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用药草-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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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草瞥她一眼,“你可以画个大概就好了,要不然以这种速度,一天能学几样?”
她摇摇头,“不行,如果每一样药材都画个大概,它们都长得很像啊!教我怎么分?”
“喂,说三个月的是你喔!”
“我总不能输在起跑点吧!”
宫心心无视于药草旋风式教学法,依然用她宫家的精笔式画法,先将眼前的药材观察过后,再一笔一笔的仔细画下药材的特点及长相。
“你是要画成一本集结出书吧?”
“你是在笑我动作慢吗?”
药草的取笑根本改变不了宫心心的坚持,她还是自顾自的慢慢画着。
这下子药草实在没辙,因为对于这个不请自来的姑娘,他不知道有几次想要亲手扭住她纤细的小脖子叫她少烦,乖乖听话,但她总是有办法让固执的他举白旗,无奈的被她牵着走。
就像现在!
“那你慢慢画,我要去准备看诊的东西了。”
“不行。”
宫心心马上放下画笔,紧张兮兮的揪住他衣裳的后摆,不让他就这么离开。
“你才教我五样耶!”
“谁教你动作慢。”
“不行,你至少要跟我说清楚三十样才可以走。”
“三十样是要说到天黑吗?小姐,以你这种龟速吗?”他没好气的翻个白眼,“不要折磨我了吧!”
想当初他可是在师父的教导下一教就会,哪像宫心心这傻鸟,还要画东画西的做笔记。药草虽然希望多一个人学习医学知识,但却已经快要失去耐性了。
“所以,你根本就是故意要让我输,对不对?我就知道你没有这么好心,之前还说的那么好听,你一定是想把我骗进‘药草堂’做牛做马,压榨劳力……”
宫心心拉着他的衣摆,声音却听起来可怜兮兮的,更夸张的是,她还红了眼眶,眼泪在眼眶里转啊转的,看起来马上就会溃堤泛滥,给“药草堂”带来水患。
药草站在原地无奈的仰天叹气,天知道他有多想倒转时空,如果当初不要到山上采药,不就什么麻烦事都没有了。
他感受到衣摆越来越紧的抽动,再加上背后小女人抽抽噎噎的啜泣,他只能紧握双手咬牙的妥协。
“停停停……我教。”
药草这辈子最害怕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治不好的病人,另一件就是女人莫名其妙的眼泪,所以宫心心的哭声,让他立刻放弃刚才的坚持。
“那要教完三十种。”
“好。”
“我没抄好笔记前你都不能离开。”
“好。”
“而且不能笑我动作慢,要很有耐心。”
“是。”
“那你可以开始了!”
得到他的保证之后,宫心心擦掉满脸的眼泪鼻涕恢复正常,刚刚哽咽的语气仿佛是药草在做梦一般。
药草几乎要怀疑,宫家除了教会这个小妮子做灯笼之外,也顺道教会她如何整人的手段。
但是当他看见她不再哭泣,反而笑吟吟的在纸上仔细描绘着黄耆的时候,他心里居然觉得舒坦了许多。
她不哭了,真好!
此时此刻药草发现自己根本拒绝不了她哀求的眼神,哪怕只是一滴小小的泪水,对他都有莫大的杀伤力。
如果药草愿意对自己诚实一点,那么他一定会承认这个不用任何药方就能牵动他的小姑娘,已经默默的进驻他的心底。
也许,是因为她的直率爽朗;也许,只是因为她笑起来特别对他的胃口。
他低头找寻下一味药材时,不自觉的为了她的欢愉而扬起嘴角,那副样子……真是笔墨难以形容。
果然,在宫心心的坚持下,这个下午的成果验收让药草满意到极点。
“这个……”
“这是枸杞,作用是明目、润肾水。”
“那这个……”
“这是车前草,作用是开嗓、治喉咙痛。”
只要药草一拿起药材,宫心心马上就利落的回答,两个人的默契好得就像合作多年的伴侣。
如果药草身边有面铜镜,他一定会发现自己笑得有多么灿烂,不是因为她的对答如流,只是单纯的开怀。
就因为眼前的小女人,是笑得如此的神采飞扬,飞扬到连他的心情都跟着跳跃了起来。
“呵呵!你看我,真学得成。”
宫心心笑弯一双水眸,开心的笑意让她白嫩的双颊浮现迷人的酡红,红得像……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的苹果。
药草眯着眼,一边僵硬的点头,一边克制自己无聊的冲动。
突然之间,这股咬苹果的欲望让他清楚了,他喜欢看着她笑不是单纯的不想看见女人掉眼泪而已,而是他是真心的想要看着她笑。
为什么想要她笑呢?
解释不出这种陌生的感觉,药草只好呆呆的跟着她一起笑。
“那我们明天见啦!”
“嗯,明天见。”
好学生很有礼貌的收拾起文房四宝,抱起怀里已经睡沉的招财、进宝,宫心心喜悦的心依旧高昂,她好心情的发现今天的药草看起来好像特别顺眼……
也特别挺拔迷人。
懒得去思索药草在她心里“改头换面”的原因,宫心心踩着轻盈的脚步离开“药草堂”,期待明天的到来。
呵呵!明天啊……依然有药草陪着她。她制止不了嘴边的笑意,自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觉得明天是如此值得期待的。
嘴角噙着微微的笑意,药草站在门口,看着宫心心不时对他挥手浅笑的离去身影。
如果心动的感觉可以藉由把脉这个动作诊断出来,那么,药草凝望着宫心心的此刻,互相交叠的双手应该就可以感觉到……这让人措手不及的脉动。
第三章
一大早,宫心心就抱着招财、进宝软瘫的身体,哇哇大哭的冲进“药草堂”。
“药草,你在哪儿?招财、进宝要被我害死了……”
当她慌乱的眼神一搜寻到药草推帘而出的身影时,随即冲进他怀里。
“怎么啦?”
“药草……我闯祸了。”
她哽咽的哭泣着,浓浓的害怕从她颤抖的双肩彻底显露无还。
“我一早起来看见招财、进宝在花园里玩,不一会儿它们就口吐白沫,全身抽搐的躺在地上了。”
“不哭,我先看看它们。”
药草镇定的抱过她搂得死紧的两只小狐狸,将它们放在桌上,仔细查看着。
他先扳开招财的嘴巴,发现嘴里有一些绿色的草屑,“你家的花园里种了什么?”
她想了想后回道:“紫薇、长春藤、桂花、水仙,还有几棵大楠木和松树。”
“吃多了紫薇、桂花也不过是利尿腹泻而已,不会像现在这样,还有没有?你要想清楚我才能对症下药。”
见两只小狐狸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药草不禁跟着泪眼滂沱的宫心心一起着急,在她思考的时候他再扳开进宝的嘴巴检查,赫然发现它的舌头上有一片桃红色的花瓣。
他连忙拿起那片花瓣,“你看一下,这跟你家花园里哪一种花最像?”
“是……夹竹桃!它们吃了夹竹桃!”
“夹竹桃有剧毒,这下子恐怕难救了。”
“不行,你一定要救救它们。”
“我一定会尽力,你先别哭了。”
药草努力安抚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宫心心,他知道这两只小狐狸对她有多重要,所以他决计不会袖手旁观,只因为——她的眼泪。
但他的诊断却让宫心心忧心不已,如果连药草都放弃,那么招财、进宝只有死路一条。当初她可是拼命的把这两只小东西从阎王爷的手中抢回来,现在她说什么都不能让牛头马面再把它们的小命勾定。
“药草,我求求你……只要你能救它们,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一定……”
“现在救命要紧,你先别说这些了。”
“可是,我、我……”
“乖!你先别急,去找孟德把那一罐‘瓜蒂散’拿来,还有清水,越多越好。”
药草一边吩咐,一边紧急的替小狐狸用银针保住心脉,暂且不让剧毒顺着血液流进心脏。
宫心心立刻擦掉眼泪,拔足狂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招财、进宝,你们一定要稳住啊!我还要你们陪我呢!
果然在“瓜蒂散”强力的催吐作用下,招财、进宝把胃里的东西都吐了个一干二净,然后宫心心再喂它们喝下大量的清水,以达到冲淡剩余毒性的作用。
最后,被折腾到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捣蛋的两只小狐狸,就在极度的疲累中沉沉的睡去。
“谢谢你,你真的是它们的救命恩人。”
“不用客气。”
宫心心轻抚着它们熟睡的小小身躯,拾起头看向药草,眼里和心里全是对他的感谢。
看见她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药草实在是深深的以自己的大夫身分为荣,虽然他不是专治禽兽的。
“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
“等它们都没事了再说吧。”
没有忘记自己当初恳求他时的条件,宫心心守信的重复着承诺。
但是药草却没有认真的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因为他救活的人太多了,向他做过这个承诺的人更是多得可以绕姑苏城三圈,如果他真要计较起来,怕自己真会呕血而死。
况且,当宫心心抱着那两只小东西哭倒在他怀里时,他就下定决心要救回它们。
只因为宫心心要命的眼泪。
听着两只小家伙平稳的呼吸声,药草知道它们已经脱离险境了,而他也不用被她的泪水凌迟。
他释然的微笑,温和的开口,“别想太多,现在好好照顾它们,我要出去忙了。”
“嗯,谢谢。”
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一个鼓励的点头后,便从容的离开。
把他安慰人心的举动放在心里,宫心心觉得刚才尽力救治招财,进宝的他实在令人佩服,也许他并不是她当初所想的那样没肝没肺、冷血心肠。
不过她真的很想知道,那时候在虎丘山上,为什么他会放弃母狐狸?
“也许,他当初对你们的母亲不是见死不救,而是真的有什么原因没有告诉我吧。”她温柔的抚着招财、进宝的头,喃喃自语的说着。
见它们已无大恙,紧张了一整天的她终于放下心中的大石,累得趴在它们的身边睡着了。
当药草结束看诊回到宫心心身边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副人狐同眠的温馨景象,满室洋溢的祥和,让他的心灵觉得分外宁静。
不过,他手上那一碗仍在冒烟的枸杞粥却提醒着他:该是叫宫心心起来用膳的时候了,毕竟这小妮子忙了一天,实在需要吃碗滋补的药膳好好补充一下体力。
他把枸杞粥放在桌上,伸手轻轻的摇晃她的肩。
“起来吃东西,你要饿坏了。”
“唔……”
宫心心迷迷糊糊的把眼睛睁开一半,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但是当她闻到枸杞粥的香味时,整个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她二话不说,拿起汤匙舀了一口入口即化的枸杞粥,绝佳的滋味让她根本停下下手,直到吃了个碗底朝天,她才想到有个问题应该要清楚。
“呃……我有问题想问你。”
“你问吧。”
只要这丫头不是哭着跟他说话,那一切都好谈。
药草满足的看着她快乐的吃相,心里第一百次庆幸自己还好把招财、进宝给救了回来。
“当初你不救那只母狐狸,为什么你今天却愿意救招财和进宝?”她问出心里的疑惑。
“因为我答应过师父只把救命药草用在有救的人身上,如果没希望的就让他走得痛快,不要苟延残喘增加痛苦。”
“所以……那只母狐狸是真的没救啰?”
“请你不要怀疑我的医术。”药草无法接受她的质疑。
虽然宫心心还是很舍不得那只可怜的母狐狸就这样离开小宝宝,但是亲眼看过药草的医术有多高明后,她实在也没有理由不相信。
无论如何,他都是招财、进宝的救命恩人,所以她打定了主意,以后要对药草好一点。
“我常听你提起你师父,那你师父到底是谁啊?”
“我的师父啊……”
宫心心很好奇他师父究竟是谁,竟然能让药草将他说过的话奉为圭臬,不敢违背。
说到一手拉拔自己长大的师父,药草禁不住骄傲了起来。
“我师父叫做吴神衣,是衣服的衣。不过,大家也都叫他吴神医。”
“吴神衣……吴神医……我好像在那儿听过?”
他点下头,“是啊,你是姑苏人,应该听过我师父的名字。”
宫心心偏过头,努力的想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然而,当她终于在脑海里搜寻到这个在姑苏城里人人耳热能详的名字时,她忍不住跳起来尖叫——
“啊!吴神医!居然是那个吴神医!就是皇上生病只让他诊治的吴神医!你是他的弟子?!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跟着她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一手捂着大张的嘴巴,不敢置信的眼神落在药车身上。
“天啊!你就是救了皇后腹中胎儿的神医传人药草大夫?!我,我……我怎么、怎么……”
“你怎么了?”
“我怎么没想到,还怀疑你见死不救!我真是笨……笨死了!还和你打什么赌?我看我死定了啦!”
药草好笑的看着她惊恐神色,她现在才知道要尊敬他,也实在太慢了吧。
宫心心被这个迟来的事实吓得只想赶快挖个地道钻回宫家,天知道眼前的这个大夫多有能耐,而她不但质疑他的医术,还在他面前夸下海口,什么三个月之内学会《伤寒杂病论》里提到的药材用法,她看药草一定暗地里不知道笑过她几百回了。
她懊恼的直跺脚,完全掩饰不了内心的惊慌和震撼。
药草坐在原地,好心情的欣赏着她脸上千变万化的逗趣表情。如果他够君子的话,就应该宣布赌约取消,但是宫心心的到来为他原本平淡的生活掀起了一波波涟漪,已经尝鲜过的心再也回不到从前的宁静。说实话,他还挺喜欢有她的日子,至少每一天都充满了生气。
他在心里暗笑,谁教师父只告诉他要怎么救人,却没叮咛他要如何认真的当一个君子,所以面对这个良心抉择的关头,他还是选择让自己快乐。
“那……我们的赌约还算数吗?”
“当然算。”
闻言,宫心心瞪大眼看着他,“可是你是神医传人耶,我这跟自找死路有什么两样?”
“你别多想,我这么尽力教你,谁说你会输?更何况你一直都表现得很好。”
“真的吗?”
他斜睨着她,语气有些不悦的问:“连皇后娘娘都只相信我,难道你还怀疑我吗?”
宫心心在听见“皇后娘娘”四个字时,马上波浪鼓似的用力摇头。
“没有,我不敢,我怎么会怀疑你呢?”
药草佯装沉痛的表情让她忽略了一点,天知道他医治皇后娘娘和她学《伤寒杂病论》有个什么鸟关系?
知道了药草崇高的地位之后,现在的宫心心简直对他另眼相看,更不要说他还是招财、进宝的救命恩人了,现在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一定全力的配合他。
看着她几乎要把他当成神祇膜拜的崇拜眼神,药草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实在是乐歪了。
他深深觉得当初辛苦的学习果然没有白费。
“那以后要乖乖的学习啊,不可以偷懒。”
“是。”
宫心心恭敬认真的点头,乖巧的态度就像是孔子门下的颜回。
觉得自己也玩得差不多了,嘴巴笑得有点酸的药草决定要好心的放她回家休息。
“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就把招财、进宝留下来交给孟德照顾吧。”
“不行,招财、进宝需要我。”
“你不放心把它交给我们吗?家里的人会担心你吧?”
一个姑娘家出门这么久了,家里人一定会着急,更别说宫心心还是宫家的大小姐,如果她再不回家,只怕宫家人就要到“药草堂”来要人了。
不想把自己单纯的生活闹得人尽皆知,药草慎重的强调,“你一个姑娘在这儿真的不好,别人会说闲话的。”
她一点也不在意,“无妨,反正宫家的闲话已经多到可以编成一本艳史放在书肆里卖钱了吧。”
“但你家人会找你。”
“呵……如果他们有空发现我不在家的话。”
“你怎么会这么说呢?”
对于药草的问题,宫心心无所谓的耸耸纤肩,云淡风清的口吻好像她跟宫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她悄悄撇开与药草对视的眼,明显的有逃避之嫌。
她娇美的脸上闪过一抹淡淡的忧愁,即使很多年前她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父母有多么不负责任,但是要她在药草面前亲口承认,却还是让她有种心痛的感觉。
药草眼尖的发现有两滴透明的液体从她眼角滑下,让他觉得很刺眼,刺眼到他想亲手擦掉。
不过就在他动手之前,宫心心快快的用袖子抹去眼泪,想要遮掩自己的悲伤。
“你……呃……是宫家的宅子太大了,所以父母跟你住的厢房隔了很远吗?”
“呵呵……药草,你安慰人的方式还需要学习喔!”
“不然就是宫家生意太好,所以你父母都很忙吧,他们怎么可能不关心自己的女儿呢?”
药草清清喉咙,假装不着痕迹的问着,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紧紧握住双拳的手有多用力,因为他害怕听到她更难过的回答。
他的问题让宫心心张大了水润润的双眼,她实在很难相信,住在姑苏城里的人,居然会不知道“宫家乱象”?!
“你没听过宫家的笑话吗?”
“没有。”
“真的没有?那可是姑苏城里最有名的笑话呢!”
“真的没有。”
药草平日深居简出,看见他的人只会告诉他——自己哪里酸、哪里痛,根本没空告诉他有关宫家的闲言闲语。
宫心心浅浅的笑了,但是目光迷离,笑容更是冰冷。这时候的她像是回到宫家的大小姐,必须把自己的情绪隐藏在冷笑里。
从没见过她这种伤痛中带着恨意的表情,药草有如见到了伤痕累累的小兽,即便坚强的她表现的无所谓,但他却看见她的楚楚可怜。
“那么,为了感谢你刚才的枸杞粥,我就提供你一个故事当交换好了。”
“别说了。”
“没关系,你不是第一个听到的,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不要勉强自己。”
他不想揭人疮疤,更不想在别人的伤口上洒盐,尤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