这是仿照大楚皇城的布局建造的。”
“你又怎么清楚大楚皇城的布局?”
慕容端没有理会,谢神策摸了摸鼻子,心道我就是问问,不至于这样吧?
空间越来越小,谢神策某一次抬头才发现,头上的土距离头顶就只有丈把高了。
而谢神策在抬头的同时,也发现了头上的顶明显是加固了的,而且绘有彩绘,都是大床皇朝年间的纹路,叙事话也带有明显的楚国风,而其中甚至有胡人草原牧马的插幅。
这个时候,谢神策猛然想起,貌似在阳州城守陵期间,在谢家封库中的一本书中看到,燕国皇宫是仿照大楚皇朝当年的布局修建的。于是谢神策对于慕容端为什么这么了解皇朝阁的布局豁然开朗。
……
里面还在跟着慕容端屁股后头走的的谢神策想不到,这座大山,其实已经沸腾了。只是他们在里面,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一道刀光闪过,鲜血飚飞,一名佝偻着身子的矮小老人捏着嗓子说道:“仔细喽,不要放走一个,按照规矩,五两银子一个脑袋,小的们都卖力些,杂家看在眼里咧。”
此言一出,四下里十余名精壮汉子如野兔般,在树林中起落,片刻后消失不见。老太监抹了把刀上的鲜血,瞥了眼不远处脱下鸳鸯服只着精装却仍旧陪鸳鸯直,刀的缇骑们,测测一笑。
远处面容阴沉到滴水的缇骑百旗愤然“呸”了一口唾沫,骂了句阉人之后朝着另一个方向寻去了。
在这大山的其他地方,还有数不清的杀戮场景,对峙场景,追与逃,杀死与被杀死,随处上演。
(ps:略带歧义的章节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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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九章 魂斗罗()
一名魁梧至极的大汉,带着十余名手持劲弩的军士,一个相貌极平常木讷的汉子在前面带路。
“王先生可能人走过的痕迹?”
背上背着一柄缠了厚厚布条大斩马的大汉轻声问道。
这大汉正是李镇藩,而被李阎王称为王先生的木讷汉子,则是当初拦截李镇藩不成反被俘的小王。
小王很庆幸,当时那一声多余的叹救了他一命。四小姐这三个字,在旁人听来可能没有半点奇怪之处,但对于一个在淮扬道默默无闻了二十年的陌刀手教官而言,四小姐从来就是一个专属称谓——王家四小姐王解花。
李镇藩下意识的反应,其中定有缘故。于是要刺进小王胸膛的斩马本能的偏离了方向,随后一向杀人不手软的李镇藩一脚将小王踢晕。
事实证明李阎王是对的,小王醒来之后,他便很快弄清楚了原委。小王与他有着相同的目的,都是为救回谢神策。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李镇藩提供人手供给,小王追寻线索,十余人准备妥当,后发虽未先至,却也渐渐的跟了上来。
期间,李阎王在经过小王跟随的那支佣兵曾经的宿营地时,满地发臭的尸首。
所以不出意外的,李阎王此时就在追踪那一伙佣兵的踪迹,想要尽屠之。
下主要营救任务不顾的李阎王这么做的很充分,一来这伙人确实伤天害理,论罪当诛。二来也是因为,按照小王的描述,这伙人优哉游哉,若非大有所恃,就是已然有了接应,那么如此一来,只要找到他们,顺藤摸瓜很可能就会找到线索,之后还可以放手开杀戒。
小王抬手,趴伏在地,正是军中常用的听地术。十余人齐齐停住,李阎王做了个手势,十余柄短弩开始上弦,众军士的指肚悄无声息贴上了扳机,只待一声令下,便可将李阎王所指的五十步内任何方位的敌人射成刺猬。
“前面是河,约莫不远了。”小王起身,若无其事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草叶。
李阎王手势再变,军士们就地休整,期间没有丝毫杂声。
“连续十余里没有河水,那帮人赶路不急,定然是要休息的。前方有大河,正好宿营。依照我等追踪的速度,如果方向没错的话,再有一两个时辰时间,抓住那伙人,就可以知道那兔崽子的情况了。”
小王点头,却不答话。因为他没有把握确定,前面一批人是不是与谢神策有关,或者说与晋帝,与闻崇有关。
其实他与李阎王是一样的,都不抱太大的希望。只是追杀这些人,一来是形势所迫,有个目标总比无头苍蝇要好,二来是因为这伙人留下的痕迹,隐约像晋都那边人的习惯。这个不是李阎王的,这是小王才有的独特能力。
到底还是抱有希望的。李阎王不相信谢神策就这么死了,小王则是不敢相信。
休整片刻之后,再往前,果然是一条汹涌奔流的大河,一名眼尖的士兵一眼就上游二三里处的帐篷。
之后就是迂回包抄。
……
谢神策越走越觉得有些头晕耳鸣,那感觉就像是走在一面被锤的砰砰作响的大鼓里面。
谢神策将发晕的脑袋甩了甩,然后恼怒的说道:“我们是走在河底下么?”
慕容端说道:“是的。”
谢神策愕然,啐了一口,骂骂咧咧,慕容端不用听就知道他这是在说大楚皇朝的那些工匠们脑袋被驴夹了。
就如同谢神策确实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会将这样一个庞大的建筑群深埋地下一样,谢神策也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将出口设置在河床下。
谢神策不知道,慕容端却是知道的。相比旁人对于历史秘辛的两眼一抹黑,很多机密卷宗,甚至是皇室直系子弟才有资格翻宗,她都可以随意查阅。某些权限比之谢神策这个缇骑司的提督还要大。
毕竟谢神策上面还有晋帝,而他不姓田,慕容端却是燕国皇室之中当仁不让的女霸王,地位不可同等而论。更何况,谢神策不知道的是,慕容端就是燕国皇室藏书馆的馆长,换句好理解的话说,燕国的皇家藏书馆,就在鱼池子的总部星岛——慕容端实际上的家中。
所以慕容端知道,当年的天造与地设两位大匠,并不是真的昏聩,更不是脑袋被驴夹了,而是因为从河道下面穿过,再从河对岸开一个口的设计,可以最大程度的利用河水的涨落,解决盗墓问题。
其实他们这个担心是多余的,因为直到大楚皇朝亡国两百多年的今天,盗墓这种事情,还一次也没有发生过。
嗯,更其实,两百年来,这个天下就没人确切的知道皇朝阁在哪儿,门往哪边开。
利用河水的涨落来阻止盗墓,那么今天,慕容端与谢神策就要逆着天造大匠的设计,在涨水的时候开门而出,如此才有可能避免被地设大匠设计的弩,枪大阵攒射成烂泥。
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不说长达一里的地下暗河与一池子的食人鱼该如何通过,就算是通过了,也要时刻提防着从某处飞过来的毒箭。
谢神策对此一概不知,慕容端不说他才不敢问,也不知道问。而就算他问了,慕容端心情不好也不会回答他。
终于,走出最后一道仿照大楚皇城建设设计的城门之后,入眼便是只是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石门。
到头了。
石门潮湿润滑,没有苔藓,谢神策闻到一股极浓重的臭味。
踩断几根细腐的骨头,谢神策才发现那是不知道那一年死去的老鼠留下的。
慕容端找出一根被油纸包裹的严严实实上面还封了一层蜡的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