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中国著名女作家传-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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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在协和女子大学预科一年级时,正是“五四”运动爆发的那年。后来女大并入燕京大学,称燕大女校。“五四”运动起时,她正陪着二弟住在德国医院养病,“五四”运动的第二天,就被女校的学生会叫回来当文书,投入爱国运动的行列。同时又被选为北京女学界联合一会的宣传股的成员。白天,她跟着当代表的大姐姐们上街宣传,去大会旁听,募捐,晚上就写反帝反封建的各种文章。群众游行示威、演说、火烧赵家楼……使这位刚要跨入青年行列的文静女子感奋不已。冰心说:“从写宣传文章,发表宣传文章开始,这奔腾澎湃的划时代的中国青年爱国运动,文化革新运动,这个强烈的时代思潮,把我卷出了狭小的家庭和教会学校的门槛,使我由模糊而慢慢地看出了在我周围的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中国社会里的种种问题。这里面有血,有泪,有凌辱和呻吟,有压迫和呼喊……静夜听来,连凄清悠远的'赛梨的萝卜咧'的叫卖声,以及敲震心弦的算命的锣声,都会引起我的许多感喟。”(《从“五四”到“四五”》)
那时,联合会有自己的会刊,除了会刊登他们的宣传文字外,还要他们再找报纸去发表。冰心找到《晨报副刊》,因为她的表兄刘放园先生,是《晨报》的编辑。那时她才正式用白话写作,用的是她的学名谢婉莹,发表的是职务内应作的宣传文字。冰心说:“放国表兄,觉得我还能写,便不断的寄《新潮》、《新青年》、《改造》等士几种新出的杂志给我看。这时我看课外书的兴味,又突然浓厚起来。我从书报上,知道了杜威和罗素,也知道了托尔斯泰和泰戈尔。这时我才懂得小说里是有哲学的,我的爱小说的心情,又显著地浮现了。”“看了这些刊物上大、中学生写的东西,我觉得反正大家都在试笔,我为什么不把我的试作,拿出去发表呢。”“我酝酿了些时,写了一篇小说《两个家庭》,很羞怯的交给放园表兄。用冰心为笔名,一来是因为冰心两字,笔划简单好写,而且是莹字的含意;二来是我太胆小,怕人家笑话批评,冰心这两个字,是新的,人家看到的时候,不会想到这两个字和谢婉莹有什么关系。”
冰心把稿子寄出后,心里反而增加了许多不安,连问他们用不用的勇气都没有。但三天之后,小说居然发表了,而且“冰心”之下,编辑还加上了“女士”。对于作品的发表,她的兴奋是不言而喻的。这时,刘放园抓住冰心毫不放松,竭力鼓励她再写。当时,发表的喜悦也使她无法放下那支已经“写得滑了手”的笔,一口气做下去,几乎每星期都有出品,多半是“问题小说”,如《斯人独憔悴》、《去国》、《秋雨秋风愁煞人》、《庄鸿的姐姐》等等。这时的冰心,几乎完全陷入了创作的冲动之中,无心做功课,她自己说:“下了学,便把书本丢开,一心只想做小说,眼前的问题做完了,搜索枯肠的时候,一切回忆中的事物,都活跃了起来。快乐的童年,大海,荷枪的兵士,供给了我许多的单调的材料。回忆中又渗入了一知半解,肤浅零碎的哲理。第二期——1920年至1921年——的作品,小说便是《国旗》、《鱼儿》、《一个不重要的兵丁》等等,散文便是《无限之生的界线》、《问答词》等等。”(《冰心自一述》)
这时候,“她以为'文艺好像射猎的女神',而她是'勇猛的狮子',在她'逾山越岭,寻觅前途的时候',受了文艺的'当胸一箭',于是她便从'万丈的悬崖上,倏然奔坠于'文艺的'光华轻软的罗网之中'。她又以为'文艺好像游牧的仙子',而她,则是'温善的羔羊','恬静无声地俯伏在她(文艺)杖竿之下',她又以为'文艺好像花的仙子',而她是'勤恳的国丁','深夜——清晨',她为文艺'关心着无情的风雨'。”(茅盾:《冰心论》)
由于社会宣传活动和写作,她的理科的功课落后了很多,实验室的实验课,也欠了不少,但都没有时间补上,也没法补。对于学习的前途冰心有不少焦虑,在她左顾右盼之时,周围的人都劝说她弃理学文。朋友的意见终于使她改变了初衷,于1921年理预科两年毕业后,就改入了文本科,而且还跳了一级。从此,她立志要走文学这条道路了。
冰心还是一位颇为活跃的学生会积极分子。她译比利时著名作家梅德林克的《青鸟》,自己还演《青鸟),为河北省文安县受灾的农民募集钱款,他们演出不少场次。鲁迅曾陪着苏联著名盲作家爱罗先珂先后看过燕大演出的《青鸟》,爱罗先珂说北大演戏没有燕大演得好。
三
这时候,冰心开始写《繁星》和《春水》。1921年9月1日,她在《繁星·自序》里说:
一九一九年的冬夜,和弟弟冰仲围炉读泰戈尔(R· Tagore)的《迷途之鸟》(Stray Birds)。冰仲和我说:“你不是常说 有时思想太零碎了,不容易写成篇段么?其实也可以这样收集起 来。”从那时起,我有时就记下在一个小本子里。
一九二0年的夏日,二弟冰叔从书堆里,又翻出这小本子 来。他重新看了,又写了“繁星”两个字,在第一页上。
一九二一年的秋日,小弟弟冰季说:“姐姐!你这些小故事, 也可以印在纸上么?”我就写下末一段,将它发表了。
冰心一直认为这两本诗集都是些“零碎的思想”,说:“《繁星》、《春水》不是诗。至少那时的我,不在立意做诗。我对于新诗,还不了解,很怀疑,也不敢尝试。我以为诗的重心,在内容而不在形式。同时无韵而冗长的诗,若是不分行来写,又容易与'诗的散文'相混。我写《繁星》,正如跋言中所说,因着看泰戈尔的《飞鸟集》,而仿用他的形式,来收集我零碎的思想。”在《自述》里还说:“我立意写诗还是受了《晨报》副刊记者的鼓励。1921年6月23日,我在西山写了一段《可爱的》,寄到'晨副'去,以后是这样的登出来了……”那时冰心正在西山参加夏令营活动。冰心所说的记者,就是孙伏园先生。他在为这首诗写的按语里说:“这篇小文,很饶诗趣,把他一行行的分写了,放在诗栏里,也没有不可(分写连写,本来无甚关系,是诗不是诗,须看文字的内容)。”之后,畏怯的冰心胆子渐渐大了,她说,“我也想打开我心中的文栏与诗栏,几个月之后,我分行写了几首《病的诗人》。第二首是有韵的。因为我觉得诗的形式,无论如何自由,而音韵在可能的范围之内,总是应该有的。”
冰心在谈到如何开始写诗时,曾对来访者说,1919年,“当时根本就没有想写诗,只是上课的时候,想起什么,就在笔记本上歪歪斜斜地写上几句。后来看了郑振铎译的泰戈尔的《飞鸟集》,觉得那小诗非常自由。那时年轻,'初生牛犊不怕虎',就学那种自由的写法,随时把自己的感情和回忆,三言两语写下来。有的有背景,有的没有背景,也偶尔借以骂人。后来写得多了,我自己把它们整理成集,选了起头两个字'繁星'作为集名。”
1979年,她在《从“五四”到“四五”》一文中,又一次谈到她的诗歌的创作情况,强调了所受的泰戈尔的影响,并指出主要的缺点:“当时的我,在轰轰烈烈的反帝反封建的伟大时代,却只注意到描写身边琐事,个人的经历与感受,既没有表现劳动群众的情感思想,也没有用劳动人民所喜爱熟悉的语言形式……”这是诗人心头的“文革”风雨尚未完全退去时对于《繁星》与《春水》的自我批评。
《繁星》包括小诗一六四题,于1923年1月作为文学研究会丛书之一由商务印书馆出版,曾再版多次,收入各种选本;《春水》包括小诗一八二题和《迎神曲》、《送神曲》、《一朵白蔷薇》等二十九首诗,于1923年作为新潮社文艺丛书之一由北新书局出版,曾再版多次,收入各家选本。
这两部较早发表和出版的诗集,是中国新诗奠基工程中一块功垂青史的砖石。
《繁星》和《春水》,有许多歌吟自然、母爱、人类之爱的晶莹清丽小诗。这位带着自己的观察和一些苦闷,刚刚步入青年岁月的诗人,在大自然的长期熏陶、家庭教育和教会学校的感化下,带着自己独有的思想感情和美学观念,以哲学家的慧眼观察宇宙万汇,捕捉刹那间的思索,并将其感受(零碎的闪光的思想)注进短小的诗行,赋以哲理。
嫩绿的芽儿,
和青年说:
“发展你自己!”
淡白的花儿,
和青年说:
“贡献你自己!”
深红的果儿,
和青年说:
“牺牲你自己!”
——《繁星》十
人类呵,
相爱罢。
我们都是长行的旅客,
向着同一的归宿
——《繁星》十二
我们都是自然的婴儿,
卧在宇宙的摇篮里。
——《繁星》十五
母亲呵!
天上的风雨来了,
鸟儿躲到他的巢里;
心中的风雨来了,
我只躲到你的怀里。
——《繁星》一五九
野地里的百合花,
只有自然
是你的朋友罢!
——《春水》五五
顺手拈来这几首小诗,便可见《繁星》、《春水》之一斑。其中许许多多抒情的格言式小诗,趣味盎然,发人深思;当然,在那些闪闪发光的宝石中间,一层淡淡的愁雾总是萦绕不断。
苏雪林在评论冰心的小诗时说:“中国新诗界,最早有天分的诗人,冰心女士,不能不算一个。……她在《晨报副刊》上披露了《繁星》和《春水》之后,便一跃而成为第一流的女诗人了。沈从文曾说冰心的作品'是以奇迹的模样出现'的。'五四'时期许多中年和青年诗人,'在荒凉寂寞的沙漠中,这一群探险家,摸索着向着目的地前进。半途跌倒者有之,得一块认为适意的土地而暂时安顿下来者有之,跌跌撞撞,永远向前盲进者有之,……冰心,并没有费功于试探,她好像靠她那女性特具的敏锐感觉。催眠似的指导自己的径路,一寻便寻到了一块绿洲。这块绿洲也有蓊然如云的树木,有清莹澄澈的流泉,有美丽的歌鸟,有驯良可爱的小兽……冰心便从从容容在那里建设她的诗的王国了。”(《二三十年代作家与作品》)。
自冰心发表那些清新隽永的小诗之后,模仿者接踵而至,一时竟成一派,曰“冰心体”。但效颦的成功者甚寡,所以苏雪林说:“与原作相较,则面目精神都有大相径庭者在:前者是天然的,后者是人为的;前者抓住刹那灵感,后者则借重推敲;前者如芙蓉出水,秀韵天成,后者如剪纸花,色香皆假;前者如古时神人餐冰饮雪,后者则满身烟火气,尘俗可憎。我最爱梅脱灵克(梅德林克)《青鸟》有'玫瑰之乍醒,水之微笑,琥珀之露,破晓之青苍'之语,冰心小诗恰可当得此语……”
冰心的小诗清隽、秀逸、淡远,这同她的散文有颇多的相似之处。赵景深说她的诗有两个特点:“一是用字的清新,一是回忆的甜蜜”。苏雪林则借冰心论泰戈尔文字的四个字——“澄澈”与“凄美”,来概括她的小诗的艺术风格,认为这四字正是女诗人的夫子自道。
冰心的这三百多题小诗的内容颇为广阔,所写的都是人类生活中的共同事物;但是若没有哲人之眼,诗人之心,是不会发现那些具体的或抽象的事物内涵的哲理的,也不会抓住常人所无法猜透的妙意。而冰心,却通过“一朵云,一片石,一阵浪花的呜咽,一声小鸟的娇啼,都能发见其中的妙理;甚至连一秒钟间所得于轨道边花石的印象也能变成这一段'神奇的文字”'。苏雪林说冰心的诗,虽是几句,有时数万言的哲学讲义都解释不出来,而“她只以十余字便清清楚楚表现出来了”。当然这些含蓄的抒情哲理小诗中,也有不可捉摸的思想、蒙防的意识,可一任读者猜想、意会、想象,从这个意义上讲,也兼可称为艺术上的一个优点。
人们素称冰心是“闺秀派”的先驱和代表,这大概同她的生活、性格,尤其是早期作品的内容和风格分不开。整个说来,冰心的文字虽有女作家特具的那种细腻、清新、俏丽之美,但是并不乏深沉、庄严之美,二者是同时体现在作品之中的。
冰心的诗作里,有微笑,也有泪珠。那时,刚刚入世的诗人,很少有涉世的经验,对世界、人生的了解,多是从书本上得到的,现实是什么,前途是什么,单纯的诗人并不真正清楚,所以在她的诗里,有令人陶醉的开着艳丽小花的绿洲,也有长满荆棘的荒冢,有时阴云也蒙住她的感情,风雨也苦苦折磨她的心。于是诗人的园地里,便结出各样的果儿:向往的,追求的,爱的,憎的,也有幻灭的……,同当时许多知识分子一样,冰心也有茫然感,在她的诗里也留下了投影:
“我的心呵!
你昨天告诉我,
世界是欢乐的,
今天又告诉我,
世界是失望的;
明天的语言又是什么?
教我如何相信你!
在那个大动荡的时代,当心中的风雨来了的时候,冰心不知道该到哪儿去,只好躲到母亲的怀里,只有母亲才是“无遮拦的天空下的荫蔽”。诗中的一种无可奈何之感,曾悄悄地触动过许多人,可见,此种情绪也具有时代另一面的色彩。
冰心的清丽润秀的小诗,恬淡自然,绝大部分是自由的、无韵的,没有矫揉造作之痕。从内容上讲,“她望着繁星,对着大海,赞美自然,爱慕善良,探索真理。在夜气如磐、大地沉沉的当时,她告诉人们要追求真善美,憎恨假恶丑”(秦牧《一代女作家的光辉劳绩》),给人美感,给人认识,起了一定的启蒙作用,不少篇章,还有鼓舞青年珍惜青春、发奋图强、努力进取的精神,因此,可以说,《繁星》和《春水》的历史价值是长久的。
四
1921年,冰心经许地山、霍世英介绍加入了文学研究会,她是该会早期的会员,并经常在茅盾和郑振铎主编的《小说月报》上发表作品,以小说居多,如《笑》、《超人》、《寂寞》等。内容一如以前,是“问题小说”,字句要比以前更加凝炼。
冰心在燕京大学的生活中,被人评为“静如止水,穆若秋风”,除了正常的功课之外,她时时为之奋斗的唯一事业,就是创作。那时她已是蜚声文坛的作家了。
1922年夏,冰心以优异的学习成绩由燕京大学提前毕业,获得学士学位及学校颁发的金钥匙奖。8月,在“五四”运动的低潮中,她与吴文藻、许地山等人同船赴美国留学,入燕京大学的姐妹学校马萨诸塞州波士顿城的威尔斯利大学(Vellesley College)学习。她在回忆这时期的创作时说:“这时我的注意力,不在小说,而在通讯。因为我觉得用通讯体裁来写文字,有个对象,情感比较容易着实。同时通讯也最自由,可以在一段文字中,说许多零碎有趣的事,结果在美三年中,写成了二十九封寄小读者的信,我原来是想用小孩子口气,说天真话的,不想越写越不像!这是个不可避免的失败。但是我三年中的国外的经历,和病中的感想却因此能很自由的速记下来……”
《寄小读者》是冰心早期散文的代表作,是中国现代儿童文学最早的作品,是中国新文学史中一块晶莹闪光的宝石,在现代散文史上有着重要地位。
1923年7月的一天,在北京中剪子巷一家书房里冰心开始写第一篇《寄小读者》——《通讯一》。同月24,北京《晨报副刊》上新辟了“儿童世界”一栏,它的创议人,就是冰心。她曾多次建议《晨报副刊》设立儿童专栏,并在7月25日即发表了《寄小读者通讯之一》。其中她写道:“我是你们天真队伍里的一个落伍者——然而有一件事,是我常常用以自傲的:就是我从前也曾是一个小孩子,现在还有时仍是个小孩子。为着要保守这一点天真,直到我转入另一世界时止,我恳切的希望你们帮助我,提携我。我自己也要永远勉励着,做你们的一个最热情最忠实的朋友!”从此她那颗童心一直保护到今天,一直是孩子们的最忠实的朋友。
《寄小读者》其中绝大部分写于1923年和1924年。1926年7月,当她一踏上祖国的土地便喊着:“母亲,你是大海,我只是刹那间溅跃的浪花。……祖国的海波,一声声的洗淡了我心中个个的梦中人影。母亲!梦中人只是梦中人,除了你,谁是我永久灵魂之归宿?”她写了寄小读者最后两篇通讯,结束了连载三年的历史。同年,这部著名散文结集出版。
《寄小读者》主要记叙了冰心赴美游学旅途的见闻和在异国的生活。通过对“花的生活,水的生活,云的生活”的娓娓动听的描写叙谈和往事的回忆,表达了她深挚的爱国心曲。当她乘约克逊号邮船于8月17日下午离开“可爱的海棠叶形的祖国”时,看着送别的亲人和祖国,她的心是何等凄侧啊!当她到了异国,便特别关心起祖国来了:“正不知北京怎样,中国又怎样了?”她觉得她的心情酷似华兹华斯《我在不相识的人中间旅行》诗中所表现的那种对祖国的爱。她时刻眷恋着祖国,无休止地做着温暖的乡梦。
关于这部书的写作,冰心在四版自序里说:“假如文学的创作,是由于不可遏抑的灵感,则我的作品之中,只有这一本是最自由,最不思索的了,这书中的对象,是我挚爱思慈的母亲…她的爱,使我由生中求死——要担负别人的痛苦;使我由死中求生——要忘记自己的痛苦。……这书中有幼稚的欢乐,也有天真的眼泪。”
《寄小读者》先后再版了几十次,它对青少年的教育作用,影响是不可估量的。巴金在《冰心著作集·后记》里说:“从她的作品里我们得到了不少的温暖和安慰,我们知道了爱星、爱海,而且我们从那些亲切而美丽的语句里重温了我们永久失去的母爱。”冰心的母爱和爱祖国、爱儿童、爱生活是分不开的。
平时我们读或评论《寄小读者》,往往只注意它内涵的那热烈而缠绵的母爱、儿童爱以及绚丽多姿的美的自然,诸如“我小时曾为一头折足的蟋蟀流泪,为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