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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寂寞单人床-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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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吗?想到母亲那急着要她走的态度,仿佛女儿出嫁后就是外人似的;街坊邻居一问,还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拚命急急解释──女儿女婿小两口没吵架,只是回家休养……说实话,涂茹听着都帮母亲尴尬。
  不然,还能去哪里?她爱看的小说、电影里面,离家的女主角总有地方可去。不是投奔亲朋好友死党,就是潇洒地远走他乡甚至出国流浪;再浪漫一点,还有默默守候多时的男人挺身而出,解救公主之余还倾诉多年来压抑的爱意。
  那应该都是美丽又特殊的女人才能得到的待遇吧?像她这样一个糯米团似的角色,根本不必想那么多,否则只是庸人自扰。
  何况,她根本不想要什么特殊待遇、救美英雄。她想要的,一直都是平凡而甜蜜的相处。渴望能与之相守的,一直都是她自己的丈夫。
  孤独的纤柔背影融在沉沉夜色中,涂茹一个人走着。对于自己要走去哪里却是一片茫然。隐隐觉得走到最后,还是会乖乖回去那华丽而空荡的家里,而这世界上,不会有另一个灵魂知道她曾经离开过。
  实在,太寂寞了。
  手机响起时,她已经不知道走了多久。脚微微发酸,倦意涌上,她在人行道边站定,无意识地望着路口的红绿灯,号志灯上小红人也站定。
  “公主,我下班啦!你在干嘛?”是曹文仪。听到她的声音,涂茹突然有点说不出话来,只能静听。“你订的书已经来了,明天要不要来拿?你早点来我们可以一起吃饭,我明天还是上两点的班。”
  “嗯,好。”涂茹清了清喉咙,好一会儿才回答。
  “你声音怪怪的,人在外面吗?”曹文仪虽直率,但绝不是粗线条,相反地,她非常敏锐,立刻发现涂茹的异状。
  “对。”除此之外,涂茹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刚有打去你娘家,说你回家了;打去府上,没人接。喂,你这个良家妇女晚上不是不出门的吗?今天怎么在夜游?”
  涂茹找不到字句回答,只好沉默。
  号志转换,小绿人开始走了,涂茹依然呆呆望着,任由行人从身边流过。每个人都好有目标的样子,笃定而迅速地往前走,只有她,始终留在原地。
  “涂茹,你还在吗?喂?”曹文仪急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在哪里?”
  她在哪里?茫然望着开始奔跑的小绿人,秒数一直在递减。她心急了,也想拔腿前进,可是,要去哪里?
  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她哭了,无声的泪冲上眼眶。“我不知道。”
  “你不要乱走,跟我说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没关系,你上了一天的班──”而且曹文仪的工作是要爬上爬下、搬书排书,真的劳力付出的,相当辛苦。
  她的贴心被曹文仪不耐烦地打断。“你够了没!这个好孩子的戏码,你还要演多久?演得这么成功,有人颁奖给你吗?别啰嗦了,告诉我你在哪里。”
  涂茹只好说了,也依言在原地等她。二十分钟后,怒气冲冲的曹文仪出现。
  望着她瘦长的身影对着她走过来,还是一样棒球帽、牛仔裤的打扮,涂茹用力眨了眨眼,把酸涩之意给忍了回去。
  但心底蔓延出来的倦意与委屈却忍也忍不住。一见面,曹文仪的薄唇便撇了撇,微微冷笑。“你看看,把自己搞成弃妇一样,你老公又怎么了?跟护士上床?还是又去开什么天大地大的会、研究什么救国救民的医药新知或去帮哪个政商名流开刀?”
  “我们……可不可以先不要谈他?”这是第一次,涂茹没有制止曹文仪充满敌意的攻击耿于介。她真的很累了,暂时不想听到关于耿于介的任何事。
  “不说就不说。”曹文仪也干脆,拉起她的手就走。“走,我送你回去。家庭主妇逃家在外游荡,怎么听都很悲哀。回你家煮点东西吃吧。我饿死了。”
  涂茹没有动。她站在原地,抵抗着曹文仪的拉扯。
  拉她不动,曹文仪诧异回头。“怎么了?为什么不走?”
  她摇摇头。“我不回去。”
  “那是要回娘家吗?我也可以送你,反正跟我老家满近的,我最近已经搬回去了,更顺路。”
  她还是摇头。
  越来越深的夜色中,一身浅色素净裙装的涂茹显得那么单薄,及肩的发微乱,明显瘦了的脸蛋上,明媚的眼眸充满着疲累,眼角的泪痣像是欲滴的泪,菱唇抿着,千言万语,都锁在唇后,不曾明说。
  应该是幸福快乐的少奶奶,为什么看起来像落难的小媳妇?曹文仪回头望着她,突然,看懂了她的悲哀与疲倦。
  “那不然,先跟我回家。”曹文仪不再多问。她天生的王子个性发作,看不得公主落难。
  “不方便吧,伯母她……”
  曹文仪的母亲前一阵子在浴室跌倒骨折,曹文仪最近搬回家里,帮忙照顾行动不便的母亲。涂茹犹豫地说着。
  “我说过了,别再跟我演这种贴心戏码,我又不是你的饭票。当我是朋友,就不要客气这种事。”
  不由分说地,曹文仪猛力拖她开步走。涂茹踉跄了下,连忙跟上。
  “你做得对。到我家住几天,好好给你老公一点颜色瞧瞧。”曹文仪边走边说,兴高采烈,简直像中了乐透。“他那种人,早该得到点教训了。当医生了不起哦?忙忙忙,忙什么大事业忙成这样?以为大家都要迁就他?作梦!欠教训!”
  “文仪,”她再度停步,抵抗着曹文仪的拉扯。“我刚拜托你了,先不要谈他,好不好?如果还要继续讲,那我就不去了。”
  声调还是柔柔的,不曾提高嗓门,但,带着一股难以忽略的坚决。骂到兴头上的曹文仪警醒地住口,望着她。
  涂茹……似乎有些什么不同了,跟印象中那安静内向的形象有点出入。
  原来,她也有这样的一面──语气和态度可以如此坚硬;还会毅然离家──即使在外人看来,她简直是处在自由又富裕的天堂里。
  原来,她真的不是小老鼠般畏缩胆小的女人,也不是童话故事中一头金发、美丽富有,却只能被囚禁在高塔上的公主。
  乖了一辈子,突然强硬起来,效果是很惊人的,连曹文仪这种嘴巴超利的角色,都被震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也只能乖乖同意。“我知道了。不会再多说。”
  “谢谢。”涂茹勉强扯了扯嘴角。“我只是想休息一下。”
  “是,马上带您去寒舍休息。”曹文仪超爱演的,立刻鞠躬哈腰,手一挥,假装是最忠实的仆人。“公主这边请。”
  涂茹被逗笑了,虽然笑容很短暂,但终究是个微笑。她轻拍了演得正高兴的曹文仪一下。“什么公主,别乱说。”
  “打入口!这位太太打人哪!”曹文仪当然还没闹够,夸张地喊起来:“各位乡亲父老、各位路人,你们评评理!长得这么秀气的太太,出手这么重,有没有天理啊?!”
  “你闹够了没。”涂茹无奈叹气,又好气又好笑地伸手拉她。悲惨低落的心情终于成功地被转移了一些,蹙着的眉心也放松了。
  闹够了的曹文仪干脆抓住涂茹的手,两人小学生一般,手牵手往公车站走去。
  暂时先这样吧。她真的太累太累了。就让她回到高中时代嬉笑玩闹的单纯时光,即使只有一下子也好……
  第七章
  清晨,阳光灿烂。没有窗帘的遮掩,直直晒到人脸上,想赖床也没得赖。
  涂茹醒来之际,躺着不动,好一会儿,意识才慢慢回流,想起自己在哪里。
  她的床严格来说不是床,而是把被子铺在地上,所谓的地铺。她暂住曹文仪家这几天,都睡在地板上。
  说实在的,涂茹不是很介意。虽然硬邦邦的地板睡起来有些腰酸,但无伤大雅。麻烦人家已经够不好意思了,难道还能东挑西挑,嫌环境不够舒服吗?
  要舒服,待在自己家就可以了。
  隔壁房间传来的交谈声虽低,但还是传入她已经醒来的耳中。这也是她醒来的原因之一。
  “你别啰嗦好不好?我知道了啦。”一大早,曹文仪的嗓音带着不耐烦。
  曹母唠唠叨叨。“不是我爱念,可是结了婚的女人就该专心持家,当人家媳妇了还这样乱乱跑,像什么话……你收留她,小心她先生上门来兴师问罪。”
  “她是我的朋友。”叮叮咚咚,曹文仪大概在张罗母亲的早餐,一面很不耐烦地顶嘴:“而且你安心啦,她老公忙死了,根本不会管她去哪里的。”
  虽然是开脱之词,但听在涂茹耳中,却是无比的刺心。
  “还是要劝她早点回家。夫妻嘛,什么事情不能讲?就算真的有问题,也不要这样麻烦人……你干嘛管人家家务事……”
  “好了啦,妈,吃稀饭啦。”
  涂茹安静地起身,盥洗完毕之后,换了衣服,把曹文仪堆满杂物的房间顺手整理一下,也整理好自己带来的东西。
  “吃早餐喽!”曹文仪探头进来,看到她的动作,又发现搁在旁边的行李袋,眉毛一挑。“你在做什么?”
  “收东西。”她抬脸,微微一笑。“住这边真的不方便。你要照顾伯母,我又帮不上忙,我想,还是离开比较好。”
  “涂茹,你又来了!我不是说过──”曹文仪的口气开始不爽。
  而平常会乖乖听话的涂茹现在不太一样了。她温柔但坚持地打断好友。“我知道。不过,真的不方便。你也不用硬是要我住这里,你不准我太客气,那,你自己也别这样。”
  一向嘴利的曹文仪居然被讲到说不出话,呆了半晌,才表情一变,斜眼上下打量微微笑着的涂茹。“才几天而已,就学得这么精了?还敢顶嘴?哼哼,我倒是想问你,不住这儿,你要去哪里?”
  涂茹被她故意装出的流氓样给逗笑。“出去找找,总会找得到。”
  “真的不想回家去?”
  她的笑容淡了,垂下眼。“暂时还不想。”
  曹文仪沉吟了片刻。“那不然你过去我租的地方住吧,反正我搬得匆匆忙忙,租约还没到期。不过那里你也知道,要什么没什么,比我家还简陋,过得去而已,要舒适是不可能的……你住得惯吗?”
  涂茹没回答,只是安静思考着。半晌,才说:“谢谢。我先试试看好了。房租的话,我再跟你算──”
  话没说完,就给曹文仪给瞪了回去。事情,就这样定案了。
  所以她来到这间斗室暂住。曹文仪的东西本来就少,收一收、整理一番之后,全是她的天地。涂茹几乎是立刻就喜欢上这个六坪大小的房间。
  虽然浴厕迷你到连转身都困难,所有的厨房用具也就是一个微波炉和一个电磁炉而已;很旧的双人床垫放在地上,旁边是书桌餐桌两用的小小方桌,窗户外面对的是别人家的晒衣阳台……她还是喜欢。
  她当然没有真的搞失踪。出来的第二天,就已经打电话跟耿于介说过,想要出门散散心,现在跟曹文仪在一起,要他不用担心。
  耿于介听了,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涂茹当然明白这几秒的沉默代表什么。他并不乐意,也有些恼怒。
  “小茹,我知道我们约好要谈一谈,可是医院这边有突发状况……”耿于介试图解释。
  “没关系,我了解的,你去忙吧。”她真的不想再听这些了,至少现在不想。就让她暂时离开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不可以呢?
  “那,你要小心一点,好好照顾自己。周末我再去接你。”耿于介在电话这头揉着眉心,暂时让步了。
  “不用了,真的。我不确定……不确定什么时候要回去。”鼓足勇气说完,涂茹只想赶快挂断电话,不愿再听那低沉好听的嗓音,怕自己忍不住又回到过去的模式、回到那个华丽的牢笼、回到他身边,在他忙碌生活中,期盼着他施舍一点剩余的时间。
  “小茹……”
  她还是硬起心肠把手机按掉。按完之后,心跳得好快好快。她这一辈子从来不曾这样忤逆、强硬过,乖乖牌破天荒使坏,连自己都被吓到。
  而周末到了,她忙着采买、清扫整理小房间,浴厕洗得干干净净,磨石子地板擦得闪亮如新,成就感油然而生。耿于介再度表示要来接她,她还是婉拒。
  “至少让我看一下你住的地方,我才能放心。”耿于介商量似地说。
  “可是……”她看看擦到一半的窗户,以及从家里带来、还没整理的衣物书本,轻轻回答:“我还没有空。过几天再说,好不好?”
  耿于介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从来都是别人迁就他的时间,这是第一次,他必须迁就。
  “我真的很好,请不要担心。你自己也要保重,别忙过头了。”她还是温婉贴心,只不过,又是她先收线,不多留恋。
  耿于介对着电话发呆,根本来不及多说什么,她就挂断了。偏偏,态度语气又那么温婉,让人想发脾气都没办法。
  他不甘心,重新拨通了她的手机。
  办公室里,秘书小姐刚把病例、公文等等整理好送过来,亲眼看见耿医师对着电话发呆,又拿起话筒重新拨打的过程。
  那英俊脸上流露的表情,该怎么说呢?有点无奈,又带着难以言说的温柔;以前的耿医师虽然帅,但总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眼中只有工作的疏离感,直到婚后,大家才慢慢看出了他的转变。
  变得有人味了,也有了困扰,有了焦急,有了愉悦,不再是那个表情淡淡的、反应淡淡的世外高人。而这一切,应该都是因为电话那端的人。
  小姐看得痴了,当下没有移动,只崇拜地看着越来越迷人的耿于介。
  “……先别急着挂,我只是想问问……嗯,钱够不够用?需不需要什么……附卡有没有带着?”
  他静听了半晌,又叹了一口气。“好吧,那我就先不问了。不过周末要回家吃饭,我总要去接你。让我去,好吗?”
  天啊,这么温柔的口气,别说是来接送,就算是要她上刀山下油锅、作牛作马一辈子,小姐也绝对欣然同意。
  她花痴了半天,回过神,才发现耿医师已经挂电话了,一双漂亮的俊眸正看着她,有点困惑。“刘小姐,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一点事都没有。”刘小姐赶快撇清,收回爱慕的眼光。“我拿病例过来给你,等一下巡病房要用的。还有公文,还有你这个礼拜的行事历。”
  “谢谢。麻烦你了。”耿于介道谢,低头翻阅文件,又回复了一贯温和疏离的模样。
  刘小姐在心里叹息,知道自己该去工作了。准备离开时,突然又被叫住。“刘小姐,请等一下。这个周末的刀,我要重新排过。”
  他的话换来刘小姐的瞠目结舌。耿于介从来不曾迟到早退不说,临时调班这种事更是听都没听过,也难怪刘小姐要一脸震惊了。
  “我有点私事。”耿于介有点尴尬地解释。“如果调不成,大概就要麻烦马医师了。请你帮我确认马医师的schedule,谢谢。”
  走出光亮整洁到吓人的办公室,刘小姐简直像在梦游,脚步浮浮的,不敢相信刚刚门后面发生的事情。
  真的,男人结婚后都会变,连耿医师这种稳如磐石的人都变了,真的变了!
  结婚一年多之后分居,这是耿于介作梦也没想过的事情,却扎扎实实地发生在他身上了。
  说实话,一开始耿于介还没觉得太奇怪;不用心里一直记挂着娇妻在家、盘算着何时该回去,勉强从满满的行程中挤压出几个小时赶回家吃饭,可以专心工作,他还偷偷松了一口气。
  就当涂茹去朋友家玩几天吧,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这种感觉只持续了大约两三天。之后,事情渐渐不对劲了。
  开始觉得喝水有怪味,匆忙吃惯的便当油腻到受不了,称不上坐立难安,但晨会的时候,有人迟到两分钟,他便皱眉;文献研读会由他指定的期刊,底下医师们没读完、报告写得简单了些,他也皱眉;甚至回诊教学时,迟到的是他自己的大伯,也就是院长,他还是露出不悦的神色,让所有人都很惊吓。
  耿医师,从来不曾发过脾气、温文儒雅到不像真人的耿医师,居然会这样大失常态!
  而且最诡异的是,耿医师自己显然也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对于情绪的起伏,他实在不拿手,常常一阵不愉快之后,自己也很困惑。
  “耿医师,你心情不好吗?”科里的刘秘书算是和他贴身接触的人之一,当然看出了情况不对劲,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
  耿于介皱了皱眉,苦思片刻,然后老实承认:“我也不知道。”
  如果他的表情不是那么认真,刘秘书大概已经破口笑出来了。哪有人这样的!自己不对劲,还不知道为什么,他可是外科名医哪。
  “那,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面对这位少年老成又稳重优秀的医师,刘秘书忍着笑,尽量用恭敬的语气问。
  办公桌后,耿于介还是蹙眉思考着,简直比去开临床联合讨论会之前还慎重。
  想了很久,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这就像最麻烦的病人,来跟医师说不舒服,但哪里不舒服、怎么个不舒服法,却又说不上来。
  “是家里有事吗?”刘秘书察言观色,深知在公事上耿于介几乎无懈可击,所以由私事问起。“夫人最近……身体都还好吧?”
  涂茹流产的事情,医院里当然大家都知道;耿于介一听到这件事,想起涂茹在病床上苍白如纸的脸色,当场心头又是一阵尖锐疼痛刺进去。
  刺得他根本坐不住,焦躁地从办公椅起身。看了看表,想也没多想地便往办公室外走。
  五点半!耿医师居然五点半就走出办公室!
  “咦?可是,晚上院长要请吃饭……”
  通常院里应酬场合,耿于介是铁定被指定出席的;他是院里的大红人,太过显眼,一消失,从上到下都会马上发现,频频追问。
  耿于介却连头都没回。“我有点事。”
  想必是私事吧。看看耿医师有多疼老婆,一讲到就坐不住了,非得回去好好温存体贴一番。真是恩爱。
  哎唷,这真是……光想就令人脸红啊!刘秘书都四十岁了,还是少女般扇扇自己发烫的脸颊。
  飞车回到台北,他来到涂茹目前暂住的小公寓楼下。这地址得来不易,问涂茹不得要领,问曹文仪,更是得到冷冰冰的拒绝。耿于介最后还是从曹妈妈口中探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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