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领事-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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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待在纳伊的家里。离开蒙福尔后,很长一段日子里,我都是住在纳伊家中的,在我父亲死后,是的,在他死后也一样。他的死我讲过吧?我离开蒙福尔六个月后,他死了。他的两手合在胸前,两只眼睛陷了下去,我是看着他被放人墓中的。就像你猜到的那样,纳伊一家银行的全体泪人;都把目光看向了我。〃
〃你一人待在纳伊,做什么呢,先生?〃
〃跟你在别处做的一样,经理。〃
〃到底做什么呢?〃
〃我去参加家庭舞会,但我却不说话。在那里,人家指着我的脊梁说:是他杀了他父亲。我跳舞。我保持得体的举止。总之,经理,我等待印度,我等待你,那时,我还木知道结果会怎样。在纳伊等待的日子里,我心慌意乱。我碰灯。听我说,灯都落下来摔碎了。我听到在空空的走廊上,灯具摔碎的声音。你们可能会说:你自己知道吗?在纳伊你已经这样啦。听我说,是无名的恐惧驱使他这样做的。一个年轻人待在凄凉的房子里,他砸灯,他自己也在寻思,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请你不要把所有事情一下全捅了出去,要让事情一件一件地被人接受。〃
〃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呢,先生?〃
〃什么也没有,经理。〃
副领事的眼睛分明在说,他没有说谎。
〃经理,我很希望在加尔各答的这段时间、这段生活能再延续下去。〃副领事说,〃我并不像别人以为的那样,希望我的工作早日定下来,其实正相反,我希望那个决定娜娜来迟,直到季风期结束才好哩。〃
〃是因为她吗?〃俱乐部经理笑着问。
〃经理,我对你讲的这一切,你都可以讲给他们听的。谁想要听,你就讲给谁听吧。如果他们能习惯找了,我就可以在加尔各答待得再长一点。今晚你觉得高兴吗,经理?〃
〃那好,我就准备讲给别人听吧,〃经理说,〃那个冷冷清清的网球场,我也能讲吗?〃
〃什么都可以,经理,什么都可以。〃
副领事要求经理再讲讲那些岛屿,讲讲她常去的那个岛,对的,再讲一次。于是,俱乐部经理又讲了起来。眼下飓风就要来临,大海波涛越发汹涌。夜晚,棕桐树在狂风中不住地低头折腰,仿佛有一列呼啸的火车,正在她那个岛上,正在那个最大的岛上横冲直撞。棕桐树在吼叫,如同乡野上全速行驶的列车发出的声音。威尔士亲王大酒店的棕桐林最最出名。有一个带电的铁栅栏拦在北边,把乞丐挡在外面,那个栅栏挺管用的。沿着码头,芒果树排列向前,花园里,按树成荫。用棕桐林来围绕旅馆酒店,这是印度一带的传统。当太阳西沉,在印度洋上空,一片火红,通常就是这样;岛屿的道路上面,有不少长长的因涌潮而形成的浅滩,望过去颜色深暗,却沐浴在红霞下;棕们树的树干也在红霞中勾画出自己的暗影。在印度的马拉巴海岸,在锡兰,到处都有棕桐林。一条较宽的道路与威尔士亲王大酒店前的道路交错而过,通向那些分布在四周的小别墅,那些小别墅也是大酒店的旅馆,豪华而又神秘。哦!威尔士亲王大酒店,如果经理没有记错,在岛的西岸,有一个环礁湖,但无人去那里,因为不在栅栏里面。大概就是这些。
俱乐部经理问,副领事今晚要去参加招待会吗?
是的,他要去的。这不,他马上就去。他站了起来。经理看着他,说:
〃我不会对任何人讲到网球场的,即便你要求我讲。〃
〃那就随你吧。〃
他起身告辞,穿过俱乐部门前的草坪。在路灯泛黄的光线下,可以看见他,微微倾斜的上身,很高的个子,很瘦的身影。他消失在维多利亚大街上。
俱乐部经理重新坐下来,开始独自面对着恒河。
他们往后在一起度过的夜晚,恐怕不会再那么有趣,因为法国驻拉合尔的副领事,关于他自己的生活,好像不会再有新东西要讲,要编给俱乐部经理听了;俱乐部经理好像也一样,不会再有新东西可编可讲,无论是关于他自己,还是关于岛屿,或关于法国驻加尔各答大使的夫人。
俱乐部经理睡着了。
一扇朝着恒河边大马路的窗子亮了起来,那是副领事官邪的窗子。
无论谁,在晚间这个时候经过那里,都能看见副领事,他已经穿上了晚礼服,在旋转的吊扇下,正从一个房间踱到另一个房间。他脸上的表情,隔着马路与官哪一段距离看,显得很平静。
他出了官邸。眼下,他正穿过花园,朝着法国使馆那灯火通明的大厅走去。
加尔各答,今晚,安娜一玛丽·斯特雷泰尔大使夫人站在酒台旁边,她身着黑色的双层罗纱紧身长裙,手里揣着杯香按,面含微笑。她环顾四周,以酒示意。她正开始步入老年,人已消瘦,显出了一副细弱的身材,一副高高的骨架。她薄薄的眼皮,眼睛适中明亮,像雕塑的眼睛那样轮廓分明。
她环顾四周:当荣誉军团高唱凯歌,精神焕发,肩上红色的饰带在阳光下闪耀,在一条以征服者命名的笔直的大街上经过时,她站在检阅台上,也许会像今晚一样,用一个飘落他乡的女人的目光去观看。在众人中,一个男士注意到了这一点,这人便是夏尔·罗塞特,三十二岁,三周前到的加尔各答,在这里,他的职务是一秘。
她朝几个英国人走过来,对他们说,如果想署清凉饮料,可以到酒台那边去,很快,几个缠着头巾的侍者为他们服务起来。
有人在说:
〃你看见了吗?她邀请了拉合尔的副领事。〃
出席招待会的来宾比较多。约有四十来位。几个厅里都有宾客。若没有那些大型的吊扇在旋转,若没有那些细细的网格在窗扉上,人们一定以为,这是在夏季法国的某个海滨浴场,在那里的一个娱乐大厅里。透过窗扉上细细的网格,看窗外花园,如雾中赏景,不过没有人去看。舞厅是八角厅,地面用帝国绿大理石铺就,八个墙角里,都摆放着来自选国的娇额。墙上挂着一幅画,画的是身披鲜红饰带的共和国总统和外交部长。有人在说:
〃她到最后时刻,才邀请拉合尔的副领事的。〃
瞧,她和大使首先起舞,还是按照那种陈规陋俗。
于是,来宾开始跳了起来。
第四节
吊扇在旋转,似惊鸟腾空,停在那里扑扇着翅膀,下面,音乐声声,正在播放慢狐步舞曲,枝形吊灯一看就是假的,镀在上面的金黄色也一样,很假,又假又空。有人在说:
〃就是那个靠近酒台、棕色头发的男人。她怎么会邀请他的广
这个加尔各答女人,她有心眼呢。没有人清楚她是如何打发时间的,她几乎总是在这儿接待人,绝少在她家里,在恒河边的那座宫脉里,当年法国在印度开设商行时,那座官邪也就有了。然而,她好像是忙着什么事儿。是否因为没有看见她做其他事儿,人们才以为,她是用读书来打发时间的?是的。那么,除了打网球和散步,她把自己关在家里,还会做什么呢?成包成包的书籍从法国寄来,都写着她的名字。到底还会做什么呢?据说,每天,她都和两个长得很像她的女儿在一起,度过几个小时。有一个年轻的英国女子,做两个女儿的家庭教师,人们都说,她们有一个幸福的童年,安娜一玛丽·斯特雷泰尔非常关心两个女儿的教育。有时,在招待会上,两个女儿也出现几分钟——今晚她们也出来了——,但却站在较远的地方,好像是妈妈叮嘱过她们似的,有人出了大厅后窃窃议论:大女儿将来准会出落得和她一样漂亮,她们母女俩的扭力之处,已经显露在相同的地方。每天早晨,她们三人都着白色的运动短裤,一起穿过使馆的花园,而且每天早晨,她们穿过使馆的花园,便朝网球场走去,到那里去散步。
有人在说,有人在问:
〃可他到底干了什么?我一直不清楚。〃
〃他干了最最糟糕的事,可怎么说呢?〃
〃最最糟糕的事?是杀人吗?〃
〃深夜里,他朝萨里玛的花园开枪,花园里有麻风病人和狗在那儿过夜。〃
〃可他杀的是麻风病人还是狗?到底是麻风病人还是狗呢?〃
〃而且,你知道吗?在拉合尔他的官邸,人家在碎玻璃里还找到了子弹。〃
〃那些麻风病人,你注意到吗?从远处看,很难把他们和周围的东西区分开,那么……〃
刚刚来到加尔各答的人,并不知道,在恒河口的一座空气新鲜的岛屿上,有个非常有名的别墅。这个别墅归法国使馆成员享用。安娜一玛丽·斯特雷泰尔的两个女儿独自穿过花园,人们便问,为何就她俩了,人们很快明白过来。这种现象,尤其发生在炎热得令人恐怖的夏季风期间。
〃你听到叫声了吗?〃
〃是麻风病人在叫,还是狗在叫呢?〃
〃是狗在叫,或者是麻风病人在叫吧。〃
〃既然你知道,为何说:是狗在叫,或者是麻风病人在叫呢?〃
〃我从远处,就像现在透过这音乐,听不清楚是狗在叫,还是做梦的麻风病人在叫。〃
〃这样说来着,倒也是的。〃
傍晚,加尔各答,人们看见她们三人一起,乘坐一辆轿车,车篷折叠在后面,驶过跟前,她们要乘车去转转。大使面含笑容,看着他的宝贝上了车出了大门:他的妻子和女儿要在通往尚德纳戈尔的路上,或者在通往恒河三角洲的路上,驱车兜风。
她的两个女儿,加尔各答的任何人,都不知道她在恒河口的别墅里干什么。据说,她的情人都是英国人,外交圈内人土是不了解的。据说大使本人知道。她从来不在三角洲的别墅里多待几日。当她又回到加尔各答,她那机械的生活又重新开始:打网球,散步,有时,夜晚也去欧洲俱乐部,这些都是别人看得见的。除此之外呢?别人便不得而知。然而,这个加尔各答的女人,她还是忙着的。
人们在疑问:
〃这叫人怎么说呢?〃
〃他干那事的时候,是不是没有意识到?是不是失去了自控?〃
〃你瞧,这很难说…她在拉合尔干的事,叫人怎么来说呢?如果他在拉合尔亲手干的事,他本人并不知道,别人又怎么来说呢?〃
〃深夜,他叫喊起来——站在阳台上。〃
〃在这里他叫喊吗?〃
〃从来没有。不过,这里更让人感到沉闷,为何在这里,他不叫喊?〃
午夜已过。安娜一玛丽·斯特雷泰尔朝年轻的随员夏尔·罗塞持走来。在他旁边,站着法国驻拉合尔的副领事。她对他俩说,应该跳跳舞,当然如果他们有兴致的话,说完走开了。她朝他俩走来,像是专为了夏尔·罗塞特,这个男人,他好像已受到邀请,不久将和她一道去岛上。假如这个女人脸上缺少微笑,那她就显得礼貌欠佳了,有人在一边这么说。在今晚要来的所有宾客中,还有几个没有到,都是她的密友。他们要等招待会临近尾声,才会到呢。
有人在问:
〃他叫喊什么?〃
〃乱七八糟的,什么也听不清楚。〃
〃在拉合尔,没有一个女人了解他,谁能说出点情况呢?〃
〃没有一个女人了解他,从来没有。〃
〃他的官邸,你知道吗?在拉合尔,从不曾有人去过他的官邸。〃
〃在到拉合尔之前,他的眼睛里流露过什么吗?比如流露出某一种迹象?或者某一种色彩?我呢,尤其会想到他的母亲。我能想象她坐在钢琴前,弹奏古典的小夜曲,就像在小说中描写的那样,尽是一些青春的主题,让他听呀,听呀,恐怕他是听得太多了。〃
〃她本来是可以让我们看不见他的,他在场让人多不舒服。〃
既然被邀请来了,就应该请安娜一玛丽·斯特雷泰尔跳舞,即便她不情愿。
她走过去,对丈夫说了几句关于谁的话:夏尔·罗塞特当即垂下眼睛。这很明显。副领事也发现了。他看着一棵娇藏,一只手触摸着黑色的茎。他刚刚注意到大使,他今后该向何处去,全看大使善良的意愿了,人家想到。几个星期以来,他一直在等召见,却迟迟等木到,夏尔·罗塞特忽然想到。
有人在说:
〃斯特雷泰尔先生真大度,他居然同意了这样的事,同意今晚邀请他来。斯特雷泰尔先生人挺不错的。他的外交官生涯就要结束,我们为他感到遗憾。他比她年龄大多了,是的。别人是否都知道呢,他是在法属印度支那的老挝边境,在那里的一个偏远又很小的白人居住点里,从一个行政长官手上,把她夺过来的?是的,这事已经有十七年了。当斯特雷泰尔先生因公来到那里时,她才刚到那里几个星期。一周过后,她便跟着他走了,这一点,别人是否也知道?〃
有人在说:
〃瞧那个副领事,他多瘦,像个小伙子,不过面孔还是……有一天,他母亲走了,剩下他一个人,全加尔各答都知道。他对俱乐部经理说了他童年时的卧室,卧室散发着橡皮和吸墨纸的味道,从卧室的窗口,他可以看见林间那些悠闲的男人,多半是温存而可耻之徒,他说到了他父亲,每天晚上,父亲都呆在母亲身边,沉默不语。无聊的事情,说的尽是无聊的事情。〃
有人在问:
〃他说起拉合尔了吗?〃
〃没有。〃
〃从没有。〃
〃那么,说的是拉合尔以前的事吗?〃
〃是的。说起他在阿拉斯的童年。不过他这么做,是不是想欺骗别人?〃
有人在说:
〃那么,他是在法属印度支那的老挝,寻觅到她的?〃
人们看见这样一个场面:老挝,沙湾拿吉,一条沿循公河伸展的马路,马路那一边是森林。几个卫兵持枪立正,在那里看着她,直等斯特雷泰尔先生到来。人家在七嘴八舌,像是说要把她送回法国去,她不习惯。有人在说:
〃他在沙湾拿吉找到她时,她正处在痛苦和羞耻中,如今在加尔各答,不知她是否又被打入那样的冷宫。〃
人们不知道,向来都不知道。
副领事木时地显露出非常快乐的样子。他一阵一阵地,仿佛幸福得不知什么似的。大家今晚不能躲开他了,是否就因为这一点?今晚,他的表情多么奇怪。他的脸色多么苍白……
仿佛他正激动得想说却说不出话来,憋在那里时的那种样子,怎么回事呢?
有人在说:
〃海天晚上,他都和俱乐部经理在那里闲聊,也只有这个人跟他说点话。他谈到过的阿拉斯那个寄宿学校,纪律严明,仿佛出现在眼前。北方。十一月。苍蝇围着明亮的灯泡,栗色的亚麻油毡,始终在这种寄宿学校里面,仿佛他们现在还在里面……制服和栅栏组成的校园。加来海峡和冬季海峡上玫瑰色的雾,这是他的话,仿佛可怜的孩子们现在还在里面。不过,他这么说,是不是想欺骗别人?〃
〃跟我说说斯特雷泰尔夫人吧。〃
〃无可指责,并且待人亲切,当然你还能找到词儿来说她……而且她是慈善为怀。她做的事情,有的甚至是她前面的那些人从不曾想到的。你走到使馆的炊事房后面,就会看见那盆专为乞丐备下的凉水,她忘不了,每天在去网球场散步之前,她都能想到。〃
〃无可指责。唔!唔!〃
〃什么也没有被发现,在加尔各答,我认为这就是无可指责。〃
〃可他呢?他做了损害我们的事。过去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他个子挺高,棕色的头发,如果要是…确直就是个美男子了,而且还年轻……可惜可惜!他的眼睛人家看不清楚,他的脸上没有表情。这个拉合尔副领事,他有点儿惨死人一样……你没有发觉吗?我看他有点儿像死人一样。〃
多数的白女人,都保持着足不出户那种女人白皙的皮肤。她们住在百叶窗紧闭的房子里,以躲避那射杀人的太阳,在印度,她们几乎什么不做,好好地保养,被人凝目,她们在今晚很快乐,走出了户外,在印度这里的法兰西活动。
〃这是季风期来临前的最后一次招待会,你看见今早的天空吧,这下又完了,这种天,要过六个月呢……〃
〃假如没有岛屿,人们能做什么呢?夜晚岛屿很美吗?啊……将来离开印度,最让我们怀念的,莫过于那些岛屿了
〃还是女人吧,〃男人们说,〃在这儿,就连最不出色的女人,换在法国,根本不愿去瞧的女人,男人也想与她再聚一聚,比如那边那位不引人注意的女士吧,啊!这简直神奇了……的昔日
一个男人这时指着安娜一玛丽·斯特雷泰尔。
〃几乎每天早上,我都看见她经过,朝网球场走去;女人的大腿,真美!在这里,在这严酷的天气里,那么一站。你没有这种感觉吗?那个拉合尔的副领事,不要再想他了。〃
夏尔·罗塞特和其他人在偷偷察看副领事。副领事好像没有注意。他是否从来就感觉不到别人的目光?或者,今晚,他被什么东西分了神?没有人知道。他一直是那个快乐的样子,把别人弄得莫名其妙,究不知他的快乐到底从哪里来的,从什么角度而来,从什么思路而来。
停靠在网栅上的自行车,今天早晨还在那里。
大使曾对夏尔·罗塞特说:
〃你跟他说说话吧,随便什么时候。〃
夏尔·罗塞特跟他说了起来。
〃戏不习惯,〃夏尔·罗塞特说,〃我得承认,我肯定是不习惯。〃
他的脸上现出了微笑。脸上的线条舒展开来。他的上身微微倾斜,就像在小径上时那样。
〃那是啊,确实很难习惯,不过对于你,究竟因为什么呢?〃
〃当然是因为炎热的天气,〃夏尔·罗塞特说,〃也因为这种枯燥的生活,因为这种天光,一点儿色彩都木掺。还不知道最后我能不能习惯。〃
〃至于这么严重吗?〃
〃我是想说……〃
〃说什么?〃
〃也许是刚来这里,我缺乏信心。〃夏尔·罗塞特说时,突然想起什么。〃那你当初呢,恐怕你偏爱的,是这里的其他什么东西,而不是……这种大热天吧?〃
他说完嘴巴张着,等在那里。
〃没什么偏爱。〃副领事简捷地说。
随后紧接着,他也走到那辆自行车旁,他看不见到领事了,副领事吹起那首古老的〃印度之歌〃曲子。那时,一夏尔·罗塞持心里突然泛起一阵强烈的恐怖,他赶紧朝办公室走去。
夏尔·罗塞特说,他到了这里,就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