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权臣-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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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奏章处理方式,看似繁琐了,实际上却是提高了效率,从某种程度上说,还防止了作奸犯科。奏折上交以后,一般都会抄写一份处理,原文存档,以备检查。秉笔太监是有权利查阅原件的,这就使得敢于在奏折上做手脚的人无从下手。
当然,有林灵思呈给晋帝的那封奏折,乃是誊写之前就被林灵思发现拿走的。当时整个政事堂,除了林灵思,就连专门负责誊写奏折的官员,也不知道那封消失的奏折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齐王党分裂,原先齐王党的首领赵宏泰乃是太仆寺卿,不属于政事堂体系,所以齐王党的影响力在政事堂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如今政事堂最为权威的人,乃是礼部尚书郑克明。其次是户部尚书陈华。
今天政事堂的这场会议,就是由这两人发起的。
在政事堂的议事厅,六人落座之后,陈华率先开口道:“诸位同僚,今日与郑尚书将诸位请到政事堂,乃是有事要说。同朝为官,都是几十年的交情了,陈某今天就不客气了,直接说说是什么事吧。”
“诸位都知道,陛下要办讲武堂,还要兴武举。这件事可大可小,已经在国内引起了巨大的反响。有人反对,有人赞同,有人不置一言。国之大计不止于市井,不止于庙堂,在于千秋,在于陛下。政事堂为陛下分忧,这样的大事,咱们政事堂内部,也需得有声音。所以今天,诸位就说说吧。”
陈华直言其事,毫不避讳,要让大都拿出一个意见出来,于是众人就都陷入了沉思。
许久过后,礼部尚书郑克明起身,环视一周之后,开口说道:“诸位大人,既然你们都不愿意第一个开口,那郑某就当这个出头鸟好了。”
起身踱了两步,郑克明缓声说道:“这讲武堂一事,恕某直言,实在是陛下的一记昏招。”
此言一出,坐着的六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了些反应。
礼部尚书林灵思微微一笑,似是将郑克明这句大逆不道的话当做了一个玩笑,过耳便忘的。兵部右侍郎李未霆则是微微坐直了些身子,脸上的凝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乃是一片淡然。工部尚书钱梁捻着胡须,睫毛微颤。刑部尚书高于涵镇定自若,一动不动。陈华低头喝了口茶,放下茶杯之后,脸上没有表情。
郑克明没有理会诸人的表情,也不去想那表情动作之后隐含了怎样的信息。如陈华所说的,都是处了几十年时间年的人,谁对谁不了解?谁站谁那边谁又不知道?
今天大家来,就是表明态度的,各自亮话,然后各自备战,在朝堂上真刀真。枪的干。
所以郑克明继续说道:“此举是昏招无疑。某是不怕到陛下面前说这句话的。就是弹劾某家欺君,在刑场上某还是要这么说。某说这话,有三个原因。”
“一来,大晋以武立国,武勋世家多如牛毛,公侯之子皆是能征善战之人,何至于再从民间选取将才?多此一举。且只是比试拳脚做做题目就能选出一个名将来了?笑话!不说先辈,单说我大晋如今的司马大将军与谢大帅,哪一个又是从纸笔堆里爬出来的?都是从死人堆里出来的!强国强军靠的还是上战场,不是科举一般的胡闹!”
“二来,粗鄙之人不登大雅之堂,此乃惯例。那武举上居然说不识字者可口述由士子代笔,这算什么?!都不是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怎能服人?主将不识字,怎么发号施令?怎么看军情?只此一点,就能看出其不合理性。再说了,要是都将这些目不识丁的人提拔上来了,谁去耕田?难道要让开国功臣的后代们去除草施肥吗?实在是乱来!”
“三来,我大晋两百年,郡望世家遍地,由地方选举出来的武生,怎么能保证都是出身贫寒的?怎么能保证不是某家某姓冒名顶替的或是有裙带姻亲的?有能力的还好,要是没有真才实学便塞进来了,到时候要真是打仗了,真是关键时候,被这些人坏了大事,要如何是好?谁来负责?所以说,还是胡闹!”
郑克明说完,走回座位坐下,喝了口茶,然后惬意的看了众人一眼。
刑部尚书高于涵在郑克明说完之后,稍稍一顿,然后说道:“高某以为,郑尚书说的极是。”
在高于涵说完之后,工部尚书钱粮也表态了,换了番言辞,与郑克明大同小异,只是加了一条久之则会积冗,像南宋一样三冗耗费大量钱财,与国无益。
然后林灵思表示了异议。
“某以为,三位尚书所言皆是不妥。郑尚书有三不该,某就有三该。”
“一者,打仗这种事情,谁说粗鄙之人就一定不会的?张寇之可是粗鄙之人?本朝开国李卫公可是草莽?齐宣公可是绿林?草莽之中有真汉子,只要能为国所用,为什么不给他们机会?这是第一该。”
“二者,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若是那些泥腿子真的能打仗,比那些公侯之子要强,谁领军谁耕田为什么就不能颠倒过来?都是陛下的子民,有什么亲疏之分?既然都是一样的,那为什么朝廷用人的大门不能向他们敞开?陛下英明神武,知人善用,此举泽被苍生,是大开明!此为第二该。”
“三者,郑尚书说讲武堂会造成世家大族把持朝政的工具,实在是颠倒了是非黑白。武举是百姓中取士,又不是在高门院墙内分配,个人的来历都写的明明白白,一望而知。整个过程有缇骑司监察,哪里会出现郑尚书所说的靠裙带关系进门的?难道是郑尚书以为,缇骑司的监察力度,还不能保证什么吗?况且,选拔过程中诸位大人也是主官,如炬目光之下,难道还不能发现个中不轨么?某倒是认为,察举反倒是最容易滋生**的。所以,讲武堂该办!此是第三该。”
“这是三该。至于高尚书所说的积冗,早某看来就是一个笑话了。所谓积冗不过是人多了。既然讲武堂与武举能选出人才,那就说明有人,并不适合有些地方,找到合适的人了,将不合适的调走裁去,哪里还会有积冗?”
“所以,诸位大人,以为某说的可在理?”
林灵思说完,微笑着朝未发言的李未霆与陈华点了点头。
。。。。。。
当六人从政事堂出来之时,已经是中午了,郑克明脸上微微带着笑意,林灵思古井不波,陈华依旧是没有表情。
结果倒是没有什么意料之外的逆转之类的事情发生。除陈华态度不明以外,入今反对与赞同是三比二。郑克明一举占优。
郑克明与林灵思心里明白,这是几人私下的交锋,并不是摆在台面上的。也因为不是摆在台面上的,所以也就光明正大,也就直言不讳。表态就是表态,先前的说辞只不过是为自己找一个借口而已,冠冕堂皇当不得真。
其实说是三比二,郑克明与林灵思以及陈华心里都明白,双反的差距绝对不只是简单的三比二大一那么简单。
郑克明那边的三,是实打实的三。虽然各部并不是整体一块,但是各部尚书在各部绝对是代表了绝大多数意见的。且代表了各自身后的力量,实力甚至是至于一郡一道,凝聚起来,极为庞大。
而林灵思这边,看起来是二,实则要大大的缩水。不说礼部乃是如今六部之中最为“清正”的一部,本来实力就不雄厚,单说兵部右侍郎李未霆,他就不能代表兵部,最多,李未霆能代表半个兵部。因为还有半个兵部,是郑克明的人,是司马弼一党。
所以如今双方摆在账面上的力量,看似林灵思一方稍微落后,实则是已经被反武派超出了一大截。
在将今晚上的时候,晋帝在皇后娘娘的永春。宫,收到了来自礼部尚书林灵思的密信。
晋帝在看完密信后,随即回到了御书房,然后通宵未眠。
这些事情——晋帝勤政——谢神策是不在意的且不屑的。谢神策也确实没有像晋帝一样熬出黑眼圈。
之所以这样想,是有原因的。借用后世一句话,你在空间疯狂刷屏感恩父母,可惜你父母不上网。晋帝为了他的江山子民呕心沥血,可惜他的子民不能像大内侍卫与御林军一样彻夜守在御书房外,能感受到那份温暖。
已经是子时了,谢神策与彩衣还有彩衣玩的好的两个婢女打牌打到半夜,输光了全身上下的三两银子之后,便各自散了。
彩衣打了水为谢神策烫脚,谢神策透过窗子看夜空,嘴里哼道:
“。。。。。。静静地深夜。。。。。。窗前灯火明亮。。。。。。您在写。。。。。。印在窗上。。。。。。”
第二百三十一章 我都知道()
一切按部就班,谢神策丝毫没有紧张的感觉。
这几天,谢神策反倒是成了晋都这场风暴中最为清闲的人。婚事的准备由母亲与大嫂做主,谢神策乐的不管。于是在第一天,谢神策让彩衣邀上了那晚一起打牌的两个婢女又凑了一桌搓麻将,打了整整一天,输了三两四钱银子。
第二天在淮商名下的酒楼,谢神策巧遇与张家小姐林家姑娘还有御林军的一位年轻校尉,四人在包厢里又支起了摊子消磨了一下午时光。谢神策输了几十两,临分别前还约定了有时间再打。
第三天下午,在谢神威的将军府与大嫂晋阳公主等人玩了两局,输了十来两银子之后便让了贤,去一旁逗弄小侄子谢椽。
谢神策抱着谢椽在花园的树荫下纳凉,将他放在竹床上,自己躺到一边,再将他轻轻放在自己怀里。想着一些事情。
关于子女的问题,谢神威的反应倒是没有谢神策原先预料的那样激烈。让谢神策意外的是,在得知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后,谢神威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没有离家出走千里寻妻女;也没有对家中的晋阳公主与小谢椽施以脸色;反而是对晋阳公主以及儿子更加呵护了。
可能是知道已经有一个孩子没有父亲的呵护是一件不幸的事情,所以谢神威不愿意为了弥补那一个孩子而让另一个孩子也失去这份幸福吧,谢神威并不急着去西北。本来晋阳公主是准备让谢神威把贺若雀娶进门的,但是因为去年事情事实在太多而耽误了,所以晋阳公主在开年和最近也提起过两次,但都被谢神威拒绝了。
后来从谢神策处得到了谢神威与何若雀已经有了一个女儿之后,晋阳公主就不再提。
这就是晋阳公主的智慧了,绝不不插手谢神威与何若雀至今的事情。过分的殷勤并不是一件好事。为了谢神威她可以答应让贺若雀过门,但是既然两人已经有了孩子,那么晋阳公主就不会再说让何若雀过门的话了。孩子都有了,过门那个仪式算什么?锦上添花适可而止,这样的事情,说两次就够了。最重要的是,谢神威如果去了西北找她们母女,那就是对不起她晋阳公主,而这又是谢神威不愿意的。所以晋阳公主不愿给谢神威徒增烦恼。不给谢神威添麻烦,给他想要的,就是晋阳公主如今最大最重要的事情。
只要做好了,即便是谢神威对她没有像对何若雀一样有那么多的爱,也能将他牢牢地拴在自己身边。而且还能让他不会感到压抑窒息。
男人的内心也是可以很细腻的,这一点从当初的谢神威对晋阳公主不怎么理睬一直到如今的呵护有加,就能看出来。
君投我以木桃,我报之以琼瑶。就是这样了。
流着口水的谢椽傻呵呵的看着侍女们挥舞着竹竿捕蜻蜓。谢神策躺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看远处。
太阳即将落山,没有晚霞没有彤云,只有微黄明亮的日光从两山之间大片大片的暴露,从谢神策的视线看去,远山的暗与日光的耀,很是分明。
远处的分明,就像是如今的晋都一般。黑与白,真正的在搏斗。
自从三天前政事堂会议结束,晋都的局势乃至是各州道的局势都逐渐的紧张了起来。这种状态下的谢神策,就像是惊涛之上的渔人,虽然雨疏风骤浪大,但收网的手一丝不颤,身体随波而动,就是不倒。
谢神策的清闲最是能衬托缇骑司的繁忙。
周锦棉确实是已经快要累死了。
据杨总司说,田汾在这几天送饭的时候,很是表达了一些对谢神策在关键时候撂挑子的不满。
谢神策是知道的,田汾还有一两个月就要临盆了,这个时候周锦棉忙公务彻夜不归,他谢神策却撒手不管逍遥快活,田汾心中自然是有气的。
但是。。。。。。那关我什么事。
谢神策这样想到。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就没我什么事了,谁让周锦棉自己放心不下要死守工作岗位呢。
谢神策第二天去了一趟缇骑司,看见有着黑眼圈的周锦棉当下也微微的有些愧疚。
好员工,等这件事完了,哥给你娶个嫂子。。。。。。
缇骑司这段时间几乎是彻夜不眠不休,收集着源源不断的种类繁杂数、量繁多的从大晋各地送来的情报,然后整理归类分析,在上报到秘书处,由周锦棉做最后的处理。
周锦棉就是这样,掌握着大晋地方上的情况,然后针对一些细节做具体的修改。
大的方针早就已经制定过了的,也已经开始运作了,整体上与预计的都没有多大的偏差,只是在某些小地方需要微调罢了。然而就是这样的微调,更是耗费心神,一个微小的改动,引起的一些列反应,都要算计在内。所以即便是周锦棉,也累的够呛。
谢神策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动静,秘书处该收录的收录,该抄写的抄写,该送文件的送文件,只是在经过谢神策身边的时候微微躬身。
谢神策看着不断翻动文件的周锦棉,为他倒了一杯水,放到他的桌上。
周锦棉头也未抬,继续翻动文件,说道:“是什么地方的文件?我让你拿的关于山西道的文件拿到了吗?还有,送去侦查司乌总司处的文件,已经送去了?”
谢神策咳嗽了两声说道:“是我。”
周锦棉恍若未闻,手指不停,待得两三息过后,周锦棉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然后抬头,看到了谢神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微微一怔,周锦棉又地下了头,继续翻阅手中的文件,说道:“基本上没什么事了,这点是最后的了,等结束了卑职再去找您。”
谢神策皱了皱眉。
根本没有半点身为属下的觉悟嘛。看你辛苦倒了杯水,难道不应该感恩戴德痛哭流涕吗?
自然,周锦棉不是三蹦子,不是那种看见什么都能扯上马屁的货色,谢神策自讨了没趣。周锦棉事务繁忙,既然还有一些零碎,谢神策也就不在秘书处逗留了,于是转身出了秘书处,在缇骑司转了一圈。
随后谢神策了解了一下诏狱中青草芽儿等人的情况,据看守官说,青草芽儿等人的表现一直很平静,情绪以及身体都没什么多大的变化。不过随着他们牢房中纸墨的消耗越来越大,估计也是硬撑不了多久了。
谢神策很开心。
刚刚又送来了几份密报,周锦棉的事情又多了起来,谢神策站在秘书处门口看了一会儿,然后悄悄地离开了。
哼着小曲,谢神策骑马一个人慢慢晃悠,不觉间来到了太学院。想着自己曾经在这里度过了一段不错的时光,谢神策想要进去看看。
门口的守卫已经换了人,并不认得他,见谢神策过来便要阻拦。谢神策不想表明身份便欲抽身离去,不想正好遇到了要进院的监丞,监丞是认得谢神策的,得知谢神策想进太学院看看之后,便让守卫下去,于是两人进了太学。
监丞将谢神策带进来之后,便回了院监执勤,谢神策与他分开之后,便一个人在太学院中闲逛了起来。
一路走来,颇为熟悉。
牛先生拿着教鞭在教训两个不听话的学子,抖着胡子,脸膛通红,不知是热的还是气的。
岳不群教授在与几个学子还有教习高谈阔论,谢神策经过的时候,他已经成功的将话题引到了他的大作——《葵花知录》上面去了,一个人说的唾沫星子直飞,让坐在他对面的两名年轻学子躲不开也不好躲,面露难色。
这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两个好饮酒喝茶的师叔没有相对辩难,竹林边也没有白衫的儒士在弹琴,谢神策默默地走开了。
没有惊动仍何人,谢神策一个人走到了教舍区,教舍里有朗朗的读书声,有大声的辩论,有义正言辞的说理,有乖张不羁的吟咏。
这里是整个晋都,最清闲安适的地方了。
虽然许多人的父亲或是祖父,已经深深的陷阱了这一次的讲武堂事件中,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也是多少知道一些的,但没有将这种紧张的气氛带进太学。
这很好,谢神策对着一棵巨大的树说道。
他在数树上爬上爬下的蚂蚁,而且数了有一会儿了。只是心里想着事情,数着数着就乱了,不知道自己已经数了多少。
“可有空?一起去喝一杯?”
身后传来了中年人独有的沧桑与温和。
“舅舅。”谢神策转身,朝着白衫的中年人行了一礼。
司马瑜不知何时站在了谢神策的后面,双手背后,长须微微飘扬。
谢神策问道:“舅舅有时间?”
司马瑜心里有些高兴,大约是谢神策叫他舅舅而不是大学士,微微一笑说道:“有时间。”
于是两人出了太学,到了不远处的一家酒楼,要了个包房,等酒菜上齐了,慢斟慢酌。
喝了一会儿酒,谢神策问道:“听说舅舅最近。。。。。。没回家?”
“是没有回去。就住在了太学里。”
谢神策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于是两人又对饮了几杯。
“讲武堂和武举,是你想出来的点子?”
谢神策吃了一惊。
司马瑜笑着说道:“那就是了。我就想,陛下是想不到的,林灵思那些人,想不到也不敢想,至于其他人,更是不可能想。所以那就是你了。”
谢神策嘿嘿的笑了两声说道:“舅舅说笑了,哪里是我想出来的,都是陛下的主意。”
司马瑜看着谢神策的眼睛说道:“你莫要骗我,我都知道。”
“真的不是。。。。。。”
“我不理这些事,所以在我面前,你可以承认。我也不会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