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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月下千年之花散里-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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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便遗忘了吗?倘若不是后来发生的这么多事情,她不也是心如死灰么?

曾经真切的知道这种伤痛,懂得言语的无力的她,还要用什么话来劝慰惊涛,甚至希望他能够听从劝告?

那一刻似乎可以没有了芥蒂,惊涛仿佛一瞬间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莫名的东西,可以直达心底。她当真是当日那个连眼神都宛若冻结的女子?是他看错,或是一个女人可以有如此不同的两面。

若时间可以就此凝固,没有了过去未来,便只有他们两人如此贴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彼此,这是否便是同是天涯沦落人……

“惊涛少爷!”

翠翠的一声狮吼蓦然将两人唤回,她气冲冲的站在地上,抱怨道:“您倒真悠闲啊!我们围着镇子绕了大半个圈儿,您竟然跑来这里躲清闲,让这些人白操了心,您出门好歹也知会一声!”

惊涛许久没有领受过翠翠的絮叨,苦笑了下,起身跳了下来。翠翠一靠近便夸张得用手掩了鼻子,“夷~~又是一身酒气!您这是要改行当酒鬼啊?快回去喝杯浓茶清清酒啦!”她推了惊涛一把把他打发走,看他进了客栈,才回过身来看着房顶上的羽君笑得二五七八,抬手招了招。

羽君不知道这丫头在想什么,也跳了下来,走到跟前。

翠翠很八婆的凑过来,低声笑问:“姑娘,跟我们惊涛少爷谈得可好?我们惊涛少也不错的,又体贴又细心,人又专情,比庄主可是不知好到哪里去哦~~虽然现在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糟糕……那只是一时的,您如果看到惊涛少爷平时的样子绝对不是现在这种糟乱相……”

羽君淡淡看了翠翠一眼——这丫头要干吗?

那一日起翠翠便卯足了劲游走在羽君和惊涛之间,就此改行做了红娘。绿绿笑她的不自量力,不过是白忙一场。湘无双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跟臧云山庄的二公子在一起?羽君却只是笑笑,不置可否,由着她穿针引线——也需要靠近惊涛,让他彻底放下芥蒂,翠翠也不失为一个帮手。

年后的几天里各家是不开火的,没有炊烟的镇子依然让羽君觉得这里像个鬼城,街道上开始有孩子踏着一地爆竹的碎屑欢笑玩耍,那些零碎的红色被踏在脚下,碾进变成了泥土色的雪里。

对于突然跟随在自己身边的黑衣斗篷,羽君很是伤了一回脑筋去对大家解释掩护,她没有料到那天回到房间之后,圣月虽然回去了,这个“摆渡人”却一直留在那里等她。结果一扯再扯,摆渡人就变成了'香珠儿因为不放心她和绿绿单独在外而安排过来保护她们的暗哨'。

她一时兴起,唤他“阿舟”。

“阿舟,来,一起坐。”羽君笑眯眯的拍了拍身边空出来的位子,笑得人畜无害。饭桌上羽君、惊涛、泓香时排成个“三缺一”的局面,摆渡人守护灵一般站在羽君身后,不说也不动。

“坐啊。”羽君扯扯他的斗篷一角,继续笑。

黑斗篷似乎很无语,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很明显他完全没有坐下的打算——他又不是人,不能吃饭,坐下干什么?这坐下了,吃?还是不吃?——可是低头看看那只明明知道他的身份却依然砌而不舍完全没有打算放开的纤纤素手——她是故意的么?

可是那张笑脸,明明温善而无辜。

已经跟随了羽君一段时间的绿绿和翠翠站在一旁,很清楚这位“湘无双姑娘”的确是故意的——她在不满,或者说迁怒。很明显她是尽量想要跟惊涛走得近些,拉近感情,可是身后却无时无刻不跟着这个闷葫芦的黑斗篷,旁边又插着一个不知故意还是无意总是碍事的闲散王爷——她的确很不高兴。

那笑容越是温婉越是无辜,亲近温和又人畜无害,就说明她的不满已经累积得很~~多,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位“花散里的蛇头”有着相当不符合她的身份的小心眼儿。

又懒、又小心眼儿、脾气又坏,还无论何时都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一副温婉贤惠的模样……翠翠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女人跟自家小姐简直一个娘生的似的。

泓香时坐得安然若定,看起来什么也感觉不到,谈笑自然。然而坐在羽君对面的惊涛却凝视着羽君的笑脸,渐渐陷入沉思……

他似乎,可以看懂那笑容后面的含义……是错觉么?明明是一个他完全不了解的女人……只因为这笑容有些熟悉?但纵是同样的笑容,也未必是同样的心思……

她,毕竟是那个连杀人也不会动一下眉毛的女人。

羽君转头正迎上他若有所思的目光,一顿,缓缓敛了笑容。

“倘若……你介意的是那三十一条人命和林菱儿的死,我很遗憾,但是只有这件事,我不道歉。”她是欠了惊涛,但是这些,不是她做的。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旁人皆是不解。惊涛微微怔住——她竟然能够看透他的心思。那一瞬间她直率的眼睛,几乎要让他相信,杀人的另有其人。

他的脑中甚至冒出了一个并非不可能的念头。

难道当真,有两个“湘无双”?

该说的说完,羽君一个变脸,转头继续跟摆渡人较劲。两人各有思量,自然都没有发觉泓香时的视线在他们二人之间稍稍流转,瞬间明灭。

当摆渡人终于在羽君的软泡硬磨下落座,羽君才终于消停,肯举起筷子去夹半凉的饭菜。

盏茶之后桌上依然只有三双筷子在动,摆渡人坐在那里雕像一般,泓香时狐疑的看看他,又询问似的转向羽君。

“阿舟,怎么不合口味?”

黑斗篷依然不动,羽君丢了一个“吃点东西又不会出人命”的眼神过去,顺便帮他夹了一筷子菜进碗,摆渡人才迟疑了一下,缓缓拿起碗筷。

羽君偷偷的观察着,他拿着筷子的手缠着色泽陈旧的绷带,仿佛长在了身上,看不到皮肤。夹着饭菜的筷子被缓缓送到应该是“嘴巴”的位置——他应该是有嘴巴的吧?虽然斗篷的帽子遮住他大半张脸,剩下的小半边也隐没在阴影里,看不到脸上的半片皮肤。

“别吃了。”

菜方入口,摆渡人突然吐出这三个字,只一顿功夫,泓香时第一个反应过来,几乎同一时间身后护卫变了脸色,立刻上前试毒把脉。

有毒!?

在领会这一认知之后羽君下意识看向摆渡人,惊涛则看向泓香时询问,这种时候泓香时依然不慌不忙转头看了看替自己把脉的护卫,从护卫凝重的脸色上,几乎已经可以确定。

泓香时淡淡冷笑一声,这样的场面,似是已经司空见惯。

“外面的人可以进来了,能够在本王众位护卫眼皮之下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投毒实在令人刮目相看,且不知如此大费周章所为何?”

一串银铃儿似的笑声传来,人未现,声先到,“王爷莫怪,小女无意开罪王爷,此番前来并非有意找王爷的麻烦,只是希望王爷不要插手,乖乖呆在一边就好。”话音方落,一道红白相间的娇小身影飞进客栈,悠悠的落在一边。

竟是个笑语盈盈娇俏动人的美娇娘。

羽君看她一眼,倒是个“熟脸”,浅笑一声,“不是为王爷,那么,便是来找我了。看来倒是无双拖累了王爷。”向泓香时歉意地一欠身,转回来盯住那“老熟人”,“这么大老远寻了无双过来,怕不是什么好事吧?妤婕姑娘?”

妤婕笑着耸了耸肩,巧笑嫣然,“妤婕与姑娘不曾见过,难得无双姑娘竟然能一眼认出,实在是妤婕的荣幸,只是可惜,对于姑娘来说,可算不上‘幸’。倘若姑娘无法对臧云山庄内一事做出解释,恐怕义父的怒气不是那么容易平息的。”

臧云山庄?惊涛转看向湘无双,这个女人,又怎么会跟山庄扯上关系?而且这个下毒的女子……妤婕那眉眼儿,那容貌,让他隐隐约约看到了另一个女子。突然升起不安。

“山庄里出什么事了?”

“山庄里出什么事了?”

惊涛话问出口,泓香时略一迟疑,不知是否应该告诉他,羽君却已经淡淡开口道:“沈苍澜被人刺杀,身中剧毒,不过现在已经无碍。”

惊涛蹙眉,“臧云山庄也算得上守卫森严,什么人……?”

羽君不看惊涛,只望着妤婕,浅笑道:“是什么人所为我们暂且不说,只是巧得很沈庄主所中的毒,正是这位任妤婕姑娘所制。”

惊涛再次看向妤婕,那娇俏眉目,越发的熟悉起来。

“无双姑娘想来是认得这位姑娘的。”

“不巧,知道些。”

“无双姑娘可知她与我大嫂……是否相识?”

羽君侧目扫他一眼,带了些赞许——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惊涛的脑筋倒是转得极快的。“怎么说呢……提到这个,我还忘记问问妤婕姑娘,任姝娴如今还好吧?”

妤婕笑眼依然,丝毫没有因为他们谈话间无视她而不满,应道:“不好,也没太坏。干爹虽然脾气不好,好歹还算是他养大的女儿。难得无双姑娘记挂,我代姐姐谢过了。只是姐姐的事情好办,这无双姑娘的事情……”

“怎么我做事情,还要向你干爹请示不成?”

“无双姑娘,我想你该知道干爹的脾气。还是说……”妤婕的眼睛扫过羽君和泓香时——还是说湘无双已经表明了立场,要与任相爷拆伙,投向王爷一边!

纵然羽君不会想那么多,她不是湘无双,做事之前没有那么多的考量。她只是一个游离在各势力之外却投身于湘无双之身的一缕幽魂。但在相爷一方看来,她无异背叛。

妤婕眼神一变,抽出一对短剑,“既然如此,湘无双你便觉悟吧!”

短剑猛地袭来,惊涛、泓香时几人早已经发现四肢木然无法提力,刀锋几乎要触到羽君之时一片黑色铺天盖地的席卷,摆渡人用斗篷挡下妤婕的攻击。

妤婕一惊,“你没有中毒!?”

摆渡人静静站在羽君身侧并未答话,然而下一刻,无人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已来到妤婕身后,惊得花容失色不禁惊叫了一声,慌忙闪身。

——这个人,好厉害的轻功!好了得的身手!

湘无双身边果然是卧虎藏龙,不能小觑了她!

羽君虽然身体无力,却不禁好笑,瞧着妤婕那一副无法置信,如临大敌的模样……也只有她知道摆渡人的身份,那家伙,不过是一副吓人的架势罢了。只是个渡船的,只是个来自幽冥的阴魂……

妤婕向后一跃,打了一声响哨——她来杀的是花散里的湘无双,自然不会毫无准备。那不叫过分自信,叫蠢。

瞬间数个黑衣金带打扮的刺客便夺门而入,妤婕却并未松一口气,那黑色斗篷的摆渡人如同幽灵一般如影随形,紧紧地缠住她无法逃脱。阴冷的气扑面而来,唬得妤婕和刺客的动作一顿,这刹那功夫摆渡人分神对羽君说了一声“走。”

羽君在片刻间犹豫了——她可以走,虽然身体中毒,但这身子不是她的,她可以忽略掉身体上的痛苦硬拼出去。她犹豫的是,是否应该带走惊涛。

任妤婕和刺客是冲她来的,惊涛和她在一起,危险自然会增加。但是眼前的情景,让她无法把惊涛丢在这里。她的犹豫只是一瞬间,然而她还没有得到结果,惊涛的手却先一步拉住了她,带她杀了出去。

太久的颓废,太久的自我放逐,沈惊涛几乎已经忘记了血腥的味道。冲鼻的血腥气让他想吐,胃里不停翻滚,头脑里混沌一片。他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要卷入这与他无关的是非……他来不及想,只是夺下了一把刀,忍着体内毒素的作用和血腥的刺激,拉着手中女子一路拼杀。

他不知道杀了多久跑了多久,血腥的气息一直环绕着,让他忍不住呕吐的冲动。于是,他吐了。似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吐个干净,除了恶心反胃和混沌,头脑里什么也没有。

当终于吐无可吐,他一头栽倒,不省人事。

耳边似乎听到湘无双有些惊惶的声音,又似乎很远,如此遥远,与他无关。

*

宽处略从容。华水华山自不同。

旧日清贤携手恨,匆匆。只说明年甚处重。

……

似有悠远的小调传来,空旷悠长,让人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不知什么时候浓重的血腥味已经淡去,晕眩和恶心消失,却感到身体慢慢的摇晃,按着缓慢固定的节奏,好似飘在水面一般……

……水?

有水声,一下下,那是船桨拍动浪花的声音——

沈惊涛猛地睁开眼,入眼是厚重的篷布,木质的船身,他果然是在一条小船上,身子跟随着船身,在浪花的推动下摇晃。他低头看看自己,原本染了血的衣服已经换下了,泛白的粗布,有些旧但洗得很干净,连身上的血迹也已经擦洗干净。

恍然间记起先前客栈里发生的事情,抬眼寻去,看到船头一位老者划着船,船甲上坐着一个女子和一个孩童,那女子半侧着背对他,虽也是粗布衣衫,但绝代的风华和身段仍旧一眼能够看出正是湘无双,她悠然的坐在船头,跟随着那孩子正句句学着那曲小调……

宁静,安然的景象,让沈惊涛恍惚间不知身在何处。

“姐姐——”孩童的声音打断了小调,她伸手指着船舱,羽君回过头来看到惊涛,悠然一笑:“你醒了。”

那一笑,宛若惊鸿。

沈惊涛不由得看得愣了,在刹那间以为逆光中看不分明的那张脸,是那个早已逝去的女子。

“看什么?”

“没什么……”这样的对话,好似有过,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他也曾有偶尔的失神,静静看着羽君的笑脸。羽君记得,只是那时她心里只有一个沈苍澜,从未去想惊涛那样的目光,有着何种含义。

羽君走进船来,伸手去摸他的额头,那动作太自然,惊涛一时忘记去躲。

“你没事吧?怎么突然吐成那样,就晕倒了?”

沈惊涛摇摇头,连自己也不知原由。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什么地方?”

羽君笑笑,摆出个'我也不晓得'的表情,只用手一指船外船行的方向,“我们正往西南去。你不记得了,那天你拉着我冲出客栈,我们跑了很远,后来你吐得很厉害晕倒了,我只能带你就近藏起来。后来遇上了老船家,为了躲过那些刺客的搜捕,老船家把我们藏在船上,便跟着船沿江南下。”

要去哪里,对于沈惊涛来说是无所谓的。只是他不解,眼前这女子的笑容如此恬然,透出轻松和宁静,好似终于摆脱了枷锁一般,甚至隐隐有着雀跃的纯真。这种神情不该属于湘无双,那样一个腥风血雨里走出来的冷冽女子,怎么可能拥有这般的纯真?

它只会属于一种人……那自小被百般呵护,同时享受着自由洒脱和毫无后顾之虑的大小姐,正如……朱羽君。

“你……有时候很像一个人……”

“哦”她淡淡的应了一声,几不可闻。

“一个你不该像的人。”

沈惊涛说完,她只是保持着脸上的笑容,且笑,且默,许久才道:“我谁也不像,只像我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是解脱了呢?从那无尽纠缠的迷茫之中……她疑惑,自己究竟是朱羽君,还是湘无双?她该作为谁而活?

最终,她却做不了朱羽君,也当不了湘无双。

她已经放下了。许是这一路的江水太过宁静而浩淼,让她的烦恼都显得如此微渺。她谁也不是,只是自己。朱羽君死了,既然做不成那个过去的自己,何苦执著,倒不如放下了,只做今日的自己。难道现在这个活着,感觉着的自己,就是虚假的么?

如今的自己,活着,只是为了沈惊涛。为了还那一份几乎无法还清的债……今世若错过,这债,便成了孽。

她的手轻轻抚上胸口,那里的伤,已经不痛了。

曾经反反复复愈合又裂,却在找到了惊涛之后,渐渐平复,几乎痊愈。她转看船外江水,才知外面如此天大地大,想来除去陆唯羽的经历,她还没有出过远门呢。

“我们到南边去看看好不好?”羽君轻声问。

我们。

惊涛略顿了顿,看看她,“无双姑娘……你不回花散里去可以么?”

“无妨的。”

“那些刺客……是来杀你的?”

“嗯。”她答得如此云淡风清倒让惊涛意外,“为何?”

“因为我不肯听某人的令,去杀沈苍澜,去害香王爷。”

惊涛一愣,“什么人?”

“我不能说。”羽君回头对他无奈一笑,“我不说,他们要杀的只是我,我若说了,会死更多的人。我现在虽然不能为花散里做什么,也不想连累了他们,让那里也一片腥风血雨。”

惊涛不再问,那些事,他也已经不想再干涉……

“只是不知道王爷怎么样了……”

“应该不用担心的吧,香王爷是什么样的人物……”想来'阿舟'也是不用担心的,“我只是有些担心翠翠和绿绿,希望王爷和阿舟能照顾到她们……”

惊涛沉默着看着她,他的确一点也不了解眼前这女子。她是这样的一个人么?若是如此,他过去究竟在厌恶她什么?那些人……还有林菱儿,真是这样一个女子所杀?

“南边……你想去哪里?”

羽君笑了,开心地向往起来,“还不知道,老船家说南边有很多偏僻地方,瑶江,满地,雅麓……风俗各异,听起来很有趣,等船靠岸后,可以慢慢去想……”

她有很多时间,只要在惊涛身边,惊涛的一生便是她的一生,不急,可以慢慢走。虽然她不爱,可是惊涛是她十九年的青梅竹马,她可以在他身边,没有局促,没有不适……没有爱,但有一份十九年来沉淀的亲情,以及不得不还的债。

*

“惊涛。”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唤他'沈公子'?

沈惊涛没能想起来,这似乎是很自然的事情。

“你说,我们会不会碰上海贼?”

沈惊涛忍不住笑,这里不是海,是江。那该叫什么?'江贼'?就算有,他们瞎了眼会看上这艘小破渔船么?

他们坐在船甲上,看那个孩童缠着老船家唱船歌,宽处略从容。华水华山自不同。旧日清贤携手恨,匆匆。只说明年甚处重……迎面微风带着水面重重的潮气,若能就此忘断前缘,也算是逍遥人生。

“年轻人,可要喝杯酒么?”老船家笑问,大江大水,倒是喝酒的好风情。

羽君心中一紧,有些担忧的看向惊涛。他注意到羽君目光,心里有些讽刺,也有些笑叹世事弄人——谁曾想到,他竟会有被“湘无双”担忧的一天?

苦笑一下,道:“不了,江面总比不得地上,若醉了,总是不好。”

他已然不懂得喝酒不醉的方法,酒,之于他,只是用来醉。

原来,如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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