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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秦始皇大传-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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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固所愿耳,只是怕找不到机会。”他用筑音回答。
  “是赵保,永远找不到;是高渐离,机会很快就会来到灵荆轲的鬼魂如是说。
  “荆卿!荆卿!”他用筑音呼唤。
  荆轲英灵已远去,他的筑音也似乎没有了那股感应。
  “荆卿,魂兮归来!”他用话语喊着。
  筑音截然而断,室内诸人都在不自知中泪湿衣襟,座上落泪最多的当然是高渐离自己,他不但衣襟已湿,更是两眼迷茫,连室内诸人他都视若不见!
  “你到底是谁?能将作曲者的感情和心境诠释得如此体贴入微,却又宣泄得这样淋漓尽致!”郡守惊奇地问。
  “我就是高渐离,此曲作者!”高渐离傲然回答。
  室内响起一片惊讶声。
  “高渐离?不正是朝廷要捉拿的钦犯?”宋子县令如梦初醒,他转向侍立身后的警卫高叫:“拿下!”
  “且慢!”郡守似乎乐兴尚未褪尽,他微笑着向高渐离问:高先生改名更姓这么多年,为什么今夜要露出本来面目?难道不知道主上曾下令,抓住立可就地正法?“
  “委屈一时,目的在求伸展,”高渐离毫无惧色,从容地回答说:“今天下一统,在下再也没有伸展的机会,与其苟活而作瓦全,不如还我原来面目以求玉碎!”
  “果然豪气干云,不愧是荆轲的平生知己!”郡守竖起大姆指称赞:“高先生既知天下统一,异志难促,也可谓识时务的俊杰,假若先生愿痛改前非,本官愿意为先生在主上面前求情。”
  “大人错了,以往各为其主,各卫其国,实在谈不上什么是非。”
  “那今后天下只是一国,国中只有一主,高先生应该明白该走的路了。”
  高渐离沉默不语。
  “卑职是否要将钦犯拿下?”县令在一旁问。
  “不用,本官要将高先生带走,让他在府中作客,如此伟大的音律家和演奏家,也许五百年都出不了一个!”
  包括县令在内的全室诸人,全都错愕,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在便殿乐室里,始皇和皇后便装易服,正闲谈着等待高渐离前来。
  皇后喜爱燕赵之声,尤其是筑乐,可惜在邯郸百般寻觅,就是找不到够她水准、让她听得入耳的演奏者,更别提能使她如痴如醉,如登仙境的筑声演奏者了。
  她听过演奏〈易水送别〉,而且用的是宫廷大编制乐队,她感觉得出曲中的哀伤离情,也为乐曲所表现的澎湃气势所吸引,但总觉得击筑者太差,诠释不出原作者的意境,跟着整个乐队也就平平无所表现。
  始皇虽然听到这首乐曲会联想到荆轲行刺的尴尬场面,但现在四海一家了,他是天下之主,应该表现得雍容大度一点,何况他是胜利者,荆轲未刺伤他一根毫毛,却遭到两次死刑——殿上乱剑刺杀,以及数十万民众围观下的车裂,有时候他何尝不佩服荆轲的神勇,哀怜他临死前从容却又绝望的那种表情。
  所以一听到钜鹿郡守要求赦免高渐离,力奏高渐离的音乐才华是百年难遇时,他准了奏。而且皇后也力争要见高渐离这个人,他既是击筑圣手,又是这首曲子的原作者,要是由他来训练宫廷乐队,那该是多美好的事。
  当然,始皇和她都要先听听高渐离的演奏,看看钜鹿郡守是否言过其实。
  一身白袍白冠的高渐离,背着筑囊由一个人牵引进来,在便殿门前,禁卫的郎中照例搜察了他的全身,检视了他背囊中装的筑,惊奇地问道:
  “这具筑怎么比一般筑重许多?”
  高渐离笑笑说:
  “这具筑比别人好听,这是个最大的秘诀——别人的筑中心是空的,而我的筑中心灌满了铅,筑身稳重,击打起来,声音自然宏亮清脆。”
  “难怪高先生的筑艺能名闻天下,在主上听过先生的筑艺以后,希望我们能有耳福欣赏。”那名郎中也笑着说。
  “当然,当然。”高渐离说:“假若皇上听得满意,我就会长留宫中,到时候还要各位多照顾。”
  “当然,当然。”那名郎中学着他的口气说。
  一名近侍小心翼翼的将高渐离搀扶着走上台阶,引入乐室,行礼以后,近侍又扶他坐到席位上,帮他解下背囊的筑,安排好一切。
  首先是皇后发现情形有点不对,她惊诧地问道:
  “高先生的眼睛怎么啦?”
  “没什么,由于有荆轲大逆不道的事情在先,郎中令和赵高大人为了防备万一,将小人的眼睛刺瞎了。”高渐离毫不介意地说。
  “什么?”皇后脸色大变,转眼看着始皇说:“这是陛下的意思,还是赵高擅作主张?”
  “朕事先不知道,但赵高这种预防万一的措施,有它的需要。”始皇故作平淡地说。
  “你们为什么这样残忍!”皇后难过得快哭了:“百年难遇的音乐天才,就这样被你们糟蹋了!”
  始皇脸上现出愠色,沉默不语,皇后也赌岂不再说话。倒是高渐离眼瞎心不瞎,觉得室内气氛紧张,他微笑着说:
  “其实,眼瞎心更明,没有外界景物的干扰,盲人的手更敏感,更能与心灵合而为一。以小人为例,明眼时有很多弹奏的难关突不破,眼瞎以后,反而轻而易举就做到了。”真的?怎么办?“
  “眼睛瞎了,其它感觉会更敏锐,作曲乃是用心,与眼睛没多大关系,有人替我当眼睛记下来,也许我因为心无旁鹜,作曲境界会更上一层楼。至于指挥,是要乐队看我,而我只要听他们演奏发现的声音是否调和,所以我只需用耳,需要用眼睛的乃是他们。”高渐离对皇后心存感激,解释的话就多了起来。另一个原因是他想用示好松懈始皇的戒心。
  “高先生都如此说了,皇后,你该安心了吧?”始皇此时才开口安慰皇后。然后他转向高渐离说:“高先生,现在你可展示你的绝艺了吧!”
  “陛下及皇后要小人演奏点什么?”高渐离摸索着调整筑弦。
  “〈易水送别〉吧!”皇后首先说。
  始皇不作声,但脸上露出不高兴的神情。
  “以后让小人为宫廷乐队排演好了这首曲子,再为陛下和皇后演奏,这首曲子适合大乐队,用筑单独击奏,太嫌单调,显示不出那种磅礴的气势!”
  “那你要弹奏些什么呢?”始皇怒意尽解地问。
  “就弹两首小人新谱成的曲子:〈鸾凤和鸣〉以表示祝陛下及皇后幸福快乐,万寿无疆,另一首〈升平乐〉,以描述陛下统一天下后,百废俱兴,各行各业欣欣向荣的景象。”高渐离恭敬地回答。
  “好!”始皇愉悦地笑了。
  高渐离两只瞎眼向上仰望,手上击槌忽快忽慢,时而轻柔,时而沉重,在筑弦上游走,就像两条矫健的神龙,翻腾在云雾之中。
  始皇夫妇的心灵整个都溶化在乐声中,但他们脑海中出现的景象却完全不同。
  在高渐离弹奏〈鸾凤和鸣〉时,始皇见到的是邯郸那座桃花半掩的小楼,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牵着一个八岁男孩的手,在邯郸大街小巷漫游。
  皇后眼前展现的却是上林外的桃树林,那个年轻的君主只是为了见她一面,不惜装扮成穷小子来欺瞒她。要是能永远维持那种纯洁无所求的感情,那该有多好!
  男女一经肉体接触,就会蔓生很多的问题,不管是有婚姻关系的所谓正当,或是婚外的所谓不正当。
  最少在婚姻内的肉体接触,后果会有生不生育和孩子教养的问题蔓延出来,婚姻外的更会牵涉到第三者、别人的闲话、甚至是社会制裁和内心不安。
  她现在就同时面临着这两方面的问题。对赢得的事,她在内心总有一份歉疚,再次和始皇肉体接触,因此也就会有种罪恶感,她无法完全投入,当然就谈不上什么欢愉。
  胡亥小小年纪,嬴政遗传给他的劣根性就完全显露了出来。任性、暴躁,喜怒无常,为了一点小事就不高兴。他却一点都未遗传到……
  高渐离弹完〈鸾凤和鸣〉,始皇夫妇都长舒一口气,从幻觉中清醒。但他稍事调整一下筑弦,〈升平乐〉声再起,又将他们带进了另一个幻境。
  这次皇后见到的是好一幅太平景象——
  都市繁荣,行人来往如织,商店里的各种日常用品堆积如山。
  老人含饴弄孙,新婚夫妇携手同游渭水,怀孕的妇女有丈夫呵护着,不用再下田工作。街上、巷里、人家的庭院中充满幼儿的欢笑声,中间偶尔掺杂着婴儿的哭啼,但那是代表新生命出世的喜悦,而不是饥饿或恐惧的悲哀。
  男耕女织,丰衣足食,田里稻波麦浪,一片金黄,饱满的穗实将麦杆都压弯了腰。
  不再有更戍,不再有徭役,人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除了极轻的田赋外,一切收成都归于自己。
  再也听不到寡妇的夜哭,再也看不到全村所有人家都贴上“忌中”白布条的惨状,每个年轻女人身边都有壮硕的年轻男人作伴,而每个孩童都有父母的两双手在疼惜呵护。
  夜间只听到琅琅的诵书声,还有就是织布机的轧轧声,这种声音她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也是她平生最喜欢的声音!
  但始皇眼前出现的却是另一种幻境——
  咸阳城大兴土木,服劳役的分别是各国旧贵族和统治阶级、反叛地区的民众、逼不得已才投降的六国降卒,以及一般犯法的囚犯。成千上万的这些人全穿着赭色的号衣,来往奔走劳动,像一群数不清的蚂蚁。
  咸阳城比现在大十倍,骊山挖通了,咸阳横跨渭水南北,天下富豪都迁居于此,咸阳已成为天下首善之区,远超过昔日邯郸和临淄。
  他的六国型式宫殿已建筑好,掳自各国的钟鼎宝器和美人,正可各归其位,他的宫殿是天下之主的宫殿,所以应聚合全天下的至宝和至美!
  北方匈奴已被赶回他们原来的牧马地;南方的蛮夷都顺服了中国,接受了中原教化。
  条条驰道以咸阳为中心,辐射到东、南、西、北每个角落;河水、江水,以及其他各支流,全都整治成功,从此不再为患,而是可以用来灌溉,将荒地全变为良田。
  当然他没忘记入海求“青春之泉”的徐巿,他仿佛看到百艘楼船载着六千童男童女,迎风破浪由仙岛回来,一桶桶带去的淡水,全变成一桶桶的“青春之泉”!
  也许他不该如此贪心,只带回来两桶就好,他和皇后每人一桶,就够喝几千次。多妙!每隔三十年喝一杯就变成十八岁,喝一千次好了,够喝三万年,够变一千次十八岁,那多奇妙!三万年中,他的臣民像松柏完全不受针叶替换影响一样。
  那多美妙!他忍不住哈哈笑了。
  “陛下!”皇后从幻境中被他的笑声惊醒,她的喊声又惊醒了他。
  “皇后!”他回答,想起刚脱离的幻境,他不禁又笑了。
  此时筑声已停,高渐离两只瞎眼空洞前望,耳朵却在注意听始皇的反应。
  “高先生,你发出的是筑音还是魔音?”始皇赞叹地问。
  “的确,你的筑声使哀家好像看到种种幻象。”皇后跟着加了一句。
  “这是陛下和皇后天生灵根。”高渐离恭敬地俯身回答。
  “这怎么说?”始皇抚着五绺短须开心地问。小人此筑是传自冀北异人,知音律者听起来,会察觉到它的低音沉宽饱满,高音晶莹清脆,再低沉也不至含混不清,再高亢也不至尖锐刺耳,到目前为止,小人还未见过能与此筑匹敌的。但它的妙处并不止于这些,而是经过小人之手击弄,凡是生性敏锐有灵根的人,就会随着筑音进入幻境,在里面看到自己心中的宿愿和喜怒哀乐。“
  “这样说来,先生的这具筑真是魔筑了!”始皇叹服。
  “应该说是神筑、仙筑。”皇后在一旁纠正。
  “是否可将筑拿来,让朕看看其中有什么奥妙?”
  侍立在始皇身后的近侍要过来拿筑,高渐离双手按住,轻声叱喝:
  “神气仙筑,俗手不得触摸,”说着他双手捧着筑起立,转向始皇方向说:“待小人亲自呈上陛下。”
  看到他两眼初瞎,举步都感困难的样子,皇后于心不忍,站起来说:
  “先生行动不便,还是哀家来拿吧!”
  高渐离摇头紧抱着筑,皇后只当他有所顾忌,也就笑笑作罢。
  在近侍的引导下,高渐离捧着筑来到始皇席案前跪下,他开口问:
  “陛下出声告知小人方向,小人要将筑亲手呈递在陛下手上。”
  “朕就在你面前,只要递上筑,朕自然就会接住。”始皇看他捧筑的恭谨神情,只不住发出微笑。
  就在这时,高渐离双手由捧改抱,用力将筑向始皇砸去。
  始皇是经过中隐老人从小调教武功的人,反应何其灵敏,高渐离掷筑前肩膀先有异状,他本能向旁一闪,筑未击中他,却将席案后的玉器摆饰砸得满地皆是,筑身碰在墙壁上发出弦断的五音十声齐鸣。
  两旁侍卫有了荆轲的经验,不待始皇吩咐,已上阶入室制服了高渐离,拖住他的头发,将他按倒俯伏跪在地板上。
  秦王怒极反笑,叹口气说:
  “狼子野心,怎么对你们好,都不能改变对朕的仇恨吗?”
  皇后在一旁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她几乎是带着哭声问:高先生,荆轲刺秦王,还可以说是各为其主,各卫其国,如今天下统一,你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荆轲,也是为了天下百姓!”高渐离挣扎着硬将头仰起,毫无惧色地说:“嬴政,你应该到民间走走,看看天下百姓如今过的是什么日子,不要只是以胜利者的姿态作什么巡狩!”
  “带下去斩了!”始皇突然狂怒。
  在侍卫用玉盘呈上高渐离的人头时,皇后紧闭眼睛,泪不断汩汩流出。
  “将头缝连遗体,好好安葬!”始皇的语气柔和得出奇。
  从此,他终生不再接近和原诸侯有任何关系的人。
  咸阳宫赵室里,灯光辉煌,室外亭台楼榭,远处甘泉山和整个咸阳城,全都盖满了皑皑白雪,冰雪封住了整个大地。
  宫中每个近侍和宫女脸上都笼上愁云,因为他们打从内心敬爱的皇后病重,看来会不久人世。
  皇后待下宽厚,始皇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只有皇后说话他是百依百顺,她为他们排解了不少危难。皇后去后,要是换上苏妃立后,她懦弱恭顺,在始皇面前一句拂逆的话都不敢讲,以始皇暴躁而又喜怒无常的个性,加上赵高喜欢拨弄是非,点火煽风,他们的日子会很难过。
  赵室里,为了冲淡悲伤气氛,始皇命令点上每一盏灯和烛台,两具麒麟送子形的火盆里,也烧着红红的炭火,为四周白色的墙壁和装饰染上一层粉红。
  胡亥刚由奶妈带来见过母亲后退出,如今室内只有始皇和皇后两人。
  皇后斜靠在床上,始皇就坐在床沿上紧握住她的手。她脸色苍白,不时咳嗽,说话呼吸都感到困难。
  “你不要说话了,休息一下!”始皇轻轻帮她槌着背,无限怜惜地看着她。
  “趁能说话的时候,我得将事情交代完,否则就没有机会了!”皇后摇摇头。
  “看你总是这样固执不听话,”始皇轻轻拍着她瘦削的脸颊:“不要那样胡思乱想,太医说你只是受了惊吓,再加上点风寒。”
  “这么老了,还那么孩子气,人家说什么就相信什么!他们是找不出病因,不敢下药。秦法严,判断了病因,连下三剂药不见效就要治罪,他们当然要说我没有病了,你明白吗?”皇后摇头笑了。
  皇后都四十五、六岁的人了,笑起来仍然有那个邯郸小女孩的娇媚,始皇不禁心内更酸,他呆呆地望着她,一时说不出话。
  “现在我有两件事想问你。”皇后严肃地说。
  “请讲。”
  “一旦我去后,立谁为皇后?”
  “一旦你丢下我不管,今后只要我在位,大秦就没有皇后!”始皇毫不考虑地说。
  “这怎么成!大王不可一日无母,后宫不可一日无主,不立皇后,谁来母仪天下,管理后宫?我的皇帝,后宫几千女人,有时候比天下兆民都难治理,你明白吗?”皇后噗哧一声笑了。
  “也许可以要苏妃治理后宫,但我绝不再立后!”始皇坚决地说:“而且,徐巿寻找'青春之泉'就快回来了,我们将长生不老,千万年为夫妻,共同治理大秦!”
  “我的皇帝,刚才我说你孩子气,容易相信别人,你要是相信徐巿这类术士的话,那你更是和婴儿一样天真无邪了!世上要是有'青春之泉'这类的东西,那应该现在还是由尧舜称帝,轮不到你来做这个始皇帝了。”皇后笑得咳嗽,久久不停。
  始皇轻柔地揉抚着她的胸口,很久她才喘过一口气说:
  “就算有'青春之泉'这种东西吧,恐怕我也等不及了,现在还是掌握时间谈正经事,你真的决定不再立后?”
  “在我以及整个宫中上下的心目中,没有人能取代你的地位,与其立非仆人,不如让这个位子空着。”
  “嬴政,多年如一日,你始终对我如此好……”皇后将始皇的手放在脸上轻擦,哽咽着说不下去。
  两人就这样满怀悲痛地温存了很久。
  最后,皇后擦干眼泪说:
  “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你到现在还未立太子,这关系以后大秦的国运,我想在走以前知道,”皇后沉吟了下又说:我知道你忌讳言死,但哪个国家不预先立储?这与死不死没有完全的关系。譬如说,你常出外巡狩,总要有个名正言顺的留守者。早立太子,兄弟们也早心定,不会勾心斗角,手足骨肉猜忌相残,一旦不讳……“
  “这你根本就用不着问,当然是胡亥,”始皇阻止她再说下去:“他是唯一嫡出,也是我们唯一的爱子!”
  始皇看着皇后,预期看到她脸上的欣慰,谁知她却是连连摇头。
  “怎么?立他不好?”始皇大出意料。
  “依我的私心,当然立他最好,但为了大秦的国运,千万不能立他!”皇后正色地说。
  “为什么?”
  “你生了公子二十多人,同母者多的高达七、八个,少的最少有两、三个,胡亥一旦即位,就会发生两种情形,一是他刑杀所有成群结党反对他的兄弟,再不然就是他受别人的压制甚至是推翻。”
  “这是你多虑了,”始皇笑着说:“如今不比从前,公子都不分封,大权完全在皇帝一个人手上,诸侯勾结谋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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