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罗河日月-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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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唱诵经文短暂的停顿处,他们听到厚重的木门不知被谁敲得咚咚作响,紧接着,便被人干脆一巴掌推开了。要知道伊西斯神庙是何等高贵圣洁的地方,它护佑着埃及所有人的健康与富庶,朝拜的人群从未断绝过。如此无礼又蛮横的举止,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
祭司们心生不满,无法专注于唱诵,便纷纷抬起头,看向穿戴庄重的大祭司。伊西斯奈芙特此刻也停了下来,当看到闯进木门的身影时,她的眼神立刻变得尖锐寒冷。
冤家路窄。她竟然敢来伊西斯神庙撒野。伊西斯奈芙特刚要发作,却见紧接着,拉美西斯匆匆追了进来。
这位年轻的法老再也顾不得自己的体面,一头细密的汗珠显示出他此刻焦急担忧的心情。伊西斯奈芙特惊了惊,从高台上走下来,叫了声:“陛下?”
“祭司大人!”有惊慌失措的女仆突然冲了出来,“您的玛瑙盒子一直在发光,您快去看看吧!”
我正摇摇晃晃拨开面前的人群,间或叫嚷着“麻烦让一让”,却收效甚微。报信的女仆正好与我擦肩而过,朦胧中我听见拉美西斯在不停呼唤我的名字,另一侧,有充满敌意的目光令我如芒在背。我空白的大脑却一味命令我朝前走,沉重而有力,使我无法分心去理会其他。
所有人在看见拉美西斯的一刹那,都吃惊地瞪着眼睛,然后慌忙跪拜行礼。他却连停都不愿停下,奋力去追逐那抹淡薄如烟的身影。
立刻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心,尾随拉美西斯而去。甚至那些滞留在神庙过夜的信徒也被吵醒,纷纷跟了过来。
祭司们看看法老,再看看伊西斯奈芙特。他们都知道法老去的地方正是大祭司的卧房。可那个异族女子又是怎么回事?她就这样闯进去,大祭司不会生气吗?
在他们的印象中,伊西斯奈芙特是个十分高傲严苛的人。她远不如阿蒙大祭司那般待人谦和,但凡做错什么事,往往会受到极为严厉的惩罚。
谁让她是王室公主呢?她有傲慢的资本。祭司们都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心态,今晚的伊西斯神庙,恐怕有得一场闹腾了。
那王冠比我第一次见到它时崭新许多。宝石下端精巧的白银镶边折射出淡淡的光晕,将那流转涌动的色泽提升至完美的境界。
我知道在古埃及白银比黄金稀有,它代表着月亮,也是制造神庙所供奉的神像骨架的特定材料。此时此刻,王冠上藤叶形状的底座也跟着发起光来,遥远而神秘的唱诗声并未停止,我感到有清新的气流拂过我的面颊,温凉而舒适,将我垂在腰际的长发轻轻鼓动开。
我将王冠从贵重的盒子里拿出来,当指尖触碰到那枚发光的宝石,我的眼前倏地出现一幕幕古老晦涩的画卷。我看到王冠浴火而生,被戴在面容并不清晰的一个女人头上。原来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菲碧王冠。我看到女人隆重奢华的婚礼,以及她幸福的笑容,然而好景不长,她的丈夫不得不离开她奔赴战场。
善良柔弱的她在华丽而危险的王宫失去庇护,她被人陷害,缠绵于病榻。待法老快马加鞭赶到她的宫殿,她已随阿努比斯而去。从此,年轻的法老陷入不可自拔的痛苦之中,他下令杀死希伯来人的后代,他所建造的每一座金字塔,几乎都伫立在无数贝都因奴隶的尸骸之上。他失去理智般地报复所有可能伤害她的人。最终,他被一场暴/乱夺去性命。
他从不离身的菲碧王冠被供奉于他所安眠的金字塔最顶端。时光流逝,随着亚述人与希腊军队的到来,埃及的珍宝开始流落海外。菲碧王冠重见天日,变成了古希腊神话中月亮女神狄安娜的所有物。
似乎是被故事的悲伤所感染,我竟也难过起来,不由地拧着眉,感到有眼泪划过脸颊。我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可我不明白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忽然意识到事情的发展并非如我所料,我最不愿看到的那一幕到底还是发生了。
伴随着宝石的四分五裂,王冠瞬间黯淡了。月光终于被释放出来,恢复了自由,随心所欲地游动在空气中。一切都没有变。我仍然身处古埃及华丽神圣的伊西斯神庙内,殿顶是不可企及的高度,人们穿着对我来说太过简陋粗糙的奇装异服,用各种各样的眼神看着我。
惊异,猜疑,害怕,恐惧……
晶莹剔透的宝石碎片悬浮在我的手心上方,还未流失殆尽的生命力似乎在向我做最后的告别。我不知道它为什么对我如此留恋,我真想把它揪出来让它解释清楚这一切。可它只是个碎掉的宝石。
“菲狄安娜!”
焦急的呼声戛然而止。我应声回过神,失魂落魄地扭头去看拉美西斯。那些静止的碎片失去了我的目光,猛然恢复常态,四散飞溅。恍惚间仿佛有一道利刃划过我的侧脸,细小的伤口顿时渗出血来。
那无关紧要的伤痛并不能阻止我寻找拉美西斯。他站在边缘雕刻着合欢花的拱门下,那样拥挤的人群中,他仍然是最显眼的。这完全取决于他精雕细琢的俊美五官。然而他就那样站在那儿,越过无数双眼睛,却没有走上前,给予我哪怕一个安抚的眼神。
我浑浑噩噩地用手摸了下侧脸。我知道他们都在看我的伤口,我也挺纳闷伤口有什么好看的?而当我看见沾着血的手指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连拉美西斯都一反常态地定在原地。
我的血竟然也变成了浅浅的蜜色。
*
我发誓,在我过去的十八年人生中,我从来没见过这种颜色的血。虽然我天生异相,但我至少明白一个道理,我就是普普通通的人类。
我有些慌乱地看了看围观的人群,他们接触到我的视线,都夸张地往后退了一步。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是个怪物一样,我下意识地否定起来:“不是这样的,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没有人相信我的话。我盲目地看来看去,最后,才把目光落在拉美西斯身上。不知为何,这种时候我竟然对他抱有一丝希望,于是我朝他迈了一步:“相信我,我不是怪物。”
话音未落,就有个人影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那是个穿戴华美的女人,容貌清丽脱俗,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她几乎是一步跨到我旁边,恶狠狠抓住我的手腕举到众人眼前:“看到了吧,她就是阿波非斯!”
她激动地朝拉美西斯振振有词:“也难怪陛下会被迷惑,我看,是她对陛下用过什么邪恶的巫术吧?”
我可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这号人物,便气愤地甩开她:“你凭什么这么说?”
“就凭这个。”她动作很快,用指尖刮过我脸上的伤口,似乎下了重手,刮得我整个侧脸都是疼的。她眯着眼睛危险地打量那些蜜色的血液,“你终于露出破绽了。纳芙塔瑞?就凭你也配?”
☆、王冠的故事(三)
我听到周围的人们开始随声附和,毕竟一个祭司在平民心目中的影响力是不可小觑的。我变得不知所措,在他们异口同声要求将我赶出神庙的呼声中,我唯一能求救的人就只有拉美西斯了。
当我看向他,却发现他坚毅的一双剑眉皱得更深了,他眼中有不易察觉的犹豫,虽然只是一丝,却足以令我的心跌入万丈深渊。如果连他都不信任我了,我不知道我还能依靠谁。
果然从古至今男人都是一副德行,说要娶我的时候海誓山盟矢志不渝,一旦遇上变故,就立刻选择临阵脱逃,变脸比翻书还快。我无趣地笑了两声,收起自己所有的软弱,倔强地迎向沸腾的人群。
“不用你们说,我自己会走。”
我从不觉得离开王宫就活不下去了。失去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至少我还能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我可以去烹饪,也可以随便找个裁缝铺子打下手,不管怎样,都一定比在王宫生活得幸福。
边想着,我边朝房间外走去。人群此刻稍稍沉静下来,退避三舍地为我让出一条道路,唯恐挨得太近会沾染上不好的东西。我便得以越过拉美西斯,强撑镇定地走进来时那条宽阔笔直的长廊。
我告诉自己不要去看他。如果他质疑我,我就更不需要他的信任了。
没走出几步,忽然有浑厚有力的手掌扣住了我的手臂。我听见拉美西斯近在咫尺的声音:“你要去哪。”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追上来的,当我看见他的脸时,我能看到他隐忍的目光,以及那紧绷着的五官。他脸色铁青,面部轮廓显出强硬的线条,一袭金色长袍就那样拖在身后,随着他动作的幅度微微摆动,露出一双修长好看的腿来。
我没说话,挣扎了两下。他的手像铁钳一样牢牢牵制住我,我越挣扎他就越用力。两人对峙了一会儿,谁也没有露出要让步的意思。他干脆一把捞起我,对折后轻松地往肩上一挂。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用这种方式带我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我被激怒了,破罐子破摔地朝他嚷:“再不放开我我就杀了你!我可是阿波非斯,太阳神的天敌!”
这话被他听到,他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好笑地偏过头看我一眼。眼镜蛇王冠精致的底座在他浓密的黑发中忽隐忽现:“别急,我先带你去挑件称手的兵器。”
我们两个人针尖对麦芒,只顾着彼此争执,谁也没注意到在场的另一个人。
伊西斯奈芙特就站在卧房内的一片狼藉中,看着逐渐离去的一双背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想不通,是那个异族闯进她的神庙,并对她无礼。要知道,对伊西斯大祭司无礼,就是对伊西斯女神无礼。为什么拉美西斯无动于衷?
不……现在看来,那个异族是否算人类还有待定论。这更加深了伊西斯奈芙特的看法,法老一定是被巫术迷惑了,头脑失去了理智。
人群逐渐散去,有女仆在身后试探性地唤她:“大人,大人?您怎么了?”
另一个还在夸张地感慨:“大人您可一定要阻止陛下啊,这样下去还得了?埃及会被众神抛弃的……”
见大祭司面色不虞,她的同伴立刻掐了下她的胳膊肘,示意她别再说下去了。两人都噤若寒蝉地看着伊西斯奈芙特。
良久,伊西斯奈芙特才吩咐她们:“我们现在就去阿蒙祭司宫殿。”
*
寝殿内,披着白色亚麻肩布的医徒为我的伤口敷上药膏。见我蜜色的瞳孔微微扫向他,他忙于敷药的双手不禁颤抖起来。
我知道他是出于害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站在一旁的拉美西斯看出了端倪,便清了清嗓子:“怎么样?多久才能恢复?”
医徒恭敬地行礼:“没什么大碍,坚持上药,两三天就能痊愈。”
拉美西斯嗯了一声,露出放心的神色。医徒便战战兢兢地弓着身体退出了大殿。
转眼间殿内就剩下我和拉美西斯两个人。我看着窗外,脑袋里乱成了一锅粥。说句实话,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拉美西斯率先打破沉默,语气听不出是什么情绪:“你要明白,我不能永远庇护你。有些事早晚都要说清楚。正如你今天所看到的,民众无法接受一个来历不明的王妃。”
我有种被他戳中要害的感觉。我原本就在苦恼怎样解释这一切,他就迫不及待地向我索要答案。我选择继续用沉默来应对他。
他绕着我所坐的那张椅子缓缓踱步,长袍在地上来回摩擦发出细碎的声响。
“我不会推迟三天后的婚礼,在此之前,你必须把一切都告诉我。”
我无动于衷地继续看着窗外,干脆自动屏蔽掉他所谓的命令。如果他认为我会像他身边任何一个女仆那样有问必答,那么我会告诉他,他大错特错了。
他突然在我面前停下,捏着我的下巴朝我俯下身,一张脸冷冰冰地贴过来。他的语气已经失去耐性:“你最好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一旦被认定为阿波非斯,你知道那些祭司会如何处置你么?”
他的话提醒了我。我想起那些文献中记载的古埃及祭祀仪式,据说是会被掏心剜肺的。就算再难以启齿,我也不想被人不明不白地做成木乃伊啊。
那场面想想都觉得血腥。
我终于有些动容,艰难地吐出实情:“我来自奥林匹斯山的潘塞家族。那里有个临海的小镇,叫安德里。我就是在那个镇子上长大的。”
拉美西斯用一种十分玄妙的眼神看着我,说不上信也说不上不信。我敢打赌这些名称他连听都没听说过。
于是我又有些无奈:“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一直迟迟不愿告诉你,就是觉得你会不信。”
自然都是真的,只不过是在几千年后……
这句话我还没说出口就直接抹掉了。我怕我说出来不但会被当成阿波非斯,还是个神经错乱的阿波非斯。
拉美西斯微微点头表示理解,直截了当地对我提出要求:“既然如此,我打算传召你的家人进宫。毕竟是你的婚礼,他们有到场的义务。”
什么?我愣了愣,看他一脸严肃,绝非是在开玩笑,不禁十分抵触地皱起眉。
我知道这位深藏不露的法老想要干什么。如果我的家人出席婚礼,流言蜚语就不攻自破了。另一方面,这也会成为我不得不顾忌的牵绊,使我无法再随心所欲逃出宫去。
但同时我也心知肚明,这场婚礼从头到尾就是拉美西斯自己一厢情愿,我之所以会答应他完全是为了拖延时间。就算我想把家人接过来,怎么接?
而且让我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成为拉美西斯一百多个妻妾中的一员,我死也不愿意。
我脸色有些难看,生硬地说了句:“我没有家人。”
“据我所知,你有一个十分疼爱你的姐姐。”拉美西斯不温不燥地说,“菲狄安娜,你这么快就忘了晚餐时对我说过什么?”
“……”
我郁闷地瞪着他,回想起晚餐时的对话,忍不住有些怀疑拉美西斯那时候是不是在故意套我的话。
拉美西斯继续用那种风轻云淡的语气说着,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要你的家人进宫,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你放心,我会吩咐塞斯哈特祭司设计出最奢华的宫殿,让他们居住……”
我打断他的话:“如果我的家人始终没有出现,你是不是也会像其他人一样,不再信任我?”
我的话似乎让他想起刚刚在伊西斯神庙发生的一切。我露出有些轻蔑的笑意:“你如此在意这件事,不就是因为无法打消你心中的怀疑?拉美西斯,承认吧,你根本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喜欢我。”
没错,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我最需要有人支持我的时候,他犹豫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如此计较,我脑袋里始终无法忘记那个时候他的眼神。
对于今天在伊西斯神庙发生的事,相信明天就会被传得人尽皆知。即便大婚当日不会有信徒暴/动,王室这关恐怕都过不了。连我都不禁想劝拉美西斯放弃算了。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阵,表情透着严肃。他胸前的宽项圈缀着许多水滴形状的金片,即便是最微小的动作,也会让它们阵阵作响。那响声在气氛压抑的沉默中显得很突出。
他声音低沉:“你是在怪我。”
我条件反射地否认:“……没有。”
话音未落,我便没来由地一阵心虚,便立刻转过头去刻意地冷落他。他站在那里很久都没有说话。
“那么,好好休息。”他突然说,“所有的事,我来处理。”
☆、神秘人(一)
这样美丽的夜晚,我通常是在安德里小镇上某一处贵族宅邸中度过的。
那雕刻成雪花形状的灯台装饰因折射光线而变得璀璨晶莹,珍藏多年的纯酿红酒,切割整齐的糕点,贵妇人身上浓郁的法国香水味。忽明忽暗的珠宝首饰汇聚成一条星河,我流连其中,像大多数名媛淑女一样,拘谨地微笑,在父亲用满是自豪的口吻向别人介绍我时高贵优雅地掂起裙脚行礼。
大多数人都会为我少见而迷人的相貌所陶醉,对我赞不绝口。这十八年来我所参加的舞会都无一例外地华美无趣,一遍又一遍无关痛痒的问候一度使我变得麻木。生活被各种规矩限制着,变得黯然失色。
但当我身处古埃及,重新回味起那恍如隔世的一切,竟也觉得亲切温暖。对坐在偌大宫殿里的我来说,那变成了何等遥不可及的梦。
我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我开始怀念从前,这让我的心情更加沉重。
按照古埃及当地的传统,男女双方在婚礼举行前是不能见面的。但拉美西斯是法老,他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没有人敢对他说三道四。即便如此,他还是选择将我一个人囚禁在他的寝殿内。每当夜幕降临,万物归于宁静,无尽的孤寂便会将我包围,使我的思念加倍绵长。
于是我再次想起菲碧王冠让我看到的那些往事——虽然我不知道画面中的主角是哪一位法老,但它似乎在警告我,不要轻易选择与拉美西斯在一起。
难道,我身上的血之所以会变色,是因为菲碧王冠的缘故?我想不通。
为了验证我的想法,我决定再次划伤自己,看看我的血是否又变了回来。明天我就要前往哈索尔祭司宫殿接受加封仪式了,我一定要在此之前作出是否逃离王宫的决定。否则一旦成为哈索尔祭司,事情便就此脱离我的掌控,朝着我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当我拿起匕首对准自己的手指,我又犹豫了。
要知道,整天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我,以前还从来没做过这么冲动的事。我犹豫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才下定决心,眼一闭心一横,用力朝指尖划过去。
我只觉得指尖一凉,立刻有钻心的疼痛涌上来。我手一松将匕首胡乱扔在地上,抱着受伤的指头就蹲了下去。
看着像淡淡花蜜一样淌出来的液体,我欲哭无泪。我想起桌子上有医徒留下来的药膏,便安慰着自己,又站起来去找。转身的罅隙,我似乎看见有什么东西飞进了殿内。
竟然是两只活泼伶俐的蓝翎雀。它们忽上忽下地朝我飞来,在距离我足够近的地方停下,看上去一点也不怕人。我不知道古埃及也会有这么漂亮的鸟,不禁好奇地朝它们伸出手。
出人意料的是,其中一只真的落在了我手心。另一只则绕着我转了两转,落在我的肩头。
不一会儿,它们又想起什么似的,再次起飞,好像在为我引路。我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