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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官居一品-第2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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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晚饭去。”
  “不用了,”沈默摇头道:“给我换身衣服吧,晚上有个应酬,就不在家吃了。”
  “哦,”柔娘便打开衣柜,寻找合适的衣服。
  见沈默还气呼呼的,若菡也撅起小嘴道:“人家真的闷坏了么。”
  一见她撅嘴,沈默马上想起师太的嘱咐,‘要让她保持心情平和’,只好强笑道:“没事儿。”见自己千叮咛万嘱咐,她还是不听话,他确实有些不开心了。
  “哦……”若菡小声道。
  当沈默出现在前院,毛海峰已经等在那了,没废话,便上车出府,直奔东南城而去。
  行了一阵,沈默奇怪道:“这似乎是往那些地方去的。”就像所有的男人,虽然不一定去过声乐场所,却一定对其位置如数家珍。
  “哎,你这地方有钱人太多了。”毛海峰抱怨道:“我跑了七八个酒楼,人家都跟我说,晚上的包厢,至少得提前两天预定,”说着一摊手道:“请大人吃饭,也不能去大厅啊,我落得下这寒碜,大人丢不起那人啊!”
  “所以你就?”沈默苦笑问道。
  “是啊,他们说青楼里都是当日订地方!”毛海峰理所当然道:“我一想正好,咱们先吃,吃完了再玩,一条龙不用再换地方了!”
  沈默这个汗啊,心说小毛你怎么能带我来这种地方呢?至少也得早说……让我化个妆再来吧。
  见他面露难色,毛海峰赶紧问道:“怎么了大人?”
  “我,你……”沈默哭笑不得道:“我这个父母官,去那种地方……”
  “哦……”毛海峰一拍脑门道:“你看我,忘了大人的体面。”说着有些郁卒道:“那咱回去吧……”
  “那倒不用。”沈默心中隐隐有些期待,那种地方对所有男人都极具诱惑力,尤其是从没去过的,所以他不忍拒绝毛海峰的好意,便轻声道:“扫兴的事情我是不干的,不过请海峰兄答应我三件事。”
  “你说你说。”见又有转机,毛海峰兴奋道:“我全答应。”
  “第一,得想办法不和那些客人朝面。”沈默轻声道:“他们中难免有认识我的。”
  “嗨,这个肯定没问题。”毛海峰笑道:“咱们从后门坐车进去,可以直接开到我包的小院里。”
  “小院?”沈默顾不得面子,轻声问道。
  “原来大人不常去过那种地方,”毛海峰这人太直,想到就说,让沈默好不尴尬,笑笑点头道:“我十六岁就当官……”
  毛海峰只是随口感叹,便将妓院的格局讲给沈默,一般前面是楼,后面是一个个小跨院,可以理解成,前面是大厅,后面是包厢就行。
  沈默这才放了心,又笑道:“第二,你可不能再叫我大人了。”
  “那是当然,”毛海峰呵呵笑道:“您说叫吧?”
  “叫我文清兄吧。”沈默想一想,便把徐渭的曾用字拿出来,废物利用一下,又道:“沈文清。”
  “哎,好。”毛海峰默念几遍,确信记住了,才道:“第三呢?”
  “第三啊,”沈默咳嗽几声道:“咱们吃完饭就回去,可不能留宿。”
  “这个可不能答应,”毛海峰摇头笑道:“去那种地方光吃饭不玩,传出去会让人笑话的。”
  “哎,海峰兄有所不知。”沈默只好实话实说道:“你弟妹刚有身孕,我可不能惹她生气。”
  “是吗,恭喜恭喜!”毛海峰一下恍然大悟,心有戚戚道:“我去年刚生了儿子,知道这时候的女人最难弄!你还打不得骂不得。”好丈夫二号毛海峰便道:“好吧,咱们今天就破回规矩,只吃饭,不睡觉。”
  沈默觉着很没面子,便道:“下次哈,下次……”
  说话间,马车停了。沈默把车窗打开个缝一看,已经是在后门了。便见一溜接送客人的马车轿子都停在门口,一排风磨铜气死风灯由院门笔直的延伸到中厅,照得院子里恍如白昼,树木掩映中的几座小楼里传来阵阵丝竹之声,间杂着盈盈笑语。空气中飘荡着脂粉香气,勾魂摄魄,让人销魂。
  便听外面龟公热情道:“客官,欢迎来我们潇湘楼!您是有约还是随缘?”
  第四三五章 不请自来
  因是定好的,马车便径直开进院去,进了个名为‘听荷小筑’的跨院,沈默下车一看,竟真有荷塘水阁,木桥九曲,晚风一吹,莲花、荷叶摇曳生姿,仿佛世外仙境一般。
  沈默心说:‘乖乖的来,这放在前世,该是高尚会所等级的吧。’便真觉着虽然过了五百年,却没有丝毫差别。
  在水阁里坐下,便有侍女将四面排窗打开,放进柔媚的月光,时鲜水果、精美菜肴、陈年好酒摆满了桌上,几个乐娘拿着琵琶箫笛,也在纱幔后坐好,就等叫上姑娘便可开席了。
  “把你们这最红的姑娘找来!”财大气粗的毛海峰对侍立一旁的龟公道:“今天大爷我招待贵客,你看这办吧。”说着拍出一摞崭新的汇联票,都是一百两一张的!
  龟公知道来了大金主,登时眼冒绿光,满脸谄媚道:“大爷您算是来对地方了,咱们潇湘楼可是苏州府数一数二的大园子,美女如云,琳琅满目,或艳丽,或娇俏,或妖冶,或妩媚,真格是桃花红李花白,就看您喜欢哪一种口味了。”
  ‘口味?’沈默心说,莫非是‘人体盛’?但当然不会问出声。他的品味过于超前,殊不知明朝人还没有那么变态,所谓的‘口味’是针对各色美女的特点而言,比如体态丰腴、柔若无骨者,可谓之‘鲜藕’;肌肤白皙、娇嫩欲滴者,谓之‘蜜桃’;蛮腰秀颈、婀娜窈窕者,谓之‘俏菱’;笑厣贝齿、晶莹剔透者,谓之‘玉榴’,等等等等,花样繁多。
  别看毛海峰体毛旺盛,口味却清淡的很,点了‘俏菱,玉榴’各一例,让那龟公暗暗称奇,便要下去叫姑娘过来。
  毛海峰却叫住他道:“我这是给自己点的,贵客还没点呢。”
  龟公心说:‘胃口还不小’,赶紧点头哈腰的赔不是,问沈默道:“大爷您什么口味?”
  沈默正在思量,是蜜桃还是鲜藕,却听毛海峰道:“那些个庸脂俗粉,岂能入我们公子的法眼,”说着把那一摞汇联票往龟公面前一推,道:“叫你们的头牌!那个叫苏雪的过来陪酒。”小毛显然提前做了功课,这份儿请客的诚心,就值得所有人好好学习。
  “对不起大爷,”龟公陪笑道:“苏雪姑娘卖艺不卖身。”
  “没让她陪睡,就是陪我们公子喝个酒。”毛海峰耐着性子道。
  “这个……也不行。”见毛海峰面色都变了,龟公赶忙解释道:“还有几天就是中秋花魁大会了,苏大家要代表我们潇湘楼参赛,所以我们东家特别关照,大会之前一律谢客,您看我给这位公子安排两位不亚于……”
  “出来敬杯酒都不行吗?”毛海峰语气不快道,出来混,最重要的就是个面子!小毛眼看便到了发飙的边缘。那龟公却是决计不能答应的,这些客人的德性他最清楚,说是敬杯酒,可只要见了人,就像见了腥的猫一样,死缠烂打,非得占尽便宜才行。
  沈默却不想闹出事端,暴露了行踪就不好了,出声劝阻道:“出来玩,为的就是个开心,勉强就没有意思了。”他这样说了,毛海峰也没发作了,只好气哼哼道:“找两个最好的过来!要是敢糊弄,赶明砸了你的场子!”
  龟公擦擦额头的白毛汗,点头不迭道:“您放心吧,保准最妖娆。”也不再问沈默什么口味,便逃也似的跑掉了。
  不一时,四位环佩叮咚,香喷喷、白嫩嫩的大美人便联袂出现在水阁中。这里姑娘的质量本就高,那龟公又确实费了番心思,此时出现在两人面前的这四位,果真是娇俏美艳,各具风韵,乃是美女中之楚翘。
  四只可人意的小白兔,便莺莺燕燕的傍上了二位大爷,见客人露出满意的神色,龟公松口气,躬身退下了。
  乐声起,宴席开始,水阁内一片甜腻腻、能拧出水来的莺燕之声,四个姑娘殷勤备至的为他俩斟酒夹菜,一口一口个‘大爷、公子’的,能把人给叫酥了……这几个姑娘是真卖力,一来客人多金,二来两位客人一个俊逸沉稳,儒雅风流,好似潘安宋玉一般;另一个虽然皮肤粗粝,五官抽象,却胜在身材雄壮,肌肉虬结,如果说前者是精装版,那后者就是特惠装,各有各的好处,都是姐儿们最爱的客人。
  四位姑娘自然拿出真情假性,用粉脸、嘴唇、玉臂、酥胸,将两位客人重重围住,曲意奉承,任君采撷。进到这阵仗,只要你还算个男人,饶有一身铮铮铁骨,也会在这软玉温香之中酥麻了、融化了。
  但沈默时常参加各种上流宴会,再漂亮的女人,再销魂的阵仗也经历过,在脂粉堆中还能保持清醒,虽也左迎右接、予取予求,眼睛的余光却不时落在毛海峰身上。
  令他吃惊的是,那色中恶鬼似的毛海峰,竟然也没有一味地贪恋女色,而是眼神飘忽,嘴唇翕动,仿佛若有所思的样子。他不大会掩饰,自然被那些惯会察言观色的姐儿们发觉。
  这可是对姐儿们极大的侮辱,便伸出白嫩的玉臂,绕着毛海峰的脖子,嗲声嗲气道:“怎么啦?大爷,您的魂儿飘到哪儿去啦?”
  “是啊,”另一个也不甘示弱,握住他粗大的手掌,送向自己半裸的酥胸,娇滴滴道:“大爷,您的魂儿是飘到这来了么?”
  两个烟视媚行的女子,尽情施展着狐媚,如在往日,毛海峰早已把持不住,与她们滚成一团,醉生梦死去了,但今日他始终不能放开胸怀,暗暗道,奶奶的,好容易请沈默吃次饭,怎么也得把事情讲开了。
  他便攥住两边娘们的手,笑道:“美人先别急,我还有些正事儿要跟公子讲……”他没轻没重的,握得两个小娘皮呼痛连连,只好乖乖坐在一边。
  沈默却左拥右抱,一脸惬意道:“海峰兄你真扫兴,良辰美景,应当及时行乐,说什么正事儿?”
  “可是,我已经晚了快十天了……”毛海峰苦着脸道:“心里有个事儿,玩也玩不踏实,大……哦,文清兄行行好,就先跟我把正事儿说了吧!”
  “明天说也不迟。”沈默呵呵笑道:“姑娘们,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当然是听沈公子的了,”四大鲜果娇声道:“正事儿什么时候谈不行?还非得这一时吗?”
  “几位妹妹说的在理,”沈默颔首笑道:“来,把酒满上,今日我与海峰兄不醉不归。”姐儿们一听便兴奋了,端着酒杯送到二位唇边。
  “这个……”毛海峰皱巴着脸道:“那什么时候谈事儿啊?”
  “明天,好吧。”沈默豪气道:“只要今天玩的开心,明天咱们就开始谈!”煞那间,恍然有前世纵横酒桌的感觉。
  “好吧……”毛海峰只得把心放回肚子里,与沈默对酌起来。
  也许是暂时抛开了冠冕堂皇,没人认识他;也许是最近当好男人太憋闷,沈默今天特别放得开,甚至有些放浪形骸,只听他一边饮酒一边高声吟唱道:“将进酒,杯莫停……”毛海峰只好举起杯,一杯又一杯的陪他喝,又听他道:“斗酒十千恣欢虐,与尔同销万古愁……”毛海峰这下愁坏了,这么大酒量,我可没法奉陪……
  潇湘楼里欢宴不夜天,却也有一处冷冷清清,灯光暗淡,不像别处那么热闹嘈杂,但整个后院唯一一处三层楼,和门口的双岗,显示了主人的身份。
  这正是整个潇湘楼最吸引人的地方,因为住着琴歌无双的苏雪姑娘。话说这位苏雪姑娘,一直是秦淮河最有名的歌姬,号称琴歌双绝,最难得的是一直出淤泥而不染,没有被人梳笼。后来据说被人纠缠得紧了,这才离开南京,到苏州来挂单。
  这种名人一来苏州,自然受到众多缙绅的追捧,各家秦楼楚馆也纷纷力邀她加盟,都保证不限制她的自由,不违背她的意志,收入三七分成啦,等等等等,条件优厚的不得了……感情那些老板都贱吗?弄个菩萨回去供着?当然不是,因为只要有了这尊菩萨,那上香的客人可就海了去了。万一哪天凡心动了,肉身布施,更是赚翻了去!
  也不知这潇湘楼的东家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说得苏雪姑娘答应落户,且还会代表潇湘楼,参加今年的花魁大会,让其它家的老板嫉妒的要死。
  得了这样的珍宝,潇湘楼的老板自然要好生供着,将最大最好的院子给她起居,还给她配了十几个保镖,想见谁不想见谁,全由她自己的心愿。
  最近苏雪姑娘心情不太好,随便给个理由,说要专心备战,便干脆谢客。可男人都是贱骨头,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只见不时有人兴冲冲的进去,又被灰溜溜的撵出来,却仍挡不住同好者前赴后继的脚步。
  那些求见者都身穿各色圆领大袖衫,头戴皂条软巾垂带,清一色的儒士打扮,却不尽是读书人,只因听戏文中尽是‘才子对佳人,书生配妓女’,便都附庸风雅,装成文化人,希翼能得到苏雪姑娘的青睐。
  这些真假书生纷纷败退出来时,只见一个葛衣白发的老者,慢悠悠的往门里踱去,众人大哗,而后哑然失笑道:“黄土埋到脖颈子的老头,怎么也来凑热闹?”便都盯着他的背影,准备等着看他被撵出来时,老脸往哪搁?
  结果令他们领掉下巴,那老者大摇大摆的进去,看门的根本不拦着。
  “这老头为什么可以进去?!”众人纷纷愤怒道。
  “因为他是苏大家的叔叔……”
  “原来是大家的叔叔啊……”众人一阵唏嘘,便开始盘算着该如何巴结一下这位‘大家的叔叔’,好借此见到苏大家。
  那老者进了院子,径直上楼,门外的丫鬟也不阻拦,让他直入苏雪的绣房。
  弹琴唱曲的人,对声音特别敏感,苏雪早从脚步声中,听出来人是谁,却依旧坐在梳妆台前,将一头青丝打散,如瀑般的流淌下来,看来并不想见这个人。
  “这么早就歇着了?”那老者苍声道,看她那垂至腰间的乌黑秀发,似乎有些喜爱,竟踱上前去。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没有让苏雪的动作缓了下来,她依旧用一柄犀角梳子梳头,只从镜中观察对方的动作。
  铜镜中映出对方的身形,只见那老者带着古怪的笑容俯下身去,靠近苏雪的黑发轻轻一嗅,铜镜里便并排出现了两张脸,一张干枯如树皮,一张清丽如水莲,看起来有天壤之别,却又相映成趣。
  “冰肌玉容,我见犹怜啊。”老者竟然在她的粉颊上印下一吻。
  被这个老汉如此轻薄,苏雪很意外的没有生气,只是一脸无奈道:“这样很有意思吗?”
  “呵呵,没什么意思。”老者那嘶哑的声音突然变得如二八少女一般,柔美细腻,若是不知底细的,定会被这可男可女,可老可少的家伙吓一跳。
  而苏雪显然是知情的,仍然平静如水道:“这么晚来,有什么事?”
  “那个人来了。”老者低声道:“就在潇湘楼中。”
  “他……终于来了么?”苏雪心跳加快了几排,面上竟然浮起一丝红晕,就仿佛大地回春一般,让老者都不禁心跳,暗道:‘冰美人解冻,让我都心动了。’
  但一想到她是为那人而红脸,老者一下子又气坏了,冷笑连连道:“怎么,才见了一面就芳心暗许了?”
  “不是你让我接近他吗?”苏雪的很快冷若冰霜道:“在这一行中不用三年,真情假性就能收放自如。”
  “但愿如此。”老者消了点气,道:“我花那么大力气,帮你摆脱了胡公子,又给你赎身,你可不要忘恩负义。”
  “我弟弟妹妹都在你手里,你还没有安全感?”苏雪冷笑道:“你太高估那人的魅力,也太低估自己的无耻了。”
  “呵呵……”老者这下没了气,竟然还笑道:“好姐姐,我真是爱死你了,等把这桩事一结束,你就嫁给我吧。”
  “我虽然讨厌男人,”苏雪按按太阳穴道:“但也不喜欢女人。”
  “到时候再说,”‘老者’呵呵一笑道:“他在‘听荷’,跟一个叫毛海峰的海盗喝酒,你去会会他吧,能让他留宿最好。”
  “他会跟海盗喝酒?”苏雪小口微张道:“他是那种雅人……”
  “雅个屁!”一提起那人,老者就抑制不住骂人的话道:“他与当兵的拜过把子,跟黑帮还称兄道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不比你们这行的差!”
  “我不是妓女,”苏雪突然杏眼圆睁道:“我只卖艺!”
  想不到她自尊心如此强烈,‘老者’赶紧投降道:“我又没说你是那啥……我就是提醒你,别让他的迷魂汤给灌晕了。”
  “不用说了,我去。”苏雪叹口气道,便将头发用一根丝带简单挽起,不施粉黛,不着盛装,穿一身素白的纱裙,用丝带束住纤细的腰肢,挂上一支竹笛,便带着小婢,飘然下了楼,从一处不为人知的侧门,出了院子,往那听荷小筑去了。
  一路上尽从花荫下走,一直到了那院外,也没有被人撞见,她轻轻呼一口气,吩咐吩咐道:“去通报一声。”
  婢子进去没多久,便听里面的乐声止了,不一会儿,一张黑黢黢的大脸出现在门口,瞪着灯笼似的大眼打量她道:“你真的是苏大家?”
  苏雪心说这可能就是那海盗,便不动声色的福一福道:“大家不敢当,奴家正是苏雪。”
  “嘿,我就奇怪了。”那黑脸汉子正是毛海峰,他侧开身子,让出道来道:“咋请都请不来的苏大家,怎么自己上门了。”
  “讨债。”苏雪给他一个完美的背影道。
  “讨债,难道是风流债?”毛海峰挠头嘿嘿直笑,便左右看看,见无人盯梢,便关上门,跟着回去看热闹。
  第四三六章 假戏真做,真戏假做
  苏雪姑娘进去听荷小筑的水阁,见到了满室的杯盘狼藉,脂粉香腻,与寻常狎妓的地方无异。
  沈默已经喝高了,见有个白衣女子进来,醉眼迷离道:“海峰兄,太客气了,怎么又找了一个?”
  水阁里的众人,能听到卡啦卡啦的碎裂声,那是苏雪心中,一个崇高偶像的破灭……其实大多数时候,笼罩在‘头号状元’光环下的沈默,都不得不扮演一个大众偶像的角色,现在能见到他层层伪装下的另一面,该是何其幸哉啊?
  只是苏雪姑娘不这样以为,她失望的暗叹一声,低敛裙裾,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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