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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曾国藩家书-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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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不善将兵者,不责本营,而妒他军。余对两弟黎股不休,亦犹对
    将领之责戒也。

        ·来人指摘,弟当三思。弟位实不卑,名亦不小,而犹培坟墓以
    永富贵,谋田庐以贩子孙,岂非过计哉?

沅、季两弟左右:

    专差至,接两弟书。沅于廿五早大战之后,尚能写廿二页之多,可谓强矫矣。
所言仅能切中事理。

    凡善将兵者,日日申诫将领,训练士卒。遇有战阵小挫,则于其将领责之戒
之,甚者或杀之,或且泣且教,终日絮聒不休,正所以爱其部曲,保其本营之门面
声名也。不善将兵者,不责本营之将弁,而妒他军之胜己,不求部下之自强,而但
恭维上司,应酬朋辈,以要求名誉,则计更左矣。余对两弟絮聒不休,亦犹对将领
且责且戒,且泣且教也。

    良田美宅,来人指摘,弟当三思,不可自是。吾位固高,弟位亦实不卑;吾名
固大,弟名亦实不小。而犹沾沾培坟墓以永富贵,谋田庐以贻子孙,岂非过计哉?

    廿五日又获大胜,以后应可站稳脚跟。然计贼之技俩,必再来前后猛扑一次,
尚宜稳慎待之。·

                      致诸弟  同治元年七月二十日安庆

        ·治心以广大二字为药,治身以不药二字为药。

        ·余在外日久,间事日多,每劝人以不服药为上策。

        ·季弟信药大过,自信亦太深;故余所虑不在病,而在于服药,
    兹谆谆以不服药为戒。

沅、季弟左右:

    季弟病似疟疾,近已全愈否?否不以季病之易发为虑,而以季好轻下药为虑。
吾在外日久,阅事日多,每劝人以不眠药为上策。吴彤云近病极重,水米不进已十
四日矣,十六夜四更已将后事料理,手函托我。余一概应允,而始终劝其不服药。
自初十日起,至今不服药十一天,昨夜竟大有转机,疟疾减去十之四,呃逆各症减
去十之七八,大约保无他变。希庵五月之季病势极重,余缄告之云,治心以广大二
字为药,治身以不药二字为药,并言作梅医道不可待。希乃断药月馀,近日病已全
愈,咳嗽亦止。是二人者,皆不服药之明效大验。季弟信药太过,自信亦太深,故
余所虑不在于病,而在于服药,兹谆谆以不服药为戒,望季曲从之,沅力劝之,至
要至嘱。

    季弟信中所商六条,皆可允行。回家之期,不如待金陵克后乃去,庶几一劳永
逸。如营中难耐久劳,或来安庆闲散十日八日,待火轮船之便,复还金陵本营,亦
无不可。若能耐劳耐烦,则在营久熬更好,与弟之名曰贞、号曰恒者,尤相符合。
其馀各条皆办得到,弟可放心。·

                      致沅弟  同治元年九月廿四日安庆

        ·吾兄弟既普拚命报国,无论如何劳苦,如何有功,约定始终不
    提一字,不夸一句,知不知一听之人,顺不顾一听之天而已。

        ·弟初以孤军进雨花台,于审力工夫微欠;自敌到后一意苦守,
    好处又全在审力二字,望将此二字直做到底。

沅弟左右:

    接弟二信,因余言及机势,而弟极言此次审机之难。弟虽不言,而余已深知
之。萃忠侍两酋极悍极多之贼,以求逞于弟军久病之后,居然坚守无恙,人力之
瘁,天事之助,非二者兼至,不能有今日也。当弟受伤血流,裹创忍痛骑马,周巡
各营,以安军心,天地鬼神,实鉴此忱。以理势论之,守局应可保全。然吾兄弟既
誓拚命报国,无论如何劳苦,如何有功,约定终始不提一字,不夸一句,知不知一
听之人,顺不顺一听之天而已。

    审机审势,犹在其后,第一无责审力。审力者,知己知彼之切实工夫也。弟当
初以孤军进雨花台,于审力工夫微欠;自贼到后一意苦守,其好处又全在审力二
字,更望将此二字直做到底。古人云兵骄必败,老子云两军相对哀者胜矣。不审
力,则所谓骄也;审力而不自足,即老子之所谓哀也。

    药二万、银二万及洋枪一批,日内准交轮舟拖带东下。其馀银米子药,苦于逆
风,不能到皖。望弟稳守,不可急于出场打仗。十月间,吾再添派护军前往助弟。
弟之新勇,十月亦可赶到。昨日风雨,余极忧灼也。·

                   致沅弟  同治元年十月初三日安庆

        ·凡行军最忌有赫赫之名,为天下所指目,敌人所必争。若从敌
    所不经意处下手,既得之后,敌乃知其为要隘,起而争之,则我占先
    着矣。

       ·嘱弟以追为退,先占太湖西岸。莫调金陵指日可下,株守不
    动,贪赫赫之名,而昧于死活之势。

沅弟左右:

    排递一线,知守局平安如常,至以为慰。大官圩等处之粮,多为我军所焚,则
金陵援贼之粮必难久支;城贼之粮,多寡则不敢必耳。计忠、侍引退之期,必不甚
远。吾前有信,嘱弟以追为退,改由东坝进兵,先占太湖之西岸。水师亦由东坝进
兵,在太湖西岸立住脚跟,则战船处处可到,而环湖之十四府州县处处震动,贼则
防不胜防,我则后路极稳。较之株守金陵者,有死活之分,有险易之别,但无赫赫
之名耳。

    凡行军最忌有赫赫之名,为天下所指目,为贼匪所必争。莫若从贼所不经意之
处下手,既得之后,赋乃知其为要隘,起而争之,则我占先着矣。余今欲弃金陵而
改攻东坝,贼所经意之要隘也;若占长兴、宜兴、太湖西岸,则贼所不经意之要隘
也。愿弟早定大计,趁势图之,莫为浮言所惑,请金陵指日可下,株守不动,贪赫
赫之名,而昧于死活之势,至嘱至嘱。如弟之志必欲围攻金陵,亦不妨掀动一番,
且去破东坝,剿溧阳,取宜兴,占住太湖西岸,然后折回再围金陵,亦不过数月间
事,末为晚也。吾兄弟誓拚命报国,然须常存避名之念,总从冷淡处着笔,积劳而
使人不知其劳,则善矣。·

                  致沅弟  同治二年正月十八日安庆

        ·弟有大功于家国,余岂有不感激不爱护之理?子弟营之事,每
    每稍事节制,亦本“花未全开月未圆”之义耳。

        ·余此次应得一品荫生,即以纪瑞侄承荫,将来与纪泽同去考前
    同当部曹。

        ·肝火太旺,但强自禁制,降伏此心,释氏所谓降龙伏虎是也。

沅弟左右:

    二日未寄信与弟,十七夜接弟初九日信,知弟左臂疼痛不能伸缩,实深悬系。
兹专人送营药三个与弟,即余去年贴右手背而立愈者,可试贴之,有益无损也。

    “拂意之事接于耳目”,不知果指何事?若与阿兄间有不合,则尽可不必拂
郁。弟有大功于家,有大功于国,余岂有不感激不爱护之理?余待希、厚、雪、霆
诸君,颇自觉仁让兼至,岂有待弟反薄之理?椎有时与弟意趣不合,弟之志事颇近
春夏发舒之气,余之志事颇近秋冬收啬之气;弟意以发舒而生机乃旺,余意以收啬
而生机乃厚。平日最好昔人“花未全开月未圆”七字,以为借福之道、保泰之法,
莫精于此,曾屡次以此七字教诫春霆,不知与弟道及否?星冈公昔年待人,无论贵
贱老少,纯是一团和气,独对子孙诸侯则严肃异常,通佳时令节尤为谋不可犯,盖
亦具一种收啬之气,不使家中欢乐过节,流于放肆也。余子弟营保举、银钱、军械
等事,每每稍示节制,亦犹本“花本全开月未圆”之义,至危迫之际,则救焚拯
溺,不复稍有所吝矣。弟意有不满处,皆在此等关头,故将余之襟怀揭出,俾弟释
其疑而豁其郁。此关一破,则余兄弟丝毫皆合矣。

    再,余此次应得一品前生,已于去年八月咨部,以纪瑞侄承荫,因恐弟辞让,
故当时仅告澄而未告弟也。将来瑞侄满二十岁时,纪泽已三十矣,同去考荫,同当
部曹,若能考取御史,亦不失世家气象。以弟于祖父兄弟宗族之间竭力竭诚,将来
后辈必有可观。目下小恙,所不为害,但今年切不宜亲自督队耳。·

    [又二十日书云:]

    肝气发时,不推不和平,并不恐惧,确有此境。不符弟之盛年为然,即余渐衰
老,亦常有劲不可遏之喉,但强自禁制,降伏此心。释氏所谓降龙伏虎,龙即相火
也,虎即肝气也,多少英雄豪杰打此两关不过,亦不仅余与弟为然。要在稍稍遏
抑,不令过炽,降尤以养水,伏虎以养火。古圣所谓窒欲,即降龙也;所谓惩忿,
即伏虎也。儒释之道不同,而其节制血气,未尝不同,总不使吾之嗜欲战害吾之躯
命而已。

    至于倔强二字,却不可少。功业文章,皆须有此二字贯注其中,否则柔靡,不
能成一事。孟子所谓至刚,孔子所谓贞固,皆从倔强二字做出。吾兄弟皆禀母德居
多,其好处亦正在倔强。若能去忿欲以养体,存倔强以励志,则日进无疆矣。·

                 致沅弟  同治二年三月廿四日安庆

        ·自古圣贤豪杰、文上才人,其志事不同,而其豁达光明之胸襟
    大略相同。

        ·吾辈处功利场中,宜刻刻勤劳,早作夜思,以求有济。而治事
    之外,此中却须有一段豁达冲融气象,勤劳而以恬淡出之,最有意
    味。

        ·但能保沿江要隘,则大局必日振也。

沅弟左右:

    弟读邵子诗,领得恬淡冲融之趣,此自襟怀长进处。自古圣贤豪杰、文人才
上,其志事不同,而其豁达光明之胸襟大略相同。以诗言之,必先有豁达光明之
识,而后有恬淡冲融之趣。如李白、韩退之、杜牧之则豁达处多,冯渊明、孟浩
然、白香山则冲淡处多。杜、苏二公无美不备,而杜之五律最冲淡,苏之七古最豁
达。邵尧夫虽非诗之正宗,而豁达、冲淡二者兼全。吾好读庄子,以其豁达足益人
胸襟也。去年所讲“生而美者,若知之,若不知之,若闻之,若不闻之”一段,最
为豁达。推之即舜禹之有天下而不与,亦同此襟怀也。吾辈现办军分,系处功利场
中,宜刻刻勤劳,如农之力穑,如贾之趣利,如篙工之上滩,早作夜思,以求有
济。而治事之外,此中却须有一段豁达冲融气象,二者并进,则勤劳而以恬淡出
之,最有意味,余所以令刻“劳谦君子”印章与弟者,此也。

    无为之贼十九日围扑庐江后,未得信息。春霆廿一日尚往泥汊,顷批令速援庐
江。少荃已克复太仓州,若再克昆山,则苏州可图矣。但吾能保沿江最要之城隘,
则大局必日振也。·

                      致澄弟  同治二年十月十四日安庆

        ·家中规模,总嫌过于奢华。纪泽亦坐四轿,此断不可,即弟亦
    只可偶一坐之,四抬入省城则尤不可。湖南现有总督四人,皆有子弟
    在家,未闻有坐四轿者,余音在省亦未四抬也。

        ·八侄女发嫁,科三盖新屋,各寄银百两,因恐奢靡,故不多
    寄。

澄弟左右:

    接弟九月中旬信,具悉一切。此间近事,自石埭、太平、旌德三城投诚后,又
有高淳县投诚,于十月初二日收复。东坝子初七日克夏,宁国、建平于初六、初九
日收复,广德亦有投诚之信,皖南即可一律肃清。淮上苗逆虽甚猖獗,而附苗诸圩
因其派粮派人诛求无厌,纷纷叛苗而助官兵,苗亦必不能成大气候矣。

    近与儿女辈道述家中琐事,知吾弟辛苦异常,凡关孝友根本之事,弟无不竭力
经营。推各家规模,总嫌过于奢华。即如四轿一事,家中坐者太多,闻纪泽亦坐四
桥,此断不可,弟曷不严加教责?即弟亦只可偶一坐之,常坐则不可。蔑结轿而远
行,四抬则不可;呢轿而四抬,则不可入县城、衡城,省城则尤不可。湖南现有总
督四人,皆有子弟在家,皆与省城各署来往,未闻有坐四轿。余昔在省办团,亦未
四抬也。以此一事谁之,凡事皆当存一谨慎俭朴之见。

    八侄女发嫁,兹寄去奁仪百两、套料裙料各一件。科三盖新屋移居,闻费钱颇
多,兹寄去银百两,略为资助。吾恐家中奢靡太惯,享受太过,故不肯多寄钱物回
家,弟必久亮之矣。·

                  致澄弟  同治二年十一月十四日安庆

        ·沅弟有功于国,有功于家,干好万好;但规模太大,手笔太
    阔。每代起一祠堂,别家恐无此例,当设法裁减。

        ·弟之直人人知之,其能忍则兄独知;廉人人料之,其不俭则兄
    所不及料也。

        ·莫怕寒村二字,莫怕悭吝二字,莫贪大方二字,莫贪豪爽二
    字。

澄弟左右:

    十一月十一日朱斋三来,接十月初六日一函,具悉一切。围山嘴桥,稍嫌用钱
太多。南塘竟希公祠宇,亦尽可不起。湖南作督抚者,不止我曾姓一家。每代起一
祠堂,则别家恐无此例,为我曾姓所创见矣。沅弟有功于国,有功于家,干好万
好;但规模太大,手笔太阔,将来难乎为继。吾与弟当随时斟酌,设法裁减。此时
竟希公祠宇,业将告竣,成事不说;其星冈公祠及温甫、事恒两弟之祠,皆可不
修,且待过十年之后再看(好从慢处来),至嘱至嘱。

    余往年撰联赠弟,有“俭以养廉,直而能忍”二语。弟之直人人知之,其能忍
则为阿兄所独知;弟之廉人人料之,其不俭则阿兄所不及料也。以后望弟于俭字加
一番工夫,用一番苦心,不特家常用度宜俭,即修造公费,周济人情,亦须有一俭
字的意思,总之爱惜物力,不失寒士之家风而已。莫怕寒村二字,莫怕悭吝二字,
莫贪大方二字,莫贪豪爽二字,弟以为然否?

    温弟妇今年四十一岁,兹寄去银一百、燕菜二匣,以为贺生之礼。其馀寄亲族
之炭,敬芝圃之对,均交牧云带回。此间自苏州克复、苗沛霖伏诛后,诸事平安,
即问近好。·

                致澄弟  同治二年十一月廿四日安庆

        ·李少荃在苏州杀降王八人,最快人意,戈登亦无加之何也。

        ·弟家人客太多,渐趋奢华,此后总领步步收紧。

        ·有福不可享尽,有势不可使尽。总之家门太盛,人人须记此二
语也。

        ·禁坐四轿,先从星冈公子孙做起。

澄弟左右:

    十一月十七日接弟十月廿八衡州一缄,具悉一切。此间近事,推李少荃在苏州
杀降王八人,最快人意,兹将渠寄总理衙门信稿一件,抄寄弟阅。戈登虽屡称欲与
少荃开仗,少望自度力足制之,并不畏怯,戈登亦无如之何,近日渐就范围矣。

    衡州之粤盐,只禁船载,不禁路挑,弟所见,极为有理。江西新城县,亦为禁
闽盐之路挑,竟被私贩将委员殴毙。现在衡州每挑既补二百四十,若再加亦必激
变。从前道光年间,衡州严禁粤私,从未禁遏得住。将来新章到衡,弟可与府县及
厘卡说明,只有水卡查船载之私,每斤加作八文;其陆卡查路挑之私,概不再加分
文。亦不必出告示,亦不必办公牍,但得水卡一处稽查,便算依了我之新章耳,兹
将新刻章程三本寄回。

    弟家之渐趋奢华,闻因人客太多之故,此后总须步步收紧,切不可步步放松。
禁坐四轿,姑从星冈公子孙做起,不过一二年,各房亦可渐改。总之,家门太盛,
有福不可享尽,有势不可使尽,人人须记此二语也。·

                  致沅弟  同治三年四月十三日安庆

        ·弟肝病已深,不胜焦虑。金陵迟迟尚无把握,不入耳之言语纷
    至迭乘,余尚温郁成疾,况弟之劳苦百倍阿兄乎?

        ·此病必须将万事看空,毋值毋怒,乃可渐减。蝮蛇螫手,则壮
    士断其手,所以全生也。吾兄弟欲全其生,亦当规恼怒如蝮蛇,去之
    不可不勇。

沅弟左右:

    十三日接弟初十日书,有云肝病已深,痢疾已成,逢人辄怒,遇事辄忧等语,
读之不胜焦虑。今年以来,苏浙克城甚多,独金陵迟迟尚无把握;又饷项奇绌,不
如意之事机。不入耳之言语纷至迭乘。余尚愠郁成疾,况弟之劳苦过甚百倍阿兄,
心血久亏数倍于阿兄乎?余自春来,常恐弟发肝病,而弟信每含糊言之,此四句乃
露实情。此病非药饵所能为力,必须将万事看空,毋恼毋怒,乃可渐渐减轻。蝮蛇
螫手,则壮士断其手,所以全生也。吾兄弟欲全其生,亦当视恼怒如蝮蛇,去之不
可不勇,至嘱至嘱。

    余年来愧对老弟之事,惟拨去程学启一名将,有损于阿弟。然有损于家,有益
于国,弟不必过郁,兄亦不必过悔。顷见少荃为程学启请恤一疏,立言公允,兹特
寄弟一阅,请弟抄后寄还。又饷绌情形一片抄阅,即为将来兄弟引退之张本。

    淮北票盐、课厘两项,每岁共得八十万串,拟概供弟一军。此亦巨款,而弟尚
嫌其无几,且愧对万忠,盖亦眼大口大之过。余于咸丰四五六七八九等年,从无一
年收过八十万者,再筹此等巨款,万不可得矣。·

                   致澄弟  同治三年四月廿四日安庆

        ·官运极盛之时,子弟经手公事格外顺手,然闲言怨谤即由此
    起。

        ·当于极盛之时,预作衰时设想;当百事平顺之际,预为百事拂
    逆地步。

        ·弟此后到长沙、衡州、湘乡等处,总以不干预公事为第一义。
    此阿兄阅历极深之言,望弟记之。

澄弟左右:

    廿三日接弟四月初十日由衡州发信,可谓神速之至。其初一之信,并茶叶、青
布等件,尚未到营。弟料理蕙妹丧事,又须照料黄家侯婿之丧,兹又赴衡州经营米
捐之事,可谓劳苦已极。然捐务公事,余意弟总以绝不答言为妙。凡官运极盛之
时,子弟经手公事,格外顺手,一倡百和,然闲言即由此起,怨谤即由此兴。吾兄
弟当于极盛之时,预作衰时设想;当盛时百事平顺之际,预为衰时百事拂逆地步。
弟此后若到长沙、衡州、湘乡等处,总以不干预公事为第一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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