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权臣-第29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阿鹿桓不交谢神策,是因为她能在谢神策身上看到自己任丈夫的影子,而最后改变初衷交出谢神策,是因为谷浑说的一番话。
终究不是未经世事相信爱情的二八女子,经历过改嫁丧夫的女子,在生活与命运的双重压力之下以最快的速度成长,心性与处世的准则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仅仅是心血来潮的感性,最终无法抵御现实理性。
“主人,既然未必就是奸细,为什么不能争取将他留。。。。。。”
也许是意识到了自己说的并不妥当,甚至有些越界,侍女闭上了嘴巴,低头不语。
阿鹿桓有些疲惫,说道:“你不也试探过了?他可能是个有些来历的人,或许是晋人,或许是南方大族的公子。后者必然不会让他有所损伤,就是前者,也未必就一定会死,小叔做事情。。。。。。还是有分寸的。”
然而或许是觉得这样的解释连自己都无法说服,阿鹿桓迟疑了一下。
谷浑的手段到底如何,阿鹿桓不会不清楚,甚至比谷浑的心腹都清楚。因为在谷浑家主死去之后的那段时间,正是阿鹿桓与谷浑两人联手,才没让谷浑家族彻底没落。而这其中的灰与黑,要行多少贿,处理多少弃子,暗杀多少敌人,阿鹿桓一清二楚,甚至有很多行动,就是她与谷浑亲自商定并执行的。
至于谢神策,如果是晋人的话,除非是南边来的大商之子,还得是家产颇丰的那一类,不然落在对他没有半点好感的谷浑手中,必死无疑。
有些可惜了。。。。。。阿鹿桓这样想到。
心里有些不舍,一种难以言状的感觉徘徊在她的心头,挥散不去。
万一他是装的呢?不是指他的装聋作哑,是说侍女试探他的时候,万一他功夫不弱,能够轻而易举掀翻三个大汉却装作了手脚粗糙会些花拳绣腿的人,让自己麻痹大意。。。。。。那真是不得了了。
至于装聋作哑,如果听不见说不出也是装的,这么长时间都不露出马脚,那就是恐怖了。
这样的人,看走眼了,吃了亏,阿鹿桓也不觉得遗憾,她认栽。大智近妖的人她驾驭不了,与其让他失控,还不如在能够掌握的时候除去。这一点她倒是与谢神策很像。
能够自领一城就是极限,阿鹿桓也不会很有野心的去争取一州。
阴沟里翻船?阿鹿桓不在乎了,在进入县城之后,与谷浑谈论了很久之后,之前的一点小宁静就被彻底打破了。
原来境况居然已经到了如此危急的地步。
阿鹿桓疲倦的将身子缩了缩,想抱住肩膀,然而最终却是将身体坐直,双手放在了膝前,端庄大方。
“喂,小子,你是哪里的人?”
“不说话是不是?你说你这个东西也是的,干什么不好,偏要勾引夫人,不是找死么?”
官差们一面说着,脸上还露着笑。要不是谢神策懂一些鲜卑话,还真以为这几个人实在跟他说今天天气哈哈哈呢。
“这个狗东西也是该死,害的我们这几天来回的跑,腿都折了。”
“如果真是南方的大族公子倒也罢了,咱们算是救了他一命,大人得了好处,咱们也有两钱花花。”
“哼哼,就怕不是!倒时候还是得贴饭钱!”
“特么的,这回要捞不着钱,老子要他生不如死!”
“不是大族公子,那就是晋人的奸细,你看他长得就像晋人的小白脸。要真是晋人的奸细,你还真不能为所欲为。”
“那就等大人将他下了狱,我拿他到最下等牢房,让那些恶狗折磨死他!”
“关水牢吧,最是痛不欲生。”
旁边的人还准备说什么,但是一想到水牢的阴森可怖,就浑身一个冷战,不再说话。
谢神策听得清楚,于是心中坚定了就此逃跑的念头。
中午时分,走出十来里的几名官差在河边埋锅做饭,谢神策吃了一点,其他人还在吃饭的当口,回到路边的车上小憩。
一名官差来到马车边,取一些盐巴。
当他走过谢神策小憩的马车的时候,掀起帘子往里面看了一眼。
谢神策看着他微笑,诡异的厉害。
那一刻官差浑身汗毛倒竖。
一个傻子,就像知道他会往里面看一样,视线就摆好了笑容,等着他看过来。
官差赶紧放下帘子,咕哝着什么,大步的离开了,走到了河滩边,官差头目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询问缘由,那官差掩饰过去,头目便没有再问。
下午上路的时候,那官差显然没有了之前的放松,严肃了很多,手也在没有离开过刀柄。官差头目倒是一如既往的深沉,而他的手更是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刀柄,人也没有离开过谢神策身旁两丈之外。
天渐渐的暗了,在路边的客栈住宿一晚,谢神策与另一名身长力大的官差住一间。
晚上,高大的官差没有睡好,他浑身是汗水,而且还频繁的做恶梦,老是梦见自己被血海淹没。
半夜的时候,他不知道第几次惊醒,然后发现谢神策不在房间内。
高大官差又是一身冷汗。翻身下床拿起靠在床头的腰刀就往外面冲去。
就在他的手将要触及门边的时候,门开了。
闭着眼睛的谢神策走了进来,脚步虚浮,动作轻缓,像是有些醉酒。走起路来就像是漂浮的一样,没有半点声音发出。
官差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觉得自己脖子后面长了白毛。
谢神策不声不响的回到床上躺下,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门开着,吹进来的夜风让官差打了个冷战,从颈脖子凉到脚脖子的官差好久才打消了报告头目要求换房间的想法。握紧了手中的刀,想着谢神策要是敢动一下,就拔刀杀死他。
特娘的太吓人了!整的跟鬼一样。。。。。。
突然官差的鼻子问道了一股极淡的腥味。
官差的脑子轰然白了。
借着月光,他看到了谢神策袍子上有一抹深色。
那是血!
下一刻,官差就发现明明已经睡好了的谢神策正侧着头,定定的看着他。
官差头皮炸开,然而不等他怪叫,谢神策就扼住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握住了官差的腰刀。官差的脑袋在谢神策的手中剧烈的扭动整个身体却被谢神策以一种暧昧的姿势牢牢的压在了地上,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
“乖。。。。。。不要出声,不然我就杀死你,就像杀死你们头目一样。。。。。。”
官差心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头儿没有发出声音——至少我没有听到,还不是被你杀死了?
于是他疯狂的扭动身体,想要摆脱谢神策,谢神策叹息一声,手上用力,官差渐渐的不再动弹。
过了好久,也许是半柱香也许是一炷香,谢神策松开了手,甩了甩有些酸的胳膊,谢神策轻声说道:“听话不好么?非要想你的头儿一样想着反抗?而你还不如他,好歹他还说出了一些事,最后在我要放过他的时候才要叫出声,你倒好,一点儿都不配合。”
谢神策捡起腰刀,将脏衣服脱下,换上阿鹿桓备好的衣服,轻轻牵出一匹马,然后消失在夜色中。
他要去燕人的县城,证明一件本就应该是子虚乌有的事情确实子虚乌有。
马蹄不轻不重,谢神策在心里疯狂嗤笑。
怎么可能么。。。。。。
第四百九十五章 随风潜入夜()
谢神策在十五里外就将那匹顺来的马拴在了树林里,然后步行,顺着小道往县城走去。@,
因为县城必然是谍子老窝的缘故,谢神策不敢骑马。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最忌讳的就是用敌人再熟悉不过的东西和敌人从来都不熟悉的东西,都太容易露出破绽。谢神策不想冒险。
更何况,以他的推测,慕容端很可能就在城里,所以城里的戒备肯定要比平时严格了一倍不止。而以他的直觉,潜意识里始终觉得与慕容端那个恐怖的女人还有再见面的一天。至于是哪一天不好说,总之谢神策不想将这个日子提前。
只用了很少的树皮与药草汁液,谢神策就变成了一个面色蜡黄的憔悴书生。衣服并不适合身份,于是谢神策毫不怜惜的将其弄成了两个月没洗的样子,配上蓬头拉西的模样,让人仿佛隔着一箭之地就能闻到他身上的酸腐味。不只是衣着味道表面的酸腐,而且是整个人由内而外表里如一的让人不愿亲近。
谢神策混在大批进城的人群之中,毫无意外的进了城。像他这样流落北地的士子,在燕国随处可见,就是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县城都绝对不缺。谢神策一路走来就至少看到了三个和他装束差不多的书生。
一个坐在地上抚琴,他身旁做了个乞丐,乞丐前面放了个碗,碗里一枚大钱都没有。一个正被流氓地痞拳打脚踢,嘴里还说着君子动口不动手之类的铮铮之言。
最后一个则是捧着一卷书,拼命的追赶一辆华丽的马车。
自晋国元嘉以至洪新约三十年间,是燕国最为强大的时候,那时候燕晋两国的国界线,大约要在河北郡以南的位置,最南的时候甚至黄河就是国界线。
在那三十年间,燕国从晋国掳走了不知多少读书人,乃至是许多河北道的世家都举族变节,被燕国招徕。只不过最后命运地处东北一隅的燕国开了一个玩笑——燕皇早死,于是燕国迅速衰落,晋国重新崛起,黄河以北的大片领土,重归晋国。
燕国的军队退走了,也带走了生活在土地上的人,于是许多世家被迫北迁。在这场历时十年之久的大迁徙之中,许多汉人读书人,就沦落成了燕人的门客,以至家臣。
诚然,燕国的那位国君是一代雄主,要不是他早死,说不定燕国不会这么容易衰落,南来的晋人,其下场说不定就会这么惨。那一代燕皇的继任者虽然不算太差,然而终究回天乏力,燕国国势的跌落比之战场的触之溃退千里还要来的触目惊心。
这种否泰之间的陡然转化让燕人不甘心,不甘心就需要发泄,于是前代国君重用的南方读书人,便成了出气筒。
关于这段历史,谢神策不做多想。既然当年投靠燕国的晋国世家如今七零八落十不存一二,存活下来的还只能算是苟延残喘,他也不会有什么狗汉奸不得好死之类无聊的想法。
那个追着华丽马车脖子伸的老长的年轻书生,往上推三五代,其家族未必就不是甲字大姓中煊赫的一员,至少也是州郡望族。至于他如今追着的那辆华贵马车,其祖上是不是在草原上给他家放羊,谢神策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
然后谢神策就看到了让他想要绕道而走的一幕。
大约是觉得被人追是一种很有面子的事情,也或许只是故意不理睬那个年轻书生让他吊着好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总之就是草原头人玩够了,终于停车然后下车,推开要阻拦年轻人上前的带刀侍卫,很给面子的亲自一脚将年轻人踹翻在地,然后吐了口口水,用最地道纯正的西部鲜卑腔说道:“特娘的南方野种,在老子门外跟了老子半个月了不是?想着献策不是?献你全家的尸哦!就你这种南方来的野种,老子在大街上随便扔银子都能砸倒一片,那个不比你小子有学问,不比你小子长得俊?你说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在老子的地盘上玩毛遂自荐这一套?嘿,老子真特娘的有学问,连毛遂自荐都知道,可是比你这南方野种出息的多了。。。。。。”
穿金戴银手里还捏着一个鼻烟壶的草原头人或尖声或大嗓,骂的气势雄浑,畅快淋漓,年轻书生愣是一言不发,蹲在地上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收拾洒了一地的书卷纸张。
街上的人对于这种事情似乎是见怪不怪了,都自觉的远去,有几个本来还准备看热闹的人被周围人一种“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眼神来回刷几下,也一步三回首的不甘离开了。
谢神策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心有戚戚然,然后将低着头小心的绕过去,免得被人看见误以为也是南方野种而遭到牵连。
南方野种,就是鲜卑贵族对于早年失势的汉人大姓子弟的侮辱性统称。如果这样的称呼被那些带着荣誉与权势已经死去的北徙世家家听见,不知道会是怎样一个精彩的表情。
约莫是自己的大发神威没能吸引到足够的眼球,或者是年轻书生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在地上抱头打滚痛哭流涕的求饶,让这位手上有一些兵很多牛羊奴隶的燕国草原头人有些不满,趁着大街上人还多的时候,赶紧又踹了年轻书生几脚,才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老子可是高贵的贵族,不然就得当街打死你个野种!什么玩意儿。。。。。。”
年轻书生在地上趴了一会儿,然后艰难爬起来,弯着腰将那些书籍纸张重新收好,有粘上了泥灰的,都小心的吹掉。脸上没有多少表情。
谢神策看了他一眼,在他有所感应之前,微低着头走进了一条小巷子。
他杀了六名官差,却没杀死客栈中的所有人,于是在傍晚的时候,整个县城就被封锁了起来。
城中闹开了,到处都是官府的人,大街小巷敲锣打鼓的搜寻凶手。
谢神策躲在一家大商的地窖里,听着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的喧哗,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用锋利的小刀切下一片片如同红蜡般的火腿,就着美酒,斯条慢理的吃着。
这里是有钱有势人家的地窖,除非是贵族直系家庭有人在城内遭到了刺杀,否则就是普通的官差之死,跟本不可能查到这边来。
谢神策吃饱喝足,然后将地窖里面的东西随便动了两下,保证有人进来自己能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便极轻微的睡去。
果然,直到深夜,都没有人进来,其实整个夜间,就没有人从地窖周围经过。除了两只野猫。
约是亥时,谢神策从地窖中出来,身上破烂的衣服已经变成了一套灰褐色的衣服,乍看起来就像小厮仆人。
翻过围墙,谢神策极其小心的避过了院子里的狗,然后凭借白天时候对一个送菜人的拷问,花了好长时间来到了一间书房外。
那个侄子在这座宅子里当差的菜农没有说谎,这个人果然还没睡。
几名行走没有队形章法的家丁看似随意的走过,然后又有侍女端了夜宵进去,不久之后出来,又是两拨家丁走过。此时丑时将近。
又过了许久,可能最近事情确实很多?书房里的人终于出来了,于是不久之后,书房的灯就熄灭了,然后一名老人走了出来,跟在年纪不算大的中年人身后。
之所以是中年人,是因为谢神策早已从官差头目的口中撬出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谢神策悄然滑下树,在数丈开外,小心翼翼,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又等了大约半个时辰,中年人卧室的灯也熄灭了。
卯时,天还未亮,中年人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就看见正在打呵欠的谢神策,坐在床头。
“呵呵,难怪一直做恶梦,梦到总有人在我背后看着我。。。。。。”
谢神策说道:“确定不喊人?”
中年人做起来,摇头说道:“不喊了,喊人只会让我死的更快。”
谢神策点头道:“你是谷浑?”
“准确的说,应该是谷浑答斡。”
“嗯,谷兄,我这次来,只是想跟你确定一件事。”
谷浑答斡很理解的说道:“我尽量配合。但在这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不是我家嫂嫂救回来的那个人?”
谢神策说道:“是的。”
“呼,我早就猜到,你就是晋人的谍子,只是没想到,你的鲜卑语说的这么差,如果不是我早年在草原上生活过一段时间,对你们汉人说蹩脚的鲜卑语有些了解,今天跟你说话想必就很困难了。”
“那你句子能说短些么?而且你说多了我不能完全听明白。”
谷浑答斡一怔,然后点头。
“你是哪一系的?”
“大太子一系,准确的说,是长公主一系。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长公主永远站在大太子一边。”
谢神策很满意这个答案,说道:“慕容城跟慕容端真有不可告人的龌龊?”
谷浑答斡又是一怔,然后有些茫然的摇头,随即有些愤怒。
“慕容端在不在城中?”
谷浑答斡眼中露出了一丝讽刺,说道:“长公主若是在这里,你还能进来?早就成了死尸!”
谢神策心道也是,于是毫不犹豫的两拳,打在了谷浑答斡的脸上。在谷浑答斡发出惨叫的前一刻,牢牢的封住了他的嘴。
娘希匹,你主子不在还敢这么猖狂,谁给你的勇气?先揍你两拳,收点利息!
再说,你刚才说话的声音也太大了。
谢神策等谷浑答斡的痛楚大半去掉之后,才松开了满是鲜血的右手。除了粗重的喘息,谷浑答斡也很理智的没有发出半点杂音。
“那么现在,问你一个关键的问题。。。。。。”
谷浑答斡脸色有些狰狞。
“皇朝阁宝藏要出世。。。。。。是不是真的额?”
此言一出,谷浑答斡怔住了,不是因为谢神策的皇朝阁宝藏几个蹩脚的发音让他难以理解,而是因为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足问题。
谷浑答斡有些激动,然而看见谢神策手中那把属于他的短刀,便重新冷静,嘲讽的说道:“真有的话,那可要通知我一声。”
第四百九十六章 救了一个傻十三()
谢神策一怔。←,谷浑答斡看起来实在不像是知道皇朝阁秘密的人。
然而谢神策也不会真的相信谷浑对此毫不知情。毕竟那个身为谷浑心腹的官差头目在死前就说到了皇朝阁三个字,而且这三个字还是他在谷浑的书案上看到的。
谷浑是什么样的人,谢神策不清楚,但可以想象,投靠了慕容端这个鱼叉养鱼人的走狗,只会是一只恐怖的斗牛,当不会是一只吉娃娃。
而对于皇朝阁,实际上谷浑是知道一些的。
谢神策拔出短刀,然后说道:“既然你不说真话,让我难做,那么就只好如此了。。。。。。”
谷浑看也不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短刀,冷笑道:“杀了我,你今晚比死无疑。”
“我不知道你是谁,是缇骑还是西北军的谍子?甚至是晋国北方军的人?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