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烂的灵魂-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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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平:“我听见了,我后面是你,当然有脚步声。”
我:“我是说——我的后面。”
刘平放慢了脚步,和我并肩而行,我和他一起侧耳倾听。
从刘平的表情我看得出来,他也隐隐约约的听见了。
刘平对前面的曲波跟贾丙说:“你们等一下。”
两个人走回来,贾丙:“怎么了?”
我用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们都没在说话,而是静静的跟我和刘平一起朝后看。
同时仔细的听着。
后面的脚步声没了。
似乎随着我们的注意它消失了,但是我和刘平都可以肯定,那绝对是脚步声。
贾丙和曲波对望一眼问我:“你听见了什么?”
我:“是脚步声。”
贾丙又朝后看了看,现在的能见度大约有十五六米,十五六米以外如果有人跟着,在死一般寂静的盐壳谷,应该可以听见。
可以听见——但是却看不见。
贾丙对着后面喊了一句:“有人吗?”
空荡荡的回音“有人吗?”
“人吗?”
“吗?”
后面没人回答。
我:“能不能是——方生?”
刘平愕然的说:“方生?”
我:“我总觉得他不对。”
曲波:“不管是谁,咱们四个人,只要在一起,应该没什么危险。”
我们又继续往前走,鉴于后面可能存在的危险,现在我们并排而行。
天——渐渐黑了。
我从表情上可以看得出曲波和刘平心急如焚。
现在我估计应该是下午六点半左右。
但是也不太准。
总之在这里,天渐渐的擦黑。
张怡和妞妞她们没有半点音讯。
不但是她们没有消息,我们四个似乎也迷路了。
没有参照物,在这里我们分辨不出东南西北。
甚至我们想找到谷的边缘都不能了。
刘平和曲波还是不停的喊着妞妞和张怡的名字,尽管没人回答半句。
我拍了拍刘平的肩膀说:“别担心,她们会没事的。”
刘平感激的朝我点了点头,然后颓废的坐在地上。
贾丙:“现在怎么办?天快黑了。”
刘平:“看来今天是出不去了,好在晚上不会太冷,没有帐篷不是有睡袋吗,咱们在这儿过一夜,明天在说吧。”
我和曲波也同意刘平的看法。
晚上虽然也可以继续找人,可我们实在是走不动了。
我的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直打哆嗦,我估计除了贾丙刘平和曲波也差不多。
贾丙又拿出吃的分给我们。
他身强力壮,睡袋和一些吃的都由他拎着。
我们坐在原地休息了大概一个多小时。
是感觉一个多小时,到底过了多久,我们不知道。
不过天黑了下来。
黑的格外黑。
在这里,竟然看不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
我的视觉是看不见,直觉却是没有。
很奇怪,说不清的感觉。
我用强光手电筒往远处照了照,黑洞洞的烟雾缭绕。
贾丙他们也打开了手电筒四下晃动。
这是刘平提出的办法,他说手电的强光在这里十分显眼,如果张怡她们在这里,一定会看到。
按着他的办法,我也一直晃动手电。
不过没什么效果。
四周,还是死一般的寂静。
贾丙这时站起来说:“你们先歇着,我去方便一下。”
刘平:“老贾——别走太远。”
贾丙:“知道。”
说完他走了。
刘平虽然告诉他别走太远,可我看见,他还是消失在我的视线当中。
最初模模糊糊,渐渐只能看见一道金色的光束,接着光束也不见了。
我有点奇怪,大家都是男人,如果是小便也不用走那么远。
有一个可能,他是大解,离我们太近不好意思。
过了二十多分钟都不见贾丙回来,我和刘平、曲波开始担心。
我:“贾丙……贾丙你能听见吗?”
刘平和曲波也开始喊:“贾丙……你还在吗?”
半天也没听见有人回答。
我:“贾丙可能出事了,咱们过去看看?”
刘平:“他朝哪个方向走了?”
我指了指:“大致是这个方向。”
曲波:“如果咱们走了他在回来呢?”
我:“要不我留下等他,你们慢慢的摸索前进去看看,咱们随时喊话保持联系。”
刘平:“也行。”
刘平和曲波站起来正要走,黑洞洞的远处一道黄色的光线出现了。
那是手电筒的光,我们心里的一块儿石头终于落地了。
在这里,除了我们,还会有其他人吗?
我们都知道,那是贾丙,他回来了。
光线渐渐清晰,一个人影也渐渐浮现出来,黑影身材高大,正是贾丙。
他低着头往前走,手里还拎着一个帆布旅行袋。
贾丙站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们都吃了一惊。
尤其是我,因为我看见,他眼珠子血红血红的,头发有些乱糟糟的。
衣服——似乎也有些破烂。
但他绝对是贾丙。
我问:“贾丙——怎么回事?”
贾丙血红血红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声音有些沙哑的说:“前面有一道深沟,我掉进去了,好容易才爬上来。”
刘平看着贾丙手里的帆布旅行袋一直在发愣,我也注意到那个旅行袋了,它似乎——跟我们带来的一模一样,只不过看起来比较陈旧。
刘平问贾丙:“这个袋子是哪来的?”
贾丙神色诡异的看着刘平说:“在沟里捡的。”
第十九章 沟壑
我和刘平好奇的看着贾丙捡的帆布旅行袋。
这种旅行袋很很常见,价格不贵、耐用结实,要是在其它地方捡到我们不会觉得诧异,但是在这里……
我接过旅行袋看了看,上面有拉索。
我把拉索打开,里面有两个已经生锈的手电筒,还有一把匕首,一块儿手表。
手电筒竟然跟我们用的也一模一样,匕首我们没有,手表是女式的。
我把东西递给其他人看了看,他们都没说话。
贾丙这时又朝身后望去,半天回过头说:“那里还有其它东西。”
刘平:“还有其它东西?”
贾丙:“是死尸。”
我、曲波和刘平都吓了一跳。
我:“死尸?有——几具?”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问,直觉告诉我,死尸——绝对不会是一具。
我不仅又联想起方生说的话,很多年前一个杀人犯和追捕他的警察跑进盐壳谷消失。
说不定,那些尸体就是警察和杀人犯的,这是一种可能。
还有一种可能,那些尸体只是警察的。
至于姓方的杀人犯,可能没有死。
或许他就是方生,又或许不是。
贾丙血红的眼珠子越看越是恕
贾丙:“有三具尸体。”
我:“是男的还是女的?”
贾丙:“看不出来。”
刘平:“看不出来?”
贾丙:“已经烂的只剩骨头了。”
我:“穿什么样的衣服?”
贾丙:“没有穿衣服,只有三具骷髅和这个旅行袋。”
曲波:“要不——咱们过去看看?”
我:“我也是这个意思。”
贾丙看着刘平,他脸上的表情很怪,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刘平:“我也同意,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我们四个人站起来,那把匕首虽然不是我们的,但是我看见贾丙把它攥在手里。
匕首的刃锃亮锃亮的,但是把已经是锈迹斑斑。
刘平拎着贾丙捡来的旅行袋,我们一行四人跟着贾丙往前走。
我现在和曲波走在最后。
经过我们这一天的接触,我觉得刘平比较容易冲动,尤其是他经常表现出焦躁和惶恐。
但我了解他的心情,妻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生死未卜,如果换作是我,我一样会为她们提心吊胆。
不过我看见曲波却比刘平镇静很多。
现在刘平跟贾丙走在最前面,我和曲波跟在后面。
走着走着我觉得有点愕然。
我看见贾丙的脚步走的很快,当然我和曲波也能跟上。
但贾丙领道儿的样子给人一种轻车熟路的感觉。
我斜着眼睛看了曲波一眼。
他这时也正在看我。
我:“没想到——贾丙的记性这么好。”
曲波:“这里四面漆黑,又没有参照物,他记得这么清楚?”
我:“或许那条沟很长,只要朝着大致方向就能到。”
曲波眯着眼晴没有说话。
跟贾丙走了大约十几分钟,按着时间计算,贾丙是二十分钟左右回去的,那么来的时候应该是十几分钟。
现在我们也走了十几分钟的路程。
贾丙这时站住了,他指了指前面说:“就是那里。”
我和刘平、曲波往前走了几步,可不是,一条宽十几米左右的深坑就象是一个死亡陷阱。
如果不是贾丙事先告诉我们,走的快了还真容易掉进去。
我用手电往里面晃了晃,沟有十几米深,但不是垂直的,而是斜坡。
如果是垂直的,估计人掉进去会被摔伤。
即便如此,我现在也理解贾丙为什么灰头土脸、眼珠子血红。
这样的沟壑,任谁突然掉进去都好不了。
我和刘平、曲波和贾丙又用手电往沟里照了照,我没有看见尸骨。
我看了一眼曲波,他也正皱着眉。
刘平显然也一脸茫然的搜索着贾丙说的尸骨。
贾丙的手电也在晃动着,显然他也在找。
我:“贾丙——你没记错地方吗?这里会不会不止这一条深沟?”
贾丙:“不会!我做司机之前是军人,记性非常好,尤其是地理位置,就是这个沟。”
刘平:“要不咱们慢慢的滑下去看看?”
我:“也行!”
沟虽然深,但只要不是翻滚下去,没什么危险。
这次贾丙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走在最前面,他最后一个往下滑。
我想他可能是心有余悸。
第一个下去的是曲波,我是第二个,我后面是刘平,最后一个是贾丙。
我一边往下滑一边看着前面的曲波。
他很小心,一点一点的下去。
我也很小心,一点一点的跟着他。
我后面的——我看不见。
当我双脚落地的时候,我本能的回头看一眼。
我看见了刘平,刘平后面,没人了。
贾丙呢?
我喊了一嗓子。
曲波听见我喊也仰着头往上看,他也只看见了刘平。
刘平一边往下滑一边回头看,他后面——没人。
贾丙又失踪了。
当然,如果刚才他去方便也算是一次。
刘平双脚落地的时候,我们三个愕然的看着对方。
我:“贾丙可能没下来。”
刘平:“不能,开始我还听见有声音,他就在我后头。”
曲波对着上面喊:“贾丙——你在上面吗?”
上面没有任何回答声。
上面没有,可深沟的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
声音沙哑粗犷,正是贾丙的。
“我在这儿。”
我一怔,不但是我,曲波、刘平也是一怔。
贾丙在刘平后面,怎么跑到深沟的另一侧了。
我们一起往贾丙说话的方向看去,那里——果然有一道金色的光束。
那是强光手电筒发出来的。
我们三人又对望了一眼,对于贾丙怎么会跑去那里,都很费解。
我们朝着贾丙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曲波一边提醒我和刘平小心脚下。
他说的没错,既然这里有一道深沟,又怎么能保证深沟里没有深沟。
我们慢慢的前进。
深沟有多长我们不知道,但是走了两分钟左右我们就看见了贾丙。
他正蹲着身子用手在地上挖什么。
我:“贾丙——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这是我的疑问,也是大家的疑问。
贾丙扭头看了我一眼,神色古怪的说:“什么我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咱们一起下来的时候你不是在刘平后面吗?”
贾丙:“一起来?我想方便没注意就掉进来了。你们——不是过来找我的吗?”
我和刘平、曲波都呆住了。
曲波:“我们到这儿是你带我们过来的,你说这里有三具尸骨。”
贾丙神色古怪的看着曲波说:“你说什么?我掉进来一直没出去过。”
这时候我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贾丙的眼睛。
我低声跟曲波说:“你看看他的眼睛……”
曲波和刘平都听见我说的话,他们看着贾丙的眼睛。
眼睛黑白分明,不在血红血红的,而且,衣服似乎也不象刚才那样破烂肮脏。
我:“你——你在这儿挖什么呢?”小说下载
贾丙:“我掉下来的时候看见一个旅行袋,好象跟咱们带来的挺像,可它一下子就滑进土里,我想挖出来看看。”
一边说贾丙一边站起来,因为他看见刘平手里拎着的旅行袋。
刘平手里拎着一个很旧很旧的。
我手里拎着一个很新很新的。
贾丙满腹狐疑的看着我们三个人。
我们围成一个圈儿坐在深沟了。
现在我们的感觉,深沟里似乎比外面安全。
因为在这里,我们一面可以靠墙。
即使有危险,我们面对的是三面。
在上面,我们要面对四面。
刘平是医生,口才比较好,他尽可能详详细细的把我们是如何到深沟来的经过讲给贾丙。
贾丙听得骇然呆住。
我:“有没有可能——把我们带来的那个人不是贾丙?”
刘平:“难道我们三个人都看错了?”
我:“要不怎么解释?”
贾丙:“这里越来越诡异。还有——我掉进来的时候还真看见那边有三具枯骨。”
说完贾丙往右面指了指。
第二十章 枯骨
我们一起用手电晃了晃,果然影影绰绰的看见了。
我:“过去看看?”
刘平:“行!”
贾丙答应一声也站了起来。
现在贾丙的气息给我的感觉才是贾丙。
刚才的贾丙,我一直觉得怪怪的。
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还是象以前一样,贾丙魁梧的身躯走在最前面,跟我们相比,他就象是一个黑铁塔。
走了大约三十几米,我们来到枯骨前。
三具枯骨分别躺在三个地方。
其中一具下半身埋在灰白色的盐碱地里。
一只手向前伸出,看样子似乎是在往出爬——又或者是向人求救。
还有一具枯骨样子扭曲,一只胳膊已经断了,脖子歪成一个很古怪的弧度。
第三具似乎死的很平静,他平平的躺在地上,两只手交叉放在胸前。
我对尸骨没什么研究,甚至是第一次看见过这东西。
虽然觉得有些恐惧,但是因为今天太多的经历,对眼前的情形也冲淡了不少。
曲波和贾丙也站在一边看着三具尸骨。
他们没说话也没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
只有刘平,他蹲下来仔细观察。
我知道,他是外科医生,我们看不见的,不等于他也看不见。
终于刘平站了起来,站起来之前,我看见他从那具平躺着的枯骨手腕上摘下一块儿手表。
他的举动有点让我吃惊。
我不觉得他是贪图财务的人,他这么做,或者另有原因。
我、曲波和贾丙都看着他没说话。
我看见刘平的脸色很难看,有些异样,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他怔怔的看着那块钢制手表,然后把自己左腕上的手表也摘了下来。
我们都呆住了,因为刘平胳膊上戴着的手表,竟然和从枯骨上摘下来的那块儿一摸一样。
我:“这——这么巧?”
刘平眯起眼睛看了我一下,然后他让我帮他照一下。
我用强光手电对着他手上,他用衣襟把摘下来的手表背面擦了擦,然后盯着两块儿手表直勾勾的看着。
我和贾丙、曲波都看见,刘平的脸色铁青铁青的,我知道,这不是个好兆头。
我问:“怎么了老刘?”
在这里,我的年龄比他们都小。
面对我的问话刘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眼神古怪的看着我,然后把两只手表一起递给我。
我让贾丙帮我照着手表,然后我睁大眼睛盯着手表后面的钢号开始看。
枯骨手腕上的是:KT—ET05—KS80889。50M
刘平的手表是:KT—ET05—KS80889。50M
两个手表都是天王全自动手表。
我又翻过来看了看,手表的时间不同,枯骨上手表的时间是三点十五分,刘平手表的时间是十二点二十五分。
除了时间不同,其它的可以说是一摸一样。
从某一方面来时,这就是同一只手表。
因为每只手表的钢号——都是唯一的一个,绝对不会重复。
刘平的脸色很难看,我知道原因,曲波和贾丙不知道。
我把手表递给他们,他们也看了看。
所有人心情都很复杂,这应该怎么解释?
忽然贾丙说:“其实这也有可能。”
刘平:“怎么可能?”
贾丙:“我当兵后有一段时间没工作,就跟着一个哥们倒蹬高仿手表,有很多高仿表,都是参照真手表一丝不差照着做的,这两块儿钢号一样,说明不了什么。”
刘平点了点头没在说话,不过我看得出,他还是心有芥蒂。
我们又找了一处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刘平看了看我们说:“三具骸骨里面有一个是女人。”
我:“有一个是女的?”
刘平:“没错。我是外科医生,对人体骨骼做过专门的研究,那具半个身子埋在土里的骨骼纤细,肩很窄,符合女性生理特征。”
我:“这些会是什么人 ?'…'”
贾丙:“有可能是误入谷底没有出去的旅人。”
曲波:“也可能是方生说的那些警察和逃跑的杀人犯。”
刘平没有说话,他一直在低头沉思。
过了一会儿刘平忽然说:“女骸骨有问题。”
我:“有问题?”
我们当中,曲波最沉稳、贾丙最强壮,但是说到心细,恐怕非刘平莫属,或许——这跟他从事的职业有关。
我:“有什么问题?”
刘平:“枯骨的手——似乎在指着一个方向。”
他这一说,我也意识到了,女枯骨半个身子埋在土里,一直胳膊往前探出,乍一看似乎是在往出挣扎,但是仔细想想,她的食指是单独伸出来了。
如果是往出爬,应该是五指朝前,而不应该是食指朝前。
贾丙:“咱们回去看看?”
我:“行。”
我们四个人又来到三具枯骨跟前,刘平还是本能的看了一眼静静平躺着的那具枯骨,那是他的一个心结。
两块儿一摸一样的手表,一个戴在死人身上,一个戴在他身上,这意味着什么?
我顺着女尸手指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是深沟的斜对面,我和贾丙都用手电朝那儿晃了晃,可什么都没看见。
难道是我们理解错了,女人死之前只是往外挣扎,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我不死心,曲波和我又到对面仔细看了看,还是没有任何异样。
刘平和贾丙也跟过来,他们也没看出什么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