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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凤舆江山-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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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原谅你了,说罢……”曦凰很爽快的回道,双手抱胸倚着桌案,等他说出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凤昀抱着怀中盔帽,将今晨发生的事巨细靡遗的一一道来。
  他低着头,声音越说越轻,到最后几个字差不多被他吃了下去。
  “所以,你跟永泰说你喜欢我?”曦凰挑眉,似笑非笑道。
  凤昀干笑,“我当时也是被永泰逼急了,顺口就这么说了,谁晓得她从哪里听来的流言蜚语。”
  “然后?”曦凰十分平静。
  “然后没然后了。”她的反应出乎凤昀意料,他在想这会不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因为夜箴被惹毛了发起火来很恐怖,作为他的弟子,想必曦凰不会差到哪里去,凤昀抱着帽子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两步,准备在她爆发的时候马上开溜。
  “哦,这样啊。”曦凰松开双臂,颇有些遗憾的转身继续倒茶喝水。
  “你没什么想要说的么?”凤昀不怕死的凑过去,那时他并未想到这或许是曦凰为了松懈敌人防备故意施展的招数。
  “你说都说了,还能怎么着。”曦凰埋首茶碗里,咕咚咕咚的喝着茶。
  “那会不会连累你?凤昕说万一永泰跟皇上提及……”那事情可大可小了,如果皇上一怒之下把他打发回宁朔这是最好不过,可万一皇上月老癖发作又瞎牵线,这个……
  曦凰鼓着腮帮子斜他,咽下最后一口茶,春风满面一笑,“谁让我人见人爱呢,架不住人家喜欢我,我也很无奈。”
  凤昀差点脚下打跌,忙扶住一旁桌案,愁眉苦脸道:“曦凰,别开玩笑,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啥?担心皇上又给我俩指婚?”曦凰拍拍他的肩头,以前还要踮着脚,现在伸手就可以了,那感觉真不错,“皇上怎么说也是我姐夫,这事儿总要问过我的意思吧,到时我说我不喜欢你,不结了么?”
  “呃……”凤昀石化当场,这个将他脑中搅得一团浆糊的事情就被曦凰三言两语给解决了。
  “不过拒绝永泰的法子有很多,你却挑了个最傻的法子。”曦凰阴恻恻一笑,凑到他身旁,“老实说,你是不是真有心头好了?”
  “瞎说,哪有!”凤昀往旁跳开一步,脸上出现可疑的红云。
  曦凰瞧他那副样子,心照不宣的低头闷笑。
  “你笑什么!真的没有啊!”凤昀懊恼低吼,回想这二十多年自己居然连个红颜知己都没,想来真是很悲惨。
  “好啦,没就没,那么大声作什么。”曦凰朝后一缩脖子,伸指掏了掏耳朵,“不过幸亏你没,万一你真喜欢哪家小姐,而永泰又很属意你,那你可惨了。”
  “会有多惨?”虽然压根没这事儿,不过凤昀还是抵不住好奇问了句。
  “公主为大,你那心上人为小咯。”曦凰松开发绳,将一头青丝放下,重新箍发,“幸亏你拿我作挡箭牌,没供出你的心上人。”曦凰斜睨他一眼,嘿嘿笑道:“挺狡诈的嘛。”
  凤昀扶额,懒得跟她争辩,转身欲走,曦凰立马将他喊住,“请你吃晚饭啊,今天昭阳炖了红烧肉哦。”
  “没胃口。”凤昀无精打采的回道,现在就算给他吃千年王八万年龟,他都吃不下。
  刚撩起帐子,眼前一花,一团白球直扑过来将凤昀撞回了帐子中,亏得凤昀下盘够稳,只倒退踉跄了几步,若换成别人肯定被小白撞翻在地。
  小白斜眺了凤昀一眼,跑到桌前,长身一立,前爪趴到桌子上,将口中叼着的一柄阔口长刀放在案上。
  凤昀定睛看去,觉着这把偃月刀十分眼熟。恰此时,帐外传来张逵高声怒吼,“哪个王八蛋把我的刀拿走了!!!”
  春去早,花堤柳岸好。春风一过,转眼就到了六月夏暑,永泰公主的及笄礼煊赫隆重,由皇太后与皇后一同主持,在帝都的名门望族的女眷全邀去观礼了。曦凰自然也在受邀之列,站在宫殿里,看到华服采章的永泰公主跪拜列祖列宗,跪拜太后,跪拜兄嫂,发髻上累累珠玉宝光下衬着一张严肃并无笑意的脸。
  吉官诵礼完毕,太后亲自扶起永泰,携她的手款步越过中殿。永泰转身的时候目光扫向曦凰,可还来不及让曦凰捕捉她的神色含义,永泰已别过了脸。
  那天凤昀被曦凰一番提点后,整个人通透了不少,加上永泰再没去找他,他以为事情就这么平顺的过去了。他日子是过舒坦了,曦凰可没他那么好命,他一大男人神经粗条,根本考虑不到细枝末节,难为曦凰要在宫里周全打点,连皇后那里都留了话。
  不过皇上是一点口风也没露出来,似乎永泰什么话都没跟皇上讲,直到有一天大清早,皇后将曦凰召入宫,说皇上提及了此事。曦凰细问下,这才晓得永泰果然没将那事告诉皇帝,还道男女情爱不该由外力施压,应要两情相悦,所以她一定会让凤昀心甘情愿的来向皇上求亲的。皇上似乎还挺欣赏她的果敢作风,居然允准了。
  这么一出荒唐事,就给三两下的摆平了,顺利的出乎意料。至于永泰要怎么让凤昀回心转意,这事儿曦凰可管不着。
  心头大石落地,她走出中宫的时候步子也轻快了许多,可刚走下玉阶长梯,高墙阴影下缓缓踱出来一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衣鬓鲜亮,妆色明丽,端端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永泰公主,来见皇后的么?”曦凰步下最后一格台阶,在她面前站定,略微低眼的看面前只到她鼻尖的小公主。
  “我来找你的。”永泰抬头扬眉,在身高上输给了曦凰,可在气势上她可不愿给人比下去。
  “哦?”曦凰含笑负手身前,有些好奇这位小公主该不会是来给自己难堪的吧,憋了那么久,她终于憋不住了么?
  永泰咬了咬牙,看着面前容颜妩媚天成的女子,不甘道:“我知道你长的比我漂亮。”
  曦凰挑起眉梢,没有接话,静待她的下文。
  永泰有些气的鼓起腮帮子,故意要装出凶厉的眼神,可惜怎么瞪眼,曦凰都觉得这小姑娘是在娇嗔,一点恶意都感觉不到。
  “我也知道凤昀喜欢你,但是没关系,我会和你公平竞争的,我东旻琦才不会输给你!”永泰嘴上发着狠话,手下却不断绞着腰上丝环,这个动作恰恰暴露出了她心中紧张。
  “……”曦凰没想到她会对自己正式宣战,有些接不住话,只神色不动的看着她。
  永泰与曦凰不同,她藏不住自己的表情,更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眼看曦凰不说话,绝美的脸孔只有冷艳可以形容,她以为这是德凝郡主无声的挑衅,心中更是万分着恼。
  “我一定会让凤昀回心转意的。”永泰公主留下一句似警告又似发誓般的话后,提起裙摆转身就跑。
  曦凰这才从震愕中回过神,朝着逐渐跑远的永泰公主亮起大嗓门,“永泰,我看好你啊。”
  永泰公主脚下一崴,差点跌倒,不过没有回头望一眼,依旧提着裙摆飞奔,想必刚才那番话已是她鼓足了所有勇气说的吧。
  她一直不喜欢皇室,总觉得他们矫情、自私、心中藏着端着许多事情,不肯明明白白的做人。可永泰不一样,她青春活泼,敢作敢当,勇于用自己的双手争取自己的幸福,光这点就让她很欣赏。
  曦凰满面含笑的看着那抹翩跹身影消失在远处宫阙下,其实想想,凤昀如果真能娶了这个小公主,未必不好。
  她眯起眼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碧空蓝天,看来这夏天会很长呢。

  惊廷变

  外敌已安,内水防治,成康二年的夏天似乎将在平静中度过,只是刚过七月,便有一桩奇事发生。
  月初,江淮、琅琊、墧州南郡三省有无数百姓夜闻凤凰啼鸣,凤鸣如箫笙,音如钟鼓,回彻长空。江淮有人暮晨时分见得烈羽凤凰张翅在天,说凤凰目作狰狞,眼带双火。琅琊有人看见凤凰却说凤凰高华无双,拍翅蓬火中似乎在笑……
  传说一时纷纭,连黄口小儿都知道凤凰显世,是大吉之兆。
  月中,荆楚、潇湘、巴渝中郡三省也相继有人看见凤凰,只是看见的凤凰或带喜色或有戾气,尽皆不同。
  月末,陇右、鲁州、怀朔西北三省再出凤凰。此时已经是满朝哗然,众大臣纷纷上表言说天降祥瑞,福泽四海,天佑我朝,说得是皇上龙心大悦,当殿下旨开狩祭天。
  这次皇上狩猎并未带宫眷后妃,却携了大批朝臣,说是狩猎其实以夏祭为主,用不了多少时间,不过比春狩和秋狩要庄重许多。
  和皇上同去的是羽林卫及一部分大内禁军,并没有调动飞羽营,所以曦凰还是照旧训练结束后入宫探望皇后。皇上不在,整个皇宫全由皇后署理,曦凰进出起来更加方便了,有时候不回府,她干脆就睡在了宫里,晚上和皇后同榻,姐妹间还能说些贴心话。
  皇子灏被送到了中宫,由皇后亲自抚养教导,还不足一岁的小娃娃睡在丝缎襁褓里,刚喝了奶正睡得香,皇后将他抱在臂弯里轻哄着。
  “娘娘,郡主来了。”青儿上前轻声,皇后点头示意,老嬷嬷忙轻手轻脚的将小皇子抱入内殿。
  曦凰走上殿前,看到那嬷嬷衣衫一角转入内廷宫阁,双眉不由蹙起。
  “姐姐,你干嘛要养这孩子?”曦凰解下佩剑,端过青儿递来的香茶。
  皇后半倚着凤榻,多日来一直用曦凰送的药方调身,她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面色红润,几乎快和大婚前一样了。
  “淑妃情绪不稳,太后近日来身体也不好,除了我还有谁能带皇子?”皇后俯过身去,捋起她鬓角有些散落的发丝。
  “后宫那么多妃嫔,哪个不能带,干嘛要你操这份心。”曦凰手指轻扣茶托,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这个理还需我来说给你听么?”皇后笑谑,信手拿起桌上水晶盆里用冰块镇着的樱桃,含入口中。
  “皇上大概是想让姐姐把这孩子带大吧。”曦凰转头望住皇后。
  “我会悉心教导皇子。”皇后恬淡而笑,拂袖振衣而起。
  “姐姐,你糊涂了么?”曦凰摆手一挥,宫内一应众人全部倒退出殿,“皇子母妃尚在,姐姐即便再用心,又怎么抵得上人家血脉相连。”
  “我知道,我可能不会再有孩子,那么皇上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皇后轻声道,丝丝皆是落寞。
  她的每一个字都如刀,割在曦凰的心上。哪个女人能受得了再无子嗣之痛,难为她还要在自己面前强作欢颜。
  “肯定还会有其他办法的。”曦凰不忍看姐姐裹在绫罗下的瘦削背影,鼻头一酸,含泪别过眼去。
  下午回军营,曦凰心不在焉,明明校场上大家都在操练,就剩她一人站在旁边,好似看的认真,但是只要仔细点的人都能发现她眼光盯着一处动也没动,压根就是在发呆。最后还是白懿看不下去了,跟她直话直说,如果没心思了就别留下来浪费时间。曦凰对他如此目无长官的态度非但没有生气,还真的从善如流的接纳了,领着小白第一次那么早离开军营。
  回到府上的时候昭阳正在院子里练剑,说起来曦凰从未看过昭阳舞刀弄剑,不由起了几分好奇,同小白一起躲在树丛后看着昭阳练了一套剑法。
  提气收势,剑点寒芒,昭阳将长剑负于身后,朝着一处扬声,“看就看呗,干嘛还躲树后。”
  “第一次看你练剑呢,真不错。”曦凰从树后走出来,拍着手,不吝褒赞。
  “剑法是老大教的,不过我更擅长用鞭子。”昭阳弯腰摸了摸蹭过来的小白。
  昭阳不说还好,这么一提曦凰又想起了夜箴,“都快走半年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老大来信说快了。”昭阳抬头看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笑出声来,“怎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如果一日真如三秋,那么我们分别了有……”曦凰低头扳着指头细数,脱口惊道:“五百多年……都要成妖怪了。”
  昭阳抱着小白大笑,曦凰屈蹲下来,拉着小白的金项圈将它从昭阳怀中拉开,“说真的,最近一段日子以来,天呈异像,你们有什么看法?”
  “为什么这么问?”昭阳敛去脸上笑意,望定曦凰。
  “从最东的江淮、琅琊到荆楚、潇湘再到最后的陇右、鲁州,将这条线连起来,源头对着东海,而另一头……”曦凰淡淡而笑,眼中精茫闪动,“对着的却是昆仑。”
  一夜无梦,本该是一觉到天明,可连番几次曦凰都会突然惊醒,反复辗转了许久她也睡不着了,索性披衣起身,走到窗下对月而坐。天空月牙弯作镰刀,曦凰抬起手,迎着月光,手腕上用红线吊着的一枚古钱幽泛柔柔光华。
  “也不晓得他从哪个坑里挖出来的。”曦凰捧住手腕抵在心上,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枚古钱,还是因为回到了帝都,每逢月圆的心痛之症比在突厥的时候好了许多,也不至于痛的让人难挨了。
  她立在窗前许久,晚风吹拂,倏忽间就过了五更天。
  门外响起走动声,徒然有人敲门,伴着昭阳焦灼的声音传来,“郡主,你睡了没?出大事了。”
  曦凰蓦然一惊,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打开门,门外果然站着散发披衣的昭阳,而她身后站着一个身穿禁军甲胄的少年。
  “宫里出事了?”曦凰盯住那个少年,心头急颤狂跳,掌中隐隐渗出湿汗,却仍作镇定。
  “中宫下令,封闭九门十二宫,所有禁军静候待命,一概人等无手令都不能进出。”少年抱拳,肃然回道。
  曦凰骇住,想不出姐姐为何突然有此作为,目光飘忽间扫到少见胸甲上的禁军龙徽标志,脑中一念电闪。
  “是不是皇上出什么事了?”曦凰劈头厉声喝问。
  少年目光一烁,上前几步,低声道:“猎宫有急讯传来说皇上狩猎时突然坠马。”
  听到不是姐姐出事,曦凰心中宽定许多,“来人有没有说皇上伤势如何?”
  “传讯的人直接面禀皇后,事情详细原由,我们并不清楚。不过……”少年踯躅了一下,似有话要说,却不知该如何启齿。
  “不过照此情景看来,恐怕不太妙吧。”曦凰手扶着门框,声音如秋水漫过寒冰,凉入骨髓。
  如果皇上不幸龙驭归天,那唯一能继承大统的只有皇子灏,皇子年幼,届时势必将由太后临朝听政,而皇子真正的母族又怎会甘心将唾手可得的大权旁落他人……曦凰目光逐渐森寒,到那天恐怕免不了要面对一番腥风血雨了。幸而手中握有十万飞羽营,谁要想动皇后,得先过了她这关才成。
  此时此刻,中宫殿内灯火通明,偌大的前殿里屏退了所有宫女,只有青儿站在凤座旁边,束手静立。
  半晌过后,禁军统领来报,所有皇宫禁军尽出,屯守宫门和各处大殿。后妃所居宫室大殿也闭宫落闩,各自回避。
  “青儿,把皇子抱出来。”皇后衣冠齐整端坐凤榻上,带着金丝护甲的小指无意间轻抚扶手上凤凰羽冠处嵌着的珍珠。
  青儿从内阁领出嬷嬷,皇后从嬷嬷手中轻轻抱过小皇子,这个玉雪可人的小娃儿正啜着手指睡得正香。
  这个可怜的孩子,甚至尚未来得及学会唤一声父亲,就要扛起这偌大的帝国江山。
  “他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皇后伸出手指亲抚他细嫩的脸庞,眼神悯柔。
  “不懂又有什么关系,有你这个作母后的教他,他迟早什么都会懂的。”庄严女声自殿外传来。
  皇后忙将怀中稚子交由嬷嬷,走下凤座,裣衽朝太后施礼。
  太后上前扶住她手腕,在她耳边低声道:“旻蕊,你作得很好。”
  皇后看着雍容风华不减当年的太后,这个女子承受过太多的变故,直到此刻就算听到自己儿子的噩耗仍旧能够从容镇定,不露一丝声色,坚毅眉目仿佛任何风雨都不能将之击倒,仅仅这点就让皇后自愧弗如。
  “母后,皇上不会有事的。”皇后低下头,语声涩然,她的夫君,这个帝国的统治者不会那么轻易就倒下的。
  太后仰起头,眨去眼中湿意,握着皇后的五指紧紧收起,“皇上洪福齐天,自会有神灵保佑,不过有些事我们不得不作。”太后扬袖朝殿外高声一喝,“带淑妃上殿。”
  皇后心中一动,抬起头来,两名体格高壮的老嬷嬷左右挟着淑妃进殿,皇后知道这两个嬷嬷,是太后的亲信,服侍太后已近十数年,也算是看着自己长大的。
  淑妃素衣散发,面上无妆,脸色苍白如纸,眼神木愣愣的看着太后和皇后,也不知跪拜见礼,全无一点规矩。
  “淑妃神智尚未完全恢复,母后把她叫来作甚?”皇后示意怀抱皇子的嬷嬷将孩子送回内殿,淑妃一看到那黄绫襁褓,徒然杏目圆瞪,张扬舞爪般的扑向那个嬷嬷,口中嘶喝,“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那怀抱皇子的嬷嬷被淑妃狂暴的样子吓得脚下惊退数步,不小心弄醒了皇子,小小孩在她怀中咿咿呀呀的叫唤。
  淑妃被两个嬷嬷压制的不能动弹,仍旧挣扎着扑向皇子,凄厉哭声令人不觉恻然。
  “母后,让她回去吧。”皇后不忍看她几若疯魔的样子,蹙眉别开眼。
  太后脸上并无半丝动容,挥手扬袖,语气冰冷彻骨,“送淑妃上路!”
  一名内侍手捧雕花金盘趋步上前,盘中一方三尺白绫净如霜雪,白的摄人,白的刺目。行刑宫人取过盘上绫纱套绞在淑妃脖子上,只待太后一声令下。
  “请母后三思。”皇后惊道,敛裙跪倒在太后脚下。
  皇后将来还要抚育皇子,即便再晦秘的事也总有被人知晓的一天,那么这戮杀之罪便由她这太后来担吧。
  “皇上曾有口谕,若皇统有变,特赐淑妃殉节。”太后字字郑重,掷地有声。淑妃狂乱的眼中闪过一丝哀悯,徒然被恨意所淹没。她全心全意的待他,为他抚育皇子,换得的便是殊死一途。为了扶正皇子,为了保护皇后,为了剿除外戚,他原来早作了周全准备,而她便是那个被他毫不留情舍弃的棋子。
  她哀嚎痛哭,匍匐跪倒在地,将心中所有悲恸发泄出来。
  好像是心有灵犀一样,小皇子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任由奶娘怎么哄也止不住。
  “把殿下带开!”太后厉声。
  奶娘骇怕的抱紧小皇子,就要转回内阁,却在此刻,淑妃蓦然暴跳起来,挣开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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