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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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衔尥牌
这当中的尺度,没有三五年的行船经验很难把握,对于蒙古人来说只有鲁西鲁南的水泽地域的征召兵能够有这样丰富的水上阅历。可是对荆鄂水军就不同了,几乎所有的水手都是在洞庭湖里泡着长大的,行船追逐这种事情就跟蒙古军的骑马射箭一样,是从小就惯熟的玩耍手段。
每当蒙古军的船只追近?追近一点,水手们就加倍努力的划桨将他们抛远一些,一旦后方的敌人落后了,他们又会故意放慢了划桨的速度,停下来等着敌人追赶上来。
如果指挥追击的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水战军官,他立刻就能判断出这只是荆鄂水军笨拙的诱敌之计而已,孤零零的派出一只快船前出侦察,撤退时候又欲拒还迎的姿态,简直就是一出漏洞百出的戏剧。可惜担负追击任务的管军百户是河北清河县出身,这里是张柔的管区,将士们骁勇善战,却并不熟识驾驶船只。他只当宋军船只是和自己部下的军士一样划桨不熟练,所以才时快时慢,弓箭手们早已经伫立在船头,随时准备等待追近之后开始放箭射击,但前方的宋朝孤舟总是距离弓箭的最大射程大了那么一点点。让他们焦急的呼喊着身后的桨手们全力划桨,尽早进入交战距离。
追追逃逃之间,已经进入了回龙山西方三里的一处江面狭窄的河湾,这里两岸芦苇丛生,有些芦苇高达丈许,几乎像是小灌木一样高,本地将这里叫做芦花渡,原来是一个常用的渡口。
“地方到了,我来发讯号!”杨掞从怀中掏出一个烟火筒,随着宋军中火器逐渐普及开来,宋军也在对本军的信号系统进行革新,在传统的旗帜锣鼓、梆子和竹哨之外,也开始使用焰火和炮竹这样的火药器具来发号施令。
“不要着急!”郑云鸣大声喝止,转头看了看紧追不舍的追兵们,似乎他们还离得有些远:“把敌人的船再往里带一带!他们还没有深入!”
“那可不成。”杨掞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得照顾到郑官人的安全,为了这几十条小船结果把本军大将的命送了,这买卖划不来,另外,如果再往里带,只怕咱的伏兵就只有抄后路了,现在正当其时。”他伸手在船头的炭火盆上将烟火筒点着了,高高举起。
天空中突然绽放出一团金黄色的火花,清脆的响声震动四野。两岸的芦苇丛中数不清数目的大小宋军战船鼓号齐鸣,士兵们一面呐喊着一面拉动船桨,以极快的速度从两岸埋伏的地方冲杀出来,将几十只蒙古渔船团团包围。
这时刻的宋军多桨船已经经过了适当改造,在船头安放了一具木将军或者竹将军,将军炮后有火铳手二人。战斗方式也不再是靠近敌船之后首先使用弓箭射击,等敌船靠近之后投掷火油罐然后点火焚烧了。靠近敌船之后,侯望敌船的远近,等进入将军炮的射程后,首先点放将军炮对敌船进行轰击,接着继续冲锋,使用火铳进行射击,最后接近投掷火油和使用喷火筒。
张惟孝领着一只多桨船冲在队伍最前方,从很远的距离上他就发现了对面有一艘渔船上站着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物。吩咐手下全力划桨将自己的船只朝着那渔船冲了过去,堪堪到六七十步开外,张惟孝将手中的火把点着了火门上的引线。安装在船头的竹将军是一支大号竹将军,发射时的声势甚是威猛,一声雷鸣巨响里船头前方腾起一团黑褐色的烟雾,一枚石弹激射而出。同时巨大的后坐力使得整条船突然一顿,水流的冲击力几乎要从水手手中的船桨夺去,张惟孝朝后一个趔趄,随后内八字步牢牢的在船板上站住了身形,举目望去,那艘军官乘坐的渔船中部已经被打出一个大洞,木片横飞处敌人的水手死伤惨重,那军官也站立不稳从船头跌了下去。
宋军的第一次炮击就将蒙古人的指挥官抛入水中,蒙古船只失去了指挥,只能临时组织起来,三三两两的靠在一起迎战宋军的战船。这是蒙古人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之后研究出的在水上作战的方式,在和宋军肉搏的时候,先用一只船只朝着宋军船只猛冲,等这只战船靠帮成功,其他的战船马上上去靠拢这只战船,以这只靠帮船尾跳板,利用自己优势的单兵素质和人数优势在战斗中抢得先机。
这原本也算是不善水战的蒙古军临时想出的一种避短扬长的解决方法,用意是避免和宋军陷入远程缠斗,以接舷的白刃战迅速分出胜负,将宋军的船只优势降到最低。
只可惜这次杀过来的宋军战船并不像上一次那样鲁莽的横从直撞过来,发射了将军炮之后他们明显有目的的减缓了船速,一面尽量保证船只的平稳,一面换上火铳手上前瞄准蒙军战船继续射击,没有火铳手的战船则使用弓箭进行攻击,江面上矢弹如雨而下,蒙古战船笼罩在一片腥风血雾中,将士中弹落水的噗通声此起彼伏,其余船只企图调转方向避让这些密集的铳弹和箭矢,但操纵不灵,几只船很快互相碰撞在一起,有这几只船只在船队中搅乱,蒙古军的船只更加混乱。
荆鄂水军的船只只管从四面八方有条不紊的靠近敌船,一直进迫到足以投掷引火物的距离,飞舞的火油罐、火流星和火把,蒙古战船很快就成为火攻的牺牲品,一旦船只被点燃,蒙古军似乎也不懂得如何灭火,只是徒劳的将自己的头鍪摘下作为水舀捞江水灭火,但火油罐和松枝火把引起的大火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根本不是这杯水能够挽救的。大火窜起的太快,一些蒙古军士身上也窜起火苗,无论怎么扑打都不能扑灭,只有纵身跳入江水中,随着他们跳下水的军士们则是因为火焰已经包围了整个船只,他们无处可去的缘故。
郑云鸣站在水哨马的船尾,眺望着远处燃气熊熊火光的战场,被大火焚毁的蒙古战船一条接着一条顺流漂去,远远的望去,就像是长江中点燃的一艘艘小纸船。
杨掞在一旁淡淡的说道:“今日固然完胜,却只是一场小捷,蒙古人失去这几十条船简直如同九牛一毛,请大将万勿轻敌。”
郑云鸣并没有回身,也只是用自信的口气回答道:“尽管放心,我不会只烧这一场的,我要接二连三的烧下去,直到将蒙古人的胡须全部烧光!”
第五十七回 万骑临江貔虎噪(2)
漠北以胡须为尊贵,若是让人烧掉胡须必然是极大的羞辱。郑云鸣这时候却真的没有想到要侮辱蒙古人或者是折了他们的面子,他这句话没有任何深意,他是真的想要好好的在赤壁附近放一把火,将窝阔台席卷京湖的美梦一把烧光。
打败蒙古人首先要在水战中占据优势这一点是没错的,在水战中使用火攻也是战术的常例。但如何进行其中则大有学问可讲。
是夜,从黄州上游开来的二百艘荆鄂水军战船在回龙山上游十里处停泊,前方派出警戒哨船,对回龙山江面的蒙古战船构成压迫之势,从下游逆水而上的宋军水军在江州都统的指挥下,在赤壁古战场下寨,派出船只封锁江面,阻截了蒙古水军的去路。彼时的蒙古水军就像是地道中的地鼠一般,前后的去路已经被人封死,前途十分渺茫。
但想要将这支兵力歼灭也并非唾手之事,为了使得上下游的宋军水师能够协调一致的行动,江海派出一名得力的参谋官搭乘二轮车船连夜突破回龙山江面,前往荆鄂水军的驻扎地与郑云鸣进行会谈。
这位李姓幕僚带来了江海的作战意图,江海的方案简单直接,两军约定时间,在一个晴朗无风的日子里一起拔锚出战,以三声炮竹为号令,同时对回龙山江面的蒙古战船发动进攻。两军合力扫清江上的蒙古船只。
“就这么办。”郑云鸣对李参谋拱手说道:“等到晴朗无风的日子,两军一齐行动,歼灭蒙古船队,请上复江都统,荆鄂水军听凭驱使,绝不失约。”
李参谋欣喜离去之后,郑云鸣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是三更天时分,浓厚的乌云已经将月光完全遮蔽了起来,江面上除了担任警戒的哨船点起的灯火之外,漆黑一片,难以看清真情。
他望向船头的角旗,旗帜被轻风抚过,轻轻的晃动着。他站在船头沉思了一阵,喝道:“唤杨统领、彭统制和张统领来!”
不一会三名指挥官已经到郑云鸣六车座舰上聚齐。郑云鸣望着三人,沉声喝道:“今夜加紧准备,明日各就战位,一旦西北风大至,全军,突袭前方蒙古船只!”
彭满大吃了一惊,他在后队的六车大船上压阵,但是早已经有背嵬传令兵前来通传了郑云鸣和江海使者的约定,他惊讶的问道:“先前不是和江都统约期出兵?大将如此做岂非言而无信?”
“在我私德上当然是一件不值得提倡的事情。”郑云鸣喝道:“然此乃公战!兵者,诡道耳!若不能尽瞒骗了友军,如何能够欺瞒敌军!现在江海按兵不动,只等待无风无浪的日子出现,方才部署进攻。这样回龙山江面的蒙古军看见他全无进攻的模样,自?,自然也会懈怠下来。而我观天象,明日必然刮起猛烈的西北风,我军在蒙古人上游,正是用火攻破敌的良机!战机转瞬即逝,不能将其牢牢的抓在手中,就是拿自己和友军万千同袍的性命在冒险,故而如果能够抓住此时一举将蒙古军战船烧毁,就算有些对不住江都统,也只有不得已而为之了!”
杨掞两手合击,喝道:“正是如此!副都统经过了这么多战斗,终于开窍了!打仗唯一的正义就是胜利!婆婆妈妈的计较这么多,还打什么仗?”
彭满虽然是书生,却是读过兵法也带过兵的人,自然知道诡诈是兵法的基本要素之一。他对郑云鸣说道:“一切听从大将安排,但是敌军看见我军大举而来,必定会拔锚迎战,光靠咱们这些船只数量还是不够。”
郑云鸣神秘的笑道:“当然不是正面进攻了。我自有我的办法。”
他从木筒里抽出一支令箭,朗声喝道:“明日进兵,要将回龙山左近的蒙古船只全部消灭!”
杨掞作为荆鄂水军中地位仅次于郑云鸣的将军,原本应该跟随郑云鸣一同在六车船上指挥战斗。但杨掞素来不喜欢运筹帷幄之中,他最喜欢的位置还是在第404章,江边的芦苇有一人多高,即便他站直了身子,蒙古人也很难看到他盔上的白缨,他一言不发的盯着岸边一排排破旧的渔舟,很多渔民一生的身家可能就是这么一艘渔船。但大战一起,瞬间船只就成了蒙古人的战利品,而自己也沦为了鞑虏驱使的奴隶。今日一战里,这些无辜的张大湖百姓的死伤必定不会少。但这种伤亡是必须承受的,因为一旦蒙古人渡过长江,被掳掠为奴隶的就远不止张大湖一地的居民了。
西北风吹拂在杨掞身上,似乎愈加强劲起来,夹板船尾上插着的小旗已经飘扬了起来。郑云鸣果然所言不虚,西北风已经卷动着芦苇丛呼啸而至,在江上吹起一圈圈的波澜。
或许真的如评话本里说的一样,这位郑官人真有通晓天地之能、呼风唤雨之术?不论如何,杨掞明白这正是发动攻击的最佳时机。他对船夫说道:“往回赶吧,半道上准能赶上出击的船队。”
船夫答应了一声,划动桨橹朝上游的方向驶去,刚刚驶出芦苇丛沿着河岸的阴影小心的前进了没有一里路,突然身后副官叫喊道:“统领快看,蒙古的船只已经烧起来了!”
杨掞一惊,转身回头看时,凛冽的西北风里蒙古人停泊在江边的船只已经星火点点,火光乍现了。他由衷的赞叹了一句:“好快的手段!”
赤壁之战的时候,周公瑾要利用黄盖做诈降之计才能赚得曹操不防备,放火成功。郑云鸣却没有时间也没有合适的人来实施这个精巧的计谋。幸好,蒙古人里也没有蔡瑁张允这等精通水战的将军,他们要在数十年后才能得到一人,这个人起码在目前为止还看不出任何反叛的迹象,仍然以郑云鸣最信任的心腹勇将的身份活跃在对蒙古军作战的第一线。蒙古人也没有数万精通水战的荆州水军士卒可以驱使,反倒是郑云鸣的荆鄂水军中都是生长在荆州本地的水上人家。郑云鸣于是选择了一种简单粗暴的计谋,他利用了前一天激战中俘虏到的几十条渔船,在每条渔船上满满的装载上了干透的柴草和浇上去的火油。然后用草席精心的遮盖好了,藏在船舱中。又选出几十名精干的士卒,穿上缴获的蒙古军的衣甲,使用蒙古人的旗号,装扮的跟回龙山的蒙古人没有任何区别。
但他不会直接从上游的江面上将这些伪装的蒙古船只放下去。从宋军的驻地突然出现几十只蒙古战船,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是宋军将军的火攻之谋。他先找到一名对本地河道熟稔的军官,让他领着这几十艘小船开到上游,从一条不起眼的河口开进了大江的支流,在迷宫一样的河道中穿梭着,然后抓住一个有利的机会,假扮成在内河寻找航路不得而迷路的蒙古小船,混入了停泊在江边的蒙古军船队中。
蒙古军大半都在岸上休息,从内河进出的船只一艘挨着一艘,一片忙乱里哪里分得清哪些是从这里出发的船只、哪些又是在半路上悄悄混进来的?若说是陆上,蒙古人号令严明,纪律严整,但宋兵在动手之前先摸了蒙古人两艘船,威逼着俘虏说出了今日的号令。在忙碌中这些看起来和别的船没有两样的渔船成功的混入了拥挤的蒙古军船队中,这里密密麻麻的不但有一艘艘船只,还有秋日里已经枯萎的芦苇。
西北风一起,在停泊的蒙古船队中的几个不同地段突然同时举火,风摧火势,火借风威,干燥的芦苇成了最好的助燃物,烈焰从一艘船上飞快的跳跃到另一艘船上,很短的时间里蒙古人的停泊场就成了火光冲天的炼狱。蒙古人完全没有料到敌人没有从上游来,没有从下游来,偏偏在身边已经停泊好了的船只里点起了火,军士们仓皇的奔走过来想要灭火,但火势一旦升腾,起势如铁骑席卷千军,光靠人力怎么阻挡得住?
第五十七回 万骑临江貔虎噪(3)
杨掞即便站在远处,也为船队燃烧的巨大声势所震惊,要知道郑云鸣这一手之前甚至没能跟他商议,他虽然略有不快,但也说不出什么。郑云鸣凡事隐秘的用兵风格可以说是他一手教会的,要想出敌不意,最有效的方式就是除了执行战术的必须人员之外,连主将最亲近的人也一样隐瞒到底。这曾经是他对郑云鸣说过不止一遍的话,如今郑云鸣用在自己身上,杨掞也没有什么话好讲。只得催动船只继续朝上游赶来,上游此时早已经列满了荆鄂水军的船只,以张惟孝率领的五十艘水哨马和十艘铁鹞船为先锋,两艘四车战船在队伍最前方作为引导。郑云鸣领着三艘六车战船和一百艘桨船和夹板船作为中军策应,彭满带一艘六车船和三十只战船为左翼,张膛带一艘四车船和二十五只战船为右翼,全军浩浩荡荡,高挂战旗朝下游开进。
发现杨掞的船只之后,当即有两艘桨船脱出队伍,迎着杨掞的船只进入船队中。杨掞顺着绳梯爬上了郑云鸣的六车大船上。左右各三个车轮在水手的蹬踏下轮转如飞,车轮转动带起一串串洁白的浪花。杨掞来到郑云鸣身边,郑云鸣只是冲他点了点头,转身对船头喝道:“叫兄弟们节省些力气,划桨船和夹板船都要跟不上咱们的速度了!”
杨掞笑道:“这大车船端的快捷疾速,竟然连轻捷的多桨船也追赶不上。真可谓是水战的第一利器。”
“如果不是它造价太高、容易故障而且易于被敌军所破,的确是水战的第一利器。”郑云鸣转回头来说道:“还记得岳鹏举怎么破车轮船的么?”
当年金兵进犯,荼毒长沙,洞庭湖一带也被钟相农民军所占领,钟相死后首领杨幺统帅农民军,利用洞庭附近丰富的木材资源大肆建造高大的车船。宋朝新为金兵所败,财力吃紧,水军都是小舟,因而屡屡被车船巨舰所破。后来岳飞受命前来平定洞庭湖群盗,岳飞手里只剩下一些夹板船和桨船,都是民船,但他从参议官薛弻的计谋,让兵士在上游投放无数水草和树木。然后以轻兵挑战,农民军车船中了诱敌之计,大举出动攻打官军的小船,结果水草和树木缠住了车轮,让车船登时动弹不得,岳家军搭乘小船一拥而上,将所有价值不菲的车船俘获。
“岳武穆能用此谋,是薛弻的功劳。”杨掞说道:“北人皆不识水性,谁能想得到这么巧妙的计策?”
“精明者总是从战争中学习战争。”郑云鸣摆了摆手:“蒙古人在出草原之前,何曾懂得攻城略地?然则群策群力,悉心谋划,又向汉人学习如何攻城,并且积极招纳汉兵,数年之后已经成为了熟悉中国攻城技巧的??巧的攻城能手了。唯有实战最能激发人的创造动力,就算蒙古人今日不知道破车船的战术,只要聚集群智,虚心求教,使用水草的办法早晚会泄露出去。纯父如此轻敌,可将咱们的对手瞧得小了。”
“或许如此。但那也得等到几年以后了,”杨掞朝前方一摆手:“起码在今日,副都统已经能收全胜之功。”
他说的一点也没错,手指向的方向上,蒙古军战船的停泊地已经是一片火海,木材混合着芦苇燃烧的热度,即使是远隔里许也能够清楚的感觉得到。突进到前方的先锋水哨马和铁鹞船,甚至不敢按照事前的计划对蒙古军展开水上突击行动,因为蒙古军的船只到处起火,稍微接近很可能会烧到自己,他们只能将水哨马船分路展开,拉开安全的距离朝蒙古渔船发射箭矢枪弹。其实就算他们进行射击,蒙古人抢劫到的这么多渔船也大部分已经不能保住了。所谓水军战斗不过是杀伤一些敌军的有生力量而已。而蒙古军也已经来不及抢救黑烟滚滚的渔船,只顾站在岸上朝着宋军射击。作为同样汉人的北地汉军,弓矢虽然说不上比荆鄂水军犀利,但他们脚踏河岸,占据了弓射的优势。但反过来,荆鄂水军也调转船头,用竹将军冲着敌军的弓手队轰击。这一招端的厉害,战船上的弓手站在摇晃的船板上,根基不稳不容易发力,射出的弓矢力道不足与岸上的敌军弓手的箭矢相抗衡,但火器全然不同,只要固定在船上,一旦点放效果就跟在陆上完全一样,加上敌军仓促之间只顾集结成大队以便形成密集的箭雨,全然顾不上疏散阵型。一旦射石炮的炮弹直接命中队列,往往是一团血肉模糊。
黑色烟炎卷着焚烧过后的白灰飞扬向天际,很快被凛冽的西北风刮着朝东南而去,无尽的烈焰中宋军水师的火炮在和蒙古射手的对射中也渐渐占据了优势,荆鄂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