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春晚-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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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去了。
丁二娘不免哭得黑天暗地,英娘乖巧,静静的倚在她身边递帕子。进之满脸灰色,双目黯然。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好好的一个人,动歪了心思,变得恁的可恶!三郎,盼娘,我不盼着你们孝顺忠养,只盼你们将家中管好,把几个孩儿带出来也就罢了。你瞧瞧,一个个的,成何体统?简直比那市井人家还要糟心啊!”
于氏脸上一红,不好言语。李元娘轻轻挽了她手臂,给些安抚。
那边守中却又好生说了一顿,从家中训诫说到长辈管束,直说得进之夫妻无地自容。且守中说了,若进之家中仍如此管教不严,则一月可只来这边一趟,也好让老夫人与夫人将养些身子。
守中说话时,便是那几个小的也闭了嘴,安安静静的听他说话。
至午饭时,桌上次序井然,小辈们端正坐着,杯箸无声。老夫人虽心伤,倒也觉得如此一来,颇有些旧都府上的况味了。因桌上有一盘豆腐汤中飘着些红艳艳的物事,老夫人问道:“这是甚么,怎的未见过?”
一旁的李元娘听见,忙挟了一片搁在老夫人的碗中,笑道:“这是咱本地人想的法子,家里若有剩余的肉,用盐腌了,挂在厨房柴火灶上头,经烟熏火燎而得。做汤吃是极鲜的,婆婆尝些吧。”言罢,又替老夫人舀了一勺汤。
进之听到,颓废的心情有了一丝起色,他挟了一片咸肉尝了,道:“听说当日宗留守献给官家几条火腿,莫非便是此物?果然咸鲜,香味浓郁,色泽也好。”
说到此处,容娘也有了些好奇,便命婢女去将那物事端出来。一时厨房宋婆子提了那样大家伙过来,徐府众人一看,外头倒是灰不溜秋的,一副脏污的模样。只那切开面着实好看,肌理紧凑,肉面紫红,果然应了火腿之名!
李元娘虽是本地人,如此鲜艳的火腿倒真未见过,也不由称赞两声。
老夫人见进之欢喜,心中又有些心疼小儿的意思了,便命厨房片了一大块火腿,叫于氏带回去料理。
素来于吃食上不甚挑剔的守中,此回倒说:“晚上叫厨房做几样菜,我请人喝酒。”
他朝容娘瞥了一眼,那意思容娘自然晓得:火腿不错,弄几个好菜,我请好友知己聚一聚!
容娘想了一想,顺口道:“大哥不妨请高家九郎一道过来,我正有事要请教哩!”
众人惊愕,不由齐齐看向容娘。须知高家九郎乃外男,怎可随意见面?容娘收了各人眼光,放醒悟道:“自然是请大哥帮我问一问。”
晚上,那几个好友一一到齐,不过是小郡王,白甲与昌明两个,以及高九郎罢了。
桌上摆设干净,去了那些郎君们不喜的果子,只摆了一碗火腿鱼羹,一碗火腿蒸蛋,一碟银芽牛肚,一碟肉瓜齑,一碟荔枝白腰子,一碟炒鳝鱼,一碟灸鹌子脯,另有两样应季的菜蔬。菜品不多,但每样菜分量足,收拾得干净,摆在桌上红红绿绿,十分入眼。
因见了桌上火腿,赵东楼嗤笑道:“自宗留守献了火腿,如今
宫中动则火腿入菜,皆说宗留守献得好,却全然不提留守临终三呼‘过河’之悲怆!”
众人一听,心中黯然。良久,守中沉声道:“只要我辈心系故土,终有一日我大宋收复失地,使我百姓重回家园。”
屋中气氛有些沉闷,九郎浅笑,道:“听说宗留守做这火腿,皆因这火腿耐收能藏,可扛着去行军打仗,供将士裹腹。若如此,此火腿实大义也,我等须心怀恭敬,慎重嚼之!”
他这话说得有趣,又隐隐含了对将士的恭敬之意在里头,一时众人笑。赵东楼瞥了他一眼,并不言语。
☆、第一百章 土地庙
“你上回那酒不错,可曾带来?”赵东楼朝高九郎抬了抬下颌。
高九郎起身取了桌上的酒壶,给各人斟了一盅酒,道:“今晚喝点别的。这是惠春酒,酒味甘冽,不易醉人。”
赵东楼这几日心情郁闷,酒需劲烈,方能解愁。他听到九郎此语,先已不喜。守中却端起酒盅饮尽,道:“确是好酒!”东楼只得作罢。
酒过三巡,几人吃的微醺,话也说得投机,心境自宽。那惠春酒能助兴,却不醉人,正合今夜众人谈兴。东楼瞄了瞄侃侃而谈的高九郎,心道:“此人精怪!”
精怪的高九郎不但精通商事,便是朝廷事物亦有独特见解。虽他不免有些书生气,然他每每从自己所擅长出发,以小窥大,倒让人有耳目一新之感。
守中想到容娘所托,趁了话隙,说将出来。
白甲却讶道:“府上种了麦?怪道恁贵的物事,我倒常吃到。还当将军如此阔绰,如何不给我涨些月费?”
他素来阴沉,说话时眉目冷峻,便是如此煞有趣味的话语也被他说得冷飕飕的,如北风过境。
守中闻听,狭目扫过来,问道:“你手中窘迫?”
一旁的昌明笑道:“哪里窘迫了!容娘子给他收拾的崭新的屋子,家什齐全,一个铜子儿不花,他老娘高兴着哩,正给他张罗婆娘!”
军中之人,荤素不忌。昌明说得直白,白甲听得也自在,他低眉垂眼,平平道:“我老母初来乍到,不曾识得几人。要有主母,才好替我张罗。”
昌明正对着白甲,一口酒“噗”地喷出,尽数喷在白甲衣裳上。
赵东楼喉咙里一口酒匆促滑下去,一阵呛咳。他看了看徐守中。那人却神色平淡,自顾吃酒挟菜,并未见怪。
“收麦之事,牙侩既已等了许久,不如便交与两个本钱雄厚些的。从此地往临安,他们有相熟的车行,路费便宜些,也能赚几个养家钱。此事非是小弟推脱,行商一事,各人有各人路子。各人做各人活计。互相留些余地。这却是大哥教与我的。若府上有其他我专长之事,我自当效劳。”
高九郎接了守中之话,诚恳说道,却将白甲打诨之语掠过不提。赵东楼略略朝九郎扬了扬眉。眼中嘲意明显。九郎但笑不语,只将酒盅端起,朝东楼方向停了一停。
守中却抬眼道:“如此甚好。九郎心胸宽阔,眼界不凡,难怪城中人人夸赞。那城北被烧的房屋,张家赔了四百贯,九郎帮着合计合计,可够造一所土地庙之用?若是够了,造土地庙之事便拜托九郎吧。”
高九郎听了。不由一愣,着实意外。然他是心思及其灵巧之人,不过一瞬,他已想得明白,不由惊叹道:“大郎好计较!”
土地庙乃神灵之事。老百姓无比尊崇。若是被烧的屋子建成土地庙,民众心中因大火而起的忌惮无形之中又要减弱几分。且若此处有了庙宇,不怕人流不往城北而来。此,实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众人听了九郎说道,自然明白守中之意。白甲那双波澜不起的眼睛看了看守中,道:“将军何时拜起土地庙来了?”
守中却是不拜土地庙的,那是容娘今日下午慎重托与他的。彼时日头正烈,容娘自外进来,额际微湿,浸润的黑发黏黏的贴在头皮上,显得肤色越发粉腻,自有一番珠玉之姿。
然她说起话来却是爽利的很,要托他与高九郎所说之事,一一列清,毫不含糊。他初听到土地庙之事,很是不解,只一抬眼,面前的小娘子似乎已知他的疑惑,道:“婆婆说了,要消除孽障,便要多拜神佛……。”
她说的那般认真,唯恐他不将话转述,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兀自牢牢的盯着他,似在期盼他快些答应。
他怎么说的?他呵斥了她一顿,说她目光灼灼,着实无礼。容娘微微的嘟了嘴,又抿嘴,似乎小小的唠叨甚么。临走之时,她尚且不放心,竖起三根手指头朝他轻轻的晃了晃,似在提醒。
不成样子!
守中挟了箸菜,就了饭吃了。
白甲轻抬眼皮,捕捉到他的将军脸上一丝奇异神色,他心中一笑,却是快活的。
酒足饭饱,众人散了。守中径回内院,婆婆屋中灯火犹亮,他脚步略停,拐了进去。
老夫人正自瞌睡,夏日炎热,歪在榻上倒比床上舒服些。她微饧的眼睛看到守中进来,心中欢喜,忙撑着起来,问道:“可吃好了?”
守中自然答好,他素来无闲话可聊,此时在家人面前更是不加修饰,直问道:“婆婆,今日婉娘说在我岳丈家之事,到底何事?”
老夫人嗔道:“哪有甚么事情,不过是小孩儿家闹着好玩罢了!”她可不敢再将前事说出来。不然,依守中的脾气,不但婉娘,便是出嫁的娥娘也要受到波及。
然守中那乌黑的眼珠子一凝,道:“若婆婆不说,孙儿自可查来。到时,叔父院中的开支……!”
老夫人咬牙,狠狠道:“好哇,大郎,你将营中的手段用来对付你婆婆,哼!”
她却不得不说,为了她的宝贝三郎。自然,老夫人将娥娘之事隐了,只说容娘撞见了他人私会,又叫婉娘与张四娘设计喊破,遭人误会。
“可叫你婆婆为难死了,手心手背,叫我动哪一个都不妥。容娘虽说委屈点,到底行为有失,也不算冤屈她。她自到我家来,你娘把她当亲生的一般对待,受点委屈,也不值什么。”老夫人在自己的大孙面前,便有些小儿态。
守中静静的聆听,片刻,方道:“婆婆,于大事上,你把握甚准,孙儿向来佩服,只是此事婆婆未免有失偏颇!我自幼时婆婆便训导我,徐家子孙,须得方正贤良。叔父家中,屡有事端,归根结底,是家风不振所致。阿爷当初便说,若要废家,只叫家人享乐放肆不加约束,不出一代,便可令这家人再无人才可出,再无根基可觅。况,市恩一途,绝非婆婆所为!婆婆定是为了掩饰婉娘之不轨,方才如此自毁吧。”
守中一通话,说得泼水不进,既表明了态度,也哄了老夫人开心。老夫人感慨,道:“大郎,你是你大爷的好孙。这个家有你,才有中坚骨!我晓得了,日后你叔父那边,也不管那么多了。三郎的新妇不错,行事爽利泼辣,让她管着那个家吧。”
果然老夫人是个说话算话的,自此,李元娘便将进之府上管得滴水不漏,便是进之要开销几个钱出去吃酒,也不好向儿媳讨得。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单说容娘这边,一边期盼着守中回信,一边应付着靖哥儿,一边又要对些账目,忙得不可开交。春雨自己都一副不懂事模样,每每把持靖哥儿不住,只知来告状。“靖哥儿尿湿了,靖哥儿拔了院中花草,靖哥儿摔碎了碗……。”
容娘长叹一声,正要教训春雨,却看见小环从外头进来。小环见了春雨那样子,便呵斥道:“做的甚懒样,只管告诉小娘子做甚?你生的双手,不会做事,便叫你娘来领你回去!”一番利落话语,好歹打发春雨带了靖哥儿去了。
小环将从稻香那里打听来的消息告诉容娘,容娘听了,不知作何感想。怒吧,事情已过去,婉娘被送去了姑子庵!不怒吧,到底有口气在那里,不上不下,着实不舒服。
“小娘子,大郎甚是护着你哩!若如此,日后你也有个依靠了。”小环脸现憧憬。
容娘想了想大哥那个样子,不由有些不寒而栗,若是……成亲,与大哥……!容娘呼了一口气,心道:“远着呢,且不去想。”她挖了一眼小环,道:“若是你日日对着大郎,你不怕?”
小环笑嘻嘻的道:“若他对我好,我便不怕!”
此话说得甚是厚颜,主仆二人笑作一团。
次日,娥娘却来为婉娘求情。容娘敲了瞧她那朴素的妆容,连带着容颜都有些如市井人家的娘子,多了些质朴良善之气,少了些昔日的偏激幼稚。
容娘淡淡地问道:“娥姐,你若是我,被人毁了名节,你能原谅她么?”
娥娘脸上一热,道:“容娘,婉姐一时想不通,方才如此哩!她……,她心里喜着那高九郎,娘却不愿为她去说亲。后来,高九郎又到这边来求娶你,故此……。”
容娘诧异地看着娥娘,久久不能言语。原来,婉娘竟是如此么?为情而嫉恨?容娘不由心中嗤笑,自己,却是丝毫不知,背了一个怨锅呢!
她厌恶婉娘,不愿与娥娘多说此事,便将话题转过,说些家常。因说到家中用度,娥娘却不小心透露了她家里的窘况,待想起时,脸颊烧得通红。
容娘只当瞧不见,待娥娘走时,却叫小环包了几贯钱并些物事,交与娥娘的婢女。
老夫人知晓,心中实实的放下心来。有怜悯之心,有管家之能,这个孙媳,应该是不错的了。
☆、第一百零一章 霸道与蠢笨
麦子卖了,得了两千五百余贯钱。容娘雀跃,心中便如兜了一只小雀儿在心窝子里一般,扑腾扑腾的跳个不停。她将账册上的那笔数抚了又抚,只觉这实是人生最畅意的一日。父母身边娇憨承欢的日子已不复记忆;幼时与玉娘那般天真烂漫的时辰也已远去;至于后来,甘苦相间,那甘味,因太过深刻,反渗出丝丝苦味来。
容娘兀自陷入沉思,旁边小环推了推她。容娘醒过神来,模模糊糊似乎听到卢管事说的城北之事,又不确切。她不好意思再问,心中一咕噜,便瞎猫撞耗子般胡乱问道:“城北土地庙之事如何了?”
卢管事诧异的瞧了这边一眼,心中嘀咕,却仍重复道:“土地庙指日可成,神像也快好了,只待请人择了吉日,便可安置。另墙上诸般壁画只能徐徐图之,倒也不急。只如今缺一个庙祝,不知小娘子如何打算?”
容娘一怔,她哪里知道什么庙祝之事,便是去寺庙也不过是白拜拜罢了,看一回菩萨那或慈善或狰狞的面貌而已。
卢管事见容娘那边久无动静,知道小娘子不甚通此类事情,便道:“不如去问问老夫人与夫人,看她们二位有何主意?”
容娘自然高高兴兴答应了。因说到城北,卢管事顺便把城北房屋的买卖说与容娘听。原来自建土地庙以来,城北房屋大卖,一日售出近半。若非人多拥挤,高九郎深恐踩踏了人,关了门市,不然还要卖得更多。如今土地庙要落顶,最后一户院子也已售卖一空,共得钱一千余贯。
容娘听了,不由哀叹,此房屋之事,前后耗时近半载,所得之钱竟不如田地收入。
卢管事听了。心中好笑,暗道小娘子究竟年岁有限,眼界不阔,不知世事艰辛。他笑道:“小娘子也该知足了。庄稼之事,靠天靠人靠时机,难得很哩!此回不过是天下种麦者少,故此麦价甚贵。小娘子瞧着吧,这两年咱家的麦子一出来,至多明年,清平县不知要新增多少麦户呢!到时要再卖如此高价。却是不能。”
容娘点头称是。却又道:“既如此。那磨坊之事,九郎可有回话?”
卢管事深感头疼。容娘子小小年纪,便有此才干,不过半载。赚得一千余贯钱财,却是他与宋管事皆不敢思想之事。须知在旧都时,时人皆以商贾为贱,他们乃堂堂节度使府邸管事,如何去碰触那般低贱营生。不想世易时移,如今府里一个小娘子便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且前头才收了麦,也不知她心思怎的恁般弯曲,如何便想到了磨坊?
“高九郎说此事可行,待他再去探探消息。再给小娘子回话!”
容娘正是跃跃欲试,听得此话,心里头更是大受鼓舞,恨不得高九郎立时便有回话方好。然九郎此人,行事堪稳。素来不行鲁莽之事,想来还要几天才有答复。
卢管事又与容娘说起八斤之事,当初八斤借了一百余贯与小娘子,如今却不知如何算法?容娘却似早有准备,吩咐卢管事自账上走一百贯与八斤。卢管事讶道:“小娘子已给八斤留了一处房子,若再给一百贯,是否过多?那处房子也值七八十贯哩!”
屏风后的容娘答道:“娘说了,当初八斤大仁大义,能倾囊相助,实属难得。情义无价,便是多给些,也不过是个意头罢了。”
卢管事听了便不再言语。不料容娘又道:“两位管事忠心耿耿,日夜操劳。我已禀过婆婆与娘,待廊坊造好,两位管事可各得一处,收些赁钱,老来可作依靠。”
卢管事不防容娘说出如此一番话来,心中震惊,一时老泪纵横,感慨万千。他也不多言语,深深作了一揖,方自离去。
小环盘算着卢管事远去,再也听不见时,方急急道:“小娘子如何自作主张,明明大郎不让提磨坊之事?如今大郎是不在家,若他回来,怕是有的你受的哩!”
容娘白了她一眼,嘟囔道:“如此好事,咱们不做,自然有人抢着做。只差一步,便要叫人抢了好事去哩!你未听王婆说,蔡家那个小磨坊,一岁也要收百来贯钱呢!如今麦价恁贵,日后种麦的人只多不少,自然磨坊营生好做。待大哥知晓时,我已动工,他能奈我何?”
大郎能怎样奈何容娘如今不晓,小环却是实实奈何不了容娘的。她心中忐忑,惶惶不可终日的盼着大郎晚些归家。
天气愈发炎热,便是行走在阴凉之处,瞧着院中那白晃晃的日头,也觉得身上微微的冒着汗,黏糊糊的难受。
偏偏靖哥儿这个小娃,生生要挨着容娘挤坐一处,软乎乎的身子不时在容娘身上打个滚。容娘虽仅着单衫,与靖哥儿闹得一回,也不免暑热难耐。玉娘见了,便将手中玩意晃动着去逗弄靖哥儿。靖哥儿流着诞水,一路嬉笑着爬过去了。
两位夫人瞧见,相视而笑。如今府中诸事安定,几位郎君姻缘已定,新妇又都是好的,两位夫人心中自然畅快。
因见到两位小娘子的衣裳都是些半新的,颜色也不太鲜艳了,徐夫人便要给几人做几身衣裳。容娘因想着磨坊之事,也不晓得要几多钱财,便着意要节省些。不想徐夫人如此一说,她又不好推却。
老夫人笑道: “也该做些新衣裳了,我们这些老婆子倒也罢了,你与玉娘却要穿得鲜艳些。况下月便是你娘的生辰,趁着你大哥在家,你们六哥七哥都要回来,给你娘好好祝寿。”
玉娘听到是娘的生辰,自然十分欢喜,两眼亮晶晶的,很是期盼。容娘想到娘身子好些,心情也畅快些,祝寿倒是个好主意,因此满口应承,叫人便去街上绸缎铺喊人来量尺寸,选料子。
正忙乎着,守门的婆子来禀说大郎回来了,如今已回了房。容娘心中一当啷,一颗心便吊了起来。
果然,过得一时,便有人来请容娘去书房。容娘脖子一硬,扒拉掉缠在身上的靖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