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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如画江山-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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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无话,李天翔心中有事,睡不安稳,待迷迷糊糊看到一丝红彤彤的光线,便舒腰长身而起。扫了一眼庙内的诸人,均是红眼兔子一般,似睡非睡。他微微一笑,知道各人心里害怕,并不能安睡。

    再看李文舟身侧,那张仲武黑铁塔一样的身躯倒卧在一堆干草中,正是睡的香甜。李天翔当真是哭笑不得,自己一大群人被此人搅的不能安睡,他到是若无其事,浑不将眼前的尴尬放在心中。

    当下命人将他们尽数换起,略整衣袍,也不整治早饭,便决意立刻动身。那秦华也是心中着急,在这里莫名其妙的耽搁一天,还有不少弟兄受了伤,回到颖州之后,也不求这次差使能够被记功,但求无过便已满足。

    各人整治完毕,渡出庙外。因为大雨初霁,空气清新之极,再加上耀眼的朝阳冉冉升起,众人均是觉得心旷神怡,昨夜的郁闷与颓废,一扫而空。

    再放眼去看那些南来的流民和士兵,却果如张仲武所言,就那么队列整齐的站了一夜,此时虽然不少人面露疲敝之色,张仲武只是一声令下,众人便立刻收拾停当,扔下那些木杆锄头等物,排成行军队列,准备跟着飞龙军一起动身。

    李天翔见对方治军如此严整,心中也是敬服。那些职业军人到也罢了,流民不过是乌合之众,居然被他整治的如此听话,这其中有着多少手腕,多少颗人头落地,却也是必不可免之事。

    至此再无别话,由飞龙骑兵打头,簇拥着李天翔在前,身后数千浩浩荡荡的南来逃军与流民队伍,穿州过县,一路往颖州而去。

    若不是秦华与李天翔等人的身份,那些南来军人若是想接近颖州百里开外,也非得死战不休,还得运气绝佳才成。

    及至颖州城外,眼见着灰色的城墙高耸入云,敌楼上坚着魏字大旗,李天翔嘘一口气,向秦华问道:“听说大帅曾有意迁王都于洛阳,诸位参军和大将也都有此意,怎料竟未成行?”

    秦华微微一笑,答道:“这样的军国大事,我不过是个小小校尉,怎能知道端底。将军见了大帅,自行问过便是。”

    得河南与山东全境后,飞龙军下一步的动身,不问可知。现下潼关在蒙兀人手中,洛阳已经成为距离潼关最近的大城。迁帅府王宫于洛,北可扼黄河之险,西向可叩潼关之险,加上名城要地,关隘险峻,就是旧朝遗留下来的王宫也比颖州那寒酸的帅府要华丽壮美许多,张守仁却迟迟不肯搬迁,却是不知是何用意。

    见秦华并不肯说,李天翔似笑非笑,也不追问。以他罪将的身份,讨论这样敏感的话题,对方的回答,已经够客气了。

    秦华见他神色,却也有些黯然。一路上他跟随这个赫赫有名的大将,只觉得对方虽然冷傲,却是一个当真有本事,有担当的好汉子。此时见对方神情如此,也颇觉遗憾。

    当下讪讪道:“我曾听人说起过,大帅虽然有意迁至洛阳,却因为城内很多皇宫旧苑,享乐游玩之处甚多。大帅说,他搬进去住不好,不搬现成的,却去再修帅府,却更矫情。因着这一层顾虑,是以迟迟不肯搬离颖州。”

    李天翔略一点头,答道:“原来如此!”

    他知道这秦华必定不会拿这些骗他,张守仁也必定有过这么一段交待。只是以他的分析和判断,不离颖州,却绝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正在寻思间,却见十余骑的帅府亲兵队伍自城门疾驰而出,稍顷之间,便已到得自己身边。

    “大帅传李天翔即刻到帅府相见。”

    “是,末将遵令!”

    李天翔在马上躬身一礼,以示遵令。却又听那亲兵头目道:“登州刺史暂时入城至驿馆安歇,大帅有空再见。那个张仲武,随李天翔一起面见。”

    李文舟拍马向前,向李天翔笑道:“一路多蒙将军照应,这一别不知何时再相见,唯愿将军受罚不重,再回山东,下官必定会登门拜见。”

    自古庙一事后,李天翔对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文官,却也有了敬重佩服之感,对方的见识胆略,竟并不在自己这个统兵大将之下。论起气度修养,还在自己之上。此时重武不重文,大帅并不立时召见于他,也在意料之中。

    当下他抱起双拳,向李文舟郑重道:“李大人言重。我在这颖州只怕要待一段时日,只要稍有可能,必定会到驿馆拜会大人,坐而论道,谈古说今,亦是人生乐事。”

    他此时心情困顿,说的话却也带有一点暮气。李文舟不免安慰几句,然后方才带着从人离开。

    李天翔眼见再无别话,便向那帅府亲兵头目道:“头前领路,咱们这便去帅府。”

    谈吐之间,却又仿佛可见此人孤高自傲,不可一世的旧日风范。那亲兵看的一呆,忙答了一个是,当下打马在前,引领着诸人往帅府而去。

    这颖州风光景致,李天翔当年见的多了,并不以为怪。今次回来,只觉得楼房渐多,行人如潮,其余酒楼茶楼之类,亦有增多。除此之外,街道越发宽阔齐整,路面也是洁净之极。这颖州不愧是张守仁得到后精心治理的第一个州城,论起规模气势,只怕已经不在大楚京师之下了。

    他尚且好些,那张仲武却是第一回见着颖州城内的模样气势。那些高楼砖墙,在形状上与南方的楼房相似,却是以烧制的砖石砌成,料想在坚固和防火上,比之木制楼居高明许多。(南宋时,中国人就建造了许多高楼。临安城最高的酒楼,居然比皇宫还要高出许多。而宋朝皇宫建筑,又是中国历朝中最高的,宋人城市人口密度太大,不得以用高楼来解决民居困难,也导致经常有大火焚城,是当时的一大难题。)再有整齐的坊市,脸色红润,神情快活的市民穿梭其中,叫卖声不绝于耳,当真是一副盛世景象。

    放在南方的京师和建康、平江、泉州等大城,这颖州规模与人口与之相当,却也并不出奇。奇就奇在,张仲武当年也曾数次进入中原,那种萧条与衰败,却也是亲历亲见,这五六年间,一个城市居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却委实不得不教他啧啧称奇。

    至于城市规模之大,规划之精妙,市政之合理,环境之整洁,却不是他这个将军可以立时领悟的。于他而言,只是觉得这颖州气势恢宏,令人愉悦罢了。

    一路上走走看看,过不多时,就在颖州城中最中心也是最热闹的闹市之旁,却听他身边的一个亲兵喝道:“兀那黑汉子,还在看什么,到了。”

    张仲武虽然是大楚指挥使,在飞龙军中却并无军职。造反起事后,却也并没有穿着军装,那亲兵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便以黑汉子相称,却也并不是有意侮辱。

    张仲武听得他呼喝,也只是微微一笑,心中只是奇怪,帅府怎么会建在这个喧闹嘈杂之所。眼看帅府旁的居民若无其事,并不惶然如临大宾的模样,仿佛也并不如何畏惧张守仁的威名。要知道张守仁治世以严苛残酷闻名,不但境内的百姓闻之胆寒,就是张仲武在南方时,也常闻其名。却不知道这颖州城的居民,傍虎而眠,却是丝毫不惧,到底是为何故。

    心中奇怪,却见李天翔已经由帅府侧门当先而入,他不敢怠慢,急忙也跟着进入。

    待到了帅府之内,却是任谁也不敢再骑马,各人依次下马,在帅府前的广场右侧等候。

    张仲武放眼看去,只见三层二十七阶的汉白玉石阶上,钉子一般的站立着数十名衣甲鲜明的帅府亲卫,种种衣着不一,品级不同的文官武将,奔走不暇,或是神情愉悦,或是沮丧,或是不安,或是兴奋,表情不一,神色各异。偷眼去看,就是一路上镇静如常,并不以自己获罪而不安的李天翔,也是面露一丝紧张之色。

第九卷 兵者诡道(八)

    他不禁悠然在想:“当世名将不出其右,这张某人仅以驭下之能,想来也比我高明许多吧。”

    同张守仁相比,他到是并不惭愧,只是这院中的武将士兵,若是知道这个黑大汉竟然敢拿自己和魏王比,只怕会拿着刀柄,打落他满嘴牙齿吧。

    正乱想之际,先前来传的亲兵已经覆命回来,先向着秦华笑道:“校尉,大帅这会子就不见你了,说你一路辛苦,让你早点回去歇息,若是再有差使再说。”

    秦华先是脸色一松,然后却笑道:“大帅有没有说啥?我上的条陈,大帅看了没有?”

    他原是帅府亲兵领队,最受信重,那亲兵原是他的属下,此时也不瞒他,只笑道:“你的条陈大帅看了,然后就往旁边一丢,说:小儿无知。又说:也难为他一片苦心。”

    秦华先是一惊,然后又是一喜,因知道大帅既然看过条陈,对他路上的举止自然不会再有什么不满,当下便喜笑颜开,向着李天翔道:“李将军,一路上多蒙照顾,若是对末将有什么不满,末将先行谢罪了。”

    李天翔无可不可,只挥手道:“你去吧,一路上多有辛苦劳累。”

    “不敢不敢,末将告退了。”

    看着他带着自己一众属下退出,那亲兵敛了笑容,只道:“大帅传见诸位,他一夜辛苦,并没有休息,还请诸位长话短说的好。”

    俗语云,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亲兵头目是现下张守仁身前最得信重之人,眼见大帅辛苦,此刻却板起脸来,训斥李天翔这样的统兵大将,却也是甚是不该。

    李天翔到并无所谓,张仲武却瞪眼道:“大的孩子,你知道什么。”

    那亲兵头目大怒,却也知道对方要被召见,到底是何身份也并不明白,当下只得隐忍不发,只道:“请两位随我来。”

    张仲武嗤笑一声,并不以对方神色为异。到是李天翔眼中精光一闪,看向自己,使得他颇为忌惮。

    两人相随那亲兵登上石阶,一路向上,到得帅府正堂,又稍待片刻,等着几个文书官员拿着一叠叠的文书出来,才听到里面道:“李天翔那小子呢?怎么还没有来?”

    李天翔听得眼前一热,却是强自忍住,只急忙趋前几步,进入内堂,向着踞案而坐的张守仁拱手道:“末将李天翔,参见大帅。”

    说罢,屈膝而跪,再不做声。

    张守仁看他神情,仍然是那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倨傲模样,此时单膝而跪,是飞龙军中罪将待罪时的礼节,只是看他的举年表情,到好象张守仁犯了过错,他只是尊敬大帅,才勉强认罪罢了。

    “你起来。”

    李天翔也不客气,听得吩咐,便立刻站立起身。

    张守仁眉头一展,脸间疲惫之色一扫而空,向着李天翔微笑道:“山东准南情形如何?”

    这一问,甚是空范,再有当日李天翔却也曾经以文书禀报,提及山东诸地布防情形,张守仁这一问,却似全无道理。

    李天翔却深知其意。张守仁属下的将军,多半是粗通文墨,甚至是有不少将军大字不识一个。而许多军机要务,却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的清楚,而让文书代笔,一则仍然说的不清不楚,二来有许多机密军务,也不能让下级的文书官员知道。如此一来,有许多事,也只得当面陈说,方才说的清楚。

    李天翔心中振奋,心道:“难道大帅召我,是因为文书说不清楚,特意要当面说清楚么?”

    他先在脑中将乱麻一样的思绪理清,然后方道:“大帅,其实山东准南无事。”

    他这一答,却也简单清楚。言下之意,便是仍然坚持以前的主张,若是不相机北伐,便是以第三军西调,与其余各军配合,相机攻入潼关,尽得河东陕甘关中之地。

    张守仁面色一沉,斥道:“小子无知,当真是头倔驴。”

    李天翔心头火起,答道:“大帅,别的事先不管。今天那秦华上了条陈,言道军正司军人全无战力,请求大帅将军正司编入军伍,严加训练,以备征战。怎么大帅也说他无知?”

    “我且问你,军正司是为了何事而设?”

    “稽查敌情,查察军中将领隐私不法事。”

    “喔,你也知道。那么军正司军人能不能打仗,有何要紧?我将军正司单独编伍,以使得军正司人与普通军人全无交集。若是两边合起来整训,日久必定生事,岂不是因小失大?几千人的军正司,却替我侦辑着十几万人的大军,他们战力如何,你当我不清楚么?那秦华中了疯迷,竟要改我制度,我骂他一句无知,尚是因为他一片公心,是以不加责罚,若是换了旁人,不拷打讯问,你当就能算了不成。”

    张守仁站起身来,看向李天翔,见他若有所悟,便又道:“你自然也是一片忠忱之心。第三军整整五万人,这一年来打的仗又最多,是飞龙军最精锐能战的队伍。你带兵的方略又是以猛为主,是以属下的士兵并不安份。若是久放不战,不但士气挫折,也容易滋扰地方,不好管治。如果我不调用第三军来打仗,又是lang费兵力,又是徒生事端,对么?”

    李天翔愧道:“正是此理,大帅言之极是。”

    张守仁微笑道:“你在这一层的考量,自是无错。不过提及北上和西去,却是大错特错,我骂了一句,你并不亏。”

    他拉着李天翔到得沙盘前,指着潼关向他道:“你看,这便是潼关。四面环山,秦岭将它牢牢护佑其中,山势险要,绝没有办法使得大军绕道而过。而叩关强攻,更属不智。潼关千百年来,一向是名城要隘,历朝历代无不重视,关城之险,储粮之足,任我飞龙军全师近二十万人日夜不停的攻打,也很难攻打的下来。而廉希宪手握近十万大军,七万水师,觊觎我黄河腹地多时。若是我主力西向,你道他是死人?若是他沿河而下,攻郑州,破洛阳,东指开封,我军困顿与潼关之下,敌人滋扰与身后,强敌窥视与潼关之内,一俟我军心一乱,便可前后夹击,我军纵是不败,亦是大受其损。大城失陷,府库受损,四周的农田百姓,能如之何?我辛苦多年,积聚的河南民力,岂不一朝尽毁?这一战后,我军力损,敌军志骄,水师时时打我沿岸,潼关的蒙兀精骑时时出关扫荡,我军疲于奔命,败亡之日不远矣!”

    见李天翔面色死灰,显然已经知道厉害,他又冷笑道:“其实是忽必烈再也抽不出兵来。也可能是他见识不到这一层,不然,以少量的骑兵配合水师,时时往山东滋扰,乱我后方,西面主战,东面游击,多面征战,我军以步兵为主力,突骑不过万余人,如何抵挡?”

    他看着李天翔,沉声道:“局势如此危急,你手中并无水师和骑兵,而竟然想着北上滋扰,惹怒对方。岂不是糊涂之极!”

    李天翔愧悔不及,只低头道:“末将见识不明,还以智计高绝自诩,今被大帅点醒,当真惭愧。末将无能,不配做第三军的兵马使,请大帅将我治罪免职,别选贤能之士为主将。”

    张守仁洒笑道:“你在第三军中,威望日隆,军正司逮你前来,这些天来有过百封为你求情的急件文书,都说你忠心不二,能力超卓,是第三军不可取代的主将。你看看,这么一来,我怎么敢动你这个兵马使呢。”

    这一番话,却比适才的斥责要严重的多。李天翔猛一激灵,急忙跪下,泣道:“末将目中无人,以骄纵之心应对同僚,以放纵来笼络部下,这都是有的。不过末将早早就跟随大帅,心中对大帅敬服无比,从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敬之心。对大帅知遇之恩,任命之重,心中无一日不感佩,绝无半点不臣之心。况且,第三军内也并非铁板一块,天翔也绝不敢将第三军视为自己的地盘。至于那些求情的文书,不过是同僚们看在往日交情份上,向大帅求情罢了。大帅尽可置之不理,下令将末将斩首,他们也绝不敢有半句怨言。”

    张守仁微微一笑,将李天翔扶起,向他道:“我岂能疑你。若是疑你,便不用你了。你这人,我心中清楚的很。脾气虽然死硬,也很自视太高,不过终究是对我终心不二,绝没有异样心思。”

    他见李天翔神情沮丧,知道是今天的事对他打击太重,难免在他心里种下不自信的种子。当下便拍拍他肩,笑道:“你一向只在第三军内做事,难免眼光小一点,看不到全局。其实以你的才能,若是能够综观全局,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李天翔脸上稍露神采,却又听张守仁道:“我就因你这个不足,是以先处分你一下。嗯,剥你第三军兵马使一职,以罚犯上不敬之罪。”

    “是,末将知罪。”

    “命你为帅府参军事,协助我襄理军务,以总观全局,为我助力。”

    李天翔以堂堂一军兵马使的身份,却落个剥官罢职,充做小小参军,这自然是极重的惩罚。不过他知道张守仁其实并不怪罪,这样处置,可能是往大胜后的第三军头上浇一桶冷水,让大伙儿冷静一下,然后必定还会有任用。

    当下便肃容答道:“末将一定紧随大帅,竭力报效。”

    张守仁面露满意之色,向他道:“你的住处也安排好了,这便下去歇息,我会随时找你,以备咨议。”

    “是,末将这就去了。”

    张守仁唔了一声,低下头去,向亲兵道:“让那个张仲武进来。”

    又一抬头,见李天翔还在,便诧道:“怎么?”

    李天翔思虑一番,方道:“大帅,那个张仲武看似粗鲁不文,全无心机。和末将言语对答之际,也显的忠义为先,体恤士卒,并没有什么异样心思。不过以末将对人的了解,这样的人最是可怕。人么,要么是圣人,要么是大伪。而圣人千百年间,才出过几个?所以,末将请大帅务必小心此人才是。”

第九卷 兵者诡道(九)

    见张守仁无可不可,他心里一阵后悔。此时大帅正是忌惮自己的时候,没来由又多话,使得大帅不悦。

    正打算退出,却见张守仁微微一笑,向他道:“你很好,我知道了。你去吧,这个人的事,我心里自有分数。”

    “是,那末将告退。”

    李天翔顿首一礼,转身昂首而出,在甬道上正遇着张仲武,却见对方憨然一笑,向他道:“将军没事吧?”

    这样的好意和真挚的表情,到是使得李天翔很是不好意思,不由得也笑道:“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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