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约-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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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骊只奋力挣脱开了了一,朝北门跑去。
才至出宫大道,青骊就已听见从宫墙外传来的叫声马蹄,随后就看见宫门打开,有大队人马冲入。
寒军攻入雨崇城的消息早就传开,如今宫道上到处是逃窜的宫中侍者,个个面色惊恐,抱头鼠窜,只有青骊怔怔站在原处,看着队伍迎面而来。
她看见驾马在最前面的就是慕空。少年披甲执锐,跨坐骏马之上,手中长刃染血。甚至到慕空就停在自己身前时,她看见过往干净安宁的少年脸颊上都被溅了血迹,显得狰狞。
“七姑姑。”慕空跳下马扶住孱弱的女子,自然激动,却见青骊失神,眼底逐渐迷蒙起担忧和急切。
“空儿,借你马一用。”青骊将慕空推开,果断跨上战马。
只听一声马鸣长效,素衣女子就执缰掉头朝皇宫外冲了出去。
雨崇城内又现当年旧景,只是如今除了死伤百姓,还有更多披甲将士的尸体横在街头。而她,一如当年驾马飞奔,寒风凛冽里,她裙裾飞扬,白衣胜雪。
到达北门下时,天下起了雪。
青骊下马时险些摔倒,但她扶马站好,稍稍定了定心神才走上前去。然而城楼守卫并不让她上去,好在了一及时跟来,出示令牌,她才得以在战时登楼,不复当年只将信物交托,转身而去。
城楼之上也已遍地将士尸体。青骊长裙不便行走,她遂俯下身拿起死将手中的刀割裂裙袍,继续往上。
火光几乎照亮了如今夜幕,烈焰如烧,熊熊不息。女子双足都已被鲜血侵染,甚至时刻都有人倒在自己脚下。她一面在乱军中交集寻找期冀中的身影,一面还要躲避其他士兵挥来的长刀——这样的情况,无论哪一方都已杀红了眼,挥刃之下,是谁的命都不重要了。
城下云梯爬上一名寒军士兵,还未登入城楼,就被顾军将士一刀斩杀,鲜血恰巧渐在青骊身上,滚烫灼热,惊吓了仍在张望的女子。
青骊退开一步,却被横尸相绊,踉跄之间却有人将其扶住。抬首时,她却见慕空就在眼前。
“空儿……”青骊失声。
“七姑姑,够了。”少年已非当年稚气孩童,沙场征伐多年业已身手矫捷。此时见有人刺刀过来,他当即将青骊拉近身边,同时自己侧身扬手,以手中兵刃相挡,下盘出击,将那人踹开。
“我都还没找到他。”青骊试图将慕空推开。
“没用的,大局已定。”慕空依旧拉着固执的青骊。
“我帮你上来,现在你让我去找他,是死是活都和你没关系!”青骊奋力斥道,却也带着恳求,“你不明白。”
风雪中女子几近乞求的神情教慕空动了恻隐,然而如今这样混乱,她如何能自保。
“我陪你去找。”慕空松开手。
青骊没有犹豫,转身又将视线投入纷乱人影之中。
满地尸体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雪,青骊衣着有些单薄,又在风中疾驰一路,如今体力已经有些不支。她扶墙而走,不似方才灵活。
“姑娘!”了一在人群中寻到青骊,立刻搀住身体微颤的女子。
见是了一,青骊如同看见了希望,立即问道:“找到顾少没有?”
但见青骊身后身着寒军军装的少年,了一却缄口。
青骊焦急,摇着了一肩膀,大声道:“快说!”
了一依旧看着慕空。
“你留下。”青骊朝慕空匆匆撇下一句,随即扣住了一手腕,快步向前而去,道,“带我去见他。”
“顾少已经出城了。”了一道。
在厮杀中艰难前进的身影忽然停下脚步。
“也好。”青骊失神,又忽然想起什么就要走去寻找慕空。
然而才动了身形,就有寒军士兵挥刀过来。了一立即将青骊推开,自己也急忙退开,随后就传来一声惨叫。
手起刀落。
“顾少!”了一惊呼道。
顾庭书一刀斩杀寒军士兵,急急靠到青骊身边,扶住虚弱的女子。
过去总是有人以保护之名将她推开,她却从不能像现在这样陪在他们身旁。如果是要自己安然无恙地看着别人浴血,她宁可不要那些被冠以冠冕堂皇的理由——这是只有顾庭书给过她的权利,这样站在彼此身边,无论生死。
青骊含笑,终于放了心,看着就在身旁的男子,极力握住顾庭书的手,仿佛这样就是满足。
顾庭书只将青骊抱起,然而方才转身,就有长刀横在身前,锃亮锋利,再过半分,就割到喉颈。
战火未熄,情势却已分明,肖去繁身后的夜色里已经充斥了战胜后的喜悦,那样浓重却惨烈,侵染着战士的眉目,如同化开在他眉心的雪。
青骊看着执刀站在身前的寒军将领。终于不用隔开城上城下这么大的距离,仿佛在彼此间流过的时光那样漫长,斑驳了记忆,也陌生了这容颜。
她庆幸地看着久别重逢的男子,嘴角的笑意却不知是不是因为此间飞雪而有些凉薄心酸。双唇翕合,想要说什么。
“辛苦公主了。”却是肖去繁在她之前先开口,恭敬谦逊。他看着顾庭书怀中虚弱的女子,纵然心中关切,却也需要提防顾庭书。
慕空带人随后赶到,队伍里甚至还有易秋寒。她看着顾庭书,他就那样站在血泊里,周身狼狈却还和过去一样眉眼高昂,不容人践踏上自身半分。而他怀中蜷着的女子也如旧安静,在见到他们终于来到时居然笑颜更浓,只是看来这样苍凉。
烧杀后的尘埃落定,众人视线都关注在肖去繁手中的那柄长刀之上。刀头侵血,刀身映着残局火光,还有刀锋处顾庭书不为所动的神情。
众人却见是青骊先有了动作。在逐渐大了的夜雪中,女子从贴身处取出了什么,颤着手递到肖去繁面前。
那是一只已经非常陈旧的沙包,时光洗退了布面原本的颜色,那上面甚至还有早已凝固了的暗红色血迹,在此时却教人移不开视线。
飘雪落在手上,冰凉透骨。
青骊已经冻得发青的手始终那样托着昔年旧物,尽管已经十分虚弱,她却仍旧一字一句,鉴定地说着:“我要见哥哥……”
别风寒(一)
暖阁里焚着香的空气一点点唤醒了昏迷中女子的神智。她动了动仿佛僵硬的手指,指尖触碰到有些粗糙的布面,却下意识地将东西握在手里,一紧再紧。
“公主……”
“七姑姑……”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混合着散发着香气的温暖气息慢慢灌入身体,催促着正在恢复的神智。
青骊慢慢睁开双眼,眼前出现了慕空终于欣喜安定的脸庞。朦胧里,她轻轻叫了一声:“空儿……”
眼前的一切逐渐清晰,昏迷中被封冻住的记忆也随之涌来。飞雪中拥住自己的男子,执剑相对的重逢故友,还有身后那些过去熟识的脸,重新刺激着已经被放空多时的身体。
守在床边的侍女但见青骊忽然坐起身,她即立刻扶住还在虚弱中的女子,宽慰道:“顾少没事,公主放心。”
青骊握住司斛按住自己的手,依旧目光戚戚,追问道:“你再说一次。”
司斛将软枕竖起,扶青骊靠下,又替女子掖了掖被子。待一切安置妥当了,她才缓缓道:“顾少这会在祈安殿,安然无恙。萧将军下命,不得军令,谁都不许动顾少分毫。”
如此听来,青骊神色渐缓,低头时,又见手中握着的那只沙包。她想起,当时城楼之上,自己曾说,要见承渊的。
慕空见青骊愁思,不知如何安慰,唯有以实相告,道:“不出意外的话,父殿和丛葭明天一早就可以到达雨崇。”
正摸索沙包的手因此停滞,青骊依旧注视着久别重逢的故物,旧思深深,记忆中那个曾在身边看自己游戏的少年居然已经那么遥远了。
相见时难,怕是青骊当初只是为了救顾庭书才执意要见承渊,但她竟也已经知道了兄长健在。
“这几日公主受苦了,今晚好好休息,等天亮了,五殿下就该回来了呢。”司斛道。
青骊仍旧沉思故我,眉峰不舒,只盯着手中沙包一看再看。
往事历历,她已然放弃却又突然回归的这些东西,究竟这一次是不是能握得住呢?
夜来难寐,青骊终究还是起身披衣,动静不大,却也惊动了就在外头浅眠的侍女。
司斛执灯入内,见女子下了床,立刻将屏上的大氅取来给青骊披上,一面帮忙束衣系带,一面叮嘱道:“先别急着出去,我去把手炉取来。”
青骊安静等着,待司斛拿来手炉,她抱在怀里,这就要出去。
自攻城那日起,雨崇就天降大雪,来得仓促却也有如鹅毛飞扬,迅速就冻结了原本热烈的征讨杀伐。
白雪深覆,已是多年没有出现在雨崇的事。青骊昏迷一日有余,大雪除了中间停过片刻的功夫,就始终纷飞不息,如今已经没过了脚踝——这还是已经有宫人清扫之后又重新覆上的新雪。
司斛走在青骊前头打灯,夜雪纷纷中行走的两人前行缓慢,并不久就遇上了巡查的侍卫。
“什么人!”侍卫质问道。
司斛取出随身令牌道:“青骊公主。”
侍卫见过令牌,随即行礼相迎,待青骊吩咐起身才继续巡查之职。
司斛依旧在前引路,雪落满了肩头,她却沉默,像在等待什么。
“司斛。”
灯光中传来青骊柔软的声音。
侍女站定转身,看着身后的女子。深夜落雪间,青骊气质幽然,隐在帽中的脸上有司斛看不清的神色,她却始终静静等着。
“谢谢。”青骊真挚道谢,而后提步继续向前,也继续说着,“明天丛葭就能回来,我真该好好谢你。”
“公主不怪我隐瞒实情,司斛已经心存感激。”侍女就走在青骊身旁,微微伸出手执灯探路。
“实情是怎么样的呢?”光线中雪花落下,北风吹得并不凛冽,像这灯光一样,感觉柔和。
“原本五殿下是要奴婢护送去离渊岛的,但不想当初和公主失散,之后没多久,我就遇见饥民暴动,情况混乱得根本不能控制,我也受了伤。后来被顾少安排在雨崇的附近的人救了回去,废了好些功夫才将我的伤治好,并将我收留在府中。但后来三公主居然找到了我,我才知她已嫁给了易君傅,并要我做内应,时刻汇报顾府情况。”司斛见青骊停了脚步,遂问道,“要不要回去?”
青骊未动,大氅之下却将手炉抱得更紧一些,摇摇头,道:“不用。”言毕,她继续前行。
司斛跟上,接续道:“顾少对我有救命之恩,但三公主于我是不忘之义,还在为难的时候,顾少却忽然从成台下达命令,要我准备等新主归来。我却没想到顾少说的新主就是公主你。”
青骊始终昂首行走在风雪之中,脚下的雪被踩得吱呀作响,眉睫也有雪花化开后残留的水迹,她却毫无所觉一般,定定看着已经出现在视线中的宫殿轮廓,道:“然后呢?”
“一面跟在公主身边服侍,一面替顾少留意公主言行,也不忘三公主定期询问。”司斛如实以告,声音最终消失在夜雪中,随风而散。
“辛苦你三方平衡,还要做得不着痕迹。”
主仆两人又走了一段方才停下。青骊望着不远处挂着灯的殿宇,门口就是把守的侍卫,而门内,就是那个陪伴了自己十年的男子。一朝同衾,怜护之情,她本该对他生死不离,奈何终究是顾庭书毁她幼年清梦,拆散家眷,这一世恩仇,算不清了。
“萧简给了你令牌,我们可以进去的吧。”静默之后,青骊问道。
“是。”司斛垂首。
青骊又对不远处灯火凝神,却听见身后缓缓靠近的脚步声,在风声里清晰。
女子原本淡舒的眉因此蹙起。
那脚步声仿佛从悠远中走来,从虚幻落入现实,靠近毫无防备的她。
大氅下的手扣住手炉,明明已经凉了许多的温度却瞬间烫上了指尖,灼烧了双手,迅速刺激着原来镇定的愁虑,顷刻间覆灭了被风雪吹冷了的冷静。
低眼,长睫上的雪水被抖落下来,像是哭了。
青骊轻咳一声,身后也随之传来一声沉吟。
“青骊……”
关切却是小心翼翼的低唤透过寒风传来,吹过耳膜,顿时擦亮了记忆里落满了灰尘的一处地方,浮光闪动,抽出许多被珍藏的过去。
“青骊。”声音稍稍坚定了一些,却还是站得那样远。
青骊转身,从投在自己脚下的长长影子看起,渐渐将视线放远,连接到另一处的足尖。她却不敢再看。
司斛是时退下。
青骊身边渐去的灯光教她看来有更浓重的阴影,大氅罩在女子本就瘦削的身体上,容颜几乎藏在宽大的帽子里,只有还和过去相像的身形能看的见。
对面的人终于提步走近。夹杂在彼此之间的刺骨寒风此时已然柔和许多,然而飞雪未歇,仍旧扰乱着视线。
覆雪中留下那人经过的脚印,稳步扎实,如这些年来的坚持,不曾动摇,终于能在这个夜晚有所获得,终究不负十年跋涉。
他停在青骊身前,低头,仿佛找回了旧日时光,浅吟低语,道:“青骊。”
近在咫尺的声音终于牵动起失落的勇气,青骊抬首,凝睇着视线里一份份呈现出的完整容貌,除却喜悦,更加沧海难诉、时光无奈。
已经有些陌生的眉眼,对她却有从未改变的温柔,任凭天涯不聚,相逢的这一刻,她已经认出这份关爱——除却承渊,没有第二个。
“哥……哥……”颤着双唇,青骊艰难地念出已被深埋心底多年的称呼。她可以不记得承渊的样子,可以忘记兄长的声音,却始终将代表了对这个人所有的情感的称呼放在心间,只两个字,血亲浓重,“清携”不离。
承渊嘴角的笑意因青骊这一声低语愈加清晰,欣喜里却也手足无措。当他百里奔赴,只为赶回雨崇重见牵挂至今的女子,披星戴月的追赶,也只是为了等她这一声相隔了十年的“哥哥”。
“是我。”他的声音仿若飘雪那样有些不稳。
光线暗淡,她却看见彼此分别的见证。青骊不由自主地从大氅下伸出手,触碰上承渊比过去棱角更加分明的脸。那上面仿佛刻满了刀剑的痕迹,新旧不一,比起十年来她的平静,显然承渊要惊心动魄得太多。
却最终,她将手停在男子左侧脸颊的刀伤上。过去这里并没有这样的痕迹,如今伤痕虽然淡了,却不会彻底消退,教她在这时候看见了。
他握住她的手,却不像小时候那样,掌心已经磨出的茧隔开了早已经远去的童年,她不再是过去那个任性自我的刁蛮公主,他也不再锦衣华服、笑颜温润,沙场征伐的这些年里,他却已经不记得当初那个叫承渊的少年皇子,是个什么模样。
“我先送你回去。”承渊依旧牵着青骊的手,转身,带着她慢慢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掌心里原本微微握起的拳舒展开,反握住承渊,尽管没有兄长的手那样厚实果敢,但至少她不似过去只要人牵引带领,她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了。
回到寝宫,司斛如旧将一切都布置妥当就悄然退下。
屋子里只剩下青骊与承渊两人,却只得长久静默。
过去青骊一定会靠过来,黏在他身边说一些天马行空的话,或者是抱怨牢骚,他能明确地知道她是不是开心,抑或是气愤难过。然而如今,他只看着对面靠在软榻上的女子,抹去了过去的恣意飞扬,神容静好。
“姐姐和我说,他把你照顾得很好,但事实不是这样。”承渊起身,坐到榻边,目光落在她发间,眼底洇开了未教女子察觉的笑意。
“不怪他,你知道我从来不会照顾自己的。”青骊低头看着地上她与承渊的影子,心中酸涩。
“他不能留。”承渊面无表情,却说得不容置否。
灯影中不似过去亲密的影子看来这样生疏,青骊没有立刻反驳,只是谢道:“谢谢你愿意收留丛葭。”
“她不姓顾。”承渊道。
“她叫顾丛葭。”青骊抬首,将目光定落在兄长侧影之上,道,“从小,我就是这样教她的。”
瞳孔猛然收紧,承渊回头盯着榻上的女子,却见她眉眼凄凉,烛火扑朔里,双眸在他未察觉时就已湿润。
“你……”承渊哑然。
“当年,是他在成台城外救了我。不是他,我和空儿都活不下来。十年了,对我不离不弃的人只有他。”青骊不曾闪避开承渊暗含尖锐的眼光,继续道,“我答应姐姐留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在每一次他要及时下决定的时候拖住他,好让你们有更多时间去安排布置。利用所谓的感情去牵制他,我成功了……”
“如果我知道姐姐说的一切是需要你去完成,我会第一个反对。但当我知道的时候……”他突然抱住孱弱的女子,悔恨涌来,道,“一切都晚了。我阻止不了计划继续,因为在我们面前,始终放着国仇家恨。青骊……”
谁都有无奈,当他们为了那个目标在各自努力的时候都不会知道对方究竟承受了多少。承渊是直面生死,而她用另一种方式瓦解着目标的意志。
情能误人。她借此和青蘼里应外合,最终成就了十年来的目标,也辜负了顾庭书一生钟情。
“哥哥。”青骊叫他,伸手回应承渊的拥抱,慰藉彼此早就挣扎到无力的灵魂。
“从今以后,你什么都不用再管。我不会再让你受一分苦,十年来所有的仇怨,我都会替你讨回来。”承渊注视着面带苍白的女子,说得这样肯定,以他如今身为军人的刚毅,许给她这份承诺。
她却只是浅笑不语,靠着细软,凝睇着终于和梦中交接上的现实,烛影摇动,摇碎了时光,也摇远了希冀。
“那就让我亲自讨回来,一分都不少。”她这样恳求。
承渊不语,默然看着淡定微笑的女子,瞬间也陌生了彼此——过去她几乎不会忤逆他的意思,她一直都是跟在他身后,只会喊他哥哥,与他细数家常的那个孩子,而不是这样看他,隔着时间洪流,遥远得一点都不真切。
“太晚了,你先休息吧。”承渊将司斛招入,走前再看一眼正要入内就寝的女子,道,“我答应你,这些事等一切都安定下来了再说。”
青骊点头。
门臼转动,送出一身风尘辛苦的男子。
司斛掩门再阖上,却只听见珠帘下,青骊低声叹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