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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不是我说你-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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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想看看你。”梁小舟老实地回答道,十年了,他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有数的几回,还基本都是在上大学那会儿。
  我慎了好半天,才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梁小舟你这样可不成啊,总不能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今儿你想了我就把自己送过去叫你看看,弄不好还得侮辱一番,明儿你腻味了,我臊眉搭眼的再家来,你以为你谁呀?刘什么华?周什么发?……”
  话还没说完,梁小舟把电话挂了。
  我对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愣了一会,骂了一句“傻逼”继续睡。头还没挨到枕头,电话又响了,我就知道还是梁小舟,这小子这辈子都改不了他冲动的臭毛病,肯定是扔下电话转念一想还是不死心,于是再按下重播键,而且接通电话第一句肯定会反问我:“刚才怎么断了?”
  我抓起电话,并不生气,仍旧阴阳怪气地跟他说话,“怎么着啊,电话又断了是不是?”
  “今天晚上七点,我在国贸后边小王府等你,一块吃饭。”
  没容我说话,电话又断了。
  “切,跟我来这套!玩去吧你!”我把电话线一拔,倒头睡去。
  似乎我从倒在床上之后就开始做梦,我梦见我和梁小舟两个人在冬天的夜里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桶油漆跑到老龙头上,梁小舟一个劲儿的催促我:“要快点,动作一定要快!”我只知道对着他狠劲儿地点头却并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梁小舟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严肃地跟我说:“别害怕,刷完了就跑,一定要快跑,你不会被捕的,有我在!”他的表情十分的大义凛然,当他拍打着单薄的胸脯跟我说“有我在”的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使劲抓着梁小舟的胳膊,跳着高儿地叫唤,“我害怕,我害怕,你要抓起来我怎么活呀!”梁小舟也哭了,他抚摩着我的头发温情地跟我说:“张元你别害怕,不管我走到哪,不管我走了多长时间,我心里都会想着你,要是我死了,变成了鬼,我也会时刻在天上看着你,守着你……”说着,他使劲儿的推了我一把,指着不远处的城墙,命令地说道:“快去,把长城给我刷成红色!”我像个敢死队员似的忙活着往长城上刷油漆,后边有敌人追我,我大汗淋漓,刷得飞快,我刷,我刷……等到我确定我把山海关的长城都刷成了红色之后,我站在一个烽火台上眺望,梁小舟果然被人抓走了,他被绳子捆成了一个粽子似的,后边一大帮的敌人推推搡搡押着他,越走越远。我拼了命的喊他,拼了命的向他奔跑,拼了命的哭……终于我把自己给哭醒了。
  我看看表,已经到了下午的时间,我靠在床头上,点燃了一支烟,回想着我的梦。想着想着,我禁不住潸然泪下,我的梦,我的新房,我的刻骨铭心的情话……原来我不是在做梦啊,我是在真切地回忆着我跟梁小舟之间的那些故事。
  八年以前的暑假里,我和梁小舟第一次一起去山海关,站在长城上面,我煽情地对他说:“要是长城是红色的那该有多好!像血流成河!”梁小舟仰天狂笑,把我数落得差点从老龙头上跳下去,结果那天晚上,他手里拿着不知从哪弄来的一罐广告漆,拉着我上了长城,我们俩手拉着手在长城上喷下了两个交叉在一起的红心,刚喷完,还没来得及欣赏,就被站岗的武警给发现了,他拉着我的手跑得像兔子一样快,到学校的时候我才发现跑丢了一只旅游鞋,那是我当时花了半个月伙食费买的“飞轮”,我气得把梁小舟揍了一顿。
  七年前的暑假里,梁小舟他们要去安徽实习半年,我去火车站送他,当时我们正恋得热火朝天,感觉一天都不能分离,我在站台上抱着梁小舟哭得昏天黑地,梁小舟为了安抚我,说了那段让我刻骨铭心的情话,惟一的一段情话,他一边给我擦着眼泪一边说:“张元你别害怕,不管我走到哪,不管我走了多长时间,我心里都会想着你,要是我死了,变成了鬼,我也会时刻在天上看着你,守着你……”梁小舟不在的日子,我们几乎每天都写信,我想他想得饭量大增,到他回来的时候,我比半年之前整整胖了十斤,梁小舟当时看见我,张大了嘴巴,当我告诉他我胖了十斤的时候,他几乎跳了起来,“十斤呐!吃多少块豆饼才能让你长十斤的肉啊!”我听了之后非常不高兴,又把他揍了一顿。
  我一直都明白,我们的生活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从前我想出的梁小舟那些所谓的馊招现在被文化公司叫做创意,从前评论姑娘我们常说的好看现在叫靓丽,从前的倒爷现在叫经纪,从前梁小舟嘴里喊着的“最棒”现在他也改成了“牛逼”。只有从前的那些海誓山盟的爱情依然在我的心中燃烧。
  你看,这世间还有什么东西能是永恒的呢?连长城都被我刷成红色了,梁小舟却从我的生活里走开了。
  我去洗了个澡,披着浴巾在客厅里晃悠了好几圈,叼着一根烟,等我想起来抽两口的时候已经只剩下烟蒂了。
  心烦,居然连烟也懒得抽了,喝了一杯子凉白开,我刚想起来把电话线接上它就玩命地响起来,是唐辉。
  我一听见他声音立刻他临出门前指着我鼻子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我心里不是一般的气。
  我说:“怎么着唐爷,你是不是找着零钱了?”
  “找什么零钱?”他莫名其妙。
  “一块钱煽我脸呀!”我又点着了一根烟,抽的没滋没味。
  唐辉忽然不说话了,听筒里传来的动静显示,他也抽着烟呢。
  “……张元,我是……有点不放心你……回来以后我寻思了半天,我就是想跟你说啊,要是梁小舟回头,你就宽厚点……就你这狗脾气,能像梁小舟那么对你的人还真不多,要学会珍惜……”
  “怎么回事呀你!”唐辉的话有点叫我摸不着头脑,“才几个小时没见,你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你放心吧,我这没事,你放一百个心……”
  “要不一会儿我去找你,咱俩一块吃饭吧?”
  “不了。”
  “没事,你收拾收拾,我一会儿就出门去找你,上回我跟你说那个航空公司要写本子的事儿我还得跟你再聊聊。”
  “真不用。”
  “张元儿,你跟我就别客气了……”
  我以前还真不知道,感情唐辉是一个这么啰唆的主儿,我有点不耐烦了,嚷嚷:“我说不用就不用,谁还跟你客气啦?今儿我得跟梁小舟一块吃饭……”
  唐辉沉吟了一会,嘿嘿地坏笑起来:“行啊你张元,你还真有两下子!行,去吧去吧,早说呀你,叫哥们儿着急!对了,别喝酒啊,有话好好说……还有,还有,还有就是有事给我打电话。”
  我一连答应了唐辉十来声,他总算放下电话了,我看看时间,赶紧化妆,换衣服,对着镜子转悠了半个多小时,总算觉得满意的时候我才出了门。
  北京大大小小有不知道多少家餐馆,我最常去的是鬼街,罗杰斯还有小王府,必胜客的披撒我也喜欢吃,但梁小舟总是说那里充斥着崇洋的一帮低级份子,坚决反对去那里消费。
  说起来,跟梁小舟在一起的这些年里,我究竟改变了多少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惟一清楚的就是我所有的改变都是心甘情愿的。
  我在五点半就到了国贸后面的那家小王府餐厅,我一向是喜欢迟到的,但我想,跟梁小舟的这次约会不同以往,如果在梁小舟的注视之下一点点地走向他,我会紧张。
  我在二楼的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了三个钟头,一直盯着门口,我不想放过梁小舟看见我之后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每过三分钟我就探头往楼下的马路上看一眼,梁小舟一直也没有来。九点钟,我试着给梁小舟的手机打电话,关机了。于是我给唐辉打电话,我说来吧,国贸后面小王府饭店,我请你吃饭。
  晚上九点,再过两个小时正是唐辉吃夜宵的钟点儿,这家伙此刻正在北京电视台参加一个访谈节目的录制,他说还有五分钟就完事,我说行啊,我点好了菜就跟这等着。
  如今的所有这些比我名气大的文化人,他们越来越商业化,都喜欢把自己明码标价论斤卖,哪天我要是有钱,一定把他们全部收购,叫他们都给我闭上嘴巴上家里歇着去,到了那个时候,诺贝尔要是追加一个杰出贡献奖的话,没别人,得奖的肯定就是我了。
  九点半,唐辉一阵风似的来了。我点的菜还没上全呢。
  唐辉手里拿着一个花花绿绿的盒子,扔在我面前,“给你吧张元。电视台给的纪念品,一块手表,浪琴的。”
  我三下两下拆开了包装把手表带在手腕子上,“真不好意思,又让你见笑了,今儿这约会梁小舟这小子没来。”
  “哦,看出来了。”唐辉心不在焉地答应着:“没看出来,张元,你还是个痴情的姑娘。”
  这话叫我听起来多少有些讽刺,就我?还痴情?还姑娘?!
  见我没说话,唐辉豪迈地拿起菜单,“怎么就叫这点菜啊,再点几个!”看也没看,先叫了一份烤鸭,把菜单推到我跟前,“张元,我劝你啊,化悲痛为饭量!你得这么想啊,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的?别的不说,你看看唐爷我,我是尝尽了爱情的冷暖,受尽了女人的白眼啊,不是跟你瞎说,我打从小学一年级就是这么过来的,二十多年了,我说过什么没有?
  没有。“这家伙趁我看菜单的工夫就开始了自问自答,以前很少听他这么贫过,今儿这么一听,感情唐爷也是一苦大仇深的孩子。”真的张元,所以说啊,你这点事不算什么。“最后,他总结似的说道。
  我停下翻看手里的菜单,抬头盯着他看,唐辉长得挺好看的,说起来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也像许多人那样觉得他是一典型的事业有成,家庭幸福型的男子,随着交往的逐渐深入,我才不得不承认,唐辉也是一个终日里横眉冷对千秋的光棍儿。我曾经想过把蚊子介绍给他,当我无意中走漏了风声之后,在靓仔以死相要之下只得打消了念头,好歹,靓仔也是我同甘共苦在燕山大学里浪迹了四年的战友。
  我看着唐辉,忽然想起我刚认识他时的情景,忍不住笑了出来,把他看得莫名其妙,只得横着眼睛又从我手里抓过菜单自己点起菜来。
  我初次与唐辉遭遇是在火车站的售票窗口。是冬天,临近春节到达全国各地的火车票都十分紧张,我的一个大款朋友中了邪似的非得在这个时候去五台山烧香,提前叫我去北京站给他买票,我在售票窗口排了好几个钟头,一问票早光了,我身后排队的一个男青年告诉我可以去退票窗口试试等退票,实在不行,还有票贩子。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赶紧又跑到火车站地下二层的退票窗口,站在栏杆外头等了三个钟头,总算等到了唐辉。
  当然,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他叫唐辉,只见他穿着一件墨绿色的羽绒服一阵风似的走来,直奔退票窗口,说了几句话之后大叫起来:“啊?退票还得给你手续费?”我没听窗口里面的人说话,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那小窗户关上了,这帮人仗着自己有一层窗户做保护有点肆无忌惮了,我敢说,要不是大家都赶时间的话,从乘客手里飞过去的砖头早把这帮人给劈了。不说别人,我本人在去车站,邮局,银行的时候就常常会产生这种冲动。
  接着说那天的唐辉。随着窗口的一声巨响,唐辉后退了两步,接着流利地问候了一句别人的大爷:“操你大爷。”转身站到我的旁边,自言自语似的说到:“这傻逼妇女就跟我昨儿晚上睡了他没给钱似的。”旁边几个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唐辉的这句话顿时叫我对他肃然起敬,赶紧后退了好几步离他远点儿,这时有票贩子过来问他:“大哥退哪的票啊?”
  “山西。”唐辉没好气地说到。
  我一听山西,赶紧又往前走了两步,做好了跟他搭讪的准备。
  “卖给我吧,80。 ”票贩子赶紧说。
  唐辉立刻瞪大了眼睛,问人家:“你少给我好几十块钱干吗?”我敢肯定当时在场的任何听见他提问的群众都得打心眼儿里觉得唐辉愚蠢并且是个傻逼,废话,不少给你钱人家挣什么呀?
  我看见了唐辉手里的火车票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北京——太原,赶紧走了过去,“师傅,您也别退了,我正好买不着到太原的票,您原价卖我得了。”
  “行。”唐辉一口答应下来。
  我原以为那票贩子肯定不死心的跟着掺和掺和,谁想到他非常迅速地转身离开了,我心里想,算你小子有远见。
  我拿过了唐辉手里的火车票,在掏钱的功夫,突然伸出了一双正义的大手,一把薅住了唐辉的胳膊,“干吗呢你们?”
  我抬头一看,又是一穿制服的,警察。
  “我买票。”我底气十足地回答了他一句,懒得再看他第二眼。一般情况下我看见警察都是这样,他们的警觉性太高,如果你一直盯着他看,看清楚他脸上的每一个青春痘,或者不小心看到他的眼屎甚至过长的鼻毛的话,他们就会恼羞成怒,随便先找个理由把你关几个钟头。
  果然,警察这次没搭理我,一把将唐辉给拽走了,一边走一边问他:“你知道不知道倒卖火车票是违法的……”
  我当时在原地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等警察拽着唐辉走远了,我才想起来,我还没给他火车票钱,于是我大声对着他们的背影吆喝了一句:“师傅,我不跑,一会你出来还上这来找我。”
  我在火车票的退票大厅里又站了三个多钟头,唐辉丧眉搭眼的出现,大老远指着我鼻子就过来了:“我说小姐你是不是有点过了?你怎么没把事儿跟人民警察说清楚喽,你光说自己买票呢,你怎么就没受累多说一句我不是票贩子?!害得我受这半天的罪。”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挺吓人。
  我一听说的有道理,赶紧把火车票钱递到他跟前,跟他道歉:“真对不起,那警察真是个急性子,还没等我说完,拽着你就走了。”他抓过我手里的钱,跟我并肩往外走,“我估计他们也没对你怎么着吧,没事吧你?”我见他一直皱着眉头赶紧又问候了一句。还没容他说话,我的电话先响了起来,我一看,是一个当时挺有名的音乐人打来的,是个专门写歌词的家伙,到现在,我们已经失去联系很久了,我们那会都叫他星星。我接电话,我说:“怎么着星星,好长时间没联络了,前两天在电视里看见你了,新歌写的挺牛逼……”我话还没说完,唐辉追了上来,扳着我肩膀问我:“你说谁?星星?你认识星星?是不是写歌词那个,我正找他呢!”我挺疑惑挺疑惑地看着唐辉,一边点头一边把电话递到他手里,我只听见他第一句话说“我操,星星,你换了电话也不告诉你哥一声,我都快把北京城翻遍了,找不着你,有个去新加坡演出的事……”
  那天,我随着初次见面的唐辉先生来到了他的朝海轩,见到了久违的星星,我们仨惺惺相惜,喝了不少酒,说了许多话,说到了下午在火车站的一幕,星星乐得直不起腰来,唐辉大骂我不仗义。
  那次是与唐辉的第一次遭遇,我们俩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加上不久之后星星出国去了日本,又加上那段时间整个文坛的不景气,让我和唐辉都陷入在失落和无所事事当中,于是我们经常性的鬼混在一起,在北京城的文化圈里蹭吃蹭喝,事实证明,经过那段时间,我和唐辉的确落了许多的实惠,他胖了十来斤,而我也增加了八斤的肥肉,于是我逢人便高呼着“没事跟着唐爷走,海鲜鲍鱼全都有!”发自内心的给唐辉唱赞歌,其实后边还有一句颂词我都给丫想好了,担心梁小舟误会一直没敢喊出来,那就是“没事跟着唐爷睡,穿金挂银披翡翠!”
  我最想说的是,这次肥胖事件是自七年以前梁小舟去安徽实习我因思念他而导致的暴饮暴食长胖十斤的时间之后最严重的一次,至今,这十八斤肥肉仍牢牢的长在我的大腿和腹部,每当我想起来,都忍不住对唐辉和梁小舟耿耿于怀。
  破天荒的一次,我跟唐辉在一起吃饭没喝酒,但是我却觉得我们都更加糊涂。也是破天荒的一次,我和唐辉坐在一个饭桌上没有像革命年代里的激进分子一样漫骂,抱怨,甚至滋事。
  自始至终,我们很平静。
  我看得出来,唐辉准备了许多宽慰我痛苦心灵的话,只要我说起这件终日萦绕在我心头的倒霉的被梁小舟这孙子“割肉”的事件,他会条件反射似的跟我说许多许多能让我有一万个理由忘记过去,重新开始新生活的话,是的,我看得出来,唐辉这孙子在时刻准备着。可是我就是不跟他诉苦,我叫他白准备,把他给我预备的那些安慰的话全都憋在自己肚子里。
  平静地吃过了晚饭,把唐辉送给我的手表戴在了手腕子上,我结了帐,看了一眼饭桌,吃的时候我没留神,感情我又吃了这么多,每个盘子都很干净。
  “我怎么每回跟你在一块都这么能吃啊?”我对唐辉表示了极度的不满,并且不由自主地对他打了一个响亮地饱嗝。
  “能吃是好事啊。”唐辉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吧,咱找地喝点儿去!”他按照惯例向我提议到。
  “喝什么喝?我已经醉了。”我抓起旁边的背包率先向外走去,门口的地面非常湿滑,我险些摔倒,幸亏我机灵,在即将坠地的一瞬间抢先抓住了门童的腰带,吓得他赶紧双手提住了裤子,我于是敏捷的站了起来,唐辉在我身后狂笑不止,被我听见了,于是迅速转身向他飞起了一脚,被他躲过。
  到了车上,唐辉问我:“怎么着,这就回家了?”
  我打开车窗,外面刮起了风,好几个塑料袋在半空中愉快地挥舞。想了想,我说,“开车,卧佛寺!”
  于是,那天晚上唐辉开车带着我来到了卧佛寺,我们俩在车里坐了一个晚上,抽了很多的烟,我们相互讲述了自己的大学生活,当然,主要是我讲了许多我跟梁小舟在大学里发生的故事,表面上看,唐辉是我的听众,其实最重要的一个听众还是我自己,我自己把我自己的故事聆听了一遍,快天亮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自己听着都觉得没有意思。唐辉有些撑不住了,他爬在方向盘上睡了过去,我打开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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