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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官居一品-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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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管家呵呵笑道:“沈大人不必再去驿馆,部堂大人吩咐过,您就在府中下榻。”
  “这怎么好呢?”沈默轻声道:“不能再给部堂大人添麻烦了。”
  那管家笑道:“府中已经给您和贵属收拾出了住处,请大人随老奴去后院歇息吧。”显然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沈默只好苦笑道:“那下官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便跟着官家往后院走去。
  走在后院地石径之上,沈默望一眼满天的寒星,心中不由轻叹一声:‘北京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让堂堂六省总督如此的悲怆?’
  即使相隔数千里,抬头看到的也是同一片星空。
  “阁老,您还是进屋去等吧,外面多冷啊。”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将仰望星空的大明次辅,从沉思中唤了回来。
  徐阶缓缓收回仰望的目光,眼中那闪烁的精芒也随之敛去,变回了那个和蔼可亲地小老头,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他整整衣襟,朝穿着厚厚貂裘,还冻得直缩脖子的黄锦笑道:“老夫出神了,让公公笑话了。”
  黄锦赶忙笑道:“阁老哪里话,您为大明朝日理万机,晚上还要为圣上修玄护法,实在是太辛苦了。”根据陶天师的说法,皇帝之所以难以入定,是因为有魔障侵袭,所以得由一名朝廷重臣在外面守护着,邪魔歪道才不敢侵袭。
  嘉靖一听很有道理,便给他的‘重臣’们安排了值日表。只是在他心里能称得上重臣的,也不过严嵩、徐阶、陆炳、杨博等寥寥几人,除去被他派到北边吃沙的杨爱卿,就只有严徐陆三人了。但严阁老七老八十还要站岗实在说不过去,于是乎这个光荣地任务便落在了陆都督和徐阁老身上。两个苦命地‘重臣’只好轮班倒替着给皇帝护法……今夜便轮到了徐阁老,如果皇帝修玄顺利,他可以在子夜左右回值庐睡觉,如果皇帝折腾一宿也没修好,那他就只有跟着一宿不合眼了。
  说着话,两人便进了玉熙宫的耳房之中。房间不大。却点着两个澄黄的熟铜大火盆中,盆中堆满的寸长银炭燃烧正旺。把个耳房烘得温暖如春,与外面的天寒地冻直接是两个世界。
  一进来,两人就在小太监的服侍下,除下厚厚的皮裘,露出两身绯红地官服,徐阶穿的是御赐斗牛服,黄锦穿地是与蟒袍及其类似地蟒衣。分左右坐下后。黄锦感慨道:“阁老您也知道,自从九月让鞑子把北京城一闹,咱们万岁爷脸上就没挂过笑,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是又心疼又着急,却也帮不上什么忙,心里已经怪难受了,怎么还能笑话阁老呢?”
  徐阶听出他话中地三味,便呵呵一笑道:“公公过奖了。您不也是没日没夜的侍奉在陛下身边吗?能将陛下伺候好了,就是大功劳啊。”说着十分关心道:“陛下今天的心情好点了吗?”
  “反正我出来的时候还是那样。”黄锦满眼忧虑道:“但愿这次斋醮能顺利,让陛下宽宽心吧。”
  徐阶默然,良久才轻声问道:“陛下一个人在里头吗?”
  “老祖宗在里面伺候着呢。”黄锦轻声道:“陛下今天要做法事。”
  徐阶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玉熙宫正殿地祭坛上摆着琳琅满目的祭品,香炉中袅袅飘着青烟。使大殿中弥漫着檀香的气息。
  因为没有点炭盆,大殿里冷得出奇,因为皇帝已经修炼得寒暑不侵,不再需要取暖了。
  只见大明朝的嘉靖皇帝,身穿紫金道袍,头戴香叶冠,盘腿坐在他的太极八卦床上,身周两丈范围内按照九宫八卦,燃着无数支白色的蜡,烛火荧荧闪烁。轻烟飘飘袅袅。时而爆出一声脆响,映衬着空旷的大殿愈发清寂寒冷。也将他清瘦的面容,映衬地更加神秘。
  在烛火外侧,还跪着个身穿道袍,头戴紫金冠的白发无须的老者,他跪在地上,双手持着一根长长的铜钎,钎子另一头插着跟新的蜡烛,准备随时为皇帝替换掉燃尽的蜡烛,并提防有突然熄灭地。
  这位老者是大明朝十万太监的头领,被所有太监尊称为‘老祖宗’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李芳。这位在大多数时候威严赫赫的老者,此刻却一动不动的跪在冰冷的地上,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一声,唯恐自己呼出的浊气,吹灭了哪个蜡烛,打扰了圣上的清修。
  就当他感到双膝酸麻,快要不支时,门窗紧闭的大殿内,突然起了一阵怪风,将烛火吹得忽尔东摇,忽尔西晃;忽尔明亮,忽尔暗淡,再无定形。
  李芳想用身子挡住风,却没有一点作用。这时候终于有蜡烛被吹灭了,他赶紧再去点上,可又有一支、两支、三支……数不清的蜡烛接连熄灭,让一贯沉稳从容地李芳手忙脚乱,汗透衣背。
  突然间,那位坐在高台上地皇帝,猛然仰头向天,披头散发的爆发出一声歇厮底里地发出一声狂吼:“啊……”
  那狂叫声激起地气浪,引得怪风更烈,终于将所有烛火吹熄,大殿里登时一片昏暗,阴森诡谲,令人窒息。
  第一七六章 正职的天敌
  一点微弱的火光燃起,却更显得玉熙宫大殿黑暗幽深。
  紧接着那如豆的一点火光,点燃了一支蜡烛,这才使李芳的眼睛能够稍稍视物,他的脸上一片煞白,额头满是汗水,却顾不上擦拭,而是用最快的速度,将那些熄灭的蜡烛重新点燃。
  屋里渐渐亮起来,皇帝那瘦削险峻的身影终于显现出来,只见他的面色如门外的数九寒冬,一片肃杀,一言不发。
  李芳终于战战兢兢的点燃了所有蜡烛,借着用袖子擦汗的功夫,瞧瞧偷看皇帝,却见嘉靖帝仍然一动不动,只是呆呆的凝视着前方。
  许久许久,皇帝才缓缓开口道:“今天是谁在外面值守?”
  李芳赶紧道:“回万岁爷,是徐阁老。”
  “让他进来说话。”皇帝无力的垂下头。
  等徐阶在李芳的带领下匆匆进来时,嘉靖帝已经仰面半躺在八卦床的明黄软缎靠背上,仿佛睡着了一般。
  两人不敢打扰陛下,只好安静的跪在地上,等待着皇帝的问话。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的声音幽幽传来:“徐阶,张经是你举荐的人,朕也依言委以抗倭重任,对他的一切要求也是一概满足,生杀予夺大权尽数赋予。可以说是亲之信之、任之用之。就是严嵩也没有得到过这样的权柄!”说到这,嘉靖重重一拍明黄色地靠枕,干瘦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他霍得坐起身来,两眼直勾勾的望着徐阶,仿佛要吃人一般,近似咆哮道:“可是他呢?他是怎样报答朕的?威福自享。专横跋扈,拥兵自重。养寇糜财!简直是无君无父的令人发指!”他的双手使劲抓着靠枕,尖锐的指甲已经深深陷了进去。
  徐阶一听,登时满心冰凉,心里充斥着严阁老地狞笑,他知道自己好不容易取得了一点优势,这下便要轻易的付诸东流了……而且自己往后将面临无比险峻地局面,因为那个人已经将自己视为大敌了!
  他险些便要晕厥过去。忙狠掐一下大腿,回神叩首道:“请陛下以龙体为重,切不要气坏了身子啊。”
  “你们这帮废材都快把朕的江山给丢了,还让朕怎么保重!”嘉靖帝一脚踢翻了面前的玉磬,尖声叫道:“你们说因为倭寇流窜数省,所以要设立总督,统揽抗倭大权,朕听了你们的;你们说要南攻北守。先全力解决倭寇,再回过头来与北边鞑子周旋,朕也听了你们的!朕给了你们最宝贵的信任,你们却用什么来报答朕!”皇帝挥舞着双手,歇斯底里道:“南方按兵不动、坚壁勿战,任倭寇劫掠我钱粮重地。杀戮我江南百姓!北方还是按兵不动、坚壁勿战!竟让俺答那个老奴酋,长驱直入,听凭俺答兵在北京城外掳掠,把朕的家门口弄得满目焦土、生灵涂炭!你们统统地罪该万死!!!!!!!”
  声如负伤的野兽,凄厉狂暴,显然皇帝内心的挫败感,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徐阶和李芳只能拼命的叩首,流着泪劝万岁息怒。
  嘉靖一边砸东西,一边用湖广土话拼命的咒骂……只是谁也听不懂他在骂什么。终于等他将所有东西都砸完了,再下去只能砸徐阶和李芳了。这才一屁股坐在榻下。倚着八卦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李芳赶紧上前,给万岁爷顺气。一边还哭道:“主子,您要是还不好受,就打奴婢吧,若是能让您顺了气,就是打死奴婢都值了。”
  徐阶也砰砰磕头道:“陛下啊,一切皆是臣等的过失,臣愿意引咎辞职,承担一切罪责,但求您千万保重龙体啊……”说着便摘下头顶梁冠,搁在一边,把头紧紧地贴在了地上。
  先是痛痛快快的发泄一通,再经过他俩这一番情真意切的劝解,嘉靖皇帝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他叹口气道:“徐阶,你不容易,朕是知道的……这次鞑子包围京城,也全赖你应对得当,才没有失了国体,朕是承你这个情的……”
  徐阶叩首于地,连称不敢……皇帝所说地‘鞑子围京’,是指蒙古瓦剌部首领阿勒坦汗,率领数万骑兵,于九月里绕过形同虚设的宣大防线,攻破京师的门户蓟门,将北京城周边府县抢劫一遍,然后在通州驻足,窥视着大明朝的首都。
  不过阿勒坦汗,也就是俗称的俺答,却没有攻击北京城,这不是因为他对大明友好,而是他的兵太少……明朝一百七十多年矢志不渝的敌对态度,让蒙古部落始终处于物资匮乏的恶劣生存环境下,再也无法恢复到他们祖先的强盛程度,已经丧失了攻取大明首都的实力和豪气。
  反观大明这边,自从成祖爷迁都北京,便一直以首都为屏障,以天子守国门,用一种强悍地姿态,保护着身后地中原和江南……虽然从土木堡之变,大明的军力由盛转衰,但这种强硬却从没丧失过。
  说句青皮无赖地话,不就是打到北京来吗?咱们京城的爷们早习惯了……反正你又攻不破北京城,早晚还得回去。
  不过人家嘉靖皇帝日夜勤修苦练,没有把五帝请来,倒把俺答这个丧门神给招来了,虽然不甚害怕,但心里的憋屈也就可想而知了。他也知道这回指望不上三清道君了,赶紧一面命各地军队勤王,一面把严嵩找来,让他全权负责,抓紧时间把那帮天杀的赶走。
  这个黑锅严阁老是万万不会背的,他便赶紧找来兵部尚书丁汝夔,让他全权负责,抓紧时间把那帮天杀的赶走。
  丁汝夔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将这个黑锅传递下去,只好委屈的背在背上。但去京营转了一圈回来,丁大人连上吊的心都有了……因为编制十四万人的十二京营,算上老弱病残,还有不到五万人,其余的九万多弟兄,却都只见其名不见其人。
  丁尚书管着兵部,自然知道这九万弟兄不是集体开小差,而是被京营的军官们吃掉了……也就是传说中的‘吃空额’。他只好哭丧着脸找严阁老,说千万别和鞑子打啊,不打咱们还是个可以唬人的纸老虎,一打可就露馅了。
  严阁老一听也麻了爪,沉吟半晌,终于缓缓下达了指示:“我们还可以和他们谈嘛。”
  这个更加黑的黑锅,只好由丁尚书继续背下去,他偷偷派人出城,向俺答说明了来意:“开个价吧,怎么才能滚蛋?”
  俺答是个痛快人,很快回话道:“开放互市就滚蛋。”其实蒙古部落之所以百多年如一日的抢劫大明边疆,除了不劳而获的快感之外,还有个不容忽视的原因,那就是他们除了牛羊马匹,几乎什么都缺……以至于他们打劫时看见菜刀铁锅,比金银珠宝还高兴。
  其实明朝人也不是受虐狂,早在一百年前就开放互市,准许他们用马匹牛羊换取所需的生活品,这本是件很好的事情,但必须建立在双方地位平等的基础上……而事实上,大明地大物博,什么都不缺,根本不稀罕蒙古人那点牲口;而蒙古人也看着明朝的边防日渐废弛,似乎比较好欺负,觉着强买强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尤其是俺答和他爹‘小王子’,这一对土匪父子经常以次充好,以少充多,用几匹瘸腿瞎眼的瘦马,就想换取明朝大量的茶叶布匹。明朝人虽然本事不济,但向来对蛮夷很强硬,自然不会如宋朝一样吃哑巴亏。
  一来二去换不着东西,蒙古土匪们便直接动手抢劫,杀死大明的互市官员,其后果自然是互市关闭,还想要东西,过来抢吧。
  现在俺答想要逼着明朝恢复互市,无异于用刀逼着嘉靖皇帝的脖子,让他答应蒙古人继续强买强卖,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种条件丁尚书不敢答应,严阁老也不敢答应,只能上报嘉靖皇帝,请陛下定夺。
  嘉靖也是一个头有两个大,便把内阁那帮废材叫来,拿出俺答递交的国书,问他们怎么办。
  平日这时候,内阁都是由严阁老唱独角的,别的阁员都属于摆设而已。所以当严阁老也变成摆设时,大殿里便陷入了令皇帝抓狂的寂静之中。
  皇帝怒了,他紧紧盯着严嵩道:“你倒是说话呀!!”
  严阁老被逼不过,只好硬着头皮道:“一欸入冬,贼自去矣。”
  第一七七章 倚天剑与屠龙刀
  嘉靖愤怒了,他霍然从八卦床上站起来,怒视着自己的首辅道:“朕还打算留他过年呢!”几乎是指着严嵩的鼻子骂道:“你丫的不要脸,难道也要让朕不要脸吗?!”声音如炸雷一般,将严嵩震倒在地,俯首磕头。
  嘉靖仿佛一头愤怒的雄狮,目光在内阁其它阁员的脸上扫过,咬牙切齿道:“你们呢?也准备请鞑子吃了饺子再走吗?”
  当他的目光落在徐阶身上时,一直以来温良恭俭让、仿若首辅大人跟屁虫的次辅大人出列了,只听他一脸沉稳道:“主侮臣死,臣愿为君父分忧。”
  目光游离的嘉靖皇帝,眼中霍然爆出一阵精光,他赞许地对徐阶点点头,又换一副冷漠的面孔,冷冷地对伏地的严嵩道:“次辅尚有如此觉悟,你这个首辅不觉得羞愧吗?”
  严嵩难掩心中的惊讶,歪头望一眼古井不波的徐阶,他终于发现这不是一头绵羊,而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是狼就要吃人的!虽然在国家大事上,他向来能躲就躲,能推就推,但只要触及到他的个人权势,严阁老便会如老虎一般张开血盆大口,给予觊觎者最猛烈的打击。
  果然一回到政治斗争的老本行,严嵩便恢复了镇定,他一脸平静的回答道:“臣早就将一切献给陛下了。”
  这话非得极端寡廉鲜耻才能说出,嘉靖皇帝果然被逗乐了。虚踹他一脚道:“你这条老狗。”皇帝消了气,回到八卦床上坐下,又看到那份恼人的国书,脸色一下子又沉下来,将其丢到几位阁员地脚下,恨恨道:“这东西怎么办?”
  严嵩面无表情的看一眼徐阶,沉声道:“这是礼部的事情。”徐阶身兼礼部尚书。也就是说,这是徐阶的事情。
  大殿里其它几位阁员一听。心说乖乖呀,果然是一不能乱出风头,而不能触犯严大佬啊。他们都是久经宦海的老油条了,自然能体会到,严嵩这再平淡不过的一句话中,蕴含着无可化解的杀机!
  徐阶现在面临着两个选择,推掉这个差事和接下这个差事。如果他推掉,刚刚在陛下心中地好印象便荡然无存,而且还会给皇帝留下‘光说不练、没有担当’的恶劣影响……一旦不再被皇帝重视,定然会被严阁老囫囵吞了地。
  所以徐阶必须接下,接下之后又面临两个选择,不答应俺答的要求或者答应。但无论选择哪个,他同样逃不了悲惨的命运……选择不答应的话,便要为这一战的结果负责。如果能打赢的话,大家还需要在这里讨论‘开市’问题吗?直接抄家伙揍丫挺的了。
  所以看起来,徐阶只有接下并且答应和谈了,这样才能把俺答打发走了,为皇帝解忧。但签订城下之盟地耻辱,总不能让皇帝来承担吧。所以等过上些日子,皇帝一定会把这个责任推到徐阶身上,让他身败名裂以表示对‘卖国贼’的愤慨。
  在各位阁员看来,徐阁老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当一个被用完之后即远远抛开的夜壶。煞那间,他们对严嵩的畏惧之心更重了,甚至有人已经打定主意,等回去后立即去拜干爹,给严阁老当儿子去。
  有道是‘重剑无锋,大巧不工’。非得有无数次构陷同僚的经验才能有这种水平。而且还得对嘉靖帝虚荣自私,翻脸不认人的性格有着深刻认识。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使出这样的一招来。
  严嵩一脸期盼地盯着徐阶,眼中却闪烁着猫戏耗子的表情,他正满心快意的等待着徐阶自己往陷阱里跳,他甚至能猜到另外三位阁员心中的惊骇,不由暗暗得意道:“老虎不发威,以为我是病猫?就让老夫杀了徐阶这只大鸡,儆一儆天下的猴子吧。”
  徐阶果然沉默了片刻,但在皇帝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前,他做出了自己地选择:“严阁老说的对,微臣身为礼部尚书,自当一力承担。”
  严嵩忍不住笑了,三位阁员内心幽幽一叹,他们虽然软弱无用,但好歹还能分得清是非,自然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严是奸,徐是忠,就像嘉靖朝以往的历史一样,奸又要斗倒忠了。
  嘉靖帝却没有他们的心思,他只想赶紧解决问题,不要再丢人。所以他满脸期盼的望着徐阶道:“你有办法吗?”
  徐阶缓慢而坚定的点头道:“微臣认为,阿勒坦汗驻足通州,便说明他在战与和之间难以定夺。”一句话便如船儿过水,将皇帝的矛盾说成了俺答的。登时令嘉靖龙颜大悦,点头道:“不错不错。”
  便听徐阶继续道:“以微臣愚见,对待此等首鼠两端之敌,战不是最好的选择,和也不是最好的选择。”
  “那该怎么办?”皇帝心痒难耐地问道。
  “拖。”徐阶沉稳道:“只需拖得一些时日,待勤王大军一道,那阿勒坦汗自然会心生畏惧,不战而逃。”说着一拱手道:“到时候主动权便在陛下地手中,您也可以问那阿勒坦汗一声,你到底是要战要和?”
  嘉靖被他说得心花怒放,直起身子追问道:“那该怎么做到呢?”
  徐阶不慌不忙的弯下腰,捡起地上那份被皇帝视为耻辱地瓦剌国书,笃定道:“答案就在这里。”他向皇帝解释道:“按照惯例,国书上应该有两国共同的文字,但现在这上面只有汉文,没有蒙文。”
  “那不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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