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春晚-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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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娘心里一酸,朝两位夫人笑了笑,提裙便欲追过去。偏偏守中看见,喝道:“由得他,成日哄着作甚,惯成甚么样子。”
容娘只好按捺着性子,听众人叙话。又趁了空隙,给两位夫人引见了惠娘母女方才去寻靖哥儿。
靖哥儿却在自己的房里,躲在门后撕心裂肺的痛哭。容娘还未进院子,便听见了那震天的声响。都说小儿不懂苦痛,但靖哥儿这么一哭,竟惹得容娘鼻子酸涩,几欲滴下泪来。
容娘敲门,靖哥儿并不应门,反哭得更响。乳娘也被关在门外,她自觉羞愧,嗫嚅道:“自小娘子去了,靖哥儿每每哭泣,担心小娘子不回来了哩!晚上睡觉,硬要睡到小娘子的屋子里,不曾过这边来过。不晓得今日怎的,竟然……。”
容娘心知靖哥儿是闹别扭了,失了娘亲,与自己相熟的姑姑又突然离去,莫说小儿,便是大人也会伤心。
“靖哥儿,姑姑回来了,开门让姑姑进来可好?姑姑要陪着靖哥儿的呢。我也很想你,想抱抱靖哥儿多重了,可长了些没有?开门,让姑姑瞧瞧?”
里头的哭声小了些,但门却纹丝未动。
“姑姑去看靖哥儿的阿爹去了。阿爹受伤了啊,要姑姑去煮饭给靖哥儿的阿爹吃,姑姑才去了那许久的。”
哭声渐渐停了,偶尔可听见抽泣声。容娘贴耳在门上,听里头响动。一个细细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哭腔喘着气问道:“阿爹呢?”
容娘心中稍安,忙答道:“阿爹在外头啊,我带你去瞧可好?阿爹是个大英雄呢,厉害的紧,把大恶人给杀了哩。靖哥儿不想去问问阿爹?”
身后的小环拉了拉她的衣袖,容娘回头,却看到守中便立在身后,神情有些古怪。容娘只担心他斥责靖哥儿,忙对里头道:“靖哥儿,阿爹瞧你来了,出来吧。”
不知为何,一向惧怕守中的靖哥儿居然轻轻的开了门,脸上泪花斑斓,抬了头朝守中道:“阿爹!”
波光粼粼的眸子带了一丝怯意,一丝委屈,一丝孺慕。小人儿便如此楚楚可怜的仰头瞧着,瞧得人心都化了,化成一滩水,温温的。
守中蹲下去,伸出手,将他抱在怀里。
父子如此亲密的相拥,这却是首次。靖哥儿十分欢喜,紧紧的搂了守中的脖子,温顺的匍匐在守中的肩头。
容娘长舒一口气,冲靖哥儿使了个赞许的眼色。靖哥儿圆圆的眼睛一弯,对她笑了。
“阿爹,刀。”
靖哥儿忽地离了守中肩头,无比认真的冲守中问道。
守中瞧了瞧他,从袖中掏出一样物事,递与靖哥儿。容娘在旁瞧见,心中一紧,继而灼热,却正是她的那把匕首,当日刺了那袁大头的。
她只当丢了,原来……。容娘别了脸,便欲离去。
“只可瞧一瞧,明日阿爹与你做一把小弓,你便可练箭了。”
靖哥儿大喜,一时忘了记恨,冲容娘张开双手,大喊:“姑姑,姑姑。”
容娘无奈,只得回头接住他,眼角瞥见守中将那匕首仍塞回袖中。容娘心中急跳,抱了靖哥儿便朝外去。守中却在后道:“你去把惠娘母女安顿了,好生照顾着,莫让人在家中受了委屈。”
容娘应了,方自离去。
惠娘母女却极得两位夫人欢喜。那母亲因孀居,又去了儿子,成日里不常出门,只安安静静在房中做针线。惠娘倒每日来给两位夫人请安,言语不多,又极温柔,规矩亦严丝密缝,十分端庄。两位夫人皆赞她贤淑,针线活亦好,便要玉娘与她作伴,好生学着。
容娘回来却是马不停蹄,许多事情等着她回来料理。两位管事苦哈哈的递上几本账册,皆是这几月城北廊房的收入与支出。他们年岁渐高,对数字越发迟钝。偏生守惟是个松散的,记账也是有一笔没一笔,导致账目错综混乱,便是管事也不知府中到底从城北赚了多少。
容娘扶额,无奈只得接手。偏偏守中知晓,便命二郎接了一半去,两位管事也接了两本,只准容娘查看一本。于是几人日日在側厅对账,眼花缭乱之际,李元娘过来,却是个十分精明能干的。她不帮守惟,倒帮容娘对了一半的账目。
容娘谢了元娘,轻轻的捶了肩膀,却见门口八斤朝她使了眼色。容娘不动声色的起身,避了众人,在游廊拐角处与八斤说话。
“小娘子,九郎问你愿不愿意接手磨坊?”八斤眼中带了期盼的神色,对容娘道。
容娘愕然,十分不解的看着八斤。
八斤蜇了蜇头,故事甚长,此时却不方便说。他只捡了要紧的,草草说与容娘听了。大意便是,九郎造了磨坊,到一半时,因另有生意,便放出风去要卖。最终卖给张家,实际上是卖给卞氏。卞氏接着造了两月,如今快要完工,钱财不凑手,却又要转出来。
容娘听到那卞氏,心中极为厌恶,便待拒绝。八斤却急急道:“小娘子,娇儿姐被那卞氏打得半死哩!九郎说,他已打听到,那卞氏欲卖了磨坊,离了张家哩。小娘子,若咱们买了,娇儿姐也好过些呀。”
容娘听到娇儿如此遭际,心中恨极那卞氏,却实不愿与卞氏打交道。
“九郎说了,若徐府不欲出面,他自去请人出面,到后头咱们再与那人交割罢了。”
容娘略一思忖,问道:“城中未有人买么?”
八斤得意地回道:“城中有钱的人都买了城北的廊房,如何还有人有这许多钱来买磨坊?再者,九郎造的磨坊甚大,旁人都怕吃不下哩!”
他神神秘秘的凑近容娘,悄声道:“那卞氏开价一万贯,九郎说了,他有把握说到五千贯,但看小娘子的意思了。”
“娇儿姐人呢?”
“被那卞氏关在张家的牲畜棚里,饿了几天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欢喜
沉沉夜色,是遮掩世间一切丑陋的遮羞布。但凡那偷鸡摸狗的、谋财害命的、男盗女娼的、钻穴逾墙的,莫不趁了夜色行事。墨汁一般的黑,鼓噪着一颗颗不安分的心,蠢蠢欲动,自以为瞒天过海。
卞氏懒懒的歪在榻上,眼睛似闭非闭。她最近过的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只是于无望的日子里头自寻快活罢了。
婢女恭恭敬敬的立在榻前回话:“徐郎在临安确有两家铺子,一家绸缎铺,一家生药铺。左右邻舍皆说他家生意极好,也是个精明的,寻常占不了他的便宜去。徐郎待朋友却好,又大方,是个讨人喜欢的。就是……。”
“说。”卞氏蓦地张开眼,喝道。
那婢女咬了嘴唇,心中万般羞涩,却不得不道:“说徐郎好……好良家妇女。徐郎……徐郎之前的妇人,便是寻的人家妇人,抛家弃业,从川蜀之地千里迢迢来到临安。也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徐郎待那妇人甚好。不想前几月那妇人郎君寻到,因怕吃官司,便打发了那人好一笔钱回去,那妇人也被带走了。”
卞氏冷清的眼睛里渐渐有了暖意,她轻轻一笑,柔声吩咐道:“去暖些酒来,拾掇几个好菜,要一碟蜜汁酸梅,多沾点蜜,徐郎爱吃。”
那婢女应了,便去厨房收拾。
卞氏抿了嘴,一抹微笑浮现,眼角含情,也有了几分妩媚。院门轻轻的嗑响,熟悉的脚步声传入耳中,心便莫名的融化了。那步子一脚一脚,皆似踩在心上,不轻不重,恰恰将一颗心暖得酸酸的,甜甜的。
卞氏急急地趿了鞋,揣了一颗融的一塌糊涂的心,笑着迎接外头那人的到来。
那人一脚踏进。见到门后的妇人,眉目含情,眼珠子里水漾漾的,头上却卸了钗环,只用一只寻常的金簪挽了一个颤巍巍的堕马髻。身上衣裳有些皱了,衣衽松垮垮的,露出里头红艳艳的肚兜来。
他眉眼一笑,长臂一伸,便将妇人紧紧的搂了,头却埋进妇人的脖颈里头。深吸了一口气。道:“好乖乖儿。做出这么副娇滴滴的模样儿来,却是要爷的命哩!”
卞氏咯咯的笑了,心中十分受用。她将身子往那人身子里挤了挤,软声软气的撒娇:“徐郎。你又许久不来,我以为郎君嫌弃了呢。”
徐郎闻言,扳正卞氏的脑袋,一口咬了她的唇,搅了她的舌,好一阵吸吮。卞氏被咬的娇喘连连,心中却是十分欢喜。她两手攀上徐郎的脖子,身子却是软绵绵的挂在徐郎身上,仍他予取予求。
过得一时。徐郎喘着气松了口,手却箍得更紧,两人便似黏在一起一般往榻上坐了。徐郎将卞氏抱在腿上,紧紧搂了,脸颊却贴在一处。滚烫的鼻息呼在卞氏的脸上,惹得她心中一阵酥麻。
“乖儿,爷得打点好,方能许你一世无忧哩!瞧你娇滴滴的,我怎舍得让你吃苦,嗯……。”
卞氏被这一声悠长的叹气烧的浑身滚烫,她刻意往里挪了挪,得意地听到徐郎一身抽气声,手却一点一点的探进徐郎的衣襟,用她那长长的指甲轻轻的划过去……。
“乖儿,慢着些。”徐郎隐忍地将卞氏的手拉了出来,眉头却皱着,显得极为难受。
“郎君……。”
徐郎亲了亲卞氏的嘴角,手紧了紧,道:“你那磨坊卖的如何了?”
说到磨坊,卞氏便有些意兴阑珊。她轻叹一声,道:“我将那价钱压至一万贯,这清平县竟无人来买,怕是要耽搁些日子呢。”
徐郎安抚道:“不急,急坏了我的心肝人儿可不好。左右我的那两个铺子尚未说妥,我再替你寻摸着,许在临安寻到买主也未可知。”
卞氏伸手,在徐郎清淡的眉眼间滑过。她爱极了这副面目,往常那些粗俗龌龊的汉子,又怎能与徐郎这般俊雅人物相比?
“那小妇你可放了吧,没得为难人家,左右咱们也待不了许久了,算为咱们今后的孩儿积福,可好?”
徐郎的话语轻柔,又从不逼迫她行事,总是以商议的口吻,轻言细语,十分的暖人。
卞氏虽不欲放,却喜徐郎仁义,与那闲汉不同。如此郎君,想来自是良人!她不愿扫徐郎的兴,便对窗外道:“放了那贱人归家去吧。”
她这话说的十分好听,娇儿是张家的小妇,却叫娇儿如何归家?门外的婢女自然晓得,这是要做给徐郎看的了。她出了门,自寻了地方呆上一时方回。在门口却遇上去厨房暖酒的婢女,两人笑嘻嘻的,同时跨进了院子。
“啊……啊哼……呃……”
薄纱糊的窗上,两个交缠的人影,一上一下的,娇喘着,闷哼着,糜烂的声响,直将两个婢女羞得往暗地里躲了,不敢做声。
事毕,卞氏软声唤道:“打水来。”
婢女忙去小灶上温着的水打了一盆,低头端进房去。所喜卞氏不愿婢女侍候徐郎,竟亲自下床,沾了帕子,替徐郎收拾。徐郎舒适的叹道:“还是琴娘会疼人。”
卞氏闻言一笑,十分满足。
那徐郎却从不在此留宿,曾笑道:“我偷了人家的人,总不好太欺负人家,还是回去吧。待哪日琴娘跟了我,再日日夜夜不离,好么?”
卞氏心道,原来老天竟然有眼,赐我一个如此郎君,我后半辈子有靠了。
……
容娘将这几日盘点的账目看了一时,心中大概得知城北的进项几何。她长舒一口气,心里得意是有的,但……!
五千贯!
此时虽拿得出,到底有些欺瞒的意思。她心里有些不愿,却恨那卞氏歹毒,若因此害的娇儿姐去了……!八斤来说,那卞氏竟叫下人用牲畜的粪便塞了娇儿的嘴,只因娇儿呻吟两句!而娇儿呻吟,却是因为那卞氏着意要饿死她!
想到此处,容娘心火顿起。她将手头的账本抛了,起身去厨房看今日午饭准备得如何。
卫大娘正在择菜,见容娘进来,她心中欢喜,忙搬了矮凳叫容娘坐下。她见容娘闷闷不乐的,便关切问道:“又为的何事不乐?”
容娘将头抵在卫大娘肩上,道:“乳娘,为何这世上恶人反过好日子,好人却不得好报?”
卫大娘笑着拍了拍她的背,道:“傻子,世上自然是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不是此时,便是他日,总有人替天行道的。不然,世道怎得轮回呢!”
容娘一怔,将手中一根菜茎掐断,心里放松了些许。
小环过来禀道:“小娘子,管事说,外头有个卖稻种的,说要见大郎哩!”
容娘一听,知晓是那几个合肥商人来了,便道:“你叫管事到側厅来,我交代几句。”
守中回来之后便去了回头沟,容娘不好去见,只得吩咐了管事,叫管事带着那几个商人去几个亲戚家里走一回,引见一下。此事却不好勉强,也不晓得粮种好孬,待到明年方才知晓呢!
谁料用饭之际,守中却又回来,听说那几个商人之事,便说自己要去张教授家,顺便带了他们几个去一回也罢。
容娘自然随他,有桩事情却不得不问:“大哥,如今那处院子已收拾妥当,油漆味也已散尽,不知媗姐儿之事大哥待如何安排?”
两位夫人也甚关心,毕竟是守中提出要接媗姐儿出来,此时便都想听听守中的想法。
守中却道:“不急,待昌明成了亲,交与沈夫人带便可。”
屋中众人愕然,皆停了筷箸,看着守中。
守中却不是个多嘴的人,他自顾用饭,也不管一众妇人皆眼巴巴的欲听其详。
容娘心里直如被猫抓了一般,好不容易待守中用了饭,便叫小环去外头找了八斤,将事情摸清楚。
不过一时,小环回来,喜滋滋地道:“八斤那臭家伙,明明知晓,却不告与我。还是我逼他,方才说与我听。说是陈使臣嘱咐了,沈夫人脸薄,不欲张扬,故此不教八斤说哩!”
此话说来倒也简单。昌明自合肥归来,马不停蹄的为了守中之事做些布置,背上之伤也未怎么理睬。待忙完了事,背上伤口恶化,竟然发起烧来。他烧的晕晕沉沉,白甲请了郎中看了,却又派了八斤去沈夫人宅里传话,说昌明受了重伤,如今昏迷不醒,若沈夫人愿意,可来会个生面。
沈夫人一听,无论是恩情也好,或是私情也罢,左右是慌了神,遮遮掩掩的来看了一回。她见到昌明那样子,竟然信以为真,当时便在床前哭开了。
白甲甚至将昌明的积蓄打了包裹,交与沈夫人,说是昌明已然交代了,他孤苦一人,只有这么个牵挂,托白甲将他一生积蓄交与沈夫人,若得她一生无虞,也了了他一桩心事。
沈夫人吓得心胆俱裂,只当这便是遗言,当下哭晕在昌明身上。昌明却糊里糊涂的睁了眼睛,道:“你是答应了么?”
小环说的活灵活现,容娘心知其中必有些修饰,虽白甲行事不妥,但容娘心中全然不在意,只觉得沈夫人与昌明要成亲了,这是极好的一桩事情。她欢喜异常,便要去问守中如何操办。
☆、第一百二十七章 转折
“小娘子,你去吧。去了保准大郎训你一顿,小娘子自个还是待字闺中呢!”小环嬉笑着看着容娘。
容娘转念一思,确实如此,迈出房门的脚顿时又缩了回来。小环得意地冲她扬起了脸,却见容娘蛾眉轻蹙,复又转身出去。小环讶异,赶紧放下手头的活计,跟了上去。
“咻!”
箭矢破空的声音将主仆俩吓了一跳,小环更是惊得连跌几步。
容娘吸了一口气,定睛去看时,却见大哥重又搭弓引箭,两眼微眯,寒光初绽,箭已离弦。一道白光闪过,“噗”的一声闷响,箭入草垛,正中草人的左胸,只留白色的箭羽在外轻轻颤动。
容娘心中一寒,想起大哥那狰狞丑陋的伤口,细碎的皮肉绽放,十分吓人。
靖哥儿却很是欢喜,他两眼亮闪闪的,抬头瞧着他爹,十分仰慕的样子。
“阿爹,阿爹!”
他的短胖小手比划着,急欲学他爹试上一试。守中下蹲,帮他架起小弓,两手把了靖哥儿的小手,缓缓拉弓。
“射箭贵型端志正,切勿轻浮。肩要平,两腿稍宽!”
两张截然不同的脸凑在一起,虽一张冷峻,一张稚气,眉眼间还是有些神似的。容娘暗道。
靖哥儿正得意地冲容娘嘻笑,他一个两岁小儿如何懂那许多,他只晓得射箭威风。他的眼睛又圆又大,眼角忽地瞥见旁边他爹的眼睛,警示明显。靖哥儿机灵,忙收了笑脸,两手作势张了一张。
容娘瞧着不好,正欲提醒,却见守中将手一松。撤了羽箭,喝道:“举止轻佻,装模作样。何来正气?拉弓,五十次!”
靖哥儿嘴一歪便要哭。容娘忙朝他摇头使眼色。
“若哭,便拉一百次。你,来计数。”
守中朝小环一点头,小环吃了一吓,只得抖抖索索地走了过去,帮扁了嘴的靖哥儿计数。
守中瞧了容娘一眼,便自进屋。容娘朝靖哥儿同情的看了一眼。无可奈何的跟了进去。
“身子可大好了?”
容娘甫一进门,守中便问。容娘愕然,才想起归途中差些血崩的事情来。容娘脸上一烫,几不欲答。
边吃茶便瞧着窗外的守中不见回答。转头来看时,却见到容娘腮边一抹嫣红,妩媚无比。他瞧了一时,握茶盏的手紧了一紧,仍回头去看靖哥儿。
“账目可算清了?”
“嗯。算清了。二哥这些日子管的不错,进项十分可观。”说到进账,容娘便高兴起来,顺带把守惟也夸了一番。
守中瞧着容娘亮晶晶的眼睛,心底竟然有丝期待。不知她待会听见自己的要求,可有何表情?
“多少?”
容娘愕然,有些不知所措。兀头兀脑的两个字,谁知道他什么意思!
“赚了多少?”守中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
容娘却反瞪过来,道:“大哥不说清楚,我如何知晓你的意思?——进了两千七百余贯。”
守中顿了顿,道:“不是上回还有住宅的进项么?”他的眼睛不瞧人时尚好,若是偶然与他对上,便觉得那眼神无比的锋利,似乎一应事情,无可藏匿。
容娘心中腹诽,垂眼,从容答道:“上回住宅进了八百余贯,统共是三千七百贯。”
“把一千贯与我。”
容娘蓦地抬眼,道:“作甚?”
守中的眼睛一眯,她忙道:“先前与大哥说过的,凡用钱处,需得有详尽说明,这是家中的规矩。”
守中一晒,不想自己也在这规矩之列。然前头既然并没有提出异议,这回却不好违反这个凭空出现的规矩!
“回头沟耗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