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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江山美人-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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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想知道而已。”低下头,雨竹看着手中那一捧白雪被捏成了一个小雪球,有些孩子气的笑了起来。本来就没有奢望得到答案,所以不存在失望。                        
                  
  出乎意料的,隆绪突然开口:“五年前,隆庆从宋国游历归来,船行至沧澜江心,触崖而沉。朕久候不得他的音讯,便派人四处打探,一直沓无音讯。直至四个月后,辰砜无意间在宋国的朔州城看见被押往落魂崖的隆庆。因为在宋国的国境内,他不能冒然行动,只得凭着极佳的水性潜入落魂崖下的急流中,将被扔下悬崖的隆庆救起,并带回大辽。回到大辽后,隆庆重病不愈,神志恍惚,念念不忘一个名叫长乐的女子。朕派人去打探那位长乐郡主的消息,意欲替隆庆向宋国求亲。谁知从宋国传来的消息是长乐郡主已被迫自尽,朕本以为隆庆知道长乐郡主的死讯后,只要伤心一些时日,便会死心。谁他却几近颠狂,了无生志 。无奈之下,辰砜只得耗损诸多功力,对隆庆施行锁魂功,助他忘情。” 他说得极慢,也极详尽,末了,还补充一句:“这便是整件事,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剑浩——”酸甜苦辣,尽在其中。飞花薄雪中,雨竹侧影如剪,密密的羽睫占染着细碎雪粒,如蝶翼般轻轻颤动。花影扶疏,暗香浮动,那一种风情,刻骨铭心
                  
  静静望着她,隆绪在她身上看见一种温婉的心疼,再怎样不愿意承认,他也明白了,她心中的人是隆庆。这样一个认知,让他窒息得无法呼吸,他曾经进入过她的心中,现在已被连根拔起,“雨竹,雨竹,”隆绪发觉自己的声音里居然有一丝颤抖,“当年,我是真的……”
                  
  “做一个交易如何?”雨竹打断了他的话,稀薄的月光洒落在她身上,没有了尖锐的恨,却依旧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清,“我知道你们之所以执意要和亲,是因为我对你们有用。除却与大宋为敌,我会如你们所愿的被利用,但,务必请你应承,从此,你我相安无事。”          
                  
  “相安无事,什么意思?”隆绪清浅的笑,俊逸的光华既使是夜的黑暗也掩盖不住,偏偏雨竹视若无睹。            
                  
  她看着他,那眼神与看一段木头没什么区别:“意思就是,我不愿意为你侍寝,你也不能逼我。顶着惠贤皇后的名份,人前我会做足戏份,维护你的颜面;人后你可以当我不存在,或者将我当作是一个替你卖命的人。只要你高兴,随时可以拿走我这个皇后的虚名。”              
                  
  “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卖命不卖身。”隆绪总结性的说,靠近雨竹,为她结好披风上松散开的系带,轻柔而缓慢,“可是,为我卖命的人太多了,不差你这一个。我的女人却不多,而且,我还没有子嗣。怎么办呢,雨竹?”隆绪似乎有些苦恼的问,一手轻轻抚上雨竹的脸庞,指下凝脂玉肤柔滑温润,他贪恋着这样的感觉。                                
                  
  雨竹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双眼冷冷瞪视着他,眼底深处,是难掩的厌恶与惊恐。
                  
  线条优美的唇角微微下沉,隆绪侧过身,望着冷月下的胜雪白梅,“你放心,我从不强迫任何女人。”无意间瞥见雨竹眼中的讽意,“只有你那一次是例外,我当时中了春毒。雨竹——”他有些伤感,“不要再与我谈什么交易,我会把你永远留在身边,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那就,一生这样耗着吧。”                                
                  
  “好,”他点头,“就一生这样耗着吧。”                                
                  
  历经风雨,她的美丽沉淀得深邃而隽永,倾城倾国何其单薄,怎能书写出她的一分神韵;岁月的风霜,在她的眼眸深处刻下了苍桑的痕迹,昔日那个怕羞爱哭、单纯得不含一丝杂质的女孩踪影不再。不必多问,隆绪已知道,五年来雨竹过得并不快乐,他叹息着:“雨竹,你倒底有多恨我?”。
                  
  “不,我不恨你了。很奇怪,是么?”雨竹微笑着,有着如释得负的轻松,“前一刻,我还恨不得用最残酷的方式杀了你,这一刻却一点恨也没有了。五年的仇恨,一旦放下,原来是这般的痛快。但是,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依照宫廷的礼仪,雨竹行了一个十足的大礼:“陛下,臣妾告退。”不等隆绪回答,她已自行转身离去,守候在远处的寒月与玄霜匆匆跟上她的步伐。她们的身后,是一道长长的樊篱。      
                  
  一株白梅 “嘎然”而断,夜风挟着碎雪,风轻水浅、繁花渐老,冷月无声。
                  
  没有了仇恨,他们之间也就没有了任何纠葛。爱的反面是什么?隆绪苦苦思索,不是恨,是遗忘。她不再恨他,是因为她已将他彻彻底底的驱逐出了她的生命,完完全全的遗忘了他。他的骄傲与理智在说:罢了,罢了,就此放弃吧。但是,他的心却不再听从他的意志。            
                  
  夜长无味,残梦断处,已是晓风残月。屏退左右侍从,隆绪信步走出自己的寝宫,神差鬼使般走向了凤仪宫。深宫处,红绡飞扬,明烛垂泪,宫阙尽头,雨竹白衣胜雪,长发如水,斜倚在窗前望着西天的残月,皓腕托着娇腮,腮畔隐约残存着一丝泪痕。隆绪颇为精通汉文诗词,凝望雨竹,他想到了一句词:斜托香腮春笋嫩,为谁和泪倚阑干( )?                             
                  
  她在为谁和泪倚阑干?不是他,不会是为他。可为什么是隆庆,偏偏是隆庆。
                  
  注:( )花蕊夫人《宫词》。( )契丹《风土歌》。( )柳永《玉蝴蝶》。( )李煜《捣练子》                
                  
                  
问君能有几多愁(一)
                  
  雨竹在窗前坐到天亮,隆绪在窗外站到天亮,当晨曦的第一缕光冲破云层时,她看见了他。朝阳的金色光芒中,他站在尚未融化的白雪上,对着她和煦的微笑,轻裘缓带,长身玉立,周身散发的光芒竟比朝阳还要耀眼几分。雨竹突然想起了许多年前的那个早晨,同样的金色阳光下,他赤着上身在烤几条鱼,裤子破败褴褛,满身伤痕,手腕缠着一条碎布,掩住那个为了给她喂血解毒而特意割开的伤口。本该是很狼狈的样子,他的光芒却耀眼得能与东君争锋。她的体内流动着他的血液,也曾迷惑于这样的光芒中。事过境迁,往昔的一切早已烟消云散。雨竹有些意外的站起身,隔着窗枢对隆绪客客气气的欠身,“陛下。”                                
                  
  隆绪走入内殿,顺手拿起搁在一旁的玄狐大氅裹住雨竹微凉的身躯,他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得似乎在刻意掩饰某种情绪:“大婚之夜,我应该与你同宿,至少,要让别人认为是这样,否则,你以后的日子不好过。西京的冬夜特别寒冷,如果要在夜间赏月,记得多穿一点衣服。”
                  
  雨竹看他两眼,没有说话。在他平静的眼底,她看不出任何情绪。只觉得那双闪着清辉的幽暗双眸太过熟悉,似乎曾在何处常常得见。                                
                  
  拉着她到桌前坐下后,隆绪“啪啪”两声击掌,内侍宫娥捧着膳食鱼贯而入。“昨日晚宴上,你饮了不少酒,未曾进食,先用些许早膳,再去补眠一下。”他亲手为雨竹盛满一碗酥油奶茶,“来,试试我大辽的风味。”                                
                  
  雨竹看了看油腻的奶茶、满桌的烤肉,眉头不易觉察的微微一蹙。              
                  
  隆绪轻笑一声,眼中有了宠溺的意味,“你的口味还是这般挑剔。”一挥手,满桌的膳食很快撤下,换上了宋国特有风味,熬化的燕窝小米粥,清淡的扬州小菜,精致的苏州糕点……,样样皆合雨竹的偏好。          
                  
  “没用的。”雨竹摇了摇头,直视着他幽暗的眼,坦然道:“做与不做都一样,陛下不必再浪费任何心思。”        
                  
  隆绪正在盛粥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将一碗粥盛满,递给雨竹,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御膳房有专门的宋国厨子,你想吃什么,让人去吩咐一声即可。”然后,他为自己倒满一杯素酒,垂眸慢慢啜饮,“我的确特意派人去宋国打探过你的一切,知道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知道你为了与大辽作对,入主‘流花阁’,学习契丹语;知道你这几年经历过些什么……这样做时,我没想到是否有用的问题。”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站起身,“用膳后,好好睡一觉,即使是睡不着,也要在床上躺一躺。不然,你会熬不过两个时辰后那场内、外命妇的朝拜大典。”大步走到门口,隆绪的脚步停一下,没有回头:“雨竹,离隆庆远一点,这样,于你、我、他三人都好。”              
                  
  雨竹并没有时间休息,刚刚用毕早膳,内侍女官已带领一队宫人捧着梳洗器皿与金冠凤袍进入,开始了繁琐复杂的梳妆过程。相对于大婚的冠袍,皇后的朝服要简洁的得多,红玉裘冠,冠顶冲天金凤翎,裘冠两侧豹球累垂。窄袖束腰曳地长裙,袖口紫金护腕,外罩火色描金丝绣飞凤袍,袍服肩胛处精绣象征山河天地的五色图案,长长的袍裾燃起一地焰火。湮没在一片艳光中,雨竹对着八宝玲珑铜镜,唯见自己清冷的幽暗双眸。她恍然大悟,原来在隆绪的眼中,她看见的是与自己神似的双眸,他们居然还有这样一处相似,真是荒谬又可笑。                                
                  
  朝拜大典在辽国皇宫三大殿之一的五鑫大殿内举行,排在最前面的是耶律隆绪的后宫妃嫔,其次是宗室中的王妃、公主,郡主等,再往后便是按品级依次排列的诰命,长长的队伍从大殿内一直延绵至殿外,随着司仪的唱礼,如潮水般起起伏伏。                                
                  
  耶律隆绪的后宫不甚充实,总共有一后二妃三媛。皇后萧菩萨哥在太后的永泰宫中,等待着朝拜大典结束后,雨竹去与她相互见礼,领朝的是颍妃萧氏与云妃萧氏。大辽的后宫从来就是萧氏的天下,由此可见一斑,六名后宫,萧氏女子占据着三个高品级的份位。雨竹虽然也姓萧,但此萧非彼萧。然而,她并不认为自己是大辽后宫中的一员,更不认为后宫的争斗与她有多大关系。
                  
  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些事情,雨竹发觉自已想得太简单了点。典仪之后,皇后按例赐宴内外命妇。宴席上,雨竹象征性的饮了三杯素酒,正欲离去。一名契丹少女端着一杯酒走到大殿中央:“右皇后,容臣妾敬酒一杯”。                                
                  
  雨竹微微含颌,玄霜上前,伸手去接酒杯。那女子突然手腕一翻,一杯酒尽数泼在了玄霜脸上:“南蛮子,你也配碰我的酒杯。”大殿顿时静得骇人,那少女挑衅的看着雨竹,满眼的鄙夷。
                  
  “你是谁?”雨竹用契丹语问,脸色不变。                                
                  
  “我是先帝亲自册封、太后最宠爱的寿蓉郡主。”那少女傲慢道。              
                  
  “很好,”雨竹点点头,“来人,废郡主封号,就地批面十次,驱逐出宫。”
                  
  行刑的宫人迅速上前押住萧寿蓉,“南蛮子,”她挣扎着怒喝,“你敢打我。”
                  
  “右皇后——”颍妃与云妃同时站了起来。                                
                  
  雨竹晃了晃手中的金牌,幽冷的眸一一扫过殿内各色表情的脸庞,众人纷纷低头,不敢与她对视。雨竹慢悠悠开口,平淡的声音中透着严厉:“大辽的皇宫没有什么值得我争夺的东西,我也没有打算长住,对你们任何一个人不会构成什么威胁,但是,记住了,并不意味着我或者我身边的人,可以任人羞辱与欺凌。行刑!”                                
                  
  一掌又一掌掴在了萧寿蓉脸上,也打得心怀鬼胎的人心惊胆战。刑毕,萧寿蓉在被拖出大殿之前,恨恨盯着雨竹,用含糊不清口齿道:“你别得意,大辽的后宫容不了你多久。”
                  
  “承你吉言,但愿如此。”雨竹不再看任何人一眼,带着寒月与玄霜退席离去。
                  
  永泰宫中,萧太后俯身书案前,在大幅的宣纸上凝神挥毫。案下,近侍女官贤释向她禀报五鑫殿内发生的一切。听过整件事后,她头也不抬,问:“就这些吗?”手中狼毫笔继续挥动。
                  
  “太后,”端坐侧旁的皇后萧菩萨哥道:“寿蓉想求见您一面。”              
                  
  “自取其辱,与人无尤,哀家不见,让她回去闭门思过。”                    
                  
  “太后——”萧菩萨哥正想求情,宫外传来唱礼官的高声宣报:“惠贤右皇后觐见!”
                  
  满意的看看面前字幅,萧太后搁笔砚台上,道:“宣见。”                    
                  
  进入永泰宫,雨竹并未按子媳之礼向萧太后叩拜,而是以人臣之仪行礼。萧太后亲自上前扶起她,亲切道:“雨竹,不必多礼。”                                
                  
  雨竹微笑不语,来到萧菩萨哥面前,按辽国礼制双手交叠胸前,不卑不亢微微躬身一礼。萧菩萨哥躬身回礼后,萧太后满意的点头,道:“好,好,以后便是一家人,理当和睦相处。雨竹,你放心,哀家当初既然有言在先,不令你受半分委屈,便定会做到。”                    
                  
  雨竹在萧太后右侧边坐下,笑容可掬:“太后也请放心,雨竹决不会让自己受半分委屈。”
                  
  凝目注视她片刻,萧太后爽朗的笑了起来,“雨竹,哀家很欣赏你的才气,更喜欢你的率直。但是别人未必会欣赏与喜欢,后宫与朝堂向来枝节盘错,你拥有后宫中最尊贵的身份,却无势可依,齿刚易折,舌柔长存。辽国皇后与宋国圣女,毕竟身份有很大区别。你明白了么,雨竹?”
                  
  “五年,够不够?”雨竹正视她,神情凝重认真。                            
                  
  “嗯?”萧太后不解的望着她。                                
                  
  “大宋重文,大辽黩武,我以自由之身换取宋辽休兵,并非是我悲天悯人或大义凛然,而是我要还清大宋皇室的养育之恩;我曾为大宋朝廷效命五年,今时今日,只要不是与大宋为敌,我也可为大辽效命五年,以换取我的自由之身;五年之后,天高地远,任我远行。太后,可否允诺?”
                  
  萧太后轻声一笑,锐利的眼隐隐含威:“哀家为何要答应你?五年,与一生相比,太微不足道。”                  
                  
  窗外冷风四起,冬日里难得的暖日隐匿了踪迹,似乎又要下雪了。放眼望向窗外,雨竹唇边的笑意微凉,坚定从容,字字清晰:“我愿,五年足矣;我若不愿,穷尽一生亦无用。太后煞费苦心,逼使雨竹千里和亲,难道真的只是想要一个外族儿媳,或是想让耶律氏皇族的子孙混杂有大辽萧氏后族以外的血统?”      
                  
  萧太后垂眸思索片刻,指一指书案上的字幅,道:“雨竹,你看哀家这几个汉字写得如何?”
                  
  “人生如梦。”雨竹念一遍宣纸上的四个汉字,从底下又抽出另一幅空白的纸铺上,“太后的墨宝,雨竹不敢妄加品评,不如让雨竹续上一句,由太后来品评。”她执起狼毫笔,醮满墨汁,一挥而就,“长笑当歌”四字跃然纸上,字迹淋漓,苍劲有力。                          
                  
  “人生如梦,长笑当歌。”萧太后赞许的点头,“雨竹,哀家可以应承你,五年之后,你若甘愿留下,我大辽之幸;你若不愿留下,我大辽决不强留你。但是——”萧太后顺手拿起书案上的一本书籍翻开,念道:“辽,潢河北阴山及辽河之源,有金、银矿,宜兴冶采炼( )。”挥手一推,一叠书籍平摊在青玉案上,〈农时疏〉、〈冶炼术〉、〈天时令〉、〈医律》………一应俱全,“雨竹,你用什么方法才著成这些书籍?”                                
                  
  “集天下人智慧,合太学社之力。”                                
                  
  “好,五年之内,哀家希望看到专应对大辽境况并以契丹文所编著的此类书籍;搜罗人才之事,你可指令南枢密院进行;汇编文集之事,可交由大林牙院( )处理;所耗资费,概由国库供应。还有,哀家希望你的惊世医术能流传入我大辽。”                                
                  
  雨竹含笑,略一欠身:“一切会如太后所愿。雨竹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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