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电脑-第3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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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倒是。”
　　吕阳笑了笑，没再追问这个了，而是换了个话题：“你家里有几口人？都是做什么的？”
　　金云听吕阳谈起这个话题，神情不由得有些黯然……
　　“不想说就不说了吧。”吕阳看到了金云的神情变化，于是打住了这个话题。
　　“我从来没有和他谈过我的家庭……不过……他也没向我问过。”金云回过了头来，幽幽地看着吕阳。
　　吕阳看出了她似乎想要向他说什么……很可能是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
　　吕阳不再吱声，这个秘密，可能非常沉重……她或许是真的想要向人倾述，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人而已。
　　“说了你一定会被吓着的。”金云似乎仍然在犹豫，神情变得非常复杂。
　　“你如果了解了我曾经经历过的世界，你就会知道，这世上，根本没有任何事情能吓着我……”吕阳伸手抓住了金云的手。
　　他隐隐有种感觉……她内心的秘密，说不定就是诡域的秘密，也可能是揭示诡域秘密的一把钥匙。
　　“我父亲，金煌，母亲，钱学瑛，在十六年前，是国内受人尊敬的知名学者，父亲甚至还享有国家副部级的待遇……”金云的神情变得忧伤起来。
　　吕阳一声没吭，只是紧紧地捏着金云的手，先前他一直奇怪这样一位普通的女生，为什么会对那么前沿的空间科技有研究，现在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十六年前的某一天……”金云双手颤抖地打开了随身包包，在她的笔记本最后的封皮夹层里取出了几张报纸剪纸，递到了吕阳的面前。
　　很显然，这是一个她一直深藏在心底的秘密，也是一个巨大的从未向人倾述过的包袱。
　　她现在对身边这位由她祈祷而来的‘李阳’非常的信任，信任到不想对他隐瞒任何事情。
　　一张剪纸上写着‘披着人皮的禽兽学者’大标题……
　　“著名院士金煌家的地下密室中发现七名裸身女童，全身布满针孔伤痕……”
　　“现场还有十几具幼小的尸骨……困扰警方四年之久的系列失踪案终于告破……”
　　“一个著名的，受人尊敬的学者，如何蜕变成这样一个禽兽恶魔，让我们来一同回顾金煌先前走过的人生轨迹……”
　　另一张剪纸上写着‘禽兽学者之妻在家中自缢身亡’。
　　“或许是无法承受各方面的压力，禽兽学者金煌之妻钱学瑛在金煌被处极刑后两天，在家中自缢身亡，留下一名年仅四岁的幼女金枝（化名）……”
　　“天理昭昭，害人终害己……”
　　当吕阳看完这两张剪报之后，金云已然哭成了泪人。
　　吕阳知道新闻报道的时候，往往会对真实人物进行化名处理，就比如金云的姓名记者就进行了化名处理，但凑巧的是，偏偏就化了‘金枝’这个名字，看来这世间很多事，冥冥之中确实已经有了定数。
　　看完剪报，吕阳默默地把它们装回了金云的笔记本夹页中，他不想就这些事情做任何评论，金煌犯下如此累累罪行，十恶不赦，就算被处决也不足以平民愤。
　　可怜的金云，可想而知，这些年生活在如此沉重的心理阴影之下……
　　“我后来才知道……”金云擦了擦眼睛，拢了拢自己的头发：“我父亲……他是在做人体实验……”
　　吕阳仍然没吱声，对金家的人到底能做出多么骇人听闻的事情出来，他一点儿都不会感到惊讶。
　　人体实验对他们算什么？把人的大脑装在玻璃柜里，而且还没死，那才叫恐怖。
　　有其父必有其女，未来的金云会比她的父亲金煌更加疯狂。
　　“这一切背后的真相，我直到后来抚养我长大的姑妈去世的时候，拿到父亲的笔记才知道……”
　　“我父母……曾经深深相爱着的他们……是一对失散多年的兄妹……生下我之后他们才知道了这一点……但他们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生活在一起……”金云的表情变得无比痛苦起来。
　　“在我之前，曾经有一个哥哥，一岁的时候夭折了，父母非常伤心……”
　　“然后……有了我……我从一出生，就有很多先天缺陷……脑水肿、先天失明、无法自主呼吸……用了很多昂贵的药物和先进的仪器才勉强维持住生命……”
　　“失去了儿子，女儿也不保……为我捐献骨髓的时候，父母才知道彼此居然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医生说我无论如何也活不到两岁……”
　　“当然，父母心里也很清楚……”
　　“从事生命科学研究的父亲不肯放弃……他对母亲立下誓言，说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一定会让我活下去，而且要让我拥有和别的孩子一样幸福的童年和未来……”
　　“他在地下室秘密建立起了一个实验室……”
　　“我的出生，本就是一个错误，我现在的健康和生命，是用另外十几名同龄孩子的健康和生命换来的……还有我父母的生命……”
　　“我，就是世间罪恶的本源……如果没有我，就没有这一切的罪恶……”金云已然泣不成声哭倒在了吕阳的怀中。
　　尽管吕阳这亿万年来什么人生都经历过了，什么罪恶都见识过了，什么残酷都领教过了，此刻，仍然被深深地震撼了。
　　没有什么祝福，比祝天下所有的情侣都是失散多年的兄妹更恶毒的了。
　　可是，这里就有一出现实版的。
　　吕阳不由得庆幸……幸亏他和柳慧发现得早……
　　“小云，这不是你的错，也不要把这些罪恶揽在自己的身上……”吕阳长叹了一声，抚摸着金云的头发安慰了她一下。
　　罪大恶极的，是丧心病狂的金煌，就算救女心切，也不应该在实验室里屠戮十几名无辜的生命……
　　金云，需要多大的心理承受力，才能在心底一直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艰难地走到今天。
　　太不容易了。
　　“我害死了很多人，害了很多家庭，也害死了自己的父母……”金云仍然哭着，肆意地哭着，似乎是想要把这么多年的苦闷和苦难一起在这时候发泄出来。
　　吕阳知道他无法安慰金云，她现在所需要的，可能就是发泄。
　　“如果……如果能够打开空间之门，我就可以……改变这一切……救回所有的受害者，救回父母……为父亲赎罪……”金云突然不哭了，低低地念了起来。
　　吕阳仍然默不作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已经在无数个世界里见证了金云的成功。
　　第714章　真实
　　而那种成功，似乎意味着更多无辜的生命被实验、被屠戮。
　　然后，产生了无数个象他这样，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生活在一个什么样世界的迷茫人群。
　　当然，现在他可以称自己是一名觉醒者。
　　问题是，他是真真正正的觉醒了吗？
　　吕阳已不想再去刻意改变或者阻止什么，他决定做好他观察者的身份，目睹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以及，探究这一切背后真正的本源。
　　从田巧慧的笔记来看，金云科技也仅仅只是窥探到了诡域的冰山一角罢了。
　　不过，诡域对人类世界的入侵，却很可能与金云以及未来或者现在某个异位面的金云科技有关。
　　这两者之间，原本应该是有着绝对的、不可跨越的界限……
　　却因为某个原因，或者是从金云这里被突破了。
　　无边无尽的宇宙，早在人类出现之前便已存在，而且不会因为人类的毁灭而消亡，只会因为人类的毁灭，而失去人类对它的继续探索和认知罢了。
　　宇宙，是物质形态的无穷无尽，而诡域，很可能是意识形态里的无穷无尽，自从有了可以思考的智慧生物开始，或许就有了诡域，每个人的意识和思考、梦境或是回忆，都会形成一个一个的诡域。
　　当然，那些整天只知道吃喝拉撒、连脑细胞都不肯多动一下、看小说也只看那种练功升级主线分明小白文的类人生物，是永远不可能理解和触及到诡域的存在。
　　人类生活的世界，是一个大千世界，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活着，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主线，那就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然后，为了活着，而去做很多事情。
　　而在做的过程中，很多事情会因为各种原因半途而废，然后，又开始另外一段新的人生。
　　不能因为这种半途而废，就否定一个人的一生，这种残缺，本就是人生的一种。正因为每个人生来性格各不相同，又选择着走不同的路，才有了这无比真实而繁杂的世界。
　　真正的人生就是如此纷繁复杂，乱序而没有规则，或者说，只被‘活着’这样一个主线所指引……
　　爱情永远不可能象小说中诠释得那么完美，人生的主线也不可能象小白文那样简单直白地层层升级，最后独霸天下甚至是整个宇宙，然后无级可升，于是‘完美’地结束。
　　人生，往往在一段故事结束之时，另一段故事便正式开始，或者在一段故事正在进行中时，另一段故事……或者另外好几段故事又同时展开……
　　这一段一段的故事有的有着很清晰的脉路、结局和真相，有些故事注定没有结局，终其一生都只是在探索的路上，因为，对这个世界的理解，我们也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你生命的终结只意味着你人生故事的尽头，而在你人生故事的尽头，无数的新生命正在诞生。然后，演绎着另外的精彩，延续着人类亘古不变的追寻和探索旅程。
　　这才是正常的人类世界。
　　而无数的幻想、无数的梦境、无数的感悟、无数曾经的记忆，可以让人类的意识世界变得如此多彩，永不消亡，甚至远比我们所认知的这个世界精彩。
　　一部电影、一部电视剧、一本小说、一本动漫、甚至一次梦境、一丝记忆……都可以是一个一个真实存在的诡域，一个一个可以脱离创造者生命消亡而继续存在的世界。
　　这些幻想世界源自于我们所认知的世界，却不拘泥于任何规则和形式而独立存在。每个人都可以创建属于自己独特属性的诡域，却又以映射的形式挣扎于别人创建的思维诡域之中。
　　所以，诡域才可以凌驾于真实的世界之上，却又比真实的世界更加精彩。
　　无知的人，总是会闭上自己的双眼，在面对一个更加精彩的世界时，固步自封，认为这里不合理、那里不合理、没有主线、没有规则、杂乱无章……
　　因为，他们的无知根本无法接纳这种精彩，他们的智商也无法真正理解这种精彩，于是会恐惧、害怕，于是和烧死布鲁诺的罗马教皇那样，拼命地污辱和贬损着他们无法理解和认知的这一切。然后洋洋自得地认为世界仍然是他们所认知的那个世界，固守着他们自己躯体内的垃圾，最后象一堆臭屎一样腐烂溃灭。
　　从生下来，他们的无知就注定了他们是腐朽的，所以才认为世间的一切，都应该和他们的思维一样简单小白到腐朽。
　　……
　　下午晚些时候，吕阳坚持结账离开了医院。
　　开始一段新的人生，对他来说不是件什么新鲜事，不过，这一次倒是有些不同。
　　不知道为什么，吕阳感觉这一次特别的真实。
　　当然，只是一种感觉。
　　也可能现在的吕阳，变成了一个基本上就是依靠感觉而活着的人。
　　回到家里，吕阳终于见到了病床上的父亲李德旺。
　　让吕阳有些惊讶的是……李德旺和柳剑豪居然长着同样的模样……只是因为贫苦，所以神情之中没有柳剑豪那种威严和镇定，反而时不时流露出某种自卑和不自信。
　　再有就是他的疾病没有得到应有的治疗，平日里的保养也差了很多，所以此刻的他比之柳剑豪消瘦得厉害，也比病房中的柳剑豪看起来要衰老了很多。
　　还有一股子卧床很久形成的臭味。
　　“阳阳，你没事儿吧？”李德旺拼命撑起病体，很虚弱地向吕阳说了一下。
　　他原本黯淡的眼神之中，隐隐现出了一丝神采，那种慈爱的神采。
　　吕阳的心又莫名地痛了起来。
　　“我很好。”吕阳在李德旺的床边坐了下来……对柳剑豪那莫名其妙的恨，此刻半分也提不起来。
　　他既然和柳剑豪长相差不多，那很可能意味着……这个是没有抛妻弃子的柳剑豪……
　　名字，很可能是在抛妻弃子到了龟蛇市之后改掉的吧？
　　在两个世界之中去追究这些细节，似乎没有太大的意义。
　　“唉……没事儿就好……听说你出了车祸……我快吓死了……”李德旺伸出手来摸了摸吕阳的脸颊。
　　“你病成这样子，一直躺在床上不行啊，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吕阳向李德旺说了一下。
　　田巧慧笼着手站在门边，听到吕阳的话之后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又打住了。
　　“不用，过几天就好了。”李德旺连忙向吕阳摇了摇头，眼中却现出了一丝感动之色……以前儿子很难进房坐到床边对他说几句关心的话，甚至会因为嫌他臭，只在门边向他招呼一声就离开了……
　　现在，是长大了吗？
　　李德旺现在就是在等死，去医院看病治病，就没有了李阳上学的学费和花销了。还有那些他欠下的债务要还……而且，医院根本就是个无底洞，就算去了，也根本不可能筹到足够的钱把病治好。
　　他已经葬送了自己的一生，不能再把儿子的人生也赔搭进去。
　　吕阳看着李德旺，没再说什么了……
　　他发现他在这个世界，不可能一直做一个沉默的观察者……
　　至少，有些事情他必须要插手。
　　比如李德旺的病情，再耽搁下去，他撑不了几天了。
　　还有……吕秀珍和田巧慧艰难的生活……
　　没有谁比他更有能力来改变这个家里的一切。
　　至少，可以让他补偿‘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悲哀。
　　……
　　在父亲的床边坐了一会儿之后，吕阳出了门，和田巧慧、金云一起去了外婆摆的摊子那里。
　　此刻外婆正在准备晚上的烧烤生意，无意中抬头看到吕阳和金云过来，慌慌地站起身来小步跑到吕阳近前，把那双枯瘦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之后摸着他的头，连声责怪他怎么从医院里跑了出来。
　　“我没事了，外婆。”吕阳抱住了外婆仍然枯瘦的身体，眼泪很不争气地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没想到活了亿万年，仍然无法做到让自己喜怒不形于色……仍然这般的脆弱不堪……
　　吕阳的眼泪，被一旁的金云尽收眼底，让她也莫名其妙地哭了起来。
　　当然，她也更加确信了，这是上苍听到她的祈祷，赐予她的一个真正值得她去爱、值得相守一生的‘李阳’、这是一个心中有爱，有别人的李阳，而不是先前那个优秀却极度自私的他。
　　田巧慧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心中越来越怀疑了……
　　最后，她用‘脑袋被撞了可能改变人的性格’这种某些专家的说法说服了自己。
　　一个懂得孝顺父母、一个爱着自己家人的李阳，当然比先前那个虽然优秀，却无比自私、丝毫不顾及他人感受的李阳要好。
　　……
　　尽管一再被驱赶，吕阳还是和金云留了下来，帮外婆和母亲洗菜、切菜准备着晚上的烧烤生意。
　　这种生活确实很真实，真实到吕阳可以听到自己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还有，每一丝感动。
　　第715章　资源
　　“阳阳你带小云去外面吃些东西，这个带回去给你爸，你们晚上就不要过来了。”晚市生意开始的时候，田巧慧把两百块钱和一个饭盒交给了吕阳，向他交待了一下。
　　“我有钱。”吕阳把田巧慧的钱推了回去，只伸手接过了饭盒，然后和金云一起向租住地走去。
　　田巧慧目送着吕阳和金云的背影消失在街边，又怔了一会儿之后，才连忙回到摊子那里忙碌了起来。
　　……
　　“小云，空间之门的事情，你有什么打算？”吕阳走着的时候，顺口问了金云一句。
　　虽然不想太多地干扰到金云科技的起源和进程，但吕阳还是有种想要尽快了解这过程的冲动。
　　亿万年的时间，让他对时间已没有了概念，也变得无比麻木，但终究到了真相即将揭晓前的一刻，还是本能地有些迫不及待了。
　　“能有什么打算？大学学业完成之后，考研，然后考博，然后争取进入国家空间科学研究院……或者……”金云似乎思考了片刻：“生命科学研究院之类的……然后，做出一些成果，尽快混出些名声，申请国家的资金支持……”
　　“那需要多长的时间才行啊？”吕阳听到金云的计划，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二十年？三十年？我不知道。”金云的眼神有些茫然。
　　看着金云现在的神情，吕阳现在越发感觉着……他在这一历史进程中，不可能只做一名旁观者……
　　换句话说，如果他不帮助金云，金云很可能穷其一生也未必能达到她的目标。
　　吕阳现在仍然可以选择继续旁观或者参与这一切，但是……只在几分钟的思考之下……或者说，没有太多的思考，又是一次随性而为，他便做出了一个决定，帮助金云提前完成这一切。
　　吕阳知道，他永远不可能做到象周玲那样，任何事情都要推算到很多步之后再去做，他永远都是一个随性而为的人，这或许是一个性格缺陷，但是活了亿万年的他，并不想因为某些原因而进行改变。
　　他仍然只是想要依照自己的直觉判断去行事，而不是计算。
　　或许这就是他一再落入周玲算计之中却无法自知的深层原因。
　　但是，重要吗？
　　“如果有足够的钱，你能现在就开始你的实验和研究吗？”吕阳问了金云一声，这些专业方面的东西，他不懂，也不想去懂，他知道金云在这方面是专家。
　　“足够的钱？你知道会是一个多么巨大的天文数字吗？我想要做的研，还不仅仅是钱的问题……”金云摇了摇头。
　　“除了钱，还需要什么？”吕阳问了金云一句。
　　“人。”金云回了吕阳一个字。
　　“有了钱，你的实验室想要招聘多少人不都可以？”吕阳有些奇怪地看着金云。
　　“不是招聘的人，而是……用来做实验的人……”金云脸上现出复杂的神情……她想要救回父母和曾经的受害者，为父亲赎罪……但她现在却要走上父亲的老路……
　　金煌那几大箱的工作笔记里，金云看到很多他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