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尘不染,爱妻入骨-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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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得离谱?”贝染伸手指向了他的心:“你扪心自问,你做得对吗?你为什么不先救一个有理想对生活有追求的又肯上进的年轻人,而且,宗政还是你带着的实习医生,你偏偏是要救那个不仅醉酒还乱开车的人渣?我不是医生,我也知道,宗政是应该救的,而高扬那个人渣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对象!”
顾倾尘伸手握住了她的她手指,“你也知道,你不是医生,你怎么知道医生应该先救谁,而不应该先救谁?我知道高扬不是个好人,他在豪门圈子里就是个纨绔子弟是个没有作为的二世祖,宗政他虽然是个平民,他有理想,他有追求,他热爱生活,他热爱医术,他是一个非常积极上进的实习医生……”
贝染更加生气了,她一手从他的掌中抽出了自己的小手,曾经,她是那么喜欢他的大手,在握着她的手心时,有一阵暖意融融。
可是,现在,她却是觉得,这个男人也不过是权权相护的庸俗之人罢了。
她确实是不该高看了他!
“那你为什么不救宗政?因为我的原因吗?因为我说过,我不再求你了吗?”贝染摇着头,“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想要怎么对我都行,可是,你为什么不救宗政?”
“贝染——”顾倾尘沉声斥道,“在我行医的生涯中,我从来不会将自己的私人感情放进去的,包括你,也不会!”
“为什么?那你说啊?为什么?”贝染生气的吼道,“既然你是那么的正直无私,既然你想做一个高大上的医生,你给我一个理由啊!”
在记忆里,贝染一直是个好好的女子,她从来不会对顾倾尘大吼大叫。
这是第一次!
顾倾尘凝视着她:“当高扬和宗政同时送进医院,他们是这宗事故之中伤得最重的两个人,我们给他们做过最快的检查和评估,高扬的存活率高过宗政的百分之二十,对于医生来说,哪一个人的存活率高,就会救谁!医生只是医病救人,无论那个人是好是坏,是天使还是魔鬼,都是一样看待。医生不是法官,法官才能定谁有罪谁无罪,医生不能定谁有罪就不救谁,这个道理,我相信,你是懂得!”
“我不懂!”贝染摇着头,“我没有你这么正直无私,我也没有你这么冷血无情,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带出来的实习医生昏迷不醒而不施以援手。我只知道,高扬在你的救治下,如果是度过了危险期,他就可以生存下来,他可以继续他二世祖的纨绔生活,而宗政,却是躺在暗无天日的黑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他的理想,他的追求,他对你的崇拜,就像是肥皂泡一样的破灭了!如果我是医生,我会尽全力去抢救宗政,无论能抢救成功与否,但我的出发点首先是他!”
顾倾尘好一阵都没有说话,房间里只有贝染的啜泣之声,她的哽咽,她的难过,她的悲伤,他都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如果人生一定要有取舍的话,顾倾尘最不愿意放弃的就是做一个医生。
而她贝染,只是他生命中出现了四年的女人!
她终是要和别的男人破镜重圆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
而她,也是生命中的肥皂泡,经历了短暂的五彩之光,终是幻灭。
良久之后,顾倾尘才说道:“贝染,如果你因此而恨我的话,我也无话可说,我扪心自问,我对得起手上的手术刀,我无愧于自己做过的事情。”
他说完,转身就走!
在那一晚,他去质问她,再次看到了贝小鱼之后,他就决定,他和她没有了任何关系。
这一次的宗政事件,她和他只会越走越远。
在贝染的世界里,情感摆在第一位,宗政是个好人,所以一定要先救他!
在顾倾尘的世界里,理智摆在第一位,在工作中,病人不分好坏,所以,他按照医学界的规矩,先救了高扬。
贝染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她大声道:“我恨你,顾倾尘,我从来没有真正的恨过谁,包括唐柏锦在内,可是,这一刻,我恨你,我恨你……”
她再也说不下去,哭泣着双手掩面。
田鑫走上前来,将她拥入怀中,田鑫没有说话,但却是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让她慢慢的冷静下来。
恨一个人,并不容易。
田鑫曾经问过贝染,这是当初顾倾尘提出离婚的时候,她问贝染,你恨顾倾尘吗?
贝染说,她不恨。
因为没有爱,哪儿来的恨?
这一刻,贝染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哭得撕心裂肺,她说,她恨他!
或者,爱意早就深种在了心中。
细水长流的生活,最不容易看出,爱情有没有继续在生长!
每天平静的生活里,习惯了她或者是他的存在。
就像是一个人习惯了日出和日落的存在一样,就像是一个人习惯了花开和花谢的规律一样,就一个人习惯了潮起和潮落的时间一样。
当这样的平静被打破来,突如其来的大事件,从天而降的砸在了他或者是她的身上,那一刻,从内心深处的渴望,从骨子里的隐藏的情感,都已经是被唤醒来。
只是,爱,已太晚。
只是,恨,已开始。
田鑫一直在陪着贝染,她亦是没有说话,顾倾尘说的道理,田鑫懂,她相信,贝染也会懂。
只是,贝染不愿意接受这样的道理。
为什么这个世界好人没有好报?为什么这个世界坏人依然是可以活了下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了病房里。
贝染穿着无菌服来到了宗政的房间里,她看着这个睡得如此沉重的大男孩,她认识他时,他还只是个青春发育期间的男孩子,可是,一转眼,他就已经是个实习医生了。
只是,他的理想和他的追求,他热爱的生活,全在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里,全部破灭。
“对不起,宗政……如果不是你送汤给我喝,你也不会在这场意外里受伤……”贝染一说起来就泪如雨下,“你可知道,我多希望你平平安安的,然后孝敬着奶奶……”
“如果我昨天多留你一会儿,你也不会被高扬的车撞到了……”贝染哭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如果我不问你海带绿豆汤的煲法,你也可以早点走,这样一来,早走或者是迟走,你都可以避开那场车祸,你在今天早上太阳升起来时,和其他的医生一起巡房,继续你最爱的医生事业……”
贝染凝视着宗政睡着的容颜,“我还没有告诉奶奶,我不知道奶奶能不能受得了这么大的打击,宗政,你一定要醒来,好不好?奶奶还需要你,奶奶没有了儿子和媳妇,已经是深受打击了,她老人家不能再没有了你……”
门口多了一个啜泣的声音,杨婷走了进来,伸手搭在了贝染的肩上:“贝小姐,我们相信,好人一生平安,宗政医生一定会醒来的。”
贝染抬头看是杨婷,她点了点头。
杨婷递了纸巾给贝染,“虽然宗政医生来医院的时间并不长,可是,他对病人耐心和细心,包括对我老公苏枫,更是细致入微,也在工作上勤奋钻研,这样的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医生,上天一定会眷顾他的,是你说过的,只要我们相信,就一定会有奇迹。就像谁也料不到苏枫会活这么久的……”
贝染见杨婷反过来安慰着她,她感动的道:“对!我们一定要相信,奇迹一定会发生的,谢谢你……”
“说谢谢就见外了!”杨婷拉着她的手走出来,“我天天都在医院的,有需要的话,随时告诉我!我每天都会为宗政医生祈祷的……”
两人正说着话时,顾倾尘带着一大班医生在巡房。
“顾医生一定也很伤心……”杨婷看着顾倾尘那边说道,“他从昨天早上八点上班到现在还没有下班……”
贝染却是没有听杨婷再说什么,她转身离开,就往前走去。
她在和顾倾尘擦肩而过的瞬间,心,依然是痛得不能呼吸。
再见!顾倾尘!
再也不见,顾顾尘!
他作为她曾经最崇拜最敬重的男人,从今以后,形同陌路。
女人爱一个男人的方法有很多种,其中一种,就是她万分敬重这个男人!
那么,在她以后的生活里,顾倾尘三个字,消失不见!
无论她曾经有多么的崇敬他,但现在,她再也不想见他!
顾倾尘,人家给你生了一对儿女(加更)
大海边,沙滩上。
顾倾尘一个人站在大海边上,看着汹涌澎湃的大海,他的目光凝聚在了远处的海水上。
夕阳西下时,海滩上有很多的人!
他们都是在嬉戏玩耍,脸上带着最灿烂的笑容,分享着海天一色的美景。
他们或者是在水里,或者是在沙滩上,尽情的享受着生活中的美好。
顾倾尘点燃了一支烟,看着倦鸟归巢。
以往,他每天回到了家,等待着他的都是贝染灿烂的笑容,这笑容无论真假,已经是植入在了他的心中。
方子默走到了他的身边来,两人是同一届的医学院学生,只是毕业之后,顾倾尘在A城的公立医院上班,方子默则是在私家诊所挂牌出诊。
“有心事?”方子默看了他一眼。
顾倾尘淡然的看了看方子默,然后没有说话。
方子默道:“老顾,你可真是够绝情,一心忠于自己的医学事业,可以拒绝女人的求情?”
“你也认为我做错了?”顾倾尘深深的吸了一口烟,“你别忘记了,你自己也是医生!”
方子默点了点头,“从医生的角度来说,你没有做错,高扬的存活率比宗政的高,你救他是应该的。可是,从感情的角度来说,你伤害了一个女人的心!你在伤害之后,哪怕你有再高的医术,也救不回她的心了!”
“你倒是挺八卦的!”顾倾尘哼了一声,“现在私立医院都很闲?”
“当然,来看病的非富即贵!”方子默非常认同这句话,“我们不需要看多,根本不需要像你一样的瞎忙……喂,老顾,我还没有说完啊……你别走……”
“道不同不相为谋。”顾倾尘停下了脚步,“假若有女人求你,违背医学规则,你会答应?”
方子默凝视着他:“那要看那个女人是怎么样的?不是每一个女人求我,我都会答应的。比如嫣然求我,哪怕让我去杀人,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顾倾尘的双眸一紧,“你现在回去精神科看一看,你哪还有一个医生的良心和道德!”
方子默不紧不慢的轻哼了一声:“医生的良心和道德,能让你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吗?”
顾倾尘的脸色一青,不理会他,然后大步离开。
方子默则是冲着他的背影,朝他吼道:“顾倾尘,你再不开窍,你一定会后悔的!你不想办法挽回贝染的感情,你就是个乌龟王八蛋!”
可是,顾倾尘就这样扬长而去,方子默气得快要吐血了!
方子默一脚踢飞了沙尘,“顾倾尘,你才是个有精神病的人,人家给你生了一对儿女,你TMD在手术室里扮什么高大上的医生?你现在是高大上的医生,坚持着医学的底限和规则,人家不理你了,你活该孤家寡人一个!”
只可惜,他的这一番话,顾倾尘已经走远,并没有听见。
反倒是有一个人一手拉住了他:“师兄,你在乱说什么?”
方子默见是唐嫣然拉住了他,他道:“我没有乱说啊!他本来就有……”
“他没有!”唐嫣然却是冷声打断了来,“方师兄,不要乱说话!”
唐嫣然说完,就去追已经走出了沙滩的顾倾尘了!
她追上了顾倾尘,他刚好上了车。
“顾主任,能送我一程吗?”唐嫣然上前道。
顾倾尘点了点头:“上来吧!”
唐嫣然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顾倾尘开车驶离了海边。
唐嫣然见车内一直沉默着,她于是开口道:“顾主任,还在想着宗政的事情吗?我想宗政他也是实习医生,他一定能理解您的作法的。我们做医生,本职工作就是救人!而不是因为感情,有失偏颇,顾主任,我觉得您做得很好的,是我们这些实习生应该学习的榜样的。”
顾倾尘依然是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深邃如海,然后专心致志的开着车看着沿海小路。
“贝小姐不理解你,是吗?”唐嫣然轻叹了一声,“她毕竟不是医生,她和你之间的差距,让她不理解,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可是,如果因为她,你做不了一个好医生,难道她就心安了吗?”
“吱”一声响。
顾倾尘将车停靠在路边,他只是冷声说了两个字:“下车!”
“顾倾尘——”唐嫣然这一下是连名带姓的喊他了,“你答应我,送我回去的!”
“我不想听你说贝染的事情。”顾倾尘的脸色冷若冰霜。
“为什么不想听?难道你真喜欢她吗?”唐嫣然的大小姐脾气爆发了,她好歹也是唐家的大小姐,学医就是为了和他走得更近一些,想要和他一起生活。
顾倾尘沉声道:“那是我和她的事情!”
“男人有需要,我是可以理解的,我也是医生,你根本就不爱她!我和她不过是身体之间的交集罢了。”唐嫣然据理力争,“你干嘛还要为她说过的话而难过?”
顾倾尘已经是到了爆发的临界点,他下车,打开了车门,冷酷无情的将她从车上拉下来,然后“砰”一声关上了车门,开着车就快速的离开了。
“顾倾尘——”唐嫣然望着他绝情离开的背影,然后哭倒在了地上。
将车停在了不远处的方子默,看着这一幕,他将车开上前来,伸手扶起了唐嫣然,“嫣然,上车吧,我送你……”
“我不用你管!”唐嫣然甩开了他的手!
方子默有一些尴尬,他能确定,唐嫣然喜欢的男人就是顾倾尘,很显然,顾倾尘是死鸭子嘴硬,明明是心里在乎贝染,嘴上却是不肯承认的。
唐嫣然在路边放声大哭:“他凭什么这样对我?他凭什么?”
方子默陪着她,没有说话,在她发泄够了时,递上了他手上的纸巾,“他现在情绪不好,你不是不知道,何必计较得这么多?如果是真喜欢他,在这个时候,你不要逼他,是要给他时间,让他有时间去平复心中的伤。”
“好像是你说得有道理。”唐嫣然止住了哭声,“我是不是太急了?”
“是有一点急,但你在乎他。”方子默凝视着她,“好了,不哭了,我送你回家!”
“好的,谢谢你,方师兄……”唐嫣然坐上了他的车。
只是她没有看到,方子默的眼神闪过一抹阴冷之色。
……………………
顾倾尘在沿海小路上,将车开得很快。
他的脑海里都是贝染那张哭泣的脸,四年婚姻,她很少会哭。
她的阳光,就像是一株向日葵,在迎着阳光不断的绽放。
只是,这样的阳光,不再是属于他了。
翌日一早,医院。
顾倾尘到了医院之后,就见宗政婆婆在贝染的扶持下,颤威威的走进了宗政的病房。
贝染看到了他时,也没有和他打招呼。
顾倾尘知道她还在生气,于是也没有说什么。
当他要进病房的时候,贝染却是阻止了他:“你没有资格来看宗政,而且你并不是他的主治医生!”
“贝染——”顾倾尘沉声道,“在我的印象里,你并不是这样不进道理的女人!”
“道理?”贝染凝望着他,将心底的哀伤忍了下来,“你不知道吗?自古以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以前的贝染在你面前讲道理,或者只是她的假象罢了!”
“假象?”顾倾尘凑近她,“会给我端茶煮饭的贝染也是假的?会在冬天里温暖我的女人也是假的?会在无论多晚都要等我回家的女人也是假的?会在激情的时候叫我老公的女人也是假的?”
贝染的双眸含泪,给他端茶煮饭的女人贝染不会假,在冬天温暖他的女人也不会假,无论他加班多晚她都要等他回来的女人也不会假,在激情的时候叫他老公的女人也不会是假的!
“顾倾尘,你有你的上班规则,我亦有我的做人原则。”贝染凝视着他,“你等奶奶出来,如果她愿意同意你见宗政,你就去见!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是没有脸面去见奶奶的。”
顾倾尘的心中一震,他看着贝染,原来一个人可以变化这么大。
她在温柔的时候是可以滴出水来,让人恨不得死在她的身上。
她在生气的时候是可以如此的犀利,让人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他顾倾尘顶天立天,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心,对于没有救了宗政,他也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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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前妻,肝火太旺
顾倾尘对于没有救了宗政,他也是难过的,宗政不仅是医院的病人,他还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实习医生。
他亦是知道,宗政还有很多的梦想没有实现。
他亦是知道,宗政是一个勤学上进的好青年。
可是,在医学界的规则上,他没有错。
可是,在情感世界里,他确实是让贝染伤了心。
顾倾尘转身离开,和迎面而来的杨君逸点了点头。
杨君逸走到了贝染面前,贝染刚好在抹泪,杨君逸递上了纸巾,贝染接过:“谢谢!”
“贝小姐,对于宗政的事情,我真的很遗憾。”杨君逸说道,“你也不要太伤心了,好吗?”
贝染凝视着他:“我知道的,杨医生,你也不要自责。”
杨君逸点了点头:“其实,顾医生是很关心宗政这一件事情的,你还在生他的气吗?他这几天一直在想办法研究着宗政的病情的……当时的情况,作为一个合格的医生来讲,那是职业操守的问题,顾医生也知道宗政的好,但是……”
杨君逸正说着时,宗政婆婆从病房里出来了。
她泪流不止跌跌撞撞的走出来,贝染赶忙上前道:“奶奶,奶奶……”
“贝染,宗政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宗政婆婆看着她,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