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烛飘蓬一梦归-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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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真是讽刺,以瑸贵妃的女儿被送来做侧妃,而我,居有宗正的女儿却是被指为正妃。不知,这道旨意一下,会不会引起以瑸的反弹。不过,即使他们有不满,又能如何,事情已经成定居,他们也不可能把嫁出去的女儿接回去。
感到一道直盯着我的目光,迎着目光看去,果然是笑伶公主。
她正阴鸷的看着我,不知为何,看到她,我心里总是突突直跳,不好的预感挥之不去。即不希望这种预感发生,又希望它赶快发生,免得总骚扰我。
我当作没看到她的看向舞台。我这无视她的举动,无疑是火上浇油,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她比皇后,还要让我讨厌。
在笑伶公主的‘严密监视’下,这场难耐的晚宴总算结束了。
主位的新人较我们客人是要早走的,新人在众人欢呼声叫好声中离去后,宾客才陆陆续续的离开。
我登上来时的肩舆,向汇耀宫行去。
临走前,我回眸向宴会宾席撇去,看见笑伶公主笔直的站在人潮滚到的席间,眼睛仍是死盯着我,阴鸷而怖人,让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慌忙回过头来,命令回宫。
已经离开宴会的宫殿很远了,我的心仍然不停的跳着,不得安稳。
周围一张张陌生的脸孔在我眼前闪过,充满了恶意和丑陋,让我惊怕的往肩舆里缩。
这些,现在在我身边的人,都是我不认识的陌生人。
他们以前做过什么,他们将会做什么,他们在想什么,全都是我所不知道的。
在这寒冷的冬夜里,在这昏暗的甬道里,陪在我身边的只有这些陌生人。
他们会对我怎么样?他们要把我送到哪里去?
眼前又闪过笑伶公主傲慢的审视,轻蔑的笑,阴鸷的眼神……
我一阵哆嗦,心不安的似要跳出胸腔。
周围这些都是陌生人,都是陌生人,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牧司正在陪着他新婚的妻子,拓回到苏络了,玄壬昂在居有。
我的身边谁都没有,我一直是孤身一人……
不,暖香呢?一直在我身边的暖香。一直陪着我的暖香呢?
对了,她今天陪我吃过午餐后有点不'炫'舒'书'服'网',现在在宫里休息。
就快到了,就快到汇耀宫了,暖香在那里等着我,等着我回去陪她。
我需要她陪着,我需要她,而不是周围这些陌生人,这些不能信任的人……
我需要暖香,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待肩舆一落下,我就从上面跳下来,忽视宫门口看见我后,跪在地上的一张张焦急恐惧的面孔,向暖香房里跑去。
暖香……暖香……再等我一会儿……我就来了……来陪你……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我推打着拦住我的牧司,“让我进去看看暖香!”
“小桑!你冷静一点!”他摇晃着我。
“你不让我见暖香,我怎么冷静!让我进去!”我吼道。
“好,我让你进去。”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我,“但你答应我,一定要冷静,知道吗?”
我撇开他,径直推门进去。
身着新娘华服的品纯被我的推门声惊到,猛然回身。原本红艳的脸颊上,布满了惊恐的泪痕。
“你出去,”我揪紧心房处,“我要和暖香独处。”然后又冲着跪了一地的宫女们吼道:“出去,你们这些外人都出去!”
品纯领着一干宫女,担心的,一步一回头的缓步离开房间。
待我听到关门声,才小心翼翼的移动脚步,向暖香的床边走去……
暖香还像中午时那样安详的躺着。双目紧闭,嘴角还挂着近来时常看到的微笑。那样安详……那样美丽……
我在她床边跪下,颤抖着握住她冰凉的手。暖香……暖香……我的暖香……
泪,止不住的落下,润了她的眼角,湿了她的发,似在陪我一起哭泣……
第一次和她到玄十九府时,我在哭,也陪着我哭的暖香……
在我来这大陆的3年多里,陪着我最长最忠心的暖香……
在来仑冉的船上,和我同吃同睡,形影不离的暖香……
在我要被士兵带走时,奋不顾身的暖香……
我当作姐妹一样看待的暖香……
总是在照顾着我的暖香……
喜欢揭我疮疤的暖香……
心灵手巧的暖香……
坏脾气的暖香……
聒噪的暖香……
我的暖香……
永别了……
我最最重要的朋友暖香……
第28章 搬离王宫
暖香只是个丫环,她的死对于这宫里的人来说只是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
御医断不出暖香的死因,这一点让我几欲发狂。更让我生气的是他们的态度。他们的态度告诉我,他们不在乎暖香的死。最后,是牧司愤怒的要求他们无论如何要给个说法,他们才惶恐的应与带暖香的尸首回去仔细查看。被我拒绝了。暖香已经死了,我不想她死后还不得安宁。至于她的死因,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她是为我而死的,我知道是谁害了她。
我不知道牧司的愤怒是为了暖香,还是为了我的心伤。我即希望是前者,又希望是后者。
暖香在他新婚之夜的离奇亡故,让他和品纯的婚姻陷入尴尬。自那日后,因为还要忙着新年的事,牧司很少在宫里,而即便回了宫,也总是在我这里陪着我。品纯很少出自己的房门。因此,她见牧司的机会是少之又少,而牧司也从来没有去她屋里。
这两个人的确是疏远了,却是以暖香的死为代价……
他们婚后第二天,也就是暖香死后的第二天,皇帝的旨意下来了。我和牧司的婚事定在三月底。忙完了新年和朝拜后,就是我们的婚礼了。
这几个月里,仑冉王宫的喜事连连。暖香的死,在这喜气里,被冲动烟消云散。除了汇耀宫仍沉浸在悲痛中之外,所有的人都在笑,都在闹,都在期待着新的一年。
我不想看到他们高兴的样子,我的悲伤在里面显得格格不入。所以自那以后,我没有再出过宫门。晚上牧司会回来陪我,而白天,我会到品纯的房里陪她。
皇帝的旨意已经下来了,不知品纯知道了作何感想,再加上我之前将暖香放在牧司身边的行径,她会不会觉得我在和她争宠?可是不管她心里是怎么想的,表面上她对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友好,找不出一点瑕疵。我不知道这是她生活在宫廷中磨炼出的虚伪,还是她的真心。只是觉得原本就空荡荡的心里异常沉重……
在有一天晚上,牧司陪着我的时候,我问他,成亲后,我们搬出宫里,好不好。
牧司看着我,回答,好。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容易就答应。直问他是不是看到我难过,故意安慰我的。
牧司说,他已经失去了很多很多,唯一剩下的就只有我这个妹妹了,若是登上皇位,却失了妹妹。不值得。只会让以后的生活更累更累。
他说,他本就无意于皇位,只是皇帝希望他争那个位置。
他说,之前讲得偏激的话让我担心了。
他说,他对此很抱歉。
他说,他以后再也不会让我担心烦恼了。
他说,以后什么都愿意听我的,只要我能高兴。
他说,没有了暖香,他会更加倍的对我好,加倍的疼我,包括暖香的那一份。
……
我泪流满面,没有人能比他更让我感动了,没有人能比他对我更好了。
孤独,寂寞,无奈的牧司,和同样孤独,寂寞,无奈的我,在这寒宫深处,在这寒风呼啸的冬夜里,只能互舔伤口,相互陪伴了……
这一天,我来到龙潜宫想和皇帝陛下说让牧司搬出宫的事。却不想在宫门口等待通报时,从里面走出了意想不到的人。
对于暖香的死,我不能说不恨。可是我却没有能力为她报仇,所以只能隐忍。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笑伶公主这次再看到我没有了第一次的轻蔑,也没有了第二次的阴鸷,而是以一种很认真的眼神,从上自下,明目张胆的研究着我。
我知道她在研究什么,她想知道,为什么暖香死了,而我却活得好好的。
她们想害的,从头到尾都是我。而能让我逃过,却使暖香受害的,只有毒。午饭里的毒。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毒,也不需要知道。我没有把这些告诉牧司,也不会张扬。因为没有用。不说暖香只是一个小婢女,她的死没人在乎。就算她是高贵的公主,查出了凶手,也只能不了了之。因为皇后或眼前这个公主,都是动不得的。
“你是来找父皇的?”没研究出什么的公主问。
“是。”对于皇后,我还有愤怒的情绪。可对于这位公主,我是一点招呼的心情都没有。
“你找父皇干什么?”她又傲慢的问。
“……”我很想不理她,直接进去。可是不行,她无论在皇后身边还是皇帝面前,都很受宠,在我不能对付她之前,绝对不能撕破脸。“为了……婚礼的事。”
“哦~婚礼的事啊?”她露出愉快的笑容,说:“既然你就要是我六嫂了,”她靠近我,跟我脸对着脸,“那我奉劝你,不要背叛六哥,在外面乱勾搭男人。”说完,就甩袖而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暖香已经死了,现在我在乎的只有牧司了。牧司是皇帝宠爱的儿子,她不敢动。而我,她恐怕没有能力动。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起步,由宫门口的公公领着向皇帝的书房走去。
乱勾搭男人?她是怕我勾搭拓吧?
听到里面皇帝的许可后,领路的公公推开门,我打起精神踏进门内。面对这个威严的皇帝,我必须要带着十二万分的小心。
“很难得啊,找朕有什么事?”这次他没有坐在书桌后,而是站在书橱前翻阅着什么资料。
“民女前来,是为了六王子的事。”
“六儿?六儿的事还要你来说?”
“因为……民女要讲的是家事,而民女是六王子未过门的妻子。”
从我进门他就一直翻阅着手中的资料,而这时他抬起头来,好笑的看着我,说:“还没过门呢,就摆起主母的架子了。虽然说皇家无家事。你说吧,我听着呢。”他又放回手中的书,又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翻阅。
“是。民女是想请问,殿下和民女成亲后的府邸,陛下安排在哪里?民女好现在过去打理。”
他猛地合上手中的书,抬起头来瞪着我。
我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仍极力维持着情绪,稳住加快的心跳。和他对视着。
“六儿知道你今天来吗?”
“是,殿下答应的。”
他勾起嘲讽的笑,“你还真是厉害啊,朕真是小看你了。”他向书桌走去,将手中的书奋力掷到书桌上,背手看着我,说:“没进门的人,就敢怂恿朕的儿子,离朕而去?”
我惶恐的跪下,“陛下恕罪,但……这是殿下的意思。”
“六儿的意思?你没来之前,朕怎没听说六儿有这样的意思?”
我眨眨眼,思考了会儿,道:“因为殿下已然大婚,想来是希望有个普通而温暖的家庭。”
我知道他对牧司的宠爱中是含着愧疚的,所以特别加重‘温暖’这个词。
果然,他沉默了,盯着我低垂的头看。似在琢磨我话中有几分可信度。
若他认真琢磨,就会发现我这话是百分之百真实的。
他绕过书桌,在桌后的位置上坐定,看着我说:“你知道搬出宫去对于六儿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历来都是只有继承人,也就是太子,才能成亲后仍居于宫中。
“知道,意味着他放弃角逐皇位。”我掷地有声的回答。
“你不想做皇后?”
我垂眸,“不是民女不想,是殿下不愿。”
“那么说你是想的了?”
我咬着唇,不知如何回答,说不想,亵渎了皇家。说想,又恐他不放我们出宫。
“民女……民女嫁鸡随鸡,全遵从殿下的抉择。”
他把玩着桌上的笔,想了一会儿,说:“好,朕知道怎么做了,你先下去吧。”
如此过了几天,仍不见皇帝有什么动作。让我心急,却又没有法子。
直到除夕那一天。
历代王朝凡遇‘万寿圣节’、‘千秋节’、除夕、冬至以及皇帝大婚,均要在宫殿或御苑举行大小宴会,届时,皇帝、后妃嫔御、宗室戚族、文武百官、属国使臣、内外命妇等人皆衣冠环佩、花团锦簇地鱼贯而来。
我很不喜欢这种场合,太累人了。若我还是个客人的身份,一定是要逃掉的。偏偏,现在我的身份已正,是牧司的准王妃。无论如何是免不了的。
这次的筵席是二十个人一桌,摆了整个御花园数十桌。皇帝的位置在最上方。从他左边依次是皇后、果亲王、曜卜辞、曜牧司、笑伶公主和几位妃嫔王爷。
我作为牧司的准王妃出席,和其它一些王妃一起坐另一座。品纯虽然是侧妃,却是个公主,也随我们一起来了。现在还没有开席,早到的宾客们,三三五五的聊着。虽然是冬夜的室外,却被众多的花灯照的灯火通明,嘈杂的人群也去了寒冷。
在这喜气洋洋的氛围下,暖香的死给我留下的阴影也消散了不少。我不禁露出了微笑。
“幼幼很久没有笑得这么轻松了。”品纯说。
我微微皱眉,随即对她露出友善的微笑。
我很不喜欢别人叫我‘幼幼’,这会让我想起在玄壬昂身边苦苦挣扎,不得自由的日子。在离开玄壬昂后,我都是告诉别人叫我小桑的。品纯难道没有发现,这里除了她,别人都叫我小桑的吗?
另外,幼,这个字眼让我觉得很脆弱,很渺小。
在现代,爸爸妈妈要创业,我是跟着奶奶长大的。名字也是奶奶取的,尹桑幼,我觉得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小时候,奶奶会叫我小幼。但到我8岁,奶奶都会叫我小桑。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我小的时候,需要呵护,她叫我小幼,意味着要呵护我。现在我长大了,不能再要求别人的呵护,而是要呵护别人。桑,沧海桑田的桑,意味着要我懂事,理解别人,关怀别人。
或许是我还没(炫)经(书)历(网)过什么沧海桑田,在现代,我的家境是可以算得上富裕的。父母陪我的时间很少,却给我提供了最好的物资生活,只要我开口要的,他们都会尽力满足我,在奶奶过世后尤甚。他们把我保护的很好。所以,我并不能像奶奶那样总为别人着想。我必须先想好了自己,才能去想别人。
在这里(炫)经(书)历(网)的这些,还有暖香的死,让我必须要学着长大。我需要的不是权利,而是一颗能够面对一切的心。
我看向被众位公主围在中间的,耀眼的笑伶公主。
我有预感,这些都只是开始,一切都刚开始。我必须要做好准备,面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品纯还是和一年前一样,对陌生人很害羞,没说几句就会脸红。在众位成熟,优雅的王妃中显得很突兀,却也因而很得各位王妃的宠爱,都像逗小妹妹一样逗着她开玩笑。
我在一边看着这一切,却没有参与的心情。
对品纯我是有愧的,我曾试图用暖香来阻隔她和牧司,现在更是因为暖香的死,让她和牧司形同陌路。可是我不会对牧司说‘到品纯那里去吧,她需要你’,我现在也很需要牧司。
伴着众人注视敬仰的目光,皇帝和皇后入座了。今天的晚宴也正式开始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高高在上的皇帝身上,每个人都认真的听着皇帝的每一句话,适时的恭维,赞叹。而我,在此时沉寂了。这种时候,真是让我无聊的感到厌恶。
突然一阵惊呼声响起,而我的神思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待问过品纯,才得知是皇帝让牧司年后搬出宫去住。
我掩住心中的喜悦,安慰着品纯着急担忧的情绪。她果然是希望牧司做皇帝的。这时的她已经不安的要哭出来了。我见犹怜啊。
“另外……”主位上又传来皇帝威严的声音,我向他看去,发现他也正看着我,说:“三王子也一起搬出去。”
我一惊,周遭又是一片惊呼。品纯也如释重负,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是一起搬出去呢。”
我仍怔愣的看着皇帝,他朝我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后,低下头开始和身边的妃嫔低声说着话。
如此一来,牧司还在皇位争夺中。即便搬出了宫,仍逃脱不了这里的一切。
我该知足了,我垂下头想着,至少牧司可以不用再为我担心了。只是,他要一个人面对这宫里的一切了。可是只要他存着不争位的心,应该可以轻松面对。我担心的是,他真的没有这个心吗?有这样一个机会在,他还是愿意试试看的吧。
一场豪华的宫宴就这样热热闹闹的结束了。我浑浑噩噩。
第二天一早,牧司是命令宫里的太监宫女们收拾东西准备搬家。他说到‘搬家’时,脸上的笑容灿烂的仿佛冬日里的太阳,温暖,充满希望。
一下子搬出去两个王子,还是两个受宠的王子,在这王宫里也算是大振荡了。每个人都动了起来,来道别,来帮忙的都有,但是到汇耀宫来的,都是不受宠的妃嫔。热闹和曜卜辞那里是没的比的。曜卜辞的母亲是皇后,现在皇后一定是带着一大帮妃嫔宫女们帮着她的儿子打理吧。
在这样的时刻,两方的对比尤为明显。曜卜辞有个身份高贵的母亲,身后还有苏络国这个靠山。他本身也是能力卓越,气势不凡。相比起来,牧司不过是个孤儿罢了。在这宫里,除了一个要照顾所有人的父亲,什么亲人都没有。又不喜交际,从来都是一副淡漠的样子,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和曜卜辞之间的差异,他自己心里也清楚的吧。不知他现在心里是什么感受。我仅是想想,就为他心疼。若是,若是相国还在的话,若是木家还有一个人在的话,他一定会好过很多吧。
马车一辆一辆的驶出宫。牧司牵着我的手,让我陪着他再看一遍这个他生活了17年的王宫。
王宫很大,若要细细的看,恐怕要一整天。他只是拉着我走了几个他经常回去的地方。最后他带着我去的,是曦龙宫。这是太子的宫殿。
他说,每次他都要早早出门,因为要在早朝之前来这曦龙宫看看。这样他才有信心面对朝堂上的一切。
“6岁的时候,父皇带我第一次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