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颜-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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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越乱。
“你不是也一样，只懂得对他付出，接受不了他的改变吗？你们爱的就是这个样子的对方！”妈妈一语中的，她立马就没话说了。
“爱情有很多种，惊心动魄和细水长流都是爱情，”母亲循循善诱，“你和简白之间可能存在爱情，并不意味着你和别人就不可能，人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让自己好好生活下去。”
“麦阿姨给了你多少好处？”她立刻闻出味道不对。
妈妈就笑起来：“你还以为我把你卖了？当妈妈的当然是要为女儿打算！卓言是真的对你很好，我都看在眼里，况且你们一起长大，家里也都是朋友，这样的关系很踏实。妈妈希望你过安定一点的生活，不要像我一样，其实你的个性还是像你爸爸多一点。”
“我知道他好，也知道不可能找得到比他更好的生活伴侣，而且以我们两个的交情，我也不忍心辜负他一丝一毫，但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爱上他，这一点我很不确定……”
“会不忍心辜负，也是因为爱，这好像是你说的？”母亲脸上就有了戏谑的意味。
女儿却笑不出来，问：“你真的觉得我跟他合适吗？”
蓝洁羽仔细想了一下，才说：“我也不确定他真的可以理解你，他从来就是那种比较简单的人，不会想太多，但是至少他很理智，能够尊重你做的事情，也能包容你，即使是在爱情里面他也是知进退不会折磨人的那一种，我认为很适合你。或者说，任何女人选择他作为丈夫都是有福气的。”
她摇摇头：“如果真的爱上他，一定会对简白有深深地负疚感，而如果和他一起生活而无法给他感情，也很觉得对不起他，而且他迟早能感觉到伤害，我真的不敢试，根本没有好结果。”是的，她设想了千万种可能，却没有一种是好的结局。
“你可以，把属于简白的那部分感情保存起来，用其它的感情来给麦卓言，这是不矛盾的，你和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方式肯定不一样，感情也就不一样，而且简白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就应该谅解。”
她顿时觉得妈妈的这个论调太新颖了，她隐约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她可以在心里为最爱的人留一个席位，然后和可以做丈夫的人一起生活，这两种感情不一样，可是爱只有一种，爱着一个人怎么可能再爱上第二个，不付出感情的恋爱她有过，也知道那样做的后果。可是，如果可以平衡好一些什么，说不定也可以，毕竟她必须好好生活下去，不可能永远像现在这样，逃避着这些问题。
她想不清楚，最后也只是低喃：“我想想。”
“不管做了什么决定，记住家都是你最好的避风港，不要因为妈妈改嫁了就不敢回家——我知道你不在乎他。妈妈相信你一直都是聪明的。”妈妈在临走前，掐了掐她的脸蛋。
一直都是聪明的，她发现自己从前确实是过着一种很聪明的生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给自己压力，不想要名利，也不和真正会爱上的人交往，只是要自己过得挺好挺开心就行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把自己放入进退两难的状态了呢？可是她又觉得自己没有错，是以前的生活太不认真不用心，而现在这种不欺骗自己的生活才是正确的态度，只是弄清楚自己的心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她又不想伤害任何人。
第二天早晨睁开眼，她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明天就要出院了，今天麦田会去送两个妈妈回家，火车的时间是在临近中午，上午他都不会来。那么如果她自己办了出院手续，然后马上离开D，不管到哪里去，先离开，不能回家，虽然简白推开了她，但是如果她执意去找他，一定也能找得到，她可以问简清，还有一些其他人，总之能找到。然后呢？如果他还是不肯收留她，她就跟他闹跟他哭，闹到他心软为止，或者耍无赖，死活就是不走，他肯定是没办法的。之后，她要骂他一顿，让他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他们继续一起生活，她会继续写作，这应该可以成为一个谋生的方式，她要介入到他的雕塑创作，不管他会用多么恶劣的态度对她，他们会找到长久一起生活的方式。
那么麦田呢？她可以给他留一张纸条，不管怎么说都是要伤害的……不，她忽然觉得特别心疼，身体好像掉进了万丈深渊，在黑暗中不停下坠。她忽然明白即使现在她去找简白，也无法再安心生活，她对麦田的歉疚实在是太深了。其实她是宁愿痛骂简白一顿，也不忍心和麦田说一句重话的，他皱一下眉头她都会痛，爱还是不爱，她都没有勇气在这个时候离开他。
不想要的结局4
麦田来接她回家，当然是他们以前一起住的那个房子，在她住院期间他把房子好好收拾了一番，现在看起来就像新房一样。他是开着车来接她的，他的车一直都没有转卖，只不过开不起了所以那段时间才放起来。他们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她研究生毕业跑到这里来找他，两个人一起单纯的生活。
他扶着蓝颜的肩膀，带她进她自己的房间，一切都没有变，他努力回忆每一样东西的摆放位置，然后还原，应该不会有错，她走以后他曾经整夜坐在这个房间里面发呆……
她走进这个属于自己的房间，他还给她保留着，没有想要霸占她的意思，每一样东西都摆在原来的位置上，他竟然连所有细节都记得！只是书架和碟架是空的，从简白那里走的时候没有带……桌子上还是那张照片，三个人的合影，她低头看着，想要把它扣在桌面上，手指动了动，不敢去碰。其实这样完全的还原，让她感觉有点沉重。
“为什么都不改动一下？外面不是都变了变吗？”她轻轻问。
“不知道你喜欢变成什么样子，所以就还是原来的样子，你喜欢变一下吗？我帮你。”他的声音非常温柔，“不过还是先躺下休息吧，这段时间还需要静养，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做给你。”
她回头盯着他，忽然很想上去抱住他吻他，但是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她只是笑笑，说：“什么都行，清淡一点的吧。一起做吧，我也不能总躺着，累了我会休息的。”
她就这样开始了回到麦田这里的静养生活，这样的生活她曾经有过，在第一次发病之后，也是他把她接回来，什么都不让她做，把她养起来。只是那个时候，心里面还没有这么多牵绊，也许，比现在快乐很多吧！
生活似乎是在消磨着她的什么念头，爱情是很容易被怀疑的东西，她开始怀疑自己并不是真的那么爱简白，这样离开他，她也并不再觉得痛苦得不可忍受。在很久以前，简白和麦田是对她同等重要的两个人，也是她不敢发展爱情的两个人，或者说两个人都有让她完全爱上的可能。也许只是因为那个时候简白和她切断了联系，她才会觉得他是那么重要，恰巧那时她想要投身到一场放弃理智的爱情中去，完全给出真心，不加保留，所以她爱的人才会是他。如果她当初的选择是麦田，那么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可是她第一次的选择有可能是他吗？她很早就知道他的意思，可是一直在逃避……
爱情在她心里面，渐渐变成了一件很凉的东西，她不再想让它热起来，没有力气走回简白身边，那么就选择好好和麦田过日子不好吗？试着掩盖一些什么，虽然这样让她觉得很难受，可是难道可以一个人走开吗？她知道自己并不是那么有力量的人。
他们谁都没有再提到过简白，麦卓言是因为不想，蓝颜是因为不敢，但这都不是绝对，他们内心里也都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处理问题的办法，只是无能为力。他们就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一样，过着他们的生活，麦卓言每天早晨上班，中午休息的时间会给蓝颜打一个电话，下午下班后两个人吃完饭，有时去海边散步，或者一起看个电影，更多的时候相安无事，各自上上网看看书什么的。似乎，距离又拉开了，并不如生病之前那种亲密的关系，他们都站在原地，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
不知不觉秋天就来了，出院都已经一个多月了，随着身体一天天恢复，蓝颜越来越觉得这样沉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她原本以为自己是一个在想哭的时候会哭在想笑的时候能笑的人，可是现在，她明明闷得想要发泄，却在每一次见到麦田的时候控制不住地微笑，不管一个人的时候心底是怎样的一片荒凉。她和麦田也从来都不是那种可以忍受生活存在问题而等死的人，可是究竟要怎样，她需要一个推力，而这个推力很快就出现了。
她无意间找到了以前简白写给她的信件，其实那东西一直在那里，装在一个铁盒子里放在书桌抽屉里面，从前就在，回来以后麦卓言也就还原到了那里。因为简白很久不给她寄信，她也就很久没动过这里，直到这一次清理东西。很多都是明信片，或者就是不知从哪里随手抓来的小纸片，上面三言两语写上一些什么，从来不是寻常的问候，好像也不是对她说的话，也许只是写给自己，然后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够听着他的声音，也会是很欣慰的事情。
那么现在呢？这个听着他的声音的人是谁？还是根本就没有了？那么他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孤独到崩溃？没有了她他真的可以吗？他会不会再想不开？忽然之间被恐惧感包围，她拿起电话就打给他，没有开机，接着就打给简清。
彩铃响起来她才清醒一点，这样打过去似乎是冒昧了一点，她根本还没想好说什么，但是已经来不及，没有任何借口，这个是他的私人电话，一定是他自己接的。
“蓝颜？”
“哦，是我，那个……大哥……简白他还好吗？”这问题问完她就想撞墙，怎么会问出这么没水准的话？
“呃，其实，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其实我只是想知道他好不好，我知道他不要我了，我没办法好好照顾他，可是就算是朋友，也应该有关心的权利……”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简清很抱歉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好像在内蒙，或者已经不在，他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联系我。”
“好吧，如果您有他的消息的话，可不可以告诉我？我想要知道。”
“如果他不好呢？”简清再次抢白。
她一时愣住，如果知道他不好，她还是会义无反顾扑到他身边去吧，可是然后呢？把那一幕重演一遍吗？不管怎样压抑，他们之间从来都存在着和引力同样强大的斥力，这是不容否认的。
简清顿了顿，终于还是说：“蓝颜，管不了的事情就不要管了，现在连我这个亲哥哥都想开了，就算有一天我忽然接到电话要我去收尸，我也不会吃惊，你还是向前看，过自己的生活吧！”
“请你不要说下去了！”她忽然爆发出愤怒，马上挂断电话，有一种马上去找简白的冲动，真的是，全世界都放弃他了吗？如果她不在他身边，他怎么办呢？
她这里还有iona的号码，打过去一直响一直没人接，怎么打都是这样！还有谁？她翻着手机里面的名字，还有谁可能认识简白？真的就找不到了吗？为什么之前都不多认识一些他的朋友？从前她一直都有信心，就算是两个人很久不见面，她一定能知道他在哪里，可是，他就这样放弃了她吗？她快要急疯了。
麦田打回来电话，说晚上有应酬晚一点回家，她听到他的声音有一种得救的感觉，心也定住一些，还不忘嘱咐一句：“别喝酒啊！”
“嗯嗯，我开车去，不喝酒。”他在那边似乎在笑。
可是挂断电话就又不行了，一个人在家里第一次觉得安静得可怕，她还有一点理智，知道其实这就是她自己一时情绪上来，和其它一点关系都没有，只要自己调节好就行了。她觉得她需要热闹一点的地方，分散一下注意力，于是穿上外套出了门。
不想要的结局5
打车到一家酒吧，这里她和麦田还有他的一些朋友一起来过两次，气氛不错，音乐基本上都是慢摇滚，很少有人会互相打扰，感觉很不错。她并不想醉，进门到吧台前要了一杯饮料，就趴在台子上听着四周嘈杂的声音，有人在笑，在交谈，在争吵，每一个人都过着自己的生活，有着属于自己的不可侵犯的情绪，她只不过是这所有人中的一个，没有任何特别，不多也不少。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觉得自己似乎悟到了一点什么，可是还没有接着想下去，就听到了细细的歌声，在她心头一震。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海子的《九月》，简白最喜欢的一首诗，而唱歌的声音清甜慵懒，有那么一点点熟悉。
她抬起头来向远处小舞台上望去，浓妆艳抹的小个子女人，抱着麦克闭着眼睛唱着，两腿叉开站稳，头偏向一边去，非常自我陶醉的样子。若不是这个唱歌时候的习惯动作，她险些就认不出iona了，快步穿过人群过去，她还认出后面低着头头发遮住眼睛的贝斯手是阿侠。重新燃起可以找到简白的希望，她恨不得马上把这两个人拽下来。
“一个叫木头，一个叫马尾，我把远方的远归还草原……”漫长的尾声，iona总算是唱完了，睁开眼睛看着下面道谢，蓝颜马上大喊了她的名字。
现在iona和阿侠都已经坐在了她对面，台上是一个萨克斯手在独奏，两个人显然是在一起，但情绪怪怪的，既没有故人重逢的喜悦，也不是非常不高兴见到她的样子，只是一点点木然。蓝颜没有耐心在客套完之后再绕到正题上，开口就问：“你们和简白还有联系吗？”
两个人对视了一下，都没说话。
“你们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告诉我行吗？他要是不愿意我去找他我可以不去，我就是想知道他在哪儿，过的怎么样！”她着了急才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又镇定了一下，盯着面前的两个摇滚小青年。
“我们确实见到过他，大概一个月之前，但是他说过不让我们告诉你。”是阿侠开口说话，iona一直看着别处。
“我可以不让他知道，只要你们告诉我一点他的情况就好，可以吗？”她问的是阿侠，眼睛却一直盯着一边的iona。
“去给简白打个电话。”iona不经意似地吩咐阿侠，他就去找安静的地方打电话了。
“你们能给他打通电话？”她诧异，这么说来，他是有另外的联系方式不让她知道！
iona并不回答，只是问：“姐姐，你爱简白？”
她也不回答，只是继续盯着她，觉得这是一个没有必要回答的问题。
“如果你爱他，既然他不愿意见你，你就不要试着找到他，这也算是对他的尊重。”iona板着脸，没什么表情。
“我不是去找他，只是想知道他的情况，对自己爱的人怎么可能不管不问？”
“他过的挺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没有负担。”iona说话的时候不看她的眼睛，说着话摸出烟来吸。
“那就好……”她低下头去，明白那个“负担”指的就是她。
这时候阿侠回来，把电话递给她，说：“简白让你接。”
尽管四周都很吵，她把手机贴在自己耳朵上，“喂”了一声，就清清楚楚听到了简白的声音：“蓝颜，你不要再试着找我，你即使找到了我我也会马上让麦卓言把你接回去，我不是为了你好，我是为了我自己好，明白了吗？”
“我明白，但是你可不可以让我了解一点你的消息？就像以前那样，可以写信写明信片给我，或者发邮件，我担心你……”
那边半天没反应，她以为是这边太吵听不清楚，刚想再出声，简白的话硬邦邦抛过来：“蓝颜，你把自己想象得太重要了。”说完就挂断了。
“我……”万千委屈一下子堵到喉咙口，她有一种马上就能哭出来的感觉，在这两个人面前哭出来好像有点不好，而且她更气恼的是她自己，她原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和什么人那样低声下气地说话，可是她在简白面前已经被动到了这个地步！
“我去清唱一首。”iona说着离开座位回到舞台上。
“其实简白……”阿侠偷偷看她一眼，想要解释一点什么。
她忽然就一点都不想知道他的情况了，打断他，问：“你们，现在很好？”
“嗯，很好！”他立刻露出坦诚的笑意。
“那就好。”她想要马上离开，于是就离开了。
出了酒吧她就真的哭了出来，就算是要推开她，用得着这样激烈的手段吗？她难道真的会对他死缠烂打不成？这么多年她唯一自信的不就是她对他不可取代的重要性吗？他怎么可以这样？放在以前他敢说出这种话来，她肯定要马上生气起来等他道歉了。可是转念想想，她又凭什么能够成为那么重要的人呢？她哪里好呢？也许他是真的不需要她了，爱是会变的，他不再爱她了。
这么大一个人就这样蹲在街边大哭，引得路人频频侧目，可是她不在乎，她觉得这些眼泪挽救了她，从今以后她终于可以放下这个包袱向前走了，流过这些眼泪之后她就再也不要为他担心了！她忽然很希望这个时候麦田可以抱抱她，她想要回家，一个真正的家。
回到家麦卓言已经回来了，一个人坐在沙发里面喝水，她很轻易就闻到有酒气，问：“不是说不喝酒吗？”
“喝得不多。”他盯着她，“你去哪儿了？你哭过？”
“没什么，自己出去转转。”她坐下来观察他，喝得不多，但是也不算少，很有些兴奋的样子，才继续说，“麦田，我有话跟你说。”
“不要说好吗？”他果然很容易就激动了，“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你先听我说，你想要说你想走，不是吗？你想去找他，我知道总会是这样。我不是不让你走，但是你答应我一件事可以吗？我们去领结婚证，然后你想去哪儿都可以，如果有一天你们要结婚，你就来找我离婚，我绝对不拖着你，只是现在，给我一点点保证，好不好？我知道这样有点荒谬可笑，自欺欺人掩耳盗铃，可是我就是想这样。”他眯着眼睛，并不是清醒的样子。
“你……”蓝颜震惊于他有这种想法，看他的状态也实在不对，现在跟他说什么都说不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