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罗河日月-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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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顺从地接过去,仰头一饮而尽。我这才开口:“卡纳克神庙是个好地方。这次,还要麻烦底比斯第一先知为我们主持婚礼了。”
落日余晖斜斜地照进来,打在拉美西斯线条分明的面孔上。他深邃含情的笑容被一层柔和万分的光晕笼罩着,整个人看上去与平日里迥然不同。
若非亲眼所见,我实在很难相信他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他俯身拥抱我,冷冽的怀中涌起一股惑人的暖意。我失神地半阖眼帘,把头搁置在他肩膀,几欲在他的温度中沉醉过去。
***
拉美西斯的身体恢复得比我们预想中快。这期间伊西斯奈芙特来过很多次,都被侍卫挡在了门外。最闹腾的一次,若不是秘灯及时赶到,恐怕她就硬闯进寝殿里了。
至于其他人,也都和她的处境差不了多少。赫努特米拉行事一向沉稳持重,见寝殿门禁森严,不肯放行,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了。我站在帷幔后注视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想象着婚礼当天她看见我时的表情,忍不住多了些期待。
在拉美西斯重新回到谒见厅执政的第二天,卡纳克神庙就收到了法老即将在此举行婚礼的消息。赫梯使团出手也相当阔绰,大概是为了撑足赫梯王室的颜面,金银珠宝兵器骏马从不往少了给。举行婚礼的前一天,各国派来的使臣和商队挤满了底比斯的港口,埃及的夜晚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
我也整整一晚没睡。当清晨的曙光唤醒这片土地,我换上了久违的努格白,戴上金光璀璨的眼镜蛇王冠,聆听河流对岸连绵不绝的号角声。太阳神的金船停在了宫殿的门口,我在人们的簇拥下踏着一路鲜花走向拉美西斯,这一刻,我的内心却是无可比拟的平静。
没有了曾经初涉人世的好奇,也没有了第一次和拉美西斯举行婚礼时的那种五味杂陈。剩下的,只有波澜不惊。
我隔着人山人海去看拉美西斯。他结实高挑的身躯包裹在华丽鲜艳的王服之中,小麦色的肌肤闪动着健康的光泽。修长的手臂上锢着镶嵌荷鲁斯之眼的镯子,象征王权的金杖被他握在手中,那份桀骜不羁漠视一切的气度无不令人臣服。
他缓缓地朝我伸出了手掌。他的眼神不温不燥,沉稳地落在我眼底,有笑意藏在他的唇角里。
周遭的一切我再也听不见了。远远看上去,他就像是个等待爱人归来的少年。当他终于如偿所愿地接过我的手,他便掀开了我头上的纱幔,和我一同面朝人群站定了身体。
“玛特妮菲鲁丽,我的王后!”他大声宣布,将我的手举过头顶,“从此,埃及的太阳皆因她而升起!”
人们欢呼着,雀跃着,无数的鲜花被抛向金船。我转过头,看向王室成员所站的那处高台。所有人的表情都在看清我是谁的那一刻僵在了脸上。
我还来不及去一一回应他们的目光,拉美西斯便伸手揽过我的肩膀:“出发吧。今天会忙到很晚。”
我点点头,跟随他的脚步走进船舱里。不多时,金船便开动起来,朝远方缓缓行驶。
“听说你昨晚没有休息。”拉美西斯为我卸去冗长的披风,“你房里的灯亮了一整夜。”
我眨眨眼睛,露出一个精神饱满的微笑:“没关系。在抵达卡纳克之前,我可以睡上一会儿。”
我又问:“需要多久?”
拉美西斯俯身将披风盖在我的身上。相比从此,他的动作娴熟了许多。他在我身旁坐下,让我能够安稳地倚靠在他怀中。
“很久。久到你一觉睡醒为止。”
这话让我觉得耳熟。我想起三年前的那场婚礼,一切仿佛都重新来过了,过往的画面历历在目。
我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
在洪水季即将到来的前一个月,玛尔卡塔王宫迎来了最为盛大的一次宴会。赫梯与埃及签订了停战协议,双方将各自的条约宣言雕刻在石板上,好让神明去见证他们的诚意。
而这场宴会不仅仅是为了庆祝来之不易的和平,更是为了庆祝埃及拥有了一位新的王后。
当我走进宴会厅,整个宫殿内都是一片寂静。数以百计的贵族们纷纷站起身体,朝我的方向看过来。就连乐师和舞娘都停下了他们的动作。
我最先看到赫努特米拉。她穿着缀满青金石的礼服,眉眼间的妆容显得她整个人高贵而典雅。她张了张口,还没叫出声,就又立刻收回眼神,标致地行礼道:“玛特妮菲鲁丽王后……”
她语气中满是极力压抑的惊喜,在我伸手去扶她的时候,她想也不想就反手握住了我的手臂:“王后……我们一直都在等您回来。”
我知道她话中的含义。我只能端着笑容安抚她:“我明白。很抱歉让你们等了这么久。”
她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松开手中力道,示意我继续走下去。宴会厅内许许多多双眼睛此时都在看着我,连同那群赫梯人。我不能表现出过多的情绪。
于是,我无可避免地走向了伊西斯奈芙特。
从早晨到现在,她有足够长的时间去平复心态。所以当她迎上我的视线,她破天荒地没有当场失控,而是神色复杂地俯下身,规规矩矩地行礼。
“王后殿下。”
她必须向我行礼。如果我想,她还得恭敬地为我斟酒。但我不愿为她花费哪怕一丁点儿的时间。我微微颔首,风轻云淡地掠过她,便继续朝红毯尽头走去。
米潘西斯穿着那件火红的赛特祭司披风,屹立在宝座台的边缘。他身姿挺拔,戴着那顶豺首金冠,黑发在脑后拧成了一股辫子。当我看向他,他的眼神正好不偏不倚地落在我身上,举手投足间颇有拉美西斯的风范。
三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他褪去了所有的年少稚嫩,成长为眼前能够独当一面的王子。在拉美西斯病重期间,是他和秘灯两人独自撑起了整个埃及。
他在我面前单膝跪下,亲吻我的手背:“王后殿下。很高兴再次见到您。”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的拉美西斯反倒笑了:“很少有人能博得赛特大祭司的好感。从前,这王宫里只有一位。”
米潘西斯心领神会地接过话:“陛下是说纳芙塔瑞王妃。”
两人的语气就像是在谈论一个与我毫无干系的人。我挑了下眉,也跟着入了戏,拿眼睛在四周一扫:“我没有看到纳芙塔瑞王妃的身影。”
米潘西斯看向宴会厅外,告诉我:“纳芙塔瑞殿下身体不适,在花园里呆了一下午。”
“好吧。”我叹口气,“一会儿我单独去见她。”
我和拉美西斯并排入座。拉美西斯扫视着台下众人,吩咐他们:“继续欢庆。今晚,玛尔卡塔的美酒属于所有人。”
乐师们再度奏乐,欢快的节奏很快就冲淡了殿内不和谐的氛围。没多久,我便看见伊西斯奈芙特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了身,面色苍白地朝身边女仆低声说了些什么。
她一向喜欢做宴会的主角。但今天她表现得很反常,她似乎在极力逃避什么。
果然,她离开了宴会厅,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喝了一口葡萄酒,问拉美西斯:“你该让秘灯去看看伊西斯奈芙特。她这块心病,也不好痊愈。”
拉美西斯低低地嗯了一声。
“多操心你自己。”他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一个孩子?”
☆、终章:两个世界(一)
我差点儿没把嘴里的葡萄酒全都喷出来。拉美西斯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一本正经地看着我:“或许我该让奈德丽嬷嬷回来。她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
我感到呼吸有些不顺畅,脸颊上不可抑止地滚烫起来。我又连连灌了好几口葡萄酒:“……我去看看阿莲卡。”
“要在宴会结束前回来。”拉美西斯叮嘱我,“或者,让赫努特米拉和你一同去?”
“不用了。”我说。随手放下酒杯,便走下了宝座台。
出门左拐,不远处能看见大片繁茂的合欢树林。油灯火把照亮了通向小河边的石子路,走了没多远,果然看见一个落寞伤神的背影正独自立在河边。
我缓步走上前。虽然已经尽可能地放轻了脚步,阿莲卡还是察觉到了我的存在。我干脆开口:“你的侍女们在哪儿?一个王妃不能单独待在花园里,这很危险。”
她终于避无可避,转身看向我。她的眼神闪闪烁烁,慌乱的情绪甚至都让她忘了她原本该向我行礼的。
她像个小孩子一样皱起一张脸,带着一丝哭泣喊道:“姐姐……”
我的心一下子就化成了一滩水。我一把抱住她:“傻孩子。”
她抽抽搭搭地哭着,嘴里颠三倒四地辩解:“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不知道我怎么就成了纳芙塔瑞王妃……我从来没想过要成为你,或者占有属于你的东西……”
她突然止住哭腔,挣脱我的怀抱,下定决心一般对我说:“我都想好了。我要到弥维去。今年会有一批贵族搬去弥维,我和他们一起走。”
“我不允许。”我说,“弥维那种地方,不是一个女孩子应该去的。如果你心里实在计较,我可以送你去卡纳克神庙……”
“不!”她像是被我的话刺激到了,猛地叫起来,“我不要去神庙!”
她看了我一眼,心虚地低下头:“我不去神庙……姐姐,我想离开底比斯。我想到弥维去。”
半晌,我才叹息一声:“你去了弥维,就再也见不得秘灯了。”
她环抱着自己,声音弱得几乎听不见:“反正,我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没什么用了。我摸摸她的头,把她的假发拨到耳朵后面:“好。你想去哪儿我都不拦着,只要你开心。”
我看了眼灯火通明的宴会厅,又说:“先回去吧。”
她很听话地点头,开始朝树林外走。在我们即将离开花园的时候,我看见有黑色的衣角忽而一闪,消失在某棵树后。
我不由地顿了下脚步。阿莲卡察觉到异样,回头问我:“怎么了?”
“没什么。”我朝她一笑,和她并肩往宴会厅走去。在进入拱门的时候,我漫不经心地随口问守门侍卫:“阿蒙大祭司为什么还没到?”
侍卫回答说:“塔比安大人带来的消息,说是大祭司要负责把赫梯使团送出王城。”
“……不是说欢庆宴会要连着举办三天,赫梯使团今晚就要走?”阿莲卡忍不住插话。
“殿下,是赫梯公主伊丝娜特的要求。”侍卫转向我,“也就是您的姐姐亲自下令……”
我打断他:“好了,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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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莲卡离开王宫是在三天后。我和赫努特米拉去送她,发现她行李少得可怜,除了一些卷轴和换洗衣物,其他杂物一律都留在了玛尔卡塔。
我执意命奴仆搬来一箱金子,以备她路上的不时之需。她推辞不掉,只好收下了。
我目送她坐上马车,叮嘱道:“记得写信。落泪节前后,一定要回来一次。至少你要和我一同参加庆典。”
也许是因为我的缘故,她但凡在我面前,总像个长不大的小姑娘一样,轻易就哭成个泪人。她边抹眼角边说:“我记住了,姐姐。”
眼看马车启动,我不由地也红了眼眶。这个时候,我终于明白了珈蓝荷的心情。她在围场外拼命地阻止我,想要让我留下。那时她大概就已经意识到,如果她不能留下我,就会永远失去我了。
赫努特米拉安慰道:“弥维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这一批贵族迁过去之后,那儿的王城应该比阿斯旺更加热闹。“
马车渐行渐远,伴着清晨纤尘不染的阳光,消失在斯芬克斯之道的尽头。我静静地眺望着地平线,尼罗河上的唱经船已经开始从码头出发了。
“我不是在担心弥维。”我说。
“那你也许会很高兴听到另一个消息。”赫努特米拉顿了顿,像是在卖关子,“塔比安要成为新的阿蒙大祭司了。”
我一愣:“……什么时候?”
“我也是刚从议会那边听来的。是秘灯自己向法老提出的要求,以后他可能会去孟斐斯的祭司宫殿里做些闲职。”赫努特米拉眼含深意地笑起来,“当然了,也可能去弥维。这要看他自己的心意。”
我想起那晚在宴会厅外的花园里,我无意中看见的黑影。我不禁摇摇头:“他的心思,比拉美西斯还要难琢磨。”
“你是说秘灯?”
“不然还能是谁?”
赫努特米拉挑了挑眉:“希伯来人一向如此。听说他的家族是从克尔白那边迁移过来的。克尔白人最令人敬佩的地方,就是他们比其他人都更加忠诚。”
我长久地凝视着远方,没有再说什么。我想起了那座矗立在悬崖与瀑布下的宫殿。少女们欢快地在泉水边嬉戏,少年不时吹奏芦笛,悦耳的旋律久久徘徊在半空,温暖了暮色下的山林。
再然后,悬浮在四周的景象恍惚间化为了铺天盖地的月光。有人轻声呢喃:“别怕,我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我记得他的名字。他抱着我,站在那只巨大的苍鹰背上。鹰唳响彻云霄,他在沉寂的夜幕下弯唇而笑,告诉我他叫乌瑟·塔索。
我摇摇头,驱散纷乱的思绪。
“回去吧。”我对赫努特米拉说。
我们两人转过身,一前一后朝王宫深处走去。
“对了。陛下有没有告诉你,洪水季的南巡,他会离开玛尔卡塔半个多月。”
“我知道。”我看了赫努特米拉一眼,“我会陪他一起去。”
这显然出乎赫努特米拉的意料。她微微瞪大了那双露在面纱外的眼睛:“这不合规矩。陛下他……”
“是他要求我去的。”
“……”赫努特米拉半天才收回眼神,“怪不得这两天伊西斯奈芙特的脸色那么难看。”
我叹了口气:“拉美西斯一直想要个孩子。可他太心急了,距离婚礼结束才三天……”
“怎么能不心急?哈勒伊芙都已经怀孕了!”
努比亚公主哈勒伊芙和米潘西斯的婚礼是在卡迭石战役结束后不久举行的。祭司预言,她怀的应该是个男孩。这段日子,除去参政的时间,米潘西斯几乎天天呆在赛特神庙,陪伴她们母子。赫努特米拉还派人送去了哈索尔女神的乳香。
她又说:“那些祭品,您都要记得按时吃。哈索尔神会保佑您早日诞下新生命。”
我们一直走到了谒见厅。在这个我曾经发誓再也不想回来第二次的地方,大臣和朝官们已经等候在那里了。伴随着传令官的高呼,我走进殿内。伊西斯奈芙特在宝座台下的一张椅子前向我行礼。
“玛特妮菲鲁丽王后。”他们齐声唤道。
当我在属于王后的那张宽敞宝座上坐下来,传令官紧接着就报出了拉美西斯的名号。
他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谒见厅,金色的披风拖在身后的地板上。他头顶的王冠从没像今天这样鲜亮夺目,那闪烁着的光芒让我想起盛夏最为灿烂的阳光。
他越过人群朝我走来。冷冽的眉目在接触到我的视线时瞬间变得柔和,美得令人惊叹。他终于停在了我面前,声音浸染在奇斐熏香中,低沉却不失质感。
“我的王后。”他微微抬起嘴角。
眼前这种场合,实在不适合调情。我有些尴尬地掩面咳嗽一声:“请愿者们来了很久了。”
他走到我旁边的宝座前坐下来,握起我放在扶手上的左手,大声宣布:“可以开始了。”
但我没想到,第一位走进来的请愿者,是我们都再熟悉不过的一个人。
我们都屏息凝神注视着米潘西斯来到宝座台下,俯身行礼,这才不慌不忙展开手里的图纸。“这是一座为王后建造的方尖石碑塔。它将会伫立在尼罗河沿岸最新的神庙前。”他有板有眼地向我描述图纸上的内容,“如果您还算满意,我们将在本月开始动工。”
我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他,又看向拉美西斯。
“这为时尚早……毕竟我还没能……”
拉美西斯用指尖敲了敲我的手背:“你知道吗,这座碑塔是我独自一人设计构造的。它的底部,会刻上一个特殊的名字。”
随着他伸出去的手指下移,我的视线落在了图纸的末尾。在象形文字未能填充完整的一小片空白处,我看见了一行漂亮的英文字符。
——菲狄安娜。
“还满意吗?”拉美西斯复又问我,“告诉我,我的王后。塞斯哈特们能否在本月开始动工?”
我不住地点头,笑容绽放在脸上,却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终章:两个世界(二)
仲夏夜,安德里小镇。
整个潘塞庄园都显得热闹非凡。马车停满了别墅外的草坪,客厅里不时传出轻快的奏乐声。
阳台上,珈蓝荷一手端着酒杯,独自站立在栏杆前。不一会儿,就见有人从推拉门外走来,狭长的栗色眼眸妖冶地携着笑,精致美艳的五官被夜色渲染出一片淡淡的重影。
“珈蓝荷小姐,您让我好找。”
珈蓝荷一愣,转过头去:“……乌瑟·塔索伯爵?真的是您?”
乌瑟再次微笑,彬彬有礼地伸手,将礼帽缓缓摘下来。“曼德少爷再三邀请,我便安排了行程,打算在安德里小住几天。没想到正巧赶上您的宴会。”
珈蓝荷只是静静地听他说着,盯着他目不转睛地看,神色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复杂。乌瑟顿了顿,问道:“您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我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她转回身,望向繁星满布的夜空,目光一下子变得深邃悠长。
“我梦见我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我有另一个名字,一个我从来没听说过的名字……”她喃喃地说着,“他们管我叫妮特茹。”
乌瑟耐心地听她讲述,并未出声打断她。
“如果您不介意……我还梦见了您。他们称您是堕落先知,掌管着一座巨大的克尔白宫殿。还有……”她皱起眉,集中精力去想,那些画面和声音却像被蒙上了一层纱幔,让她怎么也看不透彻,“那里还有一个姑娘。蜜色的双眼,头发像是午夜皎洁的月光一样。可我记不起来她叫什么了。”
“的确是个奇怪的梦。”乌瑟和她并肩而立,两人之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我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