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丑1-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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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尸吧?”把齐秋月气得差一点跌倒,她忍无可忍,上去给那个小青年一个耳光,骂道:“老娘入党时,你妈还没把你生出来。”那小子捂着脸上来同她厮打,齐秋月继续骂他:“你妈把你生成这个模样,连你妈的人都丢了。”闹得一塌糊涂。她喊着要找郑连三,说这些才爬出娘肚的娃子没有资格同她说话。但无论怎样也没有见着郑连三的面。那个青年叫来了110 ,警察不问青红皂白,把齐秋月架起来塞上警车拉到公安局,还要按规定罚款五十元。小桑听说了,骑辆三轮车把她接回家,小桑告诉她,市委行政处通知他,齐秋月的通讯员应停止安排,要把他撤回。齐秋月一听,更气,病倒了。
几十年来,齐秋月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在菊乡她也算有头有脸的人了,如今让人这么折腾,这口恶气出不出来,她齐秋月上街都得把裤子脱了蒙到头上。她不由骂道:“好个郑连三,你一手遮天了。连跟你的小鳖孙儿都他娘的欺负老娘来了。”想着,她马上就菊潭公园土地的买卖,和天台寨开发一事写了检举信,就每亩土地原来拟定的价格和天台寨的标价与现在实际售价之间差距之大提出疑义,恳请上级领导和有关部门派员调查,并且将乙方吉利公司在菊乡的活动也尽其所知一一列出,望有关部门调查其在菊乡活动的“合法性”。检举信寄给了中组部、中纪委、省纪委以及省委组织部,省人大以及菊乡反贪局、工商局等等有关部门。她这才舒心地出了一口气。
但是,当她回到家里要躺下休息时,忽然一个惊心动魄的震撼,把她一下子击倒了——天哪!这个吉利公司可别是夏德祥儿子夏吉利的公司呀!她记得那年沙金丹走失,夏老哥的儿子也出走了,这么多年就没有消息。能是他?千万别是他娃子呀!要是那样,她齐秋月怎样见夏老哥?不会,要是,这个孩子就会回家看看爹娘,夏老哥就会打来电话让她帮孩子在菊乡立住阵脚的。不会,不会……这样想着,她赶忙向省城她的夏老哥拨了电话——我正在写一篇论文,拿起电话,是齐秋月,我笑着问她近来可好?闲聊了半天,他一直打探我儿子的消息。我问:“你那儿有线索了?王记香想儿子都疯了哩!”她问:“你儿子是不是叫夏吉利?”我说,是呀!正等她下文,她那头“啪哒”一声挂了电话。我又拨了过去,竟是没有人接。这个齐秋月怎么啦?我儿子又怎么啦?她同他又是怎么样了?一连串的问题,一连串的悬念。我马上就要去菊乡,不管是齐秋月有事,还是咱儿子怎么样都得去。王记香马上说:“你都往六十上爬的人了,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上个月不是才幽会过吗?”一句话能把人呛死。
正在这时,王记香老家来电话,她老爹病重,要我们火速回家。
王记香的老爹几十年一直是个民办老师,艰艰难难熬到了八十年代,让退休了,一月由村里给6 元养老金。那时岳母已经去世,王记香是独生女,他一个人过日子孤零零的,就想接他来闺女家安度晚年。但他非让我们给他点钱,他要当个体户,在河里养鸭子,说他看过书,养鸭子投入少见效快。他不信这辈子就这样窝囊,非当个农民企业家让人们对他刮目相看不可。我们抝不过他,就支持他干。十多年来,他操了不少的心,花费了不少的力,却没见效益,都是圆扯圆。我们笑着说,只当他养花养鸟了。谁想他竟倒在放鸭路上,差一点就掉水里了。
我们到家时,老人已经说不出话,他嘴唇哆嗦着似乎有话要说,王记香给他支铅笔,他手也拿不住,只一个劲地指房顶,指着指着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安葬老人以后,我才认真想老人最后的手势,我看到房檩上那块包檩布,抬来桌椅板凳架起来,上去看究竟。果然不出所料,那里边裹有一个绸子布包,解开一看,包着一张陈年古代的草纸。是一张有关王记香身世的契约书:“因本女生母不便抚养,特拜托王书法先生、田爱花女士抚养。赠银一百两,以作抚养费。久后亲生父母如愿亲自抚养,养父母不得阻拦。如亲生父母在十年之内不来领养,小女即归养父母,为其养老送终。立约人:王书法、郑翠香。中华民国三十五年三月十二日。”原来如此。我不由想起那个点天灯女人,想起妈妈之死,想起赵先娥大娘在天台寨关于沙郑两家恩怨的叙说,和她对山寨地洞的了解。王记香哭着说:“我亲妈在哪儿呀!妈——”我忽然想到,她亲妈就是赵先娥大娘——她对沙郑两家恩怨情仇那么了解,她对陈小焕同沙吾同的相恋一直要刀劈斧砍,这是源于她对沙家本能的仇恨,还有郑连三被莫名其妙地放走,等等,这一切都集中为一点,赵大娘就是郑翠香。现在能证实我的揣测的,只有齐秋月,她只要拿上一张赵先娥大娘的照片,到王贵桥老家找到那个童养媳一认,如果不是他们赵家妹子,那大娘就是离开天台寨后冒名顶替隐藏下来的郑翠香。另一条线索是,新疆克拉玛依的赵厂长,他理当能认出大娘是不是郑翠香。
安葬了岳父,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去找齐秋月,警察挡住了门。原来齐秋月死了,死因不明。所有近来同齐秋月走动过于亲近的人都在排查之列,沙吾同重新收监。我夏德祥也涉嫌犯罪,被刑事拘留,接受审查。几天之后,才被放出。
原来齐秋月那天同我通罢电话后,就病倒了。她放下电话就砸东西,又打自己的脸,骂自己该死,死有余辜。小桑从来没有见过齐阿姨这个样,她平时都是温温和和的人。看她安静一些,才说:“齐姨咋啦?有啥想不开,别窝心里。”她就哭了,哭过一阵,她对小桑说:“帮齐姨办件事,绝对机密的事,你怕不怕?”小桑说:“只要齐姨信得过我,我不怕。”她写了个地址给他,交代说:“你立马到深圳找到这个吉利公司,告诉夏老板,有关方面正要对他立案调查,让他从此在商场和社交场上消失。更不能在中原菊乡露面。如果找不到他本人,你可找沙金丹,都是一方人,想来她会转告他。”
小桑走了,沙吾同说他来伺候齐秋月。这天下午,他见齐秋月躺在客厅沙发里,穿着一套黑色连衣裙,头侧向窗外,手里托着一杯酒,脚下是一个空酒瓶。室内弥漫着一曲缠绵、伤感的乐曲。这时,沙吾同发现她眼神是那么的孤独、无助、伤感,特别在忧伤的旋律和迷离的灯光中,他觉得她像是一个孤独无助的孩子,在可怜兮兮地寻找援助。他走上去接下她的酒杯,她抬起凄凉的双眸望他一眼,滚烫的双手随即紧紧抓住他:“陪着我,别走好吗?”她又吐又哭又骂,他上上下下照顾着她,折腾了一会儿,她总算安静地睡着了,而他的骨头要散架了,躺在沙发上,昏昏沉沉也睡着了。
第四卷第十九章并非如此等等(5 )
其实,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人,以前,每天当小桑干完杂活后,她就要他留下来,陪她喝一杯咖啡,让他多注意身体,别累坏了。有时也对小桑说些不着边的往事。总之,她把他当儿子一样看待。现在他走了,心里咋能不空虚呢?沙吾同见齐秋月心情这样不好,问她,她又不说话。他只得陪她坐下,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见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露出惋惜、温情的神色,他说:“别这样看我,你有啥心事,说呀!”她只是叹息了一声,摇摇头,还是不说话。他说:“难为你这一辈子都在为我施恩,可你过得也不如意呀!”她忽然扬起脸来,说:“我没有啥,总算也排场过。可像你这样有本事的男人,这一生——太可惜了。”他说:“没事的。”她忽然小声说:“你能陪着我吗?”沙吾同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问:“我不就在陪你吗?”她说:“真傻。”沙吾同要走,齐秋月又拉他坐过来,说:“你能陪我,这里的一切,你也拥有。”沙吾同愣怔了一下,懂了,他一时不知所措,尴尬地笑笑:“你说笑话了。”齐秋月说:“我说的是实话,只要你跟我。”她一把抓住沙吾同的手,身子就靠了过来,哭了:“还是我跟你吧!”沙吾同惊跳起来,马上推开她:“你糊涂了。”齐秋月拉紧他:“我不糊涂。我孤独啊,我什么都没有了。还有夏老哥,我也把他……夏老哥也……没有了。别离开我,陪着我。”他看她说话颠三倒四,一动也不敢动,就这样任她靠在他的胸前,哭着,喃喃着。
第二天,当他把早饭给她打来,放到客厅,来叫她时,再怎么叫也不答应,她不会答应了。她走了。她终止一生,竟是在自己酿造的遗憾和怨恨中走了。不过,她同她的丈夫王贵桥一样,都走得很干净……
市里为她开了追悼会。没有想到,菊乡市民来为她送行的人把街筒挤满了。都说她当官多年,很本分。只是她没有后代,好人没有后,太亏情了。沙家湾村民就说他们村里的年轻人都是她的儿女。他们用竹竿子给她搭成八抬大轿,抬着,响器一路吹打着,轿里贴着不知道啥时候齐秋月的照片,在菊乡大街上为她送行。一队青年男女披麻戴孝,拄着哀杖,哭着,说着齐秋月的好。他们要求把齐秋月安葬在沙家湾的后山上,他们说:“齐市长是从沙家湾长大的,他们要抬她回老家……”他们的大轿两边是一副挽联:情系百姓,原无论良民刁民。
魂归故里,何必辩有权无权。
从菊乡回到省城,一个小伙子敲开了我家的门,问:“你是夏教授吗?”我说:“是的。你是——”他忙说:“这里有一封信,是夏吉利先生托我转交的。”我说:“快进来。”急忙喊王记香:“儿子来信了。”小伙子不进来,说他得赶火车,到新疆。把信给了我们就走了。原来他也涉嫌犯罪活动,他得赶快离开菊乡乃至中原这个是非之地。他就是齐秋月的家庭通讯员桑相臣。
信是儿子写来的,没说什么,只说他总想站住步了,混出个人样儿再回来,可现在还只是别人手下的打工仔。他说:“现在我必须消失一段,请你们不必挂念,也别怕。详情后告。”王记香就骂齐秋月,她神一出鬼一出,有啥见不得人的事,牵连住我儿子,还是你多年的朋友,老战友,狗屁!
由于天台寨纳入省旅游热点项目,先行上马,配套工程的资金也及时到位,招标后,竟由夏吉利转包给沙金丹的维亚集团工程有限公司。沙金丹正式进入菊乡设立办事处,并规划在天台寨的山崖上,雕刻李自成像。这时,忽然有两件大事震动了菊乡。
一件是在对燃灯祖师庙的修复中,发现陈小焕日记一本。虽然封面已经被损,内文也有洇湿痕迹,但所记年月一清二楚,是生下沙金丹之后记的。这说明陈小焕没有死于新疆,那么这册日记为什么丢失在这里,却成了谜。员工们把日记交给沙金丹,沙金丹手抚着妈妈的遗物,泣不成声,她在心里默默念着:“妈妈,女儿长大了,你在哪里?”消息传出去后,一些小报小刊记者,马上追到天台寨,各种有关陈小焕死去“活来”的报导、传说,越传越神,如:《死去活来,陈小焕之谜谁人解》等等,炒得沸沸扬扬,更有出版商愿出高价买“陈小焕奇迹”的撰稿权,沙金丹一概不予理睬。她一心一意要找回妈妈。并且要把天台寨旅游区早日开发成功,当作给妈妈爸爸的礼物。
第二件大事,与此同时,上级有关部门接到举报,菊乡市市委书记兼市长郑连三在菊乡开发项目招标发包投标的运行过程中,涉嫌收受贿赂金额达一千五百万元,立即立案审查,刘一兵、唐小姐、郑连三同时被监控。三个月后,检察院对郑连三进行刑事拘留。这时,郑连三始知夏吉利公司是沙吾同女儿沙金丹公司的派生机构。他上当了。
又一件特号新闻,检察院在对郑连三住室的搜查中,竟发现了他年轻时的几本日记,日记里有他“诱惑奸污”女青年聂婉丽情况的详细记载,从而为“青山黄世仁”一案的平反昭雪找到了证据。一时间,“青山案”的受害者纷纷上书市委,要求给沙吾同等受害者平反昭雪,并赔偿精神损失费若干若干元。又有书商要出高价购买这几本日记。但检察院为保护受害少女聂婉丽(尽管如今均已年近五十)以及此后他们子女的名誉,拒绝公开这份材料。
沙吾同在金丹到狱中看望他时,得到有关郑连三、陈小焕的消息,他没有激动得流泪,也没有仰天大笑。他说:“你妈的日记,我看了笔迹才能断定真伪,如果是,她可能还活着,这几十年的‘白毛女’生涯,受了多少罪,难以想像。咱们要把她找回来。其次,沙家湾事件也会很快重新判决,天台寨剪彩等着我。”
七个月后,郑连三因受贿罪和道德败坏利用职权诱奸女知青罪名,分别被判处死刑和有期徒刑一年,合并执行死刑,并处以没收财产一千五百万元。
这期间,天台寨开发计划紧张施工,又半年后,与菊潭游乐城同时峻工。然而,天台寨剪彩迎进第一批游人时,沙吾同仍在狱中,沙家湾事件仍维持原判。
陈小焕仍是下落不明。她的日记由沙吾同确认后,交《菊乡日报》连载,而后有人根据这些日记写成《陈小焕传奇》印成小册子发行,一时洛阳纸贵。因为一种猎奇心理使得人们都对这个传奇女子的一生投以莫大的关注和同情。
过了不久,人们对陈小焕日记和传奇生涯,提出了三个问题。其一,陈小焕日记是当天所记吗?在新疆流亡,又流亡到老家菊乡天台寨,她敢在日记本上把她的经历如实写上,露出她冒充的“许秋菊”的马脚,她还活不活?可见日记是在天台寨补写的。其二,陈小焕到天台寨隐居这一段生活为什么不见记载?是另有记载藏在别处吗?其三,陈小焕是死,是活?活着,现在何处;死了,死于何因。
沙金丹曾重金悬赏在天台寨一带查访母亲的下落,均无结果。不过天台寨却因陈小焕日记的发现,增添了文化内涵,形成了天台寨旅游的又一热点。每一个到天台寨的人,都要在陈小焕日记发现地探幽寻“故”,到书摊买登有陈小焕传奇的杂志,还要带几本杂志回去送人。一时间陈小焕竟成了海内外争相传说的奇侠女子。
这时,有一个旅行者,在山寨的一堵断崖边发现石壁上刻有两行字迹:谁准备用信仰的花环武装自己,同时也得准备用粪土包裹自己的灵魂。
冤有债,头有主……
第四卷第十九章并非如此等等(6 )
字迹像陈小焕所刻,人们不由想到,这是一个当代“白毛女”生命最后的悲哀。沙金丹在断崖下,找了很久,没有见到妈妈的遗骨。她只有把悬崖上的字迹拍了照,把另两块能搬动的石头搬到燃灯祖师庙里保存,然后大哭……
我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赵先娥大娘就是郑翠香。
新疆克拉玛依赵厂长因病来中原中医学院找老中医治病。我和妻子去看他,说起王记香的身世,提到那份契约,老人听着听着呼吸有点急促,我忙拉亮床头的救急灯,来了医生护士,折腾半天老人才转危为安。他拉住王记香的手不丢,要我立刻回家去拿赵先娥的照片。相片取来了,老人一看,又激动得不行,急忙给他服了救心丸,他才缓过一口气。说:“是她,是她……”把相片贴到脸上,流了泪,喃喃着:“多少年了啊!多少年了啊!”又拉过王记香的手说:“闺女——”王记香就叫了一声:“爹!”扑到老人怀里,哭着说:“亲爹,亲爹,爹——”赵厂长急切地问赵先娥现在在哪儿?照片上另一个女孩子是谁?照片是陈小焕在她的红造总正辉煌时,同大娘、王记香和我四人合影。我就把大娘的死、陈小焕的判刑一一说了,老人一时悲痛难忍,说:“悲剧啊!大悲剧啊!”第二天就要我们陪他去天台寨凭吊大娘亡灵。考虑到他身体状况,我劝他疗养一段,等天台寨旅游区开发好了再去。老人又是一番感慨,对记香说:“你妈把你叫记香,就是要你记着她哩!”
谁想,老人就在这天夜里突发心肌梗塞,去世了。王记香虽说没有受过老人一天养育之恩,也哭得死去活来。她同新疆的两个弟弟一起操办老人的后事,她哭着说:“爹,你走得太早了,女儿该尽孝啊!该伺候你几年啊!”
澄清了这个事实:王记香和陈小焕就是同母异父姐妹。
澄清了这个事实:郑翠香冒名顶替赵先娥,她就不再是王贵桥的妹妹,而是郑连三的亲姐姐。那么,陈小焕和王记香就是郑连三的外甥女。那么,就是郑连三,而不是王贵桥把自己的亲外甥女送上了被告席……
我们决定到狱中看望这个舅舅,让他知道这个血的事实,尽管这个事实真相对他来说很残酷。这一天,下着小雨,异常沉闷,让人有一种憋闷的感觉。王记香怕我见了郑连三感情用事,过于激动,心脏犯病,要我们改天再去,我说就去,就去。一路上我都在告诫我自己,不要激动,不要激动,要平心静气地把这种亲情关系告诉他。但是当见了郑连三的面,我竟是机枪一样扫了过去。郑连三木然地立在铁栅那边,听完了,才双手把铁条抓住,凑近了问:“这是真的?”我说:“真的。”他又问:“这样说,陈小焕、沙吾同叫我舅舅,王记香你们俩也该管我叫舅舅吧?是不是?”我说是的。他说:“王贵桥不当舅舅了?他死了就不当了。”我说王贵桥不是赵先娥——也就是说,他不是郑翠香的哥哥。他问:“我是郑翠香的弟弟,该当,哥不当舅了,该弟弟当。轮流坐庄,舅舅这个大官轮流坐庄?”看他神经受到刺激太重,忙劝他冷静。他说:“我冷静得了吗!我是混蛋王八舅!我他妈的是混蛋王八舅!王八舅哇!”哭了,尔后反复就是这一句,扇自己的脸,被看守拉住了,他又扭头对我大声质问:“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夏老哥,不,不,夏外甥,为什么?为什么?”又大声呼喊:“姐呀!你不该死,我该死呀!我死,我现在就死——”要往墙上撞,被警察拉住了。
这一天,沙吾同说上厕所,看守开了门让他自己去。沙吾同就慢慢地在狱道里走,一边用手揉着额门、眼泡、鼻梁洼、脸,快进院子时,他先看看天色,很晴朗。老毛病不觉犯了,就想吟诗,还没斟酌好词句,忽然看见警察押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