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的红飘带-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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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部队进入了原始森林。原始森林简直是另外一个世界。往上看枝叶虬结遮天蔽日,森林里终年象暮色深浓时那样阴暗。往下看都是陈年败叶,不知积压多少层了,人走上去软绵绵的。有些地方是雨水和泥浆,发着霉臭的气味。更讨厌的是那些歪倒的枯木朽株横在路上,必须费很大劲搬开,才能通过。所以队伍时走时停,是长征路上最艰苦的行军之一。
周恩来同他的几个警卫员一同随队行进。他的面容比在贵州时消瘦多了,体力也比以前差了,但是他那熠熠生彩的大眼睛和他那部潇洒的美髯以及顽强地自我克制掩盖了这一点。他依然是红军中最忙碌的人。除了大的决策他必须参加以外,决定了的东西还靠他一件件落实,一件件检查。自从在贵州他从马上摔下来以后,同志们曾有意减轻他的工作,无奈他是一个天生的忙人,情况改善不了多少。何况刘伯承担任先遣队司令之后,整个总参谋长的工作,又搁在他肩上了,哪里有他休息的时间!
周恩来和几个警卫员一起走着,他见警卫员沉闷了,就说几个故事和笑话,来鼓励他们的情绪。一直到下午才爬到甘竹山的峰顶。大家出了原始森林,看顶空蓝天如洗,阳光灿烂,周围苍山如海,云幔四季,大大吐了一口郁闷之气。
“我们就在这里歇歇腿吧!”
周恩来说着,在一块红石头上坐了下来。几个警卫员也在他周围坐了。
人们常常赞美大川奇峰,很少领略高山云景的奇丽非凡。这时,周恩来显然被周围的云景吸引住了。阳光一照,那白云显得分外明丽,就象雪峰和冰山一般布满四周。有的象长长的银带将远处的山峦拦腰束住,上面露出一个一个乌黑的山尖,就象海上的孤岛。还有的象荒野古城,有的象原上奔马,有的象亭台楼阁,有的象波涛中的航船。更为壮观的是西南面的一座高山。那座山高高地超出云表,山峰和积雪在阳光下白得耀眼。
“那是什么山哪?这么高!”小兴国指着那座山问。“恐怕是贡嘎山。”周恩来说,“那座山海拔七千多公尺,是我们中国的第二座高峰呢!”
“我们中国山真多呀!”小兴国有点厌烦地说,“我们江西,山就够多了。谁知道一出来山更多。湖南也是山,贵州也是山,云南也是山,四川还是山,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山呢?”
“平坝子都让国民党占去了嘛!”警卫员小魏说。
“什么时候开到平坝子就好了。”小兴国叹了口气,接着转过脸问,“不是说我们要同四方面军会合吗,什么时候能会合呢?”
“快了。”周恩来微笑着说。
“他们现在在哪里?”
“在岷江上游一带。”
“他们有多少人?”
“总跟我们从江西出来时差不多吧。”
“那就好了!”小兴国高兴得笑了。“我们合在一块儿就是十几万人,可以大干一场了!”
周恩来高兴地笑着说:“我们也是这样想的。”
小兴国更高兴了,站起来手舞足蹈地说:“先打下成都坝子,接着就拿下全四川!”
“小兴国气魄还不小哩!”周恩来呵呵笑着说,“只要我们两个方面军会合,是会打出一个新局面来的!”
小魏也欢乐地眨眨眼说:“我得先换双草鞋!现在连打草鞋的布都没有。”
说着,他抬抬自己的脚,脚上那双草鞋果然快要断裂的样子。
“周副主席,我们吃饭吧!我看见那边有泉水呢!”
小兴国高兴地取出干粮,又到山崖下灌了一壶甜泉水,大家就吃起来。
饭后,他们随队下山。没有走出多远,就又进入了原始森林。还是那样阴暗、沉闷,满是烂叶子的气息。傍晚又下起雨来,森林里跟暗夜差不多了。顺着山坡冲下的泥水,烂树叶和杂草淤集起来,每走一步都陷得很深。周恩来走得相当吃力,他那双本来已经湿透的黑布鞋,不断地被淤泥粘掉。小兴国只好从挎包里搜罗出两根布条子,帮他捆在脚上。即使这样,每小时也只能走出二三里路。还没有下到山底,天就黑下来了。事实上已经无法行进。这时,从前面传下口令:“就地宿营。”几个小鬼解开干粮袋一看,剩下的干粮全被雨水泡成稀糊糊了。小兴国满脸愁容地说:“这个鬼地方!连点清水都没有,这饭可怎么吃呀!”
周恩来仰起脸望着树叶上滴下的雨滴,笑着说:“这不就是清水嘛!”
小兴国苦笑了一下,解下搪瓷茶缸子去接雨水。周恩来和他的警卫员只好吃了一些稀糊糊,喝了点雨水算作晚饭。
“饭”是吃过了,怎么住呢?几个小鬼左看看,右瞅瞅,连个巴掌大的干地方都没有,别说睡觉,坐也坐不下去。几个小鬼面带愁容跑到一边,象聚议军机大事似地商量办法。但是什么办法也没有。
“怎么让他睡呢?”
“昨天半夜别人就把他叫起来了,又走了一天,不睡一觉怎么行呢?”
“难道就让他这样站一夜吗?”
几个小鬼在窃窃私议,小兴国最后说这句话时,几乎要哭出来。
周恩来靠着一棵大树站着,看见几个小鬼避着他嘀嘀咕咕,就说:“你们在讨论什么呀?”
几个小鬼不得不走过来。小兴国说:“我们在研究你怎么休息的问题。”
“这有什么可研究的!”周恩来呵呵笑道,“你们能研究出一块干地方吗?”
“那你怎么休息呢?”
周恩来把他的身子又着力地靠了一靠,笑着说:“这不就蛮好吗!”
“那怎么行呢!”小魏插进来说。
“为什么不行?”周恩来指指周围坐在地上和靠在树上的同志们,说,“大家都行,我为什么不行?……你们快休息去吧!”
周恩来说过,就靠着树干眯起了眼睛。
周恩来就是这样整整站了一夜。
第二天,似明不明,部队就出发了。
在熹微的晨光里,长长的行列沿着一条碧绿的溪流曲曲弯弯地行进。这条水名叫羌江,也叫青衣江,碧清见底,绿中透蓝,两岸都是芳草野花,还不时传来宛转的鸟啼,峡谷里显得十分清幽。人们昨天在森林里窝憋了整整一天,这时心里宽敞多了。
大约走出十多里路,周恩来听见前面一片欢声笑语,走近一看,原来山上有一道飞泉,正从人们的头上飞越而过,象垂下的珠帘一般泻到山谷中去了。许多青年战士,象争食的小鸡似地在那儿举着茶缸子接受泉水。小兴国他们也赶快解下缸子去接。周恩来从那白玉般的珠帘下刚刚穿过,正用手绢擦去脸上的水珠,小兴国就把一缸清凉的泉水端过来了。周恩来一气就喝了两杯,觉得很少喝到过这样清洌甘美的泉水,不禁赞美道:“古书里说的甘泉,怕就是这样的泉水了。”
说过,正要举步行进,迎面跑来一个小鬼,来到面前乓地打了一个敬礼,说:“报告周副主席,毛主席在这里等你呢?”
周恩来一看,原来是毛泽东的警卫员小沈,就问:“毛主席在哪里?”
“就在这山坡上。”小沈说,“一大早他就叫我在这里等你。”
周恩来抬头一望,绿树丛中有一座小木楼,被风雨打得成了灰褐色。周恩来和几个警卫员就随着小沈向山坡上走去。
周恩来一进屋子,就看见毛泽东迎门坐在一个矮凳上,正伏下身子在看地图。那张颇大的四川省详图,正铺在他的膝盖上。由于他精神专注,没有发现有人进来。
“周副主席来了!”小沈欢快地说。
毛泽东拿起地图,笑着站起来说:“恩来,我等你等得好苦哇!”
他看周恩来两条裤腿都是泥浆,鞋上都是黄泥,就笑着说:“昨天叫二郎山拖住了吧。你总是走在我前头,这次倒叫我赶了先了。”
“山上没有一块干地方儿,周副主席直站了一夜。”小兴国插嘴说。
“也真够受了。”毛泽东叹口气说,“这家人很好,刚才给我们煮了一大锅稀粥,你们先吃点吧。”
周恩来坐在矮凳上一面喝粥,一面听毛泽东谈话。
“当前最重要的问题,是同四方面军会合,这是我们的战略目的。”毛泽东说,“可是我们究竟走哪条路线呢?”
“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周恩来说。
毛泽东从口袋里取出一支皱得不能再皱的纸烟,尽量把它伸直,然后点起来说:“到岷江上游,我看有三条路线。这三条路线,想过来,想过去,都有风险。昨天晚上我就没睡好,很想你能够来到商量一下。”
周恩来喝了两碗稀粥,觉得舒适多了。他往木板壁上一靠,笑着问:“哪三条路线呢?”
毛泽东往前凑了凑,用食指指着地图叙述说:第一条路线,是部队占领天全以后,从雅安城西经过邛崃、大邑,越过成都坝子,经灌县到达岷江上游;第二条路线,是由天全经过芦山、宝兴到达懋功,占领大小金川一带,这条路,要经过几座大雪山,那里积雪终年不化,空气稀薄,行动极为困难,大军从来没有走过;第三条路线,就是回过头来,经过康定、丹巴、金川,到阿坝一带。也就是说,穿过西康那些人烟稀少甚至渺无人烟的地区……
毛泽东说过,把地图递过来,去抽他那支皱皱巴巴的纸烟。周恩来望着地图沉思良久,然后说:“第三条路,我看可以排除。因为那里人烟稀少,粮食缺乏,部队得不到任何补给,加上路途太长,部队走到将剩不下多少人了。第一条路,问题也很大。那里是成都坝子,敌人重兵容易集结,我们很可能重新陷入重围,又形成在贵州那样的局面。可是现在我们已经比不上贵州那时候了。
……“
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伸出了两个手指,有点喑哑地说:“据最近的统计,现在我们超不过两万人了。”
一种不易察觉的暗影在毛泽东的眼里闪了一下,正要送到嘴边的纸烟停止住了。
周恩来稍停了停,又说:“第二条路,就是过雪山了。这条路的好处是路程很近,也比较安全,敌人不易截断我们的去路,而我们却比较容易达到自己的战略目标。但是,这条路从来没有大军走过,现在同志们经长途转战,体力下降很大,又缺乏衣服的补充,困难确实不能低估,还要详细调查一下,才能下最后决心。”
毛泽东磕掉烟灰,点了点头:“你分析得很对。我也倾向于走第二条路,过雪山。三条路都有风险,三者相比,还是过雪山是比较好的选择。只要有人走过,那就是说是过得去的。既然少数人过得去,我就不相信多数人过不去!大家互相帮助,应该是更能过得去嘛!
恩来,你说是不是?“
“自然。”周恩来笑着说,“一路上很多地方都说过不去,现在不是过来了吗!”
毛泽东高兴了,他笑得很动人:“所以,我很欣赏鲁迅那句话:路是从没有路的地方走出来的。”
说过,他的眼睛里射出一种明亮的奇异的光彩,这是那种屡次征服强敌和障碍所形成的强大自信。这无疑是毛泽东身上最显著的特征之一。正是这种自信力使他在决定重大问题时具有超出常人的胆略。
“好,那我们就再开个小会商量一下吧。”周恩来说。
这时,小沈领着一个军人走了进来,说:“机要科送电报来了。”
译电员打了一个敬礼,将电报送给周恩来。周恩来看过,把电报交给毛泽东,一面笑着说:“先头部队已经占领了天全!”
毛泽东看完电报,立刻叠起地图,笑着说:“恩来,走吧,我们该上路了。”
(五十三)
不要说较大的城市,即使一般的县城和较为象样的市镇,都会使红军战士眉开眼笑。这是因为他们的物资极其匮乏,一切日用品急需补充的缘故。老实说,三十年代的中国,一些小县城并没有多少东西,最多不过有几家小饭铺,几家杂货店,一两家布店,一家标明川广云贵地道药材的老药铺,如是而已。这些店铺往往是烟熏火燎得成了黑褐色的两层木楼,有的甚至是平房前面加一个较为象样的门脸。即使这样,夺取它时也都要付出流血的代价。
红军进入天全县城,能够休息一两天,自然特别高兴。沿着碧绿如带的青衣江,一直可以到达天全城边。城边有大岗山与落七山,两山夹峙形成了一座石门,进入这座石门就是天全县城。这里有一条颇长的古旧的街道,店铺不少,自然也有些勤劳的店主兼在街上养猪,更不要说为数不少的老母鸡在街上漫步。不管如何,红军战士们只要能把自己的几个零用钱花出去,把他们急需的日用品略加补充,也就很满足了。
韩洞庭和黄苏率领的团队,也到了天全县城。他们在这里整整休息了两天,进行过雪山的准备。实际上,无非是改善一下伙食,到街上买些日用品,加紧打草鞋和筹备粮食,对病号进行突击治疗,除此而外,就是对付头号敌人——虱子进行毁灭性的扫荡。尽管这些伴随革命而来的反对派不如冬季猖獗,但是无日不有的汗水泥垢和整日不脱衣服的生活,仍旧是这些嗜血者生活的良好土壤。它们绝不因对他们宽松就停止骚扰。
对病号的突击治疗,自然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问题。主要是药品异常缺乏,这样的小城市也买不到好多。在遵义入伍的铁匠杜铁锤,对本排的病号非常关心。同他一起入伍的挑煤工人李小猴,人本来就瘦,最近连续打了几场摆子,更瘦得可怜,小脸尖尖的,只剩下两个大眼睛了。这天,小猴看看四外无人,就对杜铁锤说:“排长,啥时候才打回咱贵州呢!”
杜铁锤笑着说:“小猴子,你是想家了吧!”
小猴子头一低没有言语,沉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我们已经走出一个省了!”
杜铁锤笑着安慰道:“小猴子,人家江西的同志不是走了五六个省嘛!我们现在是无产阶级了,不能象农民那样,老看着村头上的歪脖柳树!”
李小猴红了红脸,发愁地说:“排长,你看我这样,能过得去雪山吗?”
杜铁锤又象兄长似地安慰道:“小猴子,不要担心,只要有我杜铁锤在,就不能扔掉你!”
杜铁锤给小猴子要了药,又比着他的脚给他打了一双草鞋,李小猴的情绪安定多了。
部队沿着青衣江向宝兴前进。青衣江迎面流来,山沟越来越窄,青衣江也越来越细,渐渐变成了一条普通的小河。可是由于落差很大,它那暴烈不驯的性格和大渡河颇有类似之处,往下一看,在山谷里就象一条滚动着的白花花雪龙。雪浪上架着一种小巧玲珑的藤索桥。查问当地居民才知道,原来青衣江是从夹金山上流下来的雪水,不仅水流湍急,且冰冷刺骨,即使河面并不宽,也难以徒涉。
大军经过芦山到达宝兴,用了两天时间。宝兴县城可说是夹在山缝里的一座盆景,全城人口不过千人。家家打开门窗,都可得到“两山排闼送青来”的妙趣。县城里只有一条街,从这头到那头,用不了五分钟就走完了。正象这里的人们说的“一家炒菜满城香”呵。由于红军进展神速,敌人放火烧街只烧了一半红军就进城了。杜铁锤他们在宝兴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向雪山脚下的大镇硗碛前进。
从宝兴到硗碛一百里稍多一点。路上没有多少阻挡,因为敌人有意把红军逼入雪山,使其重陷死地。然而,这天走得仍然不很顺畅,因为悬崖上有几处栈道,被敌人都破坏了。其中有一条栈道叫做长天桥,有几百米长,都是在崖壁上凿出孔来,插上木棍,然后在木棍上搭上窄窄的板子,下面就是青衣江水。可是现在崖壁上裸露着一个个石孔,却没有板子。在前面开路的工兵,不得不在河两岸用整匹白布代替绳索,使大家攀援过河。杜铁锤过河时紧紧地拉住小猴子,以防他在激流中跌倒。但那冰水的刺激,显然对于疟疾病人极为不利。
部队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到硗碛。天底下许许多多的地名,都是在夸耀自己的美丽和富饶,更不要说那些虚有其名令人贻笑大方的去处。唯独硗碛却给自己取了这么一个过度谦卑的名字。实际上硗碛周围有不少原始森林,郁郁葱葱,倒也冲淡了人们的荒凉之感。只是村落太小,仅有百多户人家。其中绝大部分是藏民,仅有少数汉人。他们住的都是一些脏而破旧的木楼。整个镇子最风光的恐怕就是那座喇嘛庙了。红军在那里设了一个联络点,专门负责过夹金山的指挥。
说这里是夹金山的山脚,其实还看不到夹金山的雪峰,只不过是一个平常的山洼罢了。可是初到的人却有一种突出的感觉,就是大大的太阳没有丝毫暖气。许多老百姓在这盛夏天气还穿着皮背心。到处凉嗖嗖的,想是夹金山扑过来的寒气。
杜铁锤他们住在一个六十多岁汉民老人的家里。老人穿着光板的大皮背心,脸上黑里透紫,是那种受紫外线过度曝晒常有的脸色。他是个穷汉,没有跑,对红军很亲切,杜铁锤他们做好饭,也就同他一起吃,大家更亲热了。
杜铁锤正帮助李小猴烫脚,老头子走过来,往旁边一蹲,亲切地问:“你们是不是要过夹金山哪?”
杜铁锤点了点头,老头子庄重地说:“那可不是玩儿的!你们还是绕到别的地方走吧。我们这里的人说,要过夹金山,性命交给天呢!”
铁锤一笑:“就那么厉害?”
老人见他不信,更为认真地说:“这不是平常的山,这是神山!”
“怎么是神山呢?”
“你听我说,”老人掏出小烟锅,从一个油腻腻的烟荷包里灌满了烟末,燃起来吸了一口,“一到山上就不能大声说话,你要声音大了,叫山神听见,你别看晴天大日头的,立时满天大冰雹就向你砸过来。另外,你还不能坐下,一坐下就永远起不来了。因为那都是山神的地方。……”
小猴子洗着脚,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铁锤却哈哈大笑:“夹金山还有多远?”
“往山沟里走出二十里,就到凉水井了。再往上走,就是雪了,我们这里人说,‘走拢新寨子,立下灵牌子’。”
“这是啥子意思?”
“啥子意思?就是说,到了新寨子,你还往上走,你就让你家里先给你立下灵牌子吧,回不回得来就另说了。”
老人说得人毛骨悚然,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