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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撒切尔夫人自传-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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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一切处理得非常出色,我能安然渡过难关,是由于他对我的爱和支持。后来,我养成了对报纸上有关我的报道和介绍不再去专心注意的习惯。我转而靠情况简报和摘录来了解情况。这样,如果报道失实,我就不予理睬;如果报道属实,那是我已经了解的事情。
  整个1971年,正当学校供应牛奶问题使我遭到的攻击不断加剧时,在内阁讨论政府开支问题上我也深深陷入了一场苦斗。我主张按原先的设想继续进行建设小学的计划,它是重点发展初等教育总政策的关键,对我在学校膳食和牛奶问题上的论点也至关重要。因此,当部内一开始有人建议与财政部主张削减预算者妥协时,我表示反对,1971年4月,我交给比尔·派尔一个条子,写下了我们必须坚守的最后一道防线:“我们不能接受按实际价格计算低于去年预算的方案。”
  以下的情况已经不仅是政治上的现实主义。我意识到,其它部的同僚们并没有像我们部那样交出痛苦地节约下来的钱,结果照样让他们顺利过了关。作为削减膳食和牛奶开支的回报,我的建设小学计划提前一年获得同意。但由于从计划到动工修建一所小学需要几年时间,这项承诺的拨款也涉及好几年。其它部门得到准许可以在政府开支计划的整个5年期间扩大开支(即所谓的政府开支调查委员会制度)。此外,我们教育部如今还要向财政部上缴从高等教育方面缩减下来的节约款一亿多英镑,而同时内阁却把大笔大笔的钱花在工业补贴上。
  我无法与当时的财政部首席大臣莫里斯·麦克米伦取得一致意见。于是我向内阁提出申诉——每个内阁大臣都有这样做的权利。可是使我恼火的是,我了解到首相府决定不允许我正式提出文件。我给特德写了一封措辞尖锐的信,指出我在宣布1973——1974年度建设小学计划预算方面受到的压力。信的结尾是这样写的:
  “你经常敦促我改进我部工作,可是目前基本建设方面正在妨碍我去改进工作。我迫切需要拿到一个令人满意的1973——1974年度建设小学计划预算额度。第三、第四、第五年的预算可由政府开支调查委员会开会考虑,但我希望届时能与他们取得一致意见。”
  这封信可能过于简单,但写得太长你会有意见。你从巴黎回来后我能否见你?
  他同意我于1971年6月提出我的预算计划——我控制了局面。在这个月稍晚一些时候,内阁几乎满足了我的建设小学计划所需要的一切。这正好赶上在伊斯特本举行的教育委员会联合会年会上进行宣布;报纸用了这样的标题:“改善破旧小学校的创记录计划”。
  我一到教育和科学部上班,这就是我唯一优先考虑的工作。由于这一考虑,正如我刚才说的,我不得不作出(至少是不得不接受)关于削减教育开支的决定,这项决定使日子变得异常困难。当时有些学校教室漏雨,设备简陋,厕所设在屋外。我认为,70年代不应该再存在这种现象。而且,既然入学儿童“膨胀”的问题已经基本上得到解决(入学高峰是1973年),现在财政上还有些富余,可以用来改善仍在使用的破旧小学的状况。
  然而,我参观伦敦南部一所新建学校后,事实向我生动地表明,除砖瓦和灰浆外,教育在其它方面也须作很大改进。带我参观的老师显然是没有受过正规业务训练的新手。一位老师告诉我,这所学校里的孩子看到他们的朋友不得不去附近一所旧学校上学,感到非常沮丧。大部分孩子显然是事先教好的,都异口同声表示同意这个说法。因此,当有个孩子站起来发表不同意见时,使在场的老师非常难堪。那个孩子说:“哦,我不同意这个说法。来这里以前,我念书的那所学校比这里旧而且小,但比这里舒适,同学之间更友好,知道别人怎样看待我们。”随着时间的逝去,我也愈来愈强烈地认识到了小规模学校的重要性。以后几年,我还开始考虑,我们大家过去过于注重于“投入”(新的校舍,昂贵的设备,尤其是越来越多的教师),而忽视了“产出”(教育质量,教学效果和行为标准)。
  对教育体制——以及靠它存在的教育机构——中的弊病,我逐渐形成了自己的看法,但说来奇怪,这种看法主要不是靠阅读发人深思的分析,不是靠与目光敏锐的批评家的辩论,而是通过(几乎是偶然地)实际接触学校里发生的真实情况。
  以初等教育为例。没有人会反对这样的说法:这最初几年的学校教育对于一个孩子的成长至关重要。但是究竟应该给这些孩子教些什么?怎样教法?前保守党教育大臣爱德华·博伊尔委托撰写的普劳德报告,几乎人人都认为是最有权威的专家意见。它强烈主张小组教学,甚至是一对一授课,不主张以班级为单位讲课。我来到教育和科学部时,对这个问题没有成熟的见解。当时对报告争议颇多。但我现在怀疑这个报告在一代人的时间里把小学引入了歧途。另外,参观一些小学以后,我的疑问开始出现。我发现,事实上个别孩子常常不参加小组活动,更没有参加全班教学,基本上是让他们玩自己的东西(不一定是很有用的东西)。我看到在一间开敞式平面布置的大教室里)分成几个小组的孩子们吵吵嚷嚷,毫无秩序,比较胆小的孩子不知道该干什么,甚至受到其他孩子威胁。我回部后告诉部内的建筑设计部门不要再鼓励此类开敞式教室。
  我一开始就反对在中等阶级和专家中间流行的一种观点,即认为儿童的最佳学习方式是通过自我发现学到东西。这种信念抛弃了我们这一代的那种学习方式,认为那只是“死记硬背”。事实上,任何一种有价值的教学方式都包括传授知识、训练记忆力、运用所学知识以及做到这些所需的自我约束能力。在空谈理论的狂热中,忘记了这些真理。
  第五节 学生王子
  这时在大学学生会经费问题上出现了新的激动情绪,因此不管对我维护建设小学计划的赞扬是否合理,这个问题很快淡化消失了。与学校供应牛奶问题上的争论不同,学生会经费问题主要是左派运动中的强硬派组织的一次运动,因此政治上的危险性较小。但是它极为猖狂,它的矛头不仅是针对我的。我的女儿,正在伦敦大学学院念法律的卡罗尔,也经历了一段困难时期。使我感到庆幸的是,她当时住在家里。
  在欧洲和美国,这都是“学生革命”的高涨时期。现在回过头来看,作为这场运动特点的幼稚马克思主义和自私自利要求竟然得到如此多的关注,实在是异乎寻常的。它在一定程度上是60年代崇拜青年思潮的发展,那时青年人被认为是透彻理解人类状况的源泉,于是很多学生希望大家尊重他们的意见。
  然而,当时的学生抗议运动根本不是社会进步的先导,它只是一个即将消失的世界现象。大学在60年代增加太快,许多大学的水准下降,传统特点消失。而且,这种现象正好发生在市场原则退却的时候,几乎普遍设想人人都有权得到一份工作,国家也有能力让每个人就业。因此,这些没有根基的年轻人既缺乏他们50年代前辈具有的权威,又不具备80年代学生找到一份好工作所需的纪律性。
  左派运动设法控制了许多学生会,因此也把持了拨给学生会的公款,他们用这些钱开展破坏活动。这种做法激怒了普通纳税人,甚至激怒了许多只希望好好学习的学生。这里有两方面的问题需要考虑:第一,学生会的经费;第二,学生会的活动。关于第一方面的问题,学生会经费的主要来源是地方教育当局依法必须提供的会员费。学生会会员通常是强制性的;会费是直接拨给学生会的。关于学生会的活动,有些学生会利用这种方便条件,常常不顾学生会章程和会员的意愿,把收入用于派性目的。
  1971年7月,我向内阁的内政和社会事务委员会提出改革建议。我本来考虑设立一名学生会登记员,但这样做需要通过立法程序,于是我仅仅提出了比较温和的建议。今后,学生会会费不再包括在应付给大学的经费之内;稍稍提高学生助学金,使学生能按自愿原则参加某些俱乐部或社团;学生会所需设施由各学校负责提供;学生会的设施向所有学生开放,不管他们是否是学生会会员。这些改革除了能解决公款的使用问题外,还将消灭学生会的“封闭式工厂”性质,这种性质原则上是非常令人讨厌的。内政和社会事务委员会不准备立即支持我的建议,但是我又重新提出那些论点,而且充分认识到可能会引起很大争论,结果取得委员会同意。
  比尔·冯·斯特劳本齐是直接负责磋商这些建议的国务部长,可是学生很快把我当作最仇恨的攻击对象。我不论到哪里都受到一群群学生的围攻。11月初我在利兹大学参加一所新建筑奠基仪式时,大约有500名学生企图用大声呐喊把我压倒。这个月晚些时候,我在伦敦伊丽莎白女玉大厅发布南岸工业大学命名文件时,遭到2000名大声叫喊的学生阻挠,当地不得不出动十几名骑警保护我的汽车。12月,抗议学生利用放假组织了一次全国性抗议日,各大学焚烧了我的模拟像。
  这时候,许多大学的校长和学校当局对学生的抗议采取默许态度。爱德华·博伊尔甚至在利兹大学学生群众大会上宣布他反对我的建议。既然这些建议只是提出来供磋商的(虽然发生的情况显然不能用“磋商”二字来描述),完全有可能让学生的情绪冷却下来并推迟采取行动。我就是这样做的。主要问题是,如果大学当局自己不准备维护大学的价值并行使其权威,改革计划是不可能取得成功的。当时一部分学生在神经紧张的学校当局的纵容支持下,开始剥夺他人的言论自由。大学里不容异说的状况70年代初达到了最为狂暴的程度。可是,同样的审查制度今天依然存在,只是不如过去明显而且更加制度化罢了。
  第六节 尝试,再尝试
  1971年,对政府和对我个人都是艰难的一年。不断加剧的压力愈积愈多,越来越难以忍受。正如我下面将描述的,到1972年初,政府终于丧失了信心。我虽然受到的压力比过去任何时候都大,信心却始终保持不变。
  可是,有些时事评论员怀着欣赏和遗憾的复杂心情,认为我已经完蛋了。我在兰伯赫斯特过完圣诞节回来上班时,读到报上正在对我的命运前途进行公开讨论。有张报纸称我是“没有人喜欢的夫人”。另一张报纸发表一篇貌似体贴他人的文章,题为《为什么撒切尔夫人如此不受欢迎》。但是我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推到一边,专心处理工作。
  事实上,不久,对我个人的攻击浪潮开始转向(对政府的还没有)。大概反对“抢夺牛奶”运动已经到了该结束的时候。1972年,更严重得多的问题——矿工罢工以及政府实行政策大转变所带来的各种因素——开始向我们袭来。这些问题使反对我个人的运动相形见继。当然,我显然是不会——至少不会心甘情愿地——屈服或退却的。但是我欠特德·希思一份情。
  特德要我和我的一些官员1月12日(星期三)到契克斯别墅去开会,对教育问题进行一般性讨论。我随身携带一份总结和瞻望教育情况的备忘录。尽管还有许多困难,但选举前的承诺只剩下一项尚未实施:即扩大幼儿教育。完成一些重大项目需要花许多钱。使我们的支持者感到失望的另外一个方面的问题是中等教育组织结构问题。这里存在的问题是——用我表述的原话来说——“我们本党的许多地方委员会正在顺时势随大流。问题是,在保卫现有文法学校与允许地方教育当局自作决定之间保持什么样的平衡?”我们在契克斯别墅讨论了上述问题以及诸如学校供应牛奶和学生会等其它令人恼火的问题。特德表现出明显的兴趣。他很关心幼儿教育;他一直要求对学生会采取行动;他还非常合理地询问,我们为什么不能用教育方面的理由来证明我们选择学生政策的正确性,而不只是讨论地方当局的自主权。
  但是从我的观点来看。特德邀请我和我的官员同他一起讨论教育问题,这件事至少和讨论本身一样重要,它意味着在可以预见到的一段时间内他并无让我离开教育部的打算。对于当时面临各种问题的我来说,这是对我的权威的有力支持。几天后,特德又在下院列举我取得的各项成就。他为什么要给我如此强有力的支持?有人认为这是因为他需要在他的内阁中有二位妇女,而当时找不到可靠的替代人选。但我认为这也体现了特德最令人钦佩的品格。他知道,我为之受到如此粗暴攻击的各项政策,实质上就是我在财政部压力下考虑政府财政困难而不得不勉强接受的政策。他也知道我并没有试图把责任推卸给别人。
  尽管不能指望他坚持某些政策,但对于那些为他和他的政府尽了最大努力的人,他总是支持的。这正是他的内阁成员能够团结一致支持他的一个重要原因。
  特德对我表示的支持,仅为我提供了短暂的喘息机会。但这就足够了。从19——72年春天开始,我所经历的寒冷政治气候开始明显地解冻。4月我在全国教师联合会会议上的讲话不仅受到多数与会者的欢迎(讲话结束时他们向我欢呼),更重要的是新闻界也表示欢迎。这一次与通常不同,我在讲话中提出的建议是说给各种不同政治派别听的。我宣布增加建设小学计划的预算,现在已达到创纪录水平。我还宣布成立一个委员会来了解小学校里教阅读和使用英语的情况,这已成为群众广泛关注的问题。我暗示将进一步扩大幼儿教育,同时提醒大家存在着经费问题。但真正抓住评论员们想象力的是我对大型综合学校的批评。(这次讲话后,我在一次记者招待会上又对最后这个问题作了详细说明,着重提到前不久我否决了威尔特郡兴建一所招收2700名学生的综合学校的计划。)
  我站起来讲话时,一些左翼教师工会代表无礼退场。但这反而产生了额外的收获。新闻媒体不仅喜欢强调规模较小学校的优点,而且对这些人的退场提出批评,认为身为老师甚至不愿意听取不同意见,就没有给学生作出好的榜样。5月,那家过去说我是“没有人喜欢的夫人”的报纸,这次却当众赞美我是“变得成熟老练的玛格丽特”。带有几分嘲弄意味的是,这个击中要害的题目——我主张小规模学校——正是我自从在格兰瑟姆当小学生时起就一直信守不移的看法。
  然而,直到1972年12月发表教育白皮书,才使我们的教育政策恢复运气。发表白皮书的决定是在部内讨论3份《纲领分析与检查报告》后作出的。内阁经过讨论,到最后一分钟才决定白皮书的标题。原先建议采用《教育:前进的纲领》,后来改为《教育:扩展的纲领》。现在看来,这是那几年过于雄心勃勃、高额开支的典型表现。白皮书提出了一个高额开支和改善政府供应的十年计划,其中有6点主要内容:包括改善或重建破旧中等学校的计划,增设弱智与残疾儿童特殊学校,适当提高中小学校教职员工对学生的比例。为满足以上几方面的资金需要,控制高等教育的发展速度。对詹姆斯委员会提出的教师培训方面的建议,我们也作出了反应。但最重要的一点是宣布大力发展幼儿教育。这个计划将满足90%4岁儿童和50%3岁儿童的入学要求,工作初期的重点放在缺乏幼儿教育设施的地区。现在看来,白皮书标志着“政府为解决英国教育制度中固有的问题而作出的最大努力,准备为此投入大量资金。
  白皮书得到意想不到的热烈欢迎。《每日电讯报》虽然批评白皮书未能对学生贷款提出建议,但认为它表明我是“我国最出色的改革——和花钱——的教育大臣之一”。《每日邮报》称它是一场“静悄俏的革命”,并评论说“战后还没有出现过这种做法”。比较令人不安的是,《卫报》的报道赞扬它是一个“进步的纲领”,并评论称——我希望这是言不由衷——“除了没有强制结束对11——12岁小学毕业生进行甄别考试的做法,撒切尔夫人离令人向往的社会主义教育政策的目标已经不远。”
  第七节 现实的打击
  除了其能说会道的工党新任教育事务发言人罗伊·哈特斯利就教育支出增加速度问题进行过几次激烈辩论以外,1973年头几个月是教育和科学部比较平静的时期。但此后不久,政府的财政与货币政策造成的后果不断向我们袭来。第一次是在5月,为了使过热的经济冷却下来,采取了一连串削减开支措施。教育方面的基本建设开支,特别是政治敏感性较弱的高等教育显然是削减目标。结果,我避开财政部的压力,使建设小学计划的经费免遭削减。
  但是教育和科学部预算中出现了其它问题。通货膨胀压力推动建筑业的价格上涨,而愈来愈担心的财政部拒不批准增加开支。建设小学计划余下的部分不得不放慢速度。政府将在10月作出坚决压缩开支的决定。随着10月的临近,我愈来愈清楚地看到,削减政府开支已势在必行,及早向新任财政部首席大臣帕特里克·詹金表示同意削减教育预算已具有政治意义。结果,削减了建设小学计划和教师培训的经费,提高了学校膳费。
  节约开支并没有到此结束。由于12月石油危机和矿工罢工的影响,托尼·巴伯开始拼命寻找进一步紧缩预算的途径。基本建设支出是能够立即大量削减政府开支的唯一领域。因此,要求各部大臣将基本建设计划削减1/5,将采购物资及其它经常性货物和服务开支削减1/10。按照此项要求,我对中小学及高等教育建设计划进一步予以削减,最令人痛苦的是不得不暂停更新破旧小学;从长远意义上讲,也必然会降低学生人数的增加速度。教育和科学部1974—1975年度预算削减了1。82亿英镑——政府开支总共削减了12亿英镑。但我还是设法暂时挽救了幼儿教育计划和建设特殊学校计划。
  这时,我的思想迅速集中到正在降临政府头上的各种灾难性事件。隔不了多久,我将不得不走上街头演讲台,为我在教育部工作期间执行的政策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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