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帝后(倚剑而歌)-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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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既然我无法斩断我和他之间的羁绊，那就让他亲自来斩断好了！”雅静吸了口气，冷声说道：“我和他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他有他的追求，我有我的目标，他不可能为了我而放弃，我也不会为了他而改变。既然两个人相爱如此痛苦，我更愿让他恨我。让他恨我入骨，让他再也不愿意看见我，让我死在他的手里，也好过彼此折磨。”
“静儿，你如此做，可有想过他人。”烨华黯然的垂下双眸，低声呢喃：“你为了权易真甘愿付出一切，甚或你的性命。但你有没有认真考虑过那些在你边上真正在乎你的人。如才只有十一岁的馨儿，有为你排忧解难的司徒，还有……还有……”纵然不能和你在一起的我……
“这一些你难道都看不到吗？在你的心里，你的眼里，统统只有权易真吗？你完全可以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了吗？”烨华微颤抖着声音，不敢看向雅静。
“对不起。”雅静咬了咬唇，低声说道。
“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我只希望你好好活着！”烨华霍然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一把将雅静从椅子上拉起，紧拥入怀：“当初若知你如此痛苦，说什么我也不会放手。或许当初跳崖的时候，我就该抱着你一起下去。是我不忍……当初我便知你已经心仪与他，所以我畏 惧“炫”“书”“网”了，我害怕了，我不敢与他争抢了。我放手，我只希望你能够幸福。我亦知他爱你胜过一切，却从未想到他会将你孤立起来。静儿……静儿……当初我便应该带你走的，然后永远也不回头。或许更早一点我就该自私一些把你带走，不论边关还是塞外，永远也不回来，这样你也不会入宫。”
“烨华……”感受到烨华因为激动而不停颤抖的身躯，雅静心中苦涩异常：“若真如当初那般，他没有霸道的挤进我的内心，夺去我的所有，我依旧是你的静儿，愿意随你海角天涯。但是烨华，错过了终究是错过了。我已不再是当初的雅静了，如今我爱的人是他，纵然他满手鲜血，纵然他与我的睡榻之下埋得是森森白骨，我亦会和他在一起。”
烨华松开雅静，看着雅静眼中的痛苦与决绝，忍不住伸手想要拭去她眼中的哀伤：“静儿……”
雅静躲开烨华充满痛惜和保藏爱怜的视线，微垂下脸：“何况，这天下本就该是属于他的天下，我只不过将这个江山还给他罢了。当初他从死神的泥藻中一次次挣脱，为的就是这个位置，只是后来我的出现，所以才让他改变了计划。第五白易说的对，权易真确实是狼子野心，而他确实已经是引狼入室了。第五白易的政权被架空，就会想到有这么一天。权易真若要君临天下，也算是实至名归。而我本就无心皇位，只是因为他而被生生套上了这个枷锁。如今他当是恨我入骨，这枷锁也是我摘下的时候了。”
雅静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报——启禀陛下，帝都已被敌人攻陷，沈大人以身殉职，自刎于皇城之中！”
镇魂 第十七章 一箭之殇（1）
夜，阑珊。
初春，还是如此的寒冷。尤其是夜晚，就像是有融不化的冰与雪，在丝丝夜风之中将人冻得瑟瑟发抖。
守营的士兵冷的跺了跺脚，双手不停的挫着，偶尔还呵一两口气。
此间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闪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记手刀成功敲晕了守着军牢的士兵，闪身进了阴暗潮湿的军牢。
一进军牢，一股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使得黑衣人微微蹙了蹙眉，带看见绑在木架上已经昏睡过去的权易真时，眼眸微微一闪，一抹寒光在手中闪现。
或许是常年在外对危险特别明锐的缘故，匕首刚一出现，权易真就腾然睁开双眼，正见一名黑衣人朝自己走来。
还没出声质问来人身份，一道寒光闪过，权易真下意识闭上眼，撇过脸。
“叮，叮。”两声，捆着他的铁链被斩断了，失去支撑的身子也跟着倒在了地上。只是还没有来得及与大地接触，人就已经被人拉了起来。
权易真睁开眼，冷冷的看着来人：“你是谁？”
来人一僵，没有回答权易真的话。
权易真伸手准备掀开黑衣人脸上的布巾，但黑衣人灵巧躲过，并且伸手准备封住权易真穴道。
权易真见状，翻身躲开，但却因为多日没有进食外加重伤未愈，所以一脚不稳，单膝跪倒在地。
黑衣人见此机会立即闪身来到权易真身边，一记手刀成功敲昏了权易真。
黑衣人费力的扛着权易真出了军牢，朝着没有照明的林子处走去。不过多时就出现了一匹骏马。
所有的一切都如同事先安排好了一半，黑衣人带着权易真策马沿着山间小道而行。
黑衣人大约策马急行了两个多时辰，终于来到了蓼州城下。
就在昨日，天晓得之权易真被擒立即率兵赶至蓼州，让八万士兵留守帝都，其余十二万士兵全都星夜兼程赶来此处。
黑衣人将权易真放在蓼州城墙下的城门旁，在巡逻的士兵还没有来得及发现自己的时候立即策马而去。
所有的事情完成只在一盏茶的时间，等有人发现昏迷过去的权易真时，苍茫的夜色中已经没有一点声响，只余下早春的夜风将城墙上头的旗帜吹得唰唰作响。
这样的事情出现，不仅是十二万士兵震住了，就连天晓也为之惊讶，不过他很快就知道这是谁做的。
也是。在这种情况下能够毫发无伤的将人带出，除了他之外，还能有谁！
——
“不好了！不好了！女皇陛下，大事不好了！”一名士兵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军营，正见雅静拿着一卷书册在烛火下看着书。
“何事如此惊慌？”雅静放下书册，惫懒的看了一眼慌张跑进来的士兵。
一边喘着气，一边惊慌失措的回禀道：“叛军首领……叛军首领权易真被人救走，如今下落不明。”
“什么！”雅静震惊的站起身子，错愕的看着来报的士兵。
士兵冷汗连连不敢抬头看向雅静。
雅静心中一时之间心思百转千回，最后抿了抿唇，冷声道：“把司徒给朕叫过来！”
“是。”士兵领命，急速退离了营帐。
雅静心中不安的以手指敲击着桌面，不过多时小兵就匆匆赶了回来，说司徒流筝不在。
得到这个答案，雅静心中也猜到了八九分，挥了挥手：“若司徒大人回来了，就让他过来一趟。”
“是。”小兵领命退下。
雅静背靠着椅背，眉心紧促，也不知此时心中做何感想。
——
黑暗逐渐退却，光明来的时候全身的疼痛也随之而来。
“觉得怎么样了？”天晓是第一个察觉到权易真醒过来的。看见那微微勾动的手指，天晓急切的快步来到权易真床前。
权易真看着眼前的一切，愣了一下，随即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在那天晚上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人给救出来了。只是那天晚上来的人是谁？
权易真伸手摸了摸还有些疼痛的后颈，微垂下眼眸：“是谁救我出来的？”
天晓见权易真这般情形，摇了摇头：“守城的士兵发现你在城门的时候，边上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权易真紧抿着唇，不语。
两人一时沉默，边上守着权易真的一干将领也激动得走了过来：“将军大人，您终于醒了！这真是太好了！”
权易真转头看着一双双热切的双眸，嘴角微微扬起一丝轻笑：“让诸位操心了！”
“可不！这几天为了帝都的局势，尤其得知将军你被抓的消息，军师可就是连夜率军赶过来。”一名将士插嘴说道：“后来在城门口发现将军大人，军师可是没日没夜的手在边上照顾。”
权易真斜了一眼天晓，后者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别听他们瞎胡说！”
“好了好了，将军大人才刚醒，就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尔等先下去吧！”天晓一边说着，一边推着人，准备将这群好事者给赶出去。
等屋子里再度清静下来的时候，权易真这才收住脸上的笑容，沉声问道：“我昏睡了几天？”
镇魂 第十七章 一箭之殇（2）
“大夫说你看上去伤势很重，实则已经并无大碍。只是因为这几天饥饿加上劳累，所以才会陷入昏睡之中。”天晓缓步来到权易真身边：“原本你背上被石头砸到的伤已经伤及肺腑，若非及时用内力护住心脉只怕早就已经吐血身亡了。”
权易真眉梢一挑，听天晓这么说，忽的又想起那日自己宛若幻觉似地看见了雅静满眼凄哀的喊着自己的名字。只是自己醒过来面对那潮湿阴冷的囚牢……
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内力护住心脉？”
天晓心头一跳，只觉得权易真此时的笑容有些古怪。
其实他是特意将后面这番话说出来的，只希望权易真能够揣摩出这话里的意思，这也不算他违背了自己当出发下的誓言。只是看权易真这幅表情，天晓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家伙只要是遇到雅静的事情就会头昏，他怎么还能以正常的心思来揣摩着一切呢！思及此，天晓不觉暗骂自己愚笨：此时权易真的心里一定认为雅静是不想让自己这 么 快‘炫’‘书’‘网’就死，所以才救他的吧！
果不出天晓所料，权易真眼眸一抬，狭长黑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杀气：“她再度负我，莫怪下次相见之时我必要取她性命之恨。”
天晓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话还没有出口，就被权易真冷声打断了：“如今局势如何？”
天晓见状，叹了口气：“原本女皇抓了你，局势是处于僵局之中。而今将军大人平安归来，只怕女皇那边回答大的不妙啊！”
一边说着，天晓一边朝着桌案走去，拿过地图摊在权易真面前：“我以命大军蛰伏三处，东边下隘口，西南方坪里坡，还有北方的焦泗林。女皇的大军如今还驻扎在一叶桥，我军从三方而攻，女皇大军必定超落霭谷撤退。而今帝都已被我们占领，只怕女皇到时会据守不出。然后我们只有强攻。”
落霭谷是大鸿的第二道天险，除了强攻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若是雅静撤离到此处，确实比较麻烦。
权易真皱着眉，问道：“若让人率一骑轻骑在落霭谷拦截如何？”
“女皇大军如今还有十五万人，若没有两三万人的轻骑是不可能阻止的了得。”天晓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权易真眼眸一寒：“既然如此，那就将他们逼进落霭谷，然后派兵据守城外，我就不信断水断粮他们能够熬到几时！”
天晓心中微颤，忍不住说道：“其实你如此爱她，又何必逼她至此！”
权易真冷笑一声，却没有回答天晓的话。
他是爱她，不错。但此时的他更恨她！
在巨石下落的那一刻自己不顾死活的护她周全，但最后换回来的是什么！是那一条条冰冷的枷锁，还有火辣辣的鞭刑！
权易真恨，他恨雅静，更恨自己。
天晓心中虽然极为同情雅静，但私心里还是向着权易真的。他一直都埋怨权易真将大好的江山拱手让人，并且一直甘为人臣，如今权易真终于有了坐拥江山的决心，纵然是伤害雅静，天晓也是不会出来阻止的。
在他的眼里，这天下本来就是权易真的天下。如今雅静不做女皇，将天下还给权易真是最好不过的。
不过他也想过在事后告诉权易真这一切，这样权易真即拥有了江山，也能够拥有心爱之人。此时想想，这确实是一个两全齐美的好法子。
只是当一切都逼近的时候，天晓这才发现晚了。什么都晚了！
——
所有的一切都如同棋盘上的棋子，被人想好了引导的步伐。这也果不出天晓和权易真的算计，三路大军压境，雅静被逼无奈退守落霭谷。
“静儿，你真是糊涂啊！你居然让司徒放走权易真！”落霭谷城内，烨华气恼的看着坐在椅子上一脸淡然之色的雅静。
雅静微闪了眼眸：“这件事是司徒告诉你的？”
烨华撇过头：“你认为呢！”
雅静无奈，叹了口气，起身缓步走道烨华面前：“我曾说过这天下我当是还给他的，也算是尝了我这一世所欠他的情。只是烨华，如今大军兵临城下，攻城也只不过是必然。说起来落霭谷还是太不安全了，你还是速速离开此处回到——”
“你认为时至今日我会抛弃你离开吗？”烨华冷声打断雅静的话，原本毫无表情的俊颜上多了几丝愤怒的神色。
雅静垂下头，避开烨华愤怒的眼神：“我知我这么说你一定会生气，可是我欠你良多，不想到最后都还要让你为我涉险。烨华，你亦知我心中有了易真，又何必为了我而放弃这一切。你是听雨楼的风使，纵然有千军万马在你面前我都相信你能安然离开。而我，终究会丧命与他手中。”
“那我便陪你一起死。”烨华定定的看着雅静，原本愤怒的神色随之烟消云散。
雅静错愕的抬头看着烨华，很不明白为什么事到如今他还是要如此的执着。
“自从我入了听雨楼之后，听雨楼便是我的家，听雨楼便是我的一切。但是听雨楼能给我的除了无休无止的任务和鲜血之外，给不了我任何东西。自从那一年伸手救起了你之后，我便在此救了我自己。是你让我感受到了我还活着，还有人关心我，守护我。静儿，你虽冷情，但终究不是无心之人。”烨华伸手轻抚雅静静美的面容：“在你的生命力始终不会有任何波澜壮阔的情感出现，这是你在遇见权易真之前我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可是在那之后我才发现，其实你是被冰包裹住的火。静儿，我是被你温暖的，也是你救活了亟欲要被冻死的我。那天大雪纷飞救下的不仅是你，亦有我。”
“既然如此，静儿你死了，我又怎么会独活。”烨华轻声呢喃，就像是天地间最温柔的细雨和风，轻微的不想打破此刻的宁静。
雅静默然，此时的她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好了！女皇陛下，大事不好了！”司徒流筝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冲进了屋子，一抬头，正见烨华抱着雅静。
微一愣，司徒尴尬的嘿嘿笑了一下：“哈哈……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二位了！”
镇魂 第十七章 一箭之殇（3）
雅静急忙推开烨华，微垂下脸不说话。
烨华淡然的看了一眼司徒，也不说话。
司徒流筝倒是厚脸皮的嘿嘿直笑：“我知道打扰二位难得的——”
“司徒，你找朕不是有事吗？该不会太空过来说废话的吧！”雅静冷声打断司徒流筝的话，很不给面子的斜了司徒流筝一眼。
司徒流筝见女皇陛下不给自己台阶下，无奈的耸了耸肩：“其实微臣过来只是告诉女皇陛下，权易真已率大军围城了。只怕过不了几个月，城中就会缺水断粮，啧啧……到时候，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所以微臣这才急匆匆的过来告诉陛下情况，只是没有想到……嘿嘿。”
这回，烨华和雅静都没有理会司徒流筝不怀好意的笑声，都是微蹙着眉，心里掂量着权易真围城这件事情。
雅静抬头看着烨华，问道：“烨华，你怎么看？”
烨华眼眸微闪：“应当速速冲出城池，乘此时还粮草充足，若不及时离开，到时候粮草已尽，兵马不行，只怕不战自败。”
雅静赞同的点了点头，可眼中却有一丝犹豫：“权易真率军二十万前来，前些时日我军且战且退，已经折损了一部分人马。如今只有十万人马，只怕很难逃离此处。”
闻言，烨华和司徒流筝双双沉默不语。
过了半晌，司徒流筝叹了口气：“为今之计只有这个办法可行。如若不然，只有被饿死。”
雅静摇了摇头：“不如这样。我亲率两万大军做先锋冲出城，权易真见我出去一定会派兵追赶，然后烨华和司徒你们率兵赶紧撤离此地。我军大败是迟早的事，这江山如今也早就落到了权易真的手中，到时你们就放了这八万大军，让他们卸甲归田去吧！”
“不行！我不同意。”听雅静这么说，烨华第一个摇头：“你落入权易真手中只有死路一条！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做出如此草率的决定。”
雅静沉凝：“就算我带着十万士兵杀出城，最后也一定会落在他的手里，最后终就难以逃过一个死字。与其让十万大军陪我丧生，我宁愿牺牲少部分。”
烨华沉默了，司徒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劝解。
“……就算你要去，我也要陪你一起去！”过了半晌，烨华如是说道。
于此，雅静到没有惊讶，或许前面的话已经让雅静充分明白到了这一点，所以也只是点了点头，对司徒流筝说道：“那剩下的八万人马就交给司徒了。”
司徒深深看了一眼此时心思全都在雅静身上的烨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直直的看着雅静：“放心吧！我一定让着八万人损伤减少到最低程度。”
——
出城的时间没有定在晚上，而是定在了第二天的中午，为的就是让权易真能够看清楚雅静，省得到时侯追错了方向。
而正如前天雅静他们三人所安排的一样，雅静率领着两万大军一杀出去，随后权易真的兵马就紧跟而上，大有不死不休的模样。
烨华策马在雅静身边，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刺得眼睛亟欲流泪。
雅静扬鞭抽着身下的马匹，手中的长剑舞的飞快，只要是挡在前面的，不管老弱病残，统统杀之。
后面的两万大军也是疯了一样的往前冲，一道血路就随着两万人的步伐一直往前延续。
权易真亲率十万士兵紧跟雅静后面，看见烨华和雅静飞快的奔跑在大军前头，冷笑一声：“谁若能取得女皇首级，赏黄金千两，不论身份加官进爵。”
士兵们听了权易真话，士气高傲的全都不要命的往雅静杀去，仿佛看见了雅静，就像看见了成堆成堆的金银珠宝在自己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