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丑1-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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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个组织,你敢挑头不敢?”沙吾同说:“不敢。”女人用指头把沙吾同额门一捣说:“如今有个组织在地下发展,叫大中原公社。”沙吾同说:“还公社公社的?”叶莲说:“就中原公社。”沙吾同问:“你参加了?”女人答:“是。你怕了?”男人说:“不怕。”他默默想了半天说:“你是想拉我下水?”女人说:“下什么水,咱们早就在水里。”沙吾同惊觉地起身看看门外,说:“这是反革命组织啊?”又问这个组织宗旨是啥。女人咯咯笑了半天,待沙吾同愣怔劲过去了,她才说:“发财。”沙吾同问:“发财与成立组织啥关系?”女人说:“我吓你哩,叫大中原公司。”她告诉他,她要辞职下海,不为别的,就为证明自己。她说,现在社会上有一种偏见,认为老三届是社会的赘痈,说他们除了会喊口号举拳头,写大字报,会干啥?我那天上课丢丑后,就一直心里不平衡,就想有朝一日,干出个样子,让人们对老三届刮目相看。这就叫以实际行动为老三届正名。她看看沙吾同的脸色说:“在这个公司里,我想用你的名声来加大知名度和轰动效应。”他马上拦住她问:“你说啥?”她说:“你们沙家旧社会是菊乡大户,你爷爷是菊乡的小老天爷。你和陈小焕在文革中又是菊乡嗵嗵响的人物。这名声一打出去,就是招牌,就能发大财。如今有句话叫‘名声是信誉资源,是金钱。’你不开发利用,不等于黄金万两埋在地下吗!?”沙吾同见她说得云遮雾罩的,说她脑子里进水了。她把他胳膊一拉,让他认真听她说:“你不当过‘羊’代办吗!应当有经济头脑,你怎么就看不准当前的时代潮流!”沙吾同说:“你越说越不着边儿了。你今天咋啦?”她说:“你今天才是咋啦!再鼓动你也打起不了精神,就像洒了气的皮球。”沙吾同说:“我是一年遭蛇咬,十年怕井绳。”女人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先办个酒店,然后滚动发展,再办商场、加工厂什么的。沙吾同看她锛到墨线上,思虑了半天,问:“有钱吗?那可是硬碰硬的,连一根筷子也要钱买。”叶莲说:“先不说钱,说你出头不出头,你就心甘情愿当一辈子民办教师,一个月几块钱,这不像打发讨饭的叫花子?我想你当过‘羊’代办,有经济头脑,有商场经验,才同你商量,何况你家还有这么大的名声资源。”沙吾同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沙家的名气,一张扬,郑连三看不把我活吃了,我这个民办公助的位置弄垮了,我的沙金丹就受大罪了。”叶莲不管这男人说啥,只管说她的远大理想境界:“搞成功了,发财了,就搞个老三届基金会,既为老三届正了名,老三届谁家有困难了也能救济一下。就像咱沙金丹,上中学了,连个像样的衣裳也没有。”见她说得很动感情,沙吾同仰起头,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儿,说:“难为你一个弱女子还有这一份爱心。”他问她咋忽然想到这个份上,你可是铁饭碗啊!她说:“随潮流哩,当初毛主席叫咱造反咱造反,可没有造出个名堂,竟是闹了一场浩劫。如今,邓小平叫咱发财咱为何不随着这股汹涌澎湃的大潮流来发财。不过咱发财不同那些个体户,咱是想同这些年冒出来的个体户对着干,坚持社会主义哩!邓小平有‘四个坚持’哩!”他问:“这搞经商,可不是举手喊口号,读毛主席语录。要步步离不开钱,处处离不开财。”她说:“贷款呗,那些个体户不都是贷款开的店。”又特别强调说:“你只要答应帮我干,下边的事我操心。”她问沙吾同:“你参加不参加?”沙吾同说:“不参加。”女人说:“你不参加也不行。”
第三卷第十四章她,证明自己给谁看(3 )
他说:“你别逼我,也别催我。这可是绝密,张扬不得。”叶莲说了声:“好,等着你觉悟。”走了。
还别说,叶莲这个女人真有一股子愣劲,大中原公司第一个经济实体,沙吾同大酒店硬是开业了。名字毫不忌讳,直端端用了“沙吾同”三个字,真够张扬的。酒店建筑布局,就是一个旧社会的沙家大院,亏叶莲有心,竟在菊乡找到这样一个院落。酒店里的布置,一如沙家大院的客屋庭堂,每一个雅间分“斋”“阁”“闺”“居”“厅”“堂”“室”“屋”“间”“门”“坊”等等各起一个名号,名字也怪怪的,如“一方斋”、“吾同室”、“小焕阁”、“叶莲屋”、“湍江厅”等等。如果是人名,就依照这个人的生活年代、个人性格布置。是山水,就按山水的特点布置,形成多风格、多色彩的庭堂氛围。比如“一方斋”,就是旧社会的黑桃木八仙桌子,长条板凳。墙上挂的是虎啸山林国画。“小焕阁”就是毛泽东时代的气氛。正面墙上,是毛主席光辉画像,画像两边是一副对联:“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振荡风雷激。”墙上张贴着油画《毛主席去安源》。不止这些讲究,还讲究雅间个性化、性别化。“吾同室”,就是斯文,“叶莲屋”就是温馨。是山,就雄伟,张贴手书体毛主席诗词《沁园春。雪》:“北国风光……”是水,就滋润,墙上挂一副画轴,是柳永词的意境:“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更为有趣的是,在广播、电视、报刊杂志大讲高消费的今天,她在每一张桌子上还放有毛主席有关勤俭节约的最高指示牌。录音机里终天放着音乐,从旧社会沙一方搞菊乡自治时贞德女中校歌“伏牛山下,湍江之滨,优秀女儿走出一群新人”到“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到《白毛女》的“北风吹,雪花飘”,到《二狼山》的“解放军,铁打的汉”,再由《北京的金山上》到《我的中国心》,到《阿里山的姑娘》。反复无常的时代气息切换,与爱呀恨呀梦呀死呀的强烈反差,使得人们有一种新鲜感。于是,人们蜂拥而来。尤其是每天上午十点以前,所有员工一律身着绿色工装,臂戴公司红袖章,在大酒店外面的广场上,走着队形,喊着口号:“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和店训:“发展经济,共同富裕。”队伍作操后,集体背诵《为人民服务》,然后由值班经理总结头一天好人好事,接着,男女双方互相拉歌或点歌,真叫人们感到新奇。十点整,升国旗,全体员工行注目礼,围观的群众就会和着员工共唱国歌。然后,升沙吾同大酒店店旗。然后,员工整队进入酒店,顾客拥入,营业开始。营业一段后,公司竟又张帖广告:本店拟收藏历史文物,凡捐赠文物一件,如中国人民赴朝慰问团送的上印“赠给最可爱的人”的志愿军战士搪瓷缸,刘邓大军逐鹿中原时的文告,毛主席像章,长征串连纪念章,毛主席语录、传单等等,免费供餐一顿。云云。真够刺激的。
由于创意独特,正好投合了人们在经济大潮中对精神家园的眷恋与缅怀,探寻与回归心理,一时间,顾客如云。一年下来,净赚40万元。叶莲自是高兴,马上拿出10万元对老革命和老三届的同学、红卫兵战友的亲属以扶贫名义进行了抚恤救济。同时,别出心裁地在迎门贴上一幅对联:想当年毛主席让我造反我造反,看如今邓小平叫咱发财咱发财。横批是:听党话,跟党走。然后,叶连又拿出20万元,扩大经营,办了水产养殖场、蔬菜大棚、副食品加工厂等产业,一时间叶莲现象成了菊乡的新闻话题。
这一天,下着小雨,叶莲把沙吾同叫到酒店,开了“小焕阁”坐下。沙吾同想起小焕,不觉黯然神伤,说:“沙金丹他妈活到这个时候,她能拉起一个剧团……”叶莲从挎包里取出一叠钱说:“所以,对金丹我要特别关怀,这点钱让沙金丹买身衣裳。”说着眼泪涟涟,“我这第二层意思是我对顾问的报酬。没你当后盾撑腰,我哪能这么胆大。”沙吾同把钱挡了回去,说:“这是你经营有道,与我何干何系?开始时我还拉后腿哩!要依了我,那会有今天的兴旺发达。”叶莲说:“这你就说远了,实际上是你们沙家这个招牌亮着哩,好多人还是冲着你沙家的名气来找回过去那种感觉的。”沙吾同说:“别提沙家,提多了郑连三能不上纲上线?”叶莲说:“我不管,我如今懂得了名声就是金钱,要开发。”斟满一盅酒,打开了窗户向外一扬,说:“小焕,地下有知,叶莲向你敬酒了。”说得沙吾同一阵心热,他伫立窗前,听着外边淅淅沥沥雨声,很久很久,没再说一句话。这时,一阵秋风吹来,把雨洒在他们的脸上、身上。叶莲把窗户关好,拉沙吾同坐到桌前,说:“沙老师,陪我喝两盅,咱发了,你沙吾同家的祖坟又该往上鼓鼓了。”又说:“咱穷老师也喝得起酒了。”沙吾同不想喝,就用嘴抿了一下,看着叶莲喝,抿一下,再看着她喝。谁想叶莲这个女人竟一下子喝了多半瓶,沙吾同看着叶莲一脸桃花样,眼神也直勾勾的,知道她喝多了,用手把酒瓶拿过来,说:“别喝,你醉了。”叶莲说:“我会醉吗?笑话,哪能像你这斯文样儿,享不了这个福。真不清楚你那羊代办咋当上的,开的啥后门?不会喝酒,能不能经商,你说?”又喝,看着看着一瓶菊潭老窖咕嘟咕嘟都灌到了她肚里了,沙吾同就死劲挡住她。她把沙吾同的手拨拉开,又去开瓶,说:“咱有的是酒,茅台也喝得起,不过,咱不喝茅台,喝菊潭,爱菊乡,爱家乡……”说着说着一个趔趄,沙吾同赶忙扶住,她就趴到男人怀里哭开了,喃喃着说:“我得敬他一杯,你替他喝,你就是我的他呀……他叫张红卫,喝……”把酒瓶就往沙吾同嘴里倒。“你冤屈我了,你死得惨,就为了我……我,你死了。喝!”趴沙吾同怀里睡着了。
沙吾同想起她提说的张红卫,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待叶莲安静下来了,他把她小心地移到沙发上,怕她滚下地,没敢走开,就坐在旁边,看着女人,心里说:“这是个重情义的女人,好女人啊!”又想起小焕,想起老周嫂子,又是一阵凄然。
这一夜,他就这样陪着叶莲……天快明时,沙金丹来找他吃饭,一开门,见他爸这样,脸红了,说:“爸爸,我大妈可是……”叶老师醒了,把金丹往怀里一拉说:“咱酒店赚了钱,我高兴喝多了,你爸怕我出意外,守着我哩!”沙金丹是同爸爸一起进城来的,昨天晚上同叶老师住一房,叶老师一夜未回屋,小姑娘心里就犯嘀咕了。叶老师说着话,把一张票子往她手里一塞,说:“拿去买件‘的确良’,大了,也该打扮打扮了。”金丹看看爸爸,爸爸说:“接住吧!不接叶老师可要生气啦。”又笑着说:“叶老师如今成了大老板了。”金丹说:“成了万元户了。”叶老师说:“叶老师挣钱是为争一口气,让人们看看我们老三届会喊口号也能干大事。所以老师不爱钱,挣了就花,花了再挣。”摸摸学生的脸蛋儿,“金丹长成漂亮丫头了,再一打扮,能赢一条街哩!”说得小姑娘红了脸,接了钱跑了。
谁也没有想到,“沙吾同大酒店”的开办,竟打破了沙家湾十多年的平静,沙吾同酒店的开业,当然要惊动菊乡上层。在市委常委会上,有人认为,在改革开放的今天,开办沙吾同酒店本身无可厚非,问题是沙家这个招牌,是对过去那动乱岁月乃至旧社会的留恋,说得明白一点,这是沙一方这个反动派和沙吾同所谓的造反派阴魂不散的又一次显灵,这是应当引起我们菊乡各级党组织重视的问题。因此,对叶莲注册的沙吾同大酒店应当勒令停业,并要调查叶莲和沙吾同等人的非组织活动。否则,遗患无穷。
另有人认为,明令取缔合法经营的商户,应当有法律依据。法律上没有哪一条规定招牌名字命名的禁区范围。如果这个沙吾同的招牌不能用,有为他反动家族张扬的嫌疑,那么这几年兴起的以西方化名字注册的工商户又怎么认识?如美国化的奥斯卡商场,英国化的伊丽沙白购物中心,还有日本的樱花娱乐城等等,难道说这是张扬了八国联军、日本鬼子?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又如如今皇上皇啦,蓝贵族啦,公主啦,太子啦,格格啦,等等,都堂而皇之地成了争相注册的商标和企业名号。如果把一个名号同一个时代一段历史联系起来横加引申联想,那不又成了望文生义的文字狱?作为一个党组织和一级政府,就“沙吾同”之名兴师动众地闹上一阵,搞个专案,那不叫人笑掉大牙,那绝不会有什么成果,那只会破坏菊乡这一方热土的稳定与繁荣。
这个时候,王贵桥虽然没有退休,但因身体不好,一直退居二线,一线工作由郑连三主持。郑连三看着发言差不多了,扭头对王贵桥说了句什么,摊开本子,就他思考的几点看法做了总结。他说,在改革开放的大气候下,一切问题应以搞活经济为中心来审视,这是菊乡党组织、政府看待一切问题的战略眼光。因此,对待个体或合资工商户,不管打着什么招牌,只要它是合法经营的,都应当保护,只要它照章纳税,就应允许存在。如果上缴利税多,就要鼓励。如有规外行为,那当然要立即取缔。但那也应当由工商、税务、公安等职能部门去管理,而不应当由政府出面去取缔。如是那样,就显得我们神经过敏了。如若由此而在菊乡闹得满城风雨,弄得家喻户晓,人人自危,那就会给菊乡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抹黑,造成投资环境的恶化,从而吓走投资者,那才是我们应当注意的。因此,我认为,对于“沙吾同酒店”的经营,要采取‘允许发展、规范经营’的八字方针。他又特别提出,以竞争对竞争,是骡子是马,让它在商品经济大潮中遛遛去,优胜劣败。如若发展了,只要他沙吾同、叶莲能上缴利税,增加地方财政收入,我们坐收渔利,何乐而不为呢?垮了,那是他们经营无能,与政府何干?他嘿嘿一笑,结束了这场争论。
第三卷第十四章她,证明自己给谁看(4 )
会后,郑连三带着工商、税务等有关部门的头头专程来沙吾同大酒店视察。他是拿了一张郑运昌上苏联时坐火车的车票来的。这车票几十年来,是他们一件避邪扶正的神物,传家宝。今天,他为了不至于在叶莲这里碰上不愉快,他知道,沙吾同胶嘴粘牙,叶莲也不是省油的灯,就拿了这个历史文物,以便在感情上能同他们近乎一些。幸好,沙吾同根本就不在这里露面,他只是挂个虚幌子在这里。叶莲一听说来了郑连三,马上想起他批《向阳人家》那回事,怕是找茬来了,迎上来说:“什么风把菊乡的小老天爷吹到地上来了?”郑连三笑笑说:“不欢迎?”说着坐下,把他的随从都招来坐到一张桌上说:“找回一点感觉,找回一点感觉。”这时叶莲拎瓶茅台出来,说:“大领导驾到,应当高招待。”吩咐放录音,先放的是《我的中国心》,郑连三拍着桌子也唱了起来。唱完了,忽然说要到“一方斋”里坐,叶莲就把他们领到雅间,说:“在这里,可以受到提醒,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郑连三说:“是呀是呀。”站起来把墙上的《虎啸山林》看了一会儿,问叶莲,常来常往的都是些什么人?叶莲说:“什么人都有。领导有什么指示,打个电话,或是让通讯员下个通知,我们自己去,还劳领导亲临驾到!”郑连三说:“如今菊乡出了你这么个女能人,我不来深入一下,不是太官僚了?”说着笑着,叶莲说:“你这个菊乡小老天爷给别人下雨时,别忘了给这儿洒几滴雨点儿就行。”吩咐给领导添酒,郑连三说:“免了,自己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叶莲说着话,眼看酒足饭饱,他从口袋掏出车票说:“你不是收集文物吗?我大伯这张车票也算久经历史磨练了,算个纪念吧!只是太小了,不起眼。”叶莲说:“珍贵文物哩,它到过苏联,比咱们在坐的人都跑得远,有历史内涵。”让服务员收下。
郑连三光顾沙吾同大酒店不久,像雨后春笋,挨住叶莲的大中原公司,一下子冒出了许多工商业大户,纷纷以怀旧为中心命名,一下子竟“旧”了一条街。只是这些商家名义上是向叶莲这个改革派靠拢,学习,骨子里借风使舵,一门心思发财,各种经营手段无所不用其极,黑的、红的、黄的,统统用上。叶莲的顾客一下子被分流了。你看,顾客一走进这些店铺,迎上来的是微笑的小姐,还有三陪、上床什么的,整个一个温柔乡。而走到叶莲的酒店,虽说迎来的是“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是“红太阳”,是“北风吹”,是“我的中国心”,可以让人有一种青春激情的昂奋感和精神家园的回归感,但是,听到的是“阿里山的姑娘”,却没有“姑娘”软性温馨的服务和呢喃燕语的滋润。于是,叶莲在残酷的市场竞争面前节节败退。两年过去,她原先赚下的几十万全部补贴进去,又紧缩战线关掉了几家加工厂,也未能救叶莲于水火。眼看银行三十万贷款到期,无法偿还,欠外地商家的货款又在催要。她真是急火攻心。一天早晨,好像商量好了一样,正当叶莲要外出时,她被几十家的业务员堵住门口。这些业务员们声称,今天必须拿回欠款,本单位的工人等着发工资。如果大中原公司不支付欠款,他们要向法院起诉大中原违约。叶莲已是乱蜂蜇头,二十多天没睡过一个安稳觉。面对这一群业务员的催逼,她说:“我一定想办法还大家的款,我这就是去筹措款项。”正说着话,出纳员回来,把她拉到一旁,告诉她银行账户已经被冻结,公司没有流动资金,如何办?她马上打电话通知养殖场,让出纳员从该场的小金库里取出十万元救急,但得到的回答是,养殖场账面上只有5000元结余。
她的大中原公司和沙吾同大酒店已经摇摇欲坠了。想当初,一腔热血,一片丹心,连赚到的钱也拿出去给社会发了救济,为收集文物保存菊乡历史的真实,免费供餐。如今面对件件破烂的旧社会穷人的衣服,土地改革时的农会公章、儿童团旗,长矛大刀,数千枚毛主席像章,几百份各个历史时期的传单,而如今,举办展览,当局不批准,向海外拍卖,又视为走私。叶莲的眼前好似看到了一片血海,那红色的波涛汹涌而来,又汹涌而去,把她推倒淹没。她好像喝了一肚子血水,一股血腥,却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