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权臣-第2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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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打回来就是不给我面子。我欺负你是给你面子,你不要不识趣。若果你真的不识趣,那我不介意将你彻底打死。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甚至你必须要反抗,因为如果你不反抗的话,那我打你的快感从何而来?
这就是极端自负,极端高傲,极端装十三的典型代表。
一般人没有这个资格。但是晋帝绝对有,而且是这个世界上少数几个能这样做的人中,最有资格的。
还真是神经病啊。。。。。。谢神策在心里这样想着。
然而,不能够尽情反抗,真的是很让人倍感屈辱啊。。。。。。
时间有限,想要尽快强大并不是错,然而如今看来,时间仍然不够。
。。。。。。
。。。。。。
西北铁门关,一个魁梧的男子坐在自家的屋檐下,看着一个小女孩儿在嬉笑,看着她连续跌倒,却不哭不闹,默默爬起然后继续追逐那匹已经比她高很多的小马驹。
一个女子缓步走来,然后将一封信递交到他的手上。
男子看过之后,说道:“二弟果然料事如神,就猜到了王庭会出手。。。。。。”
男子正是谢神威,而近来的女子,自然就是贺若雀了。
贺若雀问道:“那如今要怎么办?”
“联系宇文部吧。。。。。。弟妹疏通了那么久的关系,总算能够派上用场了。”
“那派谁去呢?”
谢神威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道:“自然是我去。”
贺若雀大惊。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摇头,谢神威便止住了她。
“除了我,没人能够让宇文部相信。”
“但是这很危险。。。。。。”
“非去不可了。”
“念祖还小。。。。。。椽儿也还小。”
谢神威站起身来,笑了笑,说道:“然而必须去做,不是么?”
“以前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有二弟来做,他总是动脑筋的那个人,我只是伸个手。然而如今,他不在,自然要我自己动脑筋了。现在想来,动脑筋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要想很多事,要兼顾各方,甚至一丁点小的变动,还要推到之前的设计重新再来。。。。。。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现在我猜真正体验到。”
“二弟做的够多了,也做的够好了。我身为他的大哥,自然不能太落后的。你要理解我。”
贺若缺沉默良久,然后点头。
“什么时候?”
“快了,就在这半个月的时间了。晚了,或许效果就不好了。”
“那。。。。。。我,我们等你回来。”
谢神威笑了笑,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铁门关的大校场上,两千陌刀军刚刚操演完毕,贺若缺将一把极为沉重的陌刀抹上桐油,然后用粗布缠好。
谢神威拿起旁边的黑色大枪,挥舞了两下,问道:“试了一个月了,感觉怎么样?”
“很不错。”
“哪方面的不错?”
“对敌。”
谢神威摇了摇头,说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陌刀阵对敌,当真恐怖。”
“很多人都说过这句话。按照你的见识,西北陌刀对那六支鲜卑铁骑,胜算是多少?”
“什么狗屁问题。。。。。。自然是毫无胜算。”
贺若缺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谢神威一眼,说道:“王庭铁骑有六万!你陌刀手才多少?而且,谁会跟你列阵对冲?如果不是必然,他们只会游斗射击,将你们全部射死。”
谢神威有些无趣的摸了摸鼻子,心道和你这么一个家伙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困难。
我这是怎么了?居然也会问出这么傻的问题。。。。。。谢神威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过段时间我要出趟远门,这边你照顾一下。”
贺若缺嗯了一声,继续手上的动作,将粗布条绑紧,然后将陌刀扛在肩上,左手提着大枪,也离开了大校场。
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却是不同的方向。
谢神威去了帅府,贺若缺则是回家。
家。。。。。。这个已经消失了很久的词重新在他脑海中出现的时候,他曾经不屑一顾,认为那种应该热泪盈眶的感情只是弱者的感恩,然而当他看到谢神威转身大步走的时候,却又仿佛有了一些新的理解。
那些黄金——当初谢神策给的雇佣金,他没有动,全部埋在了谢家晋都城外的庄园里,因为他不相信谢家人。
然而谢神策很相信他,甚至极为相信。
现在他的哥哥要远赴宇文部,很可能就再也回不来。
似乎是为了一个叫“家”的东西?
贺若缺有些难以理解汉人的这些情绪。他诚然因为部落被灭活得很不好,很想报仇,但是如今想来却是有几分滑稽。
那些人已经死去了,他们并没有在自己心里留下什么印记。只记得熊熊的火光,被挑在尖木头上的尸体,**着的女人,被马睬他成泥土的婴儿,还有未死的牛羊的哀声。
有些人早就已经忘记了。而自己的父母的脸庞仿佛都记不清了。贺若雀在铁门关定居之后,也找了很多的画师,想要根据自己的回忆将双亲的相貌画出来,但结果总是不尽人意。
或许从不能够完全回忆起父亲母亲的样貌开始,其实复仇什么的心思,就已经淡了下来吧。
自己的家已经不存在了。。。。。。
贺若缺摇了摇头,然后将大枪也扛在肩膀上,那匹马跟在他身后,不时地打着响鼻。
居然会为了别人的家,生出几分伤感来。。。。。。
这种嗤笑在贺若缺脑海里盘旋了很久,直到他看到等在门口的妹妹与外甥女。
照例打过招呼,抱着念祖亲了亲,贺若缺说道:“他在后面,估计要等很久。”
贺若雀怔了怔。
谢念祖说道:“可是我们不是在等爹爹,我和娘亲是在等舅舅你啊。”
贺若缺低头,看着谢念祖清澈的眼神,突然觉得心中有处柔软被触动了。
于是他将陌刀与大枪交给家将,抱起谢念祖,哼着草原上的曲子,往。。。。。。家中走去。
王青盐处理完最后一份货物的账单,闭着眼睛躺在椅子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很久之后又重新检查了一遍,然后将其收好,放进了一个抽屉中,锁好。
刚要出门,王青盐顿了顿,又回过头将抽屉打开,将那封信重新抄写了一遍,将原件放好,来到了一个院子中。
“哟。。。。。。稀客啊,王三小姐不是从来不进我这个院子么?怎么,今儿不嫌脏了?”
许芦苇阴阳怪气的声音传了过来,王青盐冷哼一声,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说道:“一段时间不见,想不到你竟然又肥美了不少。”
“你。。。。。。”许芦苇被狠狠的膈应了一下。
她是胖了一些,然而该瘦的地方还是很瘦的。这份胖,放在旁人眼中,只怕得归为丰腴与成熟性感,在王青盐口中,却成了女人最大的敌人——肥胖。
然而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同样用异样的眼光看了一遍王青盐,柔柔的笑道:“想不到一段时间不见,王三小姐又瘦了许多,只怕仰起头也能看到脚尖了。”
王青盐一怔,随即暴怒:“许芦苇!你什么意思!”
许芦苇极为舒服的出了一口气,看着暴怒的王青盐,慢悠悠说道:“什么意思?跑马场。。。。。。真不知道凤之是怎么看上你的。”
王青盐大怒,指着许芦苇上身的某处,大声说道:“顶着两个大冬瓜就是好看了?不要脸。。。。。。”
“然而男人啊,还是在意的。。。。。。只不过看你这么自信,难道凤之说过他不介意你的跑马场?你该不会当真了吧。。。。。。”
口头上一向所向披靡的王三小姐,第一次败在了许芦苇手中。
许芦苇心情舒畅,顾盼之间春意盎然。
“不要脸的狐狸精。。。。。。”
“我是狐狸精我骄傲。”
两个女人一个面色愠怒,一个悄然自得,对视了许久。
最终王青盐完败。
“这是一份账单,十分重要,替我送去晋都,交道他手上。”
许芦苇已经,说道:“既然十分重要,你就不怕我办砸了?”
“是不敢去晋都吧?”
许芦苇气势一弱,随即挺起胸膛,说道:“谁不敢了!去就去,谁怕谁。。。。。。”
王青盐不屑的说道:“啰嗦。。。。。。表明你已经害怕了,只是在用语言为自己打气而已。”
许芦苇不说话了。因为她确实害怕。
王青盐转身,然后若有似无的说道:“不就是见个大妇么,至于怕成这个样子。。。。。。胸大无脑还无胆。。。。。。”
许芦苇转怒,欲要发作,然而随即喜笑颜开。
“你就是嫉妒我的。。。。。。”
(ps:最近有些忙了,今天一章,五千字!
没有修改……有兴致的可以到纵横看明天的修订版。
这几天尽量两更!)
第四百三十七章 一团乱麻()
九月份的晋都炎热依旧,附近的瓜农在城门口兜售水果,却很少有人来买。
一个瓜农咒骂着该死的天气怎么不将人热死,好让买瓜的人多一些一面,小心翼翼的将已经摔破了生瓜切下一小片,给自家的孩子解馋。
孩子看着推车上的熟瓜,固然嘴馋,但也没有哭着闹着要吃。
穷苦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实际上在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什么是节约,什么是浪费——他长这么大能够吃上熟瓜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出来。
然而即便是很懂事,节约与浪费这种在上层社会中很少出现的词汇,还是可能会陪伴他一生。
“娘咧,是要攒钱,回头给你送到城东去学点把式,将来也好考个武举人。读书你是没指望了,但力气大,学武还有些希望。。。。。。”
孩子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隔壁吴婶儿说,学武要花好多钱呢,不送红包老师不用心教,而且万一打伤了人或者是被人打伤,医药费都不是少数。”
汉子明显没想到这一方面,然而咬了咬牙,还是说道:“那也要学!朝廷发善心,好不容易弄出个什么讲武堂,你不去试试,将来就要跟爹一样,一辈子卖瓜!”
孩子听了这话,有些黯然。
八/九岁的孩子诚然不大,但是已经知道一些事情了。比如什么权势,这时候体验固然不深,可毕竟有一些接触了。
里正的儿子跟他们一样在泥地里打滚,但是那个原来被自己揍的小胖子,现在就算是一起玩耍,也必然会说起自己的那个在京都府当差的叔叔,然后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抢走原本属于他的头头位置。
孩子想着自己远在天边的穷亲戚,想着那个现在翻了身随时都很嚣张很欠揍的小胖子,又看了看眼前的熟瓜,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时候,一个年轻的后生走了过来,在瓜车前站住了,然后有些犹豫的问道:“这瓜,多少钱一个?”
看到有人问起,卖瓜的汉子赶忙来了精神,说道:“大的十五文,小的十文,不够斤两的少给点也行。不甜不要钱!”
年轻后生看起来也不是富裕人家,于是卖瓜汉子说了句不够称的可以少给点。
当然,单个人买瓜的,都不会是什么有钱人,买卖瓜本就不赚什么钱,汉子本不至于这么大方,然而后生淮扬道的口音让祖籍淮扬道的他感到了一丝亲切,于是他决定,这是给娃儿存钱学武之前,最后一次大方。
“来个小的。”
“好勒!就这个?”得到了后生的肯定之后,汉子将那瓜劈开,鲜红的沙瓤子出现,瓜汁流在了刀板上,他随意几刀,将那半个瓜的瓜皮去掉一些,然后递给了后生。
后生只是几口,便将半个瓜吃完。
饶是见惯了大肚腩的汉子,也不禁佩服后生的气势。
这怕是几天没喝水了。。。。。。然而他这么渴又是怎么做到不着急的?
“甜!”
汉子笑了。
后生打了个嗝,然后取出铜钱,一个个的数给汉子,然后拿布包起了剩下的半个瓜。
约莫是看到了孩子吞咽口水的动作,以及摆在不显眼位置的生瓜,后生刚刚将瓜包好,又解开了包裹,拿过刀,将自己的半个瓜切了一半,放到了刀板上。
“给你的。”
不待汉子说什么推辞感谢的话,后生抱起瓜便走了,留下了汉子在身后高声说些什么。
他很疲惫,从淮扬道一路上被追杀过来,他真的已经精疲力竭了,要不是最后时刻杀死了追的最紧的一个人,取了一套衣服,他现在根本不敢出现在晋都城外。
但他既然能活着到达晋都,那么一切危险都消失了。他能报道,也能将大都督的信件送到。
在城门前,他被拦住了。
“背后的东西解开。”
后生解下了背后长条的粗布,露出了一柄大陌刀。
守城门的士兵明显吓了一跳。而进出的百姓则是发出了惊呼,驻足观看,指指点点,多有羡慕之意。
“有文书么?”
后生又取下了包裹,拿出了官府的文书。
“淮军推荐讲武堂的?”士兵脸色变了变,不至于谄媚,但态度好了很多。
“陌刀违禁,你得先去里面登记,然后去京都府备份,最后再去兵部报道。”
后生道了谢,然后不着痕迹的将一个小包塞到了守城士兵小头目的手中。
“哎哎哎,不至于,兄弟。。。。。。”
守城的小伍长连连推辞。
“讲武堂的学员哦,能为你做些什么是我们的荣幸,呵呵,这什么。。。。。。多此一举了兄弟!”
后生怔了怔,于是拱手,将陌刀缠起来,去了里面登记。
卖瓜的汉子看着后生进了城门,看着他解开了粗布,露出了大陌刀,不由得愣住了。
乖乖。。。。。。原来是陌刀军的啊,难怪那么气定神闲。
在当天晚上,谢神策便收到了杨三枣送来的一封信。
“哟,淮扬道的陌刀军,推荐来了讲武堂,果真不一般。。。。。。窦良?好像在哪儿听过。”
王解花将一碗银耳羹放下,好奇的问道:“淮扬道的?是哪儿人?”
谢神策笑道:“怎么,要打点一下?真是。。。。。。是江南郡。。。。。。原来是他啊。”
“谁?”
王解花好奇的凑了过来。
“淮扬道,江南郡,苏州府人士。。。。。。窦良,你认识?”
“嗯,是一个叫窦红线的姑娘的哥哥。”
“当然,我跟那个姑娘是没有关系的!”谢神策赶忙补了一句。
“太子他。。。。。。你明白的。”
王解花哦了一声,只是尾音拖得有些长。
“那要不要告诉太子?”
“暂时不用了,这个人。。。。。。我要用,就不交给太子了。”
正说话间,谢老三在门外说道:“少爷,有人留下了一封书信,没说姓名,就走了,说是要交到您手上。”
谢神策皱了皱眉,待拿到了信,将其拆开,看了抬头,说道:“是岳父大人的书信。”
王解花也凑了过来。
“。。。。。。淮军分裂了。。。。。。”
王解花的心一瞬间揪紧了。
王家掌握淮扬道以逾二十载,这里的掌控,是全方面的掌控,包括官场,军方以及商业。
然而如今,淮军分裂了。
“消息。。。。。。确定么?”
“岳父大人的亲笔信,不能再真了。”
两人都不再说话。
晋帝的动作真的够快啊。。。。。。
谢神策不禁感叹。
出手的太突然,加上又是连续的动作,谢神策的很多想法晋帝都能够猜到,并且做出应对,甚至如今还有让他意想不到的动作,这让谢神策很不舒服。是以看起来谢家的情况颇为窘迫。
原本的局面被晋帝控制在北方,以及关外道的范围内,甚至连山东道、河北道都没有涉及,谢神策还能找到一些破局的方法,但是如今淮扬道也出现了混乱。。。。。。
这真是谢神策始料不及的。
“好在岳父大人岳母大人都没有事。”
“大伯他。。。。。。彻底改变了?”
“嗯,改变了。”
王鼎在信中说的清楚,王臻借着守孝之际,王家嫡子深居简出之时联系了淮扬道大半势力,一举将淮军分裂。
一举。。。。。。分裂。得是多简单粗暴有效率。
“本以为他还有底线,现在看来,他是丧心病狂了。”
谢神策笑道:“我们有一个丧心病狂要鱼死网破的敌人。”
王解花木然说道:“这样他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么?”
谢神策问道:“你知道他想要什么吗?”
“难道不是权势?”
“自然不是。”
“那是什么?”
“自由。”
“自由?怎么会。。。。。。”
“你看,你也以为不会。所以我们都没有猜到他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
谢神策继续说道:“其实在二十多年前,他被物品大伯压着。这二十多年来,他又被姑爷爷压着。姑爷爷死了,如果继续履行两家的联盟,他必然还会被谢家压着。。。。。。你知道的,一个人憋得久了,总要释放自我的。”
“所以王臻。。。。。。疯了。”
对于谢神策的这个评价,恐怕很多人都会嗤之以鼻。
王臻怎么会疯,他如今的表现,只能用天才来形容。
王臻在这件事情的运作能力,不能不说恐怖。他将几乎是王鼎一言堂的淮军生生分裂,比之晋帝要分割西北军看起来要简单得多。
虽然说淮军可以说是王家的私军,一部分人对于王臻的反抗可能不是那么强烈。
谢神策笑了,然而当初王臻要发动的时候,绝大部分人还是站在王鼎一边的。
只是短短一年时间,变化怎么会如此之快?
如果没有拿家人性命威胁之类的下作手段,谢神策只能说王臻作为一个说客,真是强大的无以复加了。
能够抓住这样晋帝裁割西北军这样一个机会,生生将自己从泥潭困境中拔出,一举将局面翻转。
无论是时机还是离间人心,还是保密工作,还是隐忍,都是一绝。
谢神策可以想象王臻那时候纵横捭阖,以天人之姿在王家内斗中完美胜出的姿态。
实在是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