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囚门-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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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远处的乌鸦在林子里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扑腾扑腾乱飞,不时发出几声鸣叫,武警在天井上方来回地走着。三个女人吓出一身冷汗,她们意识里那道昏暗的感觉已经开始明晰,她们相互能听见对方的心跳。
陈艺说:“我今天怎么就这样怕呀?”
乔萍萍说:“你什么时候没有怕过?”
陈艺说:“他们是不是发现了。”
乔萍萍说:“狗日的乌鸦嘴。”
陈艺说:“现在不干还来得及。”
然后她坐下去双手抱头。她认为自己所憧憬和向往的自由已经破灭,这样下去非但不能达到目的,只有死路一条。
乔萍萍说:“没这样简单。如果真是出事了,老子们要全推在你一个人身上。不信老子现在就喊武警。”
吴菲道:“死到临头还吵,谁想死就去死。”
陈艺悻悻地从地上爬起来,她信乔萍萍的话,那狗日的是疯子,说得出做得出。她后悔为什么和她们搅在一起,尽管自己也拿了不少主意,但无论怎样自己的结果远比目前找死好。既然没有退路就干吧,死活全由天命了。总比到头来自己一个人背起越狱计划的全部责任好。
于是三双血手又搭在了一起。
终于有一块石头松动,并很快地被扒了下来。由于用力过猛砖头落地时,三个女人在地上跌了个仰面朝天。一股风从墙外的黑夜里钻了进来,三个女人在惊愕中目瞪口呆,她们扑向那个小小的,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洞口,就像扑在了命运光明的路口,她们的心情紧张又开朗。她们悲喜交加,再也无法控制奔涌的泪水。
第二块砖很快地被齐心协力地撬了下来。汗顺着她们的脸直往下淌,从洞口灌进来的风也越来越大。她们哆嗦着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极度的紧张和兴奋。自由是什么?自由就是从这个窄小的洞爬出去,走进松树林,找不到逮不着;自由就是离这堵高墙越远越好,永生永世再不要回到这个地方。
她们感到天昏地暗,手脚发麻。她们趴在洞口大口地喘息。她们不知道即将降临的是幸运还是灾难。也许再过半小时,就能从这里爬出去了。
武警又在天井上来回地巡走。终于他站在正对着17号房的窗口停了下来,他弯下身往17号房看。三个女人蜷伏在地上屏住呼吸,武警走开了。不知怎的她们就那么清楚地意识到被发现了。三个女人手忙脚乱地在地上乱抓,她们试图把洞堵好,做出完整无损的样子。可是一切都太晚了,通道里传来杂沓而响亮的脚步声,17号的门在一阵哐哐当当的声音里被打开,号房里灯光如昼。
三个女人瘫软如泥。
22、生命的停顿
天还没亮,雪就纷纷扬扬地下起来。
从天窗看出去,天是铅色的。云很低,游动在人的心上就觉着喘不过气来。老鸹从夜里直叫到清晨,便又开始成群结队地盘旋鸣叫,叫得号房里的人直发毛,恨不得用一根长筒枪把它们一枪打尽,从此消灭了这种报丧的鸟。
这样的早晨这样的时候,号房里的人惟一可以做的事便是等待。等待时间从阴森的叫声里走过,等待开饭的时间,等待与自己休戚相关或者无关的结果。
开饭的时间偏偏又朝后推了一个时辰。号房里的人却有了坐立不安度日如年的感受。所有的征兆都预示出一个结果,今天将会有人走出看守所,在生命的历程中画上一个句号。
听见打饭的声音时,17号房的女人在长久的等待中已显得迫不及待,鼠样地挤在门边,伸长脖子等待外面的人将饭从小窗口递进来。号房沉闷的气氛被惯有的忙乱打破,女人们似乎没了心思在意菜里比往日多了的内容,她们狼吞虎咽只想吃饭,别人的命运在这时已经与自己无关了,吃饭才是惟一的真理。
吃完饭空下来的时间,号房里的人很快又被先前的沉闷笼罩起来。她们躺进自己的被子里,静静地等待一种声音。
当这种杂沓的声音终于在她们的期待里响起的时候,她们不约而同地惊坐起来,几乎所有的人都有同样的感受,这声音来自遥远的天边,正踩踏着自己的心门扑向自己。每根神经都在那些哐哐当当的声音里发出脆响。这种金属和金属撞碰之后,发出的冗长沉重的声音,预示着生命即将终结时的某种停顿。它们将负载着生命的一种归宿,沉积在时间的底部,为一些简短而失去了意义的生命抛置符号。飞飞扬扬在一条只属于亲人的长河里飘呀飘,像一艘失重的帆船,消失在天的尽头无边无际。
吴菲走了。她是此次伏法人员中的一个。当这个真正意义上的消失到来之时,17号房的女人们有了空落落的感觉。吴菲还没等到企图越狱的案件裁定下来,她二审维持原判的裁决就来了。当时她被单独关押在特殊死刑犯号房。这是一间关押过无数死刑犯人的号室。她最后的日子是靠推打葡萄糖维持的。
吴菲走的时候据说连头都没有梳,头发披散着。这个说法对何清芳来说显得阴风 人,她被一种恐怖折磨着,以至于几次三番要求干警调换她的号房。她说吴菲总是站在天窗的坎子上看着她,吴菲走时没有梳头绝对是事实,因为吴菲就散乱着头发满脸怨恨地看着17号房。
除了何清芳看见了吴菲,别的女人也看见了吴菲,情形跟何清芳描述的一模一样。
死亡的阴影密布在17号房上空。
23、她们望着窗外
“元旦”节在平淡无奇中离开了17号房女人们的生活。窗外的雪无休无止地下,女人们整天蜷在被子里不肯起来,除了吃饭,全部的时间都用来睡觉了。有时候女人们也头对头地说些自己的家事。
米兰和叶青喜欢蹲在天井里说话。她们望着天空,鹅毛样的雪在簌簌地飘下来,粘在她们的头发和脸上。铁门外有人在清扫积雪,扫雪的两个男人在说着话。米兰和叶青注意地听着外面的声音,这时她们发现小风窗被打开了,继而飞进来了几张纸团。叶青迅速拾起地上的纸团,扑向小风窗,外面的人见是叶青忙说:“陈明走时说他走得急,让你多保重。”
叶青的身体俯向风窗边上的墙,她动了动脚,稳住了自己,然后她跪下去嘤嘤地掩面而哭。其实那个叫陈明的男人的死是必然,她从始至终都明白。失去陈明,叶青感到眼前一片昏暗,她认为陈明这个没见过一面的男人,才是她生命中真正的期待,他就是波涛中那盏不灭的灯火。这个男人来到她心中成为生命的支撑,也只有短短的几个月。几个月就让她感觉到一生从未有过的感动和安慰。
吃饭的时候,郑大芬和叶青同时接到了判决书。丁素通知她们收拾东西,下午就离开看守所。叶青对判决书上所有的内容却只瞟了一眼,她最关心的是上诉之后,重新判决的刑期。然而她失望了,她万万没有想到法院给她的是维持原判,十八年实在是太漫长了。
郑大芬接到判决书后,不以为然地在号房里走来走去。她叽里咕噜地骂着什么人。骂了一阵后大家似乎听出她在骂丁素骂看守所,骂整个号房里的人。反正她要走了,想骂谁都可以。继而她把判决书拿在手里晃来晃去。她满脑子都是判决书上的内容:上列上诉人因诈骗一案,不服芜市中级人民法院(×)年度芜刑字第16号刑事判决,分别以事实不实、定性不准、量刑不适等为由,向本院提出上诉。
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对该案进行了审理,现查明:×年×月,郑大芬、张大明伪造身份,冒充高干子女,以为国找宝,集资查找美元资产为名,进行诈骗。张与郑紧密配合,积极互相鼓吹,共同进行诈骗。郑、张二人以此为手段先后在H、M等地分别诈得人民币:25,700元;9300元;1,000元,共计:36,000元(已追缴5,690元)。
综上所述,本庭认为:上诉人郑大芬、张大明以非法占有为目的采取欺骗手段,冒充高干子女,诈骗他人财物,事实清楚,证据充分,足以认定,其犯罪情节特别严重,已构成诈骗罪。上诉人郑大芬、张大明在上诉中提出了理由不能成立,本庭不予采信,原审法院对其定罪量刑正确,应予维持。现依《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一百五十二条,第六十条以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三十六条(一)(三)项之规定,判决如下:
一、上诉人郑大芬、张大明上诉无理,予以驳回;
二、维持芜市人民法院(×)年度芜法刑字第16号刑事判决对郑大芬、张大明的定罪量刑部分,即判处上诉人郑大芬有期徒刑十七年;判处上诉人张大明有期徒刑十年(刑期均从本判决执行之日起算,判决执行前羁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24、遥远的命中男人
17号房似乎空了一半。米兰独自坐在天井里,望着被铁条分割后的天空,大雪飞飞扬扬。
米兰想起了另一个村庄,积雪覆盖下的村庄,一定远比现在看到的景象美丽。那个被自己杀害的男人,脖子上缠绕着巨蛇的粗大男人的尸骨,在冰冻的土地里是否已经腐烂?
那一年也是冬天,快过年了,大雪下过之后,气温急速下降,村中的大小道路全被冰雪封住了。人行走时在鞋上系几根稻草,还得选着冻成铁疙瘩似的牛粪马粪什么的行走,以防一步踩滑摔下去。村子里面摔倒的人,不是手就是脚总有被折断的。寒风像是钻进了骨髓,没有人敢把手露在外面,这样下去身体失去支撑,手或脚在猛然间着地,受伤就是自然的了。米兰的奶奶就是这样受伤的。
那个叫二水的人贩子,也就是在这样严寒的天气里,一瘸一拐地通过冰封的道路来到村子里进了媒婆家。他们经过一整夜的讨价还价,第二天一早便踏进了米兰和奶奶住的小木屋。
奶奶和二水坐在火坑旁,他们刚谈完嫁米兰的交易。米兰抱着柴禾从外面进来,她在火堆里放了几根柴禾,一缕青烟散过之后,火光中二水的笑容被映得东倒西歪。
奶奶埋着头像是在打瞌睡,两只瘦削的手指不停地相互搓捏着,发出一些干草样的声音。
二水一边继续讲着北面的事,一边不停地看米兰。二水的眼波里流动着的阴影,像坏死在肌肉上的斑点那样闪烁在火光中。
风从木窗的破洞灌进屋来,米兰就用一件破衣服去堵洞。
二水说:“这么水灵的姑娘,婆家怎么会亏待得了她。”
奶奶的头晃了一下,她像是要抬起头来说什么,但她只是晃了一下。过了很久她用手护住双膝喃喃地说,我老了,照管不了她了。女人到了年龄总是要嫁人的。
米兰知道奶奶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眼泪就流了出来。她想,是的,奶奶的确老了,自己总不能拖累奶奶一辈子吧。于是米兰就去收拾东西。米兰记不清吃狼肉的那个冬天,距现在有多长时间,好像自己也是从那个知道自己身世的夜晚突然长大了。长大了就与奶奶有了一层膜样的隔阂。
吃狼肉的夜晚,奶奶说话时眼睛比任何时候都要亮,不知是回忆使她精神焕发,还是回忆使她又感到了已逝的年轻岁月。
奶奶说:“你的父母现在生活在很远的城市里。”
奶奶说话时很平静。米兰从中看不到丝毫的关于往事残存下来的,哪怕蛛丝马迹一样痛苦的印痕。
吃狼肉的夜晚已经离现在很远了,远得使米兰几乎无法再记起当时的情景。她只记得就是那个夜晚,世界发生了根本性变化。她的心里从此被一块黑黑的帘幔样的东西遮住了。
米兰用一块方巾扎住几件衣服,形成一个包袱。她重新站在奶奶面前时竟有些颤栗,她的手不停地在包袱上来回地摸索,她感到在临别的时间里,居然找不到一句可以表达离愁别绪的话。
奶奶看着米兰,她的眼光昏暗不堪,像是刚刚睡醒对一切事物还摸不清头脑。米兰蹲在奶奶身边,她将头深埋在奶奶的怀里。这么多年来,米兰无论遇到什么事,只要将头埋进奶奶怀里,一切就会烟消云散。
奶奶粗糙的手轻抚过米兰的头。
奶奶说:“孩子,这块地不养人,到了那里你的命运就会好的。去跟你的男人过日子吧,把一切都忘了。”
就这样米兰平生第一次坐上了火车,第一次看见了城市。
米兰跟着二水经过城市的时候,城市与她想像中的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自从米兰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城市便与瓢泼大雨紧紧相连。灰暗的天空下高大的房屋永远散发出湿乎乎的沾着雨水的气味,而眼前的城市是那样的明朗喧闹,冬天在城市里并无什么痕迹。
米兰曾经躺在蒿草丛生的山洼里,想像着城市中的天空,城市的天空在米兰的心里是阴暗的。为此米兰深深地感到自己想像能力的有限。
坐上火车后,米兰对城市又重新失去了想像的能力,浮现在脑子里的仍然是那个大雨之中阴暗的记忆。
现在拥挤的人群杂乱的声音全都搅和成一种声音,轰轰地留在耳朵里。
下了火车,二水又带着米兰坐上汽车。汽车在平坦的公路上行驶了很长的时间。这个时间里米兰昏沉沉地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连米兰都不明白为什么会那么长。
汽车是在一个岔道边上停下来的。二水飞快地踏上了一条土路,眼前是辽阔的雪野,寒风呼呼地毫无遮挡地穿过耳门。二水缩头缩脑地走在前面,他回头看米兰时,发现远远地颠哒着一辆驴架的车。他就干脆停下来站在那里。米兰也回过头去,车上坐了两女一男,她们的声音在风中飞散着。
驴车走近,车上的人看清二水之后,就都不说话。二水嘻皮笑脸地站到路的中间,拦住了驴车,然后将屁股蹭上去坐着,又示意米兰坐上去。
赶驴的老头说,你小子手脚倒挺快的,这大冷的天也不怕走路折了腿,这么快又弄来一个。
二水嘿嘿地笑着,往老头怀里塞了一包烟,老头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两个女人相互使了眼色,都去看米兰,米兰觉得自己的脸被呼呼而过的寒气刮得生疼,耳朵里是驴车碾过积雪时吱吱嘎嘎的声音。
24、遥远的命中男人(2)
就这样米兰坐着驴车进了村子。她的婆家住在村子最西面,那里有个池塘和一棵高大的柿子树。二水站在一扇东倒西歪的柴禾屋门前大声地叫着屋里的人。
米兰的身体就在一种灾难般的预感中瑟瑟颤栗起来。
门开了,屋里被雪光衬得一片漆黑,一股阴暗的气味扑面而出。米兰转脸去看二水,二水就嘿嘿一笑说:“进去吧,到了。”
米兰只感到两腿发软,身子也随之晃动起来。
他们在黑暗的屋子里坐了下来。屋子里所有的人似乎都只是一团黑影。
待米兰完全适应屋里的光线后,二水正在哗哗地数钱。她感到有两团火样的目光正看着自己,不禁调转头去。米兰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只有半截身子的男人,正坐在凳子上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他的眼光在炽热的泪水里形成了两个盲点。
25、地狱之门
就在那个夜晚,米兰成了半截身子男人的媳妇。
米兰的哭声在大雪纷飞的夜晚穿过村子的上空,这样的声音使整个村子的电灯熄了又亮亮了又熄。
米兰在跪伏在自己脚下的双亲面前,咬住自己的双唇把哭声通过牙缝,咽了回去。
第三天,村子里的人在雪地上架起的桌子跟前,接受了米兰嫁进村子这个事实,众人吃完饭便一哄而散。
之后米兰成为一个名正言顺的媳妇。
很快雪就溶化了。米兰像村子里的其他妇女一样,要到林子里去拾柴,而米兰总是喜欢把路走得很长很远。
这一天米兰的确走出了很远,她从一个林子窜到另一个林子里。
她没有拾到柴,她漫无目的地在林子里游走。她喜欢林子里四处飞扑的小鸟和惊惶不定的兔子。
后来米兰坐在一片灌木丛里,她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土地,心里涌动着悲凉这个词所包藏着的全部含义。
这时,高大粗壮的柚正朝她走来。
柚长期住在林子里,极少与村子里的人往来。柚过着一半以狩猎为生,另一半又靠着养殖糊口的生活。性情孤僻的柚自幼无双亲,到了45岁仍然不知道女人是什么。
柚的脖子上缠绕着一条粗大的青蛇。柚看着米兰,他像是僵住了一般,他第一次感到女人的眼睛里滚动着水一样的东西,很快就淹没了自己的意志。他想,女人真是比水还好看的东西啊。
女人如水样哗啦啦地流淌。他感到了身体下面涌出的黏液,这个令柚烦躁羞愧的黏液,突然使柚有了别样的感觉。
我要进入这个女人的身体。
柚这样想的时候,他就将脖子上的蛇取下来放进草丛里。
他缓缓地走向米兰,然后将她抱了起来。米兰在受到惊吓后大叫起来,她抓打着柚的脸叫嚷着,放开我,救命呀。
柚将米兰放到自己的床上后,米兰似乎平静下来,她看着柚。柚静静地蹲在米兰身边,他的目光变得轻柔:“我怎么没见过你?”
米兰的眼泪在柚轻柔的注视下哗地流了出来。
柚迅速地脱掉了自己的衣服。米兰没有反抗。然而柚并没如愿以偿。他感到一阵眩晕,以及一种眼花缭乱猝不及防的无能为力。柚乱叫着,他像是一匹失去控制的马那样在屋子里撞来撞去。米兰只是闭着眼,任柚狂乱地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
不久春天就来了,大地泛出一片灿烂的鹅绿。
柚觉得这些颜色,跟米兰的肉体一样令人眩晕。再后来柚就把蛇放到床上,让它们爬过米兰的身体。柚觉得这样的感觉非常好,能掩蔽弥漫在心里的颓丧和无知的绝望,缓解身体的不安和烦躁。
柚是米兰惟一爱过的男人。杀死柚的念头是在一瞬间产生的。这个瞬间里有明晃晃的阳光,阳光照在墙上,柚放纵的那条蛇通过米兰的阴部时高昂的投影也晃动在墙上。米兰就在那一缕阳光的阴影里万念俱灰。
米兰说:“柚,我是那样的爱你。”
柚不说话。柚的手垂直下来,米兰亲吻着那只僵硬的手。
米兰下山去了几天,米兰准备好了一条红布带子。米兰把红布带子系在自己的腰上。柚不在的时候米兰就反复地解下带子放在枕头下面。
米兰从外面进屋来看见柚睡得如此沉重,米兰叫过他无数次他都不曾醒来。米兰趴下去亲吻着他的身体,米兰被内心的温情缭绕着,使她一下子产生了对柚对这个世界深深的恨。她的身体内外燃烧着这样的恨。那一刻她看着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