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居一品-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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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万两,你看怎样?”嘉靖帝心虚笑道,见李默的脸都绿了,便又加上五万两道:“十万两,总可以了吧?过年足够了,不能再多了。”
李默郁闷道:“原先是勉强够的,但大灾之后,物价势必飞涨,恐怕这点钱,只够同僚们过年吃素馅饺子的。”
见他话头松动,嘉靖帝呵呵笑道:“国难期间,一切从简,这个道理你跟他们讲清楚,如果有人不接受,你让他们来找朕。”‘……朕会板子招待的。’当然这最后一句话,是不会说出口的。
“臣……遵旨。”考虑到自己接下来的计划,还需要陛下的鼎力支持,所以李默决定答应下来……尽管会被同僚们骂的满头包,但严阁老的经历已经提醒了他,陛下好才是真的好,其余都是浮云,所以他不怕被同僚骂。
“这样户部能拿出多少钱来?”嘉靖帝问道。
方钝沉吟道:“若是只修外墙,四十万两足矣,可省三十万两;若是只修玉熙宫,十五万两足矣,可省十五万两;再加上四十万两的薪俸钱,可拿出八十五万两,哦,加上余银是八十七万两。”
“勉强可以应付一阵了吧?”嘉靖帝问道。
“陛下仁慈,”一直在入定的严阁老,终于开腔道:“这笔款项,足够四十万人越冬了。”
“但是还不够!”李默插言道:“根据嘉靖二十七年的经验,朝廷至少得做好解决一百万灾民的准备……而且如果受灾面积翻倍,这个数字一样要翻倍,不然会形成流民的!”
“嗯,”嘉靖点点头,这道理他当然知道,目光扫过众卿,缓缓道:“命令官绅富民,捐资助赈吧。”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但现在火烧眉毛,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众大臣面面相觑,严嵩看一眼李本,李阁老只好轻声道:“请问陛下,官员们可否排除在外,朝廷还欠他们的俸呢,不太好再让人家掏钱了吧?”
“欠俸是欠俸,但不代表家里穷。”嘉靖帝冷笑道:“就拿你们几个来说。自被任用以来,家计颇已饶裕,别以为朕不知道!”
几人赶紧跪下,表示自己奉公守法,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虽然鬼都不信,但不这样才会见鬼呢。
“朕没有说要查你们!”嘉靖面上带着淡淡嘲讽道:“朕只是拿你们做个比喻……事实上像朕所说的,在京官中大有人在,但这并不是最可恨的,最可恨的是这些人,全无为国报效之心,平时贪酷,习以为常,到了这时候若还是‘一毛不拔,不加省改’,一经查出,追究到底,决不饶恕!”
这显然是让那些大官们破财消灾啊!
但大部分官员还是没有油水,靠死薪水吃饭的,拿不出钱来怎么办?这好办,皇帝要他们的钱,而要用他们来平息上天的愤怒。
把赈灾的问题说完了,嘉靖帝的目光投向远方,悠悠道:“还是那句话,赈灾只是治标,不能治本的话,就会三天两头,没完没了的赈!只有改正错误,祈求上天原谅,才能将祸事消弭于无形……今年新年不做任何庆祝,朕从小年到十五,都在静室自省,你们虽然要忙着赈灾,但也不要在这件事上偷懒。”
“臣等自省。”众臣工齐声道。
嘉靖帝点点头,看向李默道:“至于李尚书,你就不要参与赈灾了,你把本职任务做好就成。”说着狭长的双目眯起来道:“知道是什么吗?”
李默杀气四溢道:“臣一定利用这个机会,将京官好好审查一遍,决不让任何一个蠹虫再留在朝廷中了,请陛下放心。”
“很好。”嘉靖帝疲惫的挥挥手道:“朕允许你便宜行事,都下去吧。”
第三零五章 正阳门
嘉靖三十五年正月,是一个寒冷无比的冬天。
从小年前后开始,一群群携家带口的难民,从四面八方涌向大明帝国的都城,北京。
这些人大都操着关中口音,也有不少像是直隶、山东、河南一带的,他们披着褴褛的棉袄,腰间勒根草绳,用扁担挑着瑟瑟发抖的孩子,和又黑又破的被子,或是沿街乞讨,或是四处寻找施粥的地方,艰难而又卑微的想要活下去。
起先京城的老百姓还觉着这些人挺可怜,任由其在店铺屋下,胡同里头住下,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难民人数竟然呈爆炸性增长,过完年没几天,竟然涌进来十几万之多,而且还有继续猛增的趋势,各种治安事件自然也跟着同步增长。
焦头烂额的顺天府尹一看,心说这样下去不行啊,便上奏皇帝,请求驱逐灾民,但嘉靖帝正在跟老天爷赔罪呢,岂能答应这种事情?可混着住也确实不是办法,严阁老便出个主意道:“把灾民全部迁到外城去,不许其进入内城。”
皇帝觉着不错,便命顺天府照此执行,将所有灾民集中到外城安置……大明朝的北京城原先是没有外城的,京城九门就是外城门了,但日久天长,人口渐多,京郊也繁华起来了……更确切的说,是南郊,有了很多的住家商铺,逐渐发展成规模,甚至皇家祭祀的天坛和先农坛也建在此处。
繁华的同时,隐患伴随而生,要知道北京城极其靠近蒙古草原,乃是遏其南下的咽喉之地,成祖皇帝迁都于此,就是为了‘天子守国门’!国初压着蒙古打,倒没什么问题,但后来国力衰落,多次被鞑靼瓦剌兵临城下,没有城墙保护的京郊地带,每次都会被蹂躏的死去活来。
遂有官员建议在京城外围,增建一圈周长约八十里的外城,以策安全。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拖到前几年才开工,最先建的便是正阳门外的南郊外城,但开工不久,就因资金不足,难以为继……这倒也不能怨朝廷没有及早筹措,谁能料到朝廷的赋税重地,惨遭倭寇蹂躏呢?
无奈之中,嘉靖帝派严阁老去想办法。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严阁老还算不上巧妇,这不是明摆着难为人么?左思右想之下,终于憋出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只筑南线城墙,其他三面待日后有钱时再说。
于是乎,原本设计图上的‘回’字形北京城,便成了现在的‘凸’字形。
这段南外墙于去年夏天基本竣工,总长二十八里,开有七座城门,正门命名‘永定门’,其余也尽是‘左安’、‘右安’,‘永宁’之类的名字,一看就是爱好和平的严阁老给起的。
孰料建成没有半年,腊月里大地震,便将这段城墙震坏了十余里,城门也倒了几处,其损毁程度,比内城那一百五十多年的老城墙严重多了。
但作为进出京城主要通道的永定门,毫发无伤。
现在沈默就站在这座近十丈高的灰砖绿瓦剪边顶,重檐歇山三滴水的楼阁式城门楼外,望着两边龟裂明显的簇新城墙,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倒是朱十三气得不行,跑到城下捡起一块断落的城砖,拿过来用力一掰,竟然一断两截,义愤填膺道:“这是城砖吗?这比咱们在山东吃的杠子头火烧都不如!我操他妈的严世蕃,还有他不敢贪的钱吗?”
沈默看那城墙下巡逻的兵丁,已经探头探脑瞧过来,不由笑道:“这话也就是你们北镇抚司的人敢说。”一听说是锦衣卫,那些兵丁避之不及,有多远闪多远。
朱十三也自觉有些失言,他虽然不怕严家父子,却也不想给大都督惹麻烦,丢掉那两截城砖,拍拍手道:“在外面怎么随便都行,回到京里可得注意点。”这话仿佛说给自己,其实也是提醒沈默。
沈默当然听得懂,颔首道:“是啊,不能自找麻烦……我跟家人说说,让他们不要和咱们一起进京了。”
“也不用这么急,”朱十三讪讪道:“等进了前门再说吧。”
“不用了,”沈默笑道:“就现在吧。”便转身往后面一辆马车边走去。一路奔波颠簸,原先的马车早散架了,这辆还是在通州才买的。
他轻敲下车门,柔娘便从里面打开,北风一下子灌进去,沈默也不要凳子,赶紧抓着车壁上去,使劲把车门关好。往里面一看,只见若菡拥着厚厚的被子,正在沉沉睡着。
沈默登时放缓了手脚,压低声音道:“好点了么?”却是问的柔娘。
柔娘小声道:“吃了药,刚刚睡着。”在天津卫时,若菡受了些风寒,加上一路奔波的疲劳,终是病倒了。
沈默走到若菡身边坐下,望着那消瘦还带着病容的面庞,心情十分难过,伸手轻轻为她拢了拢,黏在额头的发丝,便将若菡惊醒了,待看到他那一脸难过后,强笑道:“没事儿,我感觉松缓多了,已经见好了。”
沈默见她病成这样了,还不忘安慰自己,不由更是辛酸,紧紧握着若菡的小手,心疼道:“若知道千里之行如此艰难,当初说什么也不会让你跟来。”
若菡将小脸靠在他的手边,小声道:“都怪我,真没用……”
沈默摇摇头,长出一口浊气道:“这话应该我说才是。”
分别在即,若菡不想让他纠结,强打起精神,起身笑道:“咱们这是干什么呢?不就是个小寒症么,就算不吃药,两天也就捱过去了。”
沈默又把她搁回去,紧紧裹上被子,小声道:“等进了京城,去正阳门内找一家最好的客房,在那乖乖等我。”
“你……这就要走了么?”若菡再也笑不出来了:“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你且放心。”沈默笑道:“朱十三已经跟我交底了,说这件事上面已经疏通好了,我回来多半是走个过场,不会有太大问题的。”说着呵呵笑道:“说不定过了三五七天的,咱们又见着了呢。”
若菡紧咬着下唇道:“但愿吧……”
沈默又看向柔娘道:“让铁柱去请京城最有名的大夫,买最好的药,不要管价钱,务求万无一失。”他对这个年代的医疗水平着实不放心,生怕那些庸医把聋子治成哑巴。
柔娘乖巧的点点头道:“奴婢知道了,大人您放心吧。”
“那么,我走了。”沈默深深看自己的未婚妻一眼,将自己满腹的担忧和不舍,化作了深深一的吻。
不顾柔娘在侧,若菡热烈的回应着他,两人忘我而热烈的吻着,只想就此天长地久。
怅然若失望着进城而去的车队,沈默摸一摸怀里的香囊,那是若菡一直贴身带的,据说是由真正的高僧开过光的,原本预备洞房夜才给他,但现在沈默要去接受未知的审判,便顾不了那么多了。
朱十三凑过来道:“沈兄弟,说实在的,兄弟我真是羡慕你呀,出城有士农工商相送,上路有佳人烈士相伴,我要是能活到这份上,即刻死了也值。”
沈默笑笑道:“过不去这一关,什么都是虚妄。”朱十三连忙安慰他几句,沈默拍拍他的肩膀道:“十三爷,他们已经走远了,咱们也走吧。”
“中,咱们走。”朱十三一挥手,四个人便将沈默护在中间……或者说是夹在中间,从永定门进了城。
通过那深厚的城门洞,眼前的一切把沈默给惊呆了,只见大道两边、城墙根搭起了一片片、一窝窝的破庵子、茅草棚,竟然一眼望不到边,几乎把外城的建筑都给淹没了。
放眼望去,满目疮痍,一张张麻木而肮脏的面孔映入眼前,仿若到了世上最大的难民营中。老天还专门和这些难民作对,从初三开始,纷纷扬扬,下了三天的大雪,直下得道上积雪三尺,滴水成冰……那些巡城的兵丁,正把几十、上百的连冻带饿、倒在雪地里的难民尸体,搁到大车上,要送去城外化人场烧了。
这是我大明朝的首都么?这不是新德里的贫民窟么?沈默一阵阵的眩晕,在他的印象中,浙江就算是这两年饱受战火的摧残,也没有出现过这般骇人的景象。然而,他却在这北京城里见到了。
就在他沉浸在深深震撼之时,便听到身后一阵鸣锣放炮,鸡飞狗跳,显然是有大人物进京了。
第三零六章 京华春梦
沈默他们不欲惹事,便跟着人流让到道边,眼看着两队官兵之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清一水的大骡子,拉着一模一样的板车,车上的东西用油布盖着,捆扎的严严实实,让道边看热闹的议论纷纷。
“这是哪的车队,这么长?”沈默小声问道,朱十三眯眼道:“工部的,还插着宫里的旗,听说陛下的玉熙宫被震坏了,可能这是送去西苑修宫殿的吧。”
边上一个看热闹的冷笑道:“这位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吧?陛下说了,只修玉熙宫,那才用多少材料,哪用得着这么多大车拉。”说着一指那些大车道:“这里面超过一半,都是赵侍郎携带的私货。”
“你怎么知道?”朱十三不信道:“你掀开看过吗?”
“我虽然没看过。”那人冷笑道:“可我在天津卫看见过他们卸船呢,好家伙,整整八条大船,装了二百多车。看当时卸船的小心劲儿,那里面肯定都是金贵玩意。”
“有这么神么?”朱十三问沈默道,沈默点点头道:“差不多。”胡宗宪送他的时候,向他抱怨过赵文华就是一条吸血水蛭,来浙江不到两年,就搜刮了现银一百万两,至于奇珍异宝、名书法帖更是不计其数,害的他得了个‘银山巡抚’的臭号。
倒是赵文华这么快就回京,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但在朱十三看来,这却不是什么难题,笑道:“赵侍郎有军队护送,可以走海路,半个月就能回来。再说正月十八是景王的诞辰,他肯定要赶回来的。”因为先天不足,又乱嗑丹药,嘉靖帝生儿子比较艰难,后来好容易生出来了,还一直养不活……前前后后生了八个,到现在只有两个健在,分别是皇三子裕王朱载垕和皇四子景王朱载圳,这对幸运娃今年都是二十岁,生日也只差一个月。虽说长者为尊,但陛下似乎对木讷胆小的裕王不甚中意,据说还曾经说景王:‘甚肖朕少时。’的话。
再加上半年前太子薨逝以后,皇帝一没有立储,二没有让超龄的景王就藩,这就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了。
当然了,因为嘉靖先生是修真者,虽不希冀长生不老,却自信一定可克享遐龄,所以对下面人结交皇子之事,那不是一般的反感,所以大部分官员,是不敢跟二位龙子套近乎的。但赵文华不怕,因为那是干爹让他干的。不过严阁老虽然看好景王,却也不敢贸然下注,便采取了这种间接接触,让赵文华去陪着景王玩,反正陆炳会帮着瞒上,所以任由他折腾去罢!
为了将来打算,赵文华当然也不肯放弃这个‘上结至知’的机会,快五十岁的人陪着个不到二十岁的娃娃,整天花天酒地,走马章台,把景王哄得无比开心,将他引为平生至交。
所以景王过生日,赵文华是无论如何也要尽量赶回来的。正好胡宗宪把两场胜仗的捷报送来,他便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奏疏,说经过自己近两年的努力,东南终于‘水陆成功,海晏河清’了。既然倭寇海盗都已剿灭逐净,自应回京复命了。
他断定这道奏疏一上,必能邀准,行囊就不妨早早打点,所以一接到准他回京的圣旨,次日就启程出发,竟然与沈默同时抵京。
不过长长的队伍通过后,沈默也没见着赵侍郎的人影,兴许是为了少惹非议,没有和东西一起进京吧。
待街道空出来,沈默便和朱十三继续前进,待穿过外城,进了正阳门之后,便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只见宽阔笔直的前门大街左右,满是鳞次栉比的气派店铺,什么绸布店、药店、鞋店、餐馆、戏院,应有尽有,说不尽的繁华。再看那熙熙攘攘、干净体面的人群进进出出,连说笑都那么爽朗自信,透着一股皇城根儿的自豪劲儿。
看见沈默表情的变化,朱十三暗暗得意道:“解元郎,比之杭州如何?”
“不一样。”沈默摇头道:“杭州精致优雅,这里豪放大气,人也多得多。”
“那是,从辽金蒙元至今,咱们北京城就一直是帝都,”朱十三满面红光道:“屈指一算已经五百年了,这份尊贵气度,那是谁也比不了的。”
虽然对于他拿外族政权充数很不以为然,而且那些城市跟现在的北京城也不是一个地方,但沈默不会冒犯一位主人的自豪,面上流露出恰当的笑容,还微微点头,让朱十三十分的受用。
他便拿出十二分的热情,带着沈默徜徉在前门大街上,吐沫横飞的向他解释这里以及附近的情况。什么廊房头条是珠宝玉器市场,二条则集中了三十家官炉房,熔铸银元宝;在钱市胡同、施家胡同、西沿河一带开设了许多钱市利银号。
许多达官贵人就在二条兑换真金白银,二条买了玉器首饰,直奔八大胡同消费。又说八大胡同里的姐儿燕瘦环肥,南腔北调,甚至还有金发碧眼的西夷,弄得沈默虽不能至,心却向往。
在他忘情的介绍下,终于离开了繁华的前门一带,虽然店铺少了些,但依然道路宽广,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直到上了东长安街上。这里没有平民居住,道路也格外宽阔,道路两侧是许多富丽堂皇的高大衙门,看门口那一对对威武的石狮,不用问也知道,到了中央官署聚集的地方。
但其中一个青灰色石墙,同色门檐的衙门,透着股子森森鬼气,和周边那些古色古香,流檐静壁的建筑十分不协调,沈默不由小声道:“这是什么衙门?”
“我们北镇抚司的衙门。”朱十三一脸自豪道:“怎么样,够威严够肃穆吧?许多人即使从门口走过,也会吓得两腿发软的。”
‘果然是什么人配什么衙门啊。’沈默不由暗暗感叹一声,他这才发现,四周经过的官员和路人,都紧贴着大街的另一边,且都在用一种很奇妙的眼光看着自己,那目光就像看待一只落入虎口的小羊一样。
这时门口那些身着红色飞鱼服,腰胯绣春刀的锦衣卫校尉,也注意到有人走过来,定睛一看,不由惊喜道:“十三爷回来了!”赶紧迎上来,帮朱十三牵着马,笑道:“您老这一趟去的可够久,孩儿们都想死您了。”
朱十三笑骂一声道:“想着赢老子的钱吧!”他马吊水平极臭,偏又痴迷其中,在路上时就被三个同伴杀得屁滚尿流,连胡宗宪送的钱都输光了。
那校尉嘿嘿直笑,却是不能承认的,看一眼沈默道:“这小子是你们带来的,犯了什么事了……啧啧,长得真俊啊,很嫩吧?”最后一句话说的极为暧昧,弄得沈默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